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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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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厢说的口沫横飞,那些人也都是竖直了耳朵,他们对这件事也是非常的好奇。
王泼三却是真心不知道的,第一战莽吉塔城之后,他论功升了一级,已经是做到了百户的位子,之后莽吉塔城一战,一来是功劳不够大,二来是刚才升了官儿,所以只赏银,并无封官。
他休整散养了许久,十天前,参赞大人却是把自己找去,交给自己一个任务。
参赞大人说的很少,只说让自己带着手下精锐,不要太多,在这里截杀一些人,找到他们身上带着的东西,然后又是交代了那些人会经过的时间和大致的特征。
杀个把儿人,对于军情六处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们的存在,不单单是对内对外的情报打探和监督,而且也要为连子宁解决许多不方便自己下手的事情。
连子宁的威望,现在在所占领区域,只能用如日中天来形同。他所代表的,只能,也必须是正面的,是光耀的,是为人所崇敬的,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必须有人来为他承担。
尤其是第二局,他们是专门对内的,人的思维真的是无法理解的,无论一个统治者的统治多么好,多么清明,总是有一些反对意见的存在,他们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对现有政权不满。当然,绝大部分不满的人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但是总也有些例外。
这些人,就成了当权者的心腹大患。
喜申卫里,这种人当然也有。但是他们往往在暴露出自己意图来的第二天,就会离奇失踪。
这些事儿,基本上都是第二局的人干的。
军情六处成立以下,落在他们手中的人命,一千来条,那都是往少了说,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杀的内部的人。
攘外必先安内,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
但是王泼三绝对不会忘记参赞大人跟自己交代任务的时候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他跟了李铁这么多长时间,还从来没见到大人会如此情绪,怎么说呢,脸上有凝重,有焦灼,甚至还夹杂着兴奋。
而且参赞大人还暗示,只要是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自己这个百户的位置,就又能挪一挪了。
很显然,参赞大人是知道交给自己的任务的。
但是王泼三是真不知道,只能从种种迹象中看出来,这个任务,极为重要。
不过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承认自己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王泼三却是拉不下脸来,他狠狠的瞪了小猴儿一眼,不由得大为光火,心道若不是你这厮,我也不会这般尴尬。
小猴儿吃他瞪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王泼三低低的喝了一声:“噤声!”
他把耳朵贴在稍显干燥的地面上,便听到了地面一阵微微的颤动,正在由远及近接近着。
他低声道:“弟兄们,都被弩拿出来,点子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露出振奋的表情,他们早就在这儿等的不耐烦了,他们擦干净了双手,纷纷从身边的袋子里面取出神臂弩,这些袋子都是兽皮制成的,密封性非常的好,神臂弩保存在里面,很干燥。阴雨天气,弓箭一类的物品必须要小心放置,要不然的话,对弓弦有很大的伤害。
他们手里端着神臂弩,很平稳,把准星对准了远处的官道,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俯视那条道路。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用耳朵就可以直接听到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隐隐有些热切和期盼。对于这些执行了许多次重大任务的悍将来说,最难熬的是隐蔽和等待的时候,大量的前期工作是最累的。
终于,马蹄声已经近在眼前,王泼三打眼北去,已经能看到数十米外,有七八个骑士正快马而来,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劲装,外面披着防雨的蓑衣,戴着斗笠,腰间鼓鼓的,显然藏有利刃。马匹都是上好的,王泼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战马,他心里当下就是一激灵,这些人,也都是军中出身?
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由于,低喝一声:“射!”
所有人一起扣动了扳机,一片轻微的嗡嗡声之后,十余支硬箭便是狠狠的射了过去。
这些小规模的战斗,并不以弩箭的密集取胜,他们的射术都是极为的精准,这一轮齐射,有五箭射中了目标。那些骑士中箭的部位,不是胸膛就是脑袋,锋锐的弩箭狠狠的钻透了斗笠,刺破了衣服,然后钉进了体内,从身后透出来染血的箭尖。
被射中脑袋的,硬箭从正面钉进去,巨大的力量把后脑壳给重重的打飞,脑浆鲜血飞溅。
随着几声濒死之前的惨叫声,那几个中箭的骑士纷纷落马,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只有两个没有被射中,但是他们的战马却是被射中了,悲鸣一声,前提一软,便是跪倒在地上。
战马在告诉奔跑中突然停下,登时便是把两个骑士给狠狠的甩了出去,但是这两个骑士功夫竟然是很不弱,等闲人被这样摔一下只怕浑身筋断骨折,若是那运气不好的,脑袋撞在石头上,只怕立刻就要死了。这两个人被甩出去的时候还能蜷缩着身体尽量减小冲击,落在地上之后溅起泥水一片,一个鲤鱼打挺,便是翻身站起。
“弟兄们,杀!”王泼三已经带着人冲了过来,在执行这次任务之前,他们就已经练习了很长时间的泥泞中战斗奔跑,所以速度并不慢。
那两个骑士哐当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刀,竟是丝毫不畏惧,而是暴怒喝道:“狗东西,要造反么?”
看到那两把闪亮亮的钢刀,王泼三立刻心里一拎,浑身上下一阵剧烈的哆嗦,脑袋里面瞬间一片空白!
刀身狭长,竟是绣春刀!
大明朝能用绣春刀的还有谁,只有锦衣卫,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百多年来,飞鱼服和绣春刀,已经成了锦衣卫的标志,在某些时刻,更是可止小儿夜啼!
“我在干什么?我竟然在截杀锦衣卫?”一瞬间,造反、抄家、灭族等等恐怖的词语在王泼三的脑海中回荡,他甚至想跪在地上不住的开磕头,祈求开恩。
毕竟面对的,是锦衣卫啊!
但是这些情绪,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立刻就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杀了锦衣卫了,已经是做下了,那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喝道:“弟兄们,杀光这两个贼子!”
二狗子他们哪知道什么绣春刀,锦衣卫,就算是那知道的,这会儿也是绝对不敢说什么,只是包抄上去,把那两个锦衣卫围在中间,就是一阵挥刀乱剁。
那两个人武艺精强,但是他们也自不弱,那两个锦衣卫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一个就被砍死,而另外一个也是身受重伤,他大喝道:“你们这些叛逆,我们是锦衣亲……”
“杀了他!”王泼三话音未落,二狗子便是一刀割断了这锦衣卫的喉咙。
王泼三脸色阴沉的蹲下身去,在几个人身上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参赞大人交代的那个竹筒,检查了一番竹筒上面的火漆,他把竹筒放在怀中。
众人都默默地站着,就算是他们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发现了一丝不对。
王泼三扫视了众人一眼,寒声道:“弟兄们,今日我们截杀的,是冒充锦衣卫的逆贼,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心里一凛,齐声道:“听明白了!”
“那就好!”王泼三阴沉的目光让人心中不寒而栗:“咱们都是好兄弟,今儿个的事儿,就烂在肚子里,若不然的话,我第一个跟你不客气!好了,清理现场,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铁物件儿都带回去,能烧的,就一把火儿烧了!莫要留一丝痕迹!”
众人齐声应是,开始抬动尸体,尸体晃动,一阵风吹过,蓑衣随风扬起,露出了下面那一角大红色的飞鱼服。
第四一二章 伊凡雷帝的使者
喜申卫松花江将军府邸。
高门大院,警备森严,墙头上的气死风灯每隔一丈远就有一盏,把整个墙头上给照的一片亮亮堂堂,若是有什么魑魅魍魉,定然也无法隐形。
而在后院,些许的灯光闪烁着,朦朦胧胧。
后院书房,这里是整个喜申卫最重要的所在,防备也最是森严,廊前门下都有侍卫站立,在四周的隐秘处,更是不知道潜伏着多少人影。
一灯如豆,从窗中隐隐的透出来。
书房中只有两个人,一坐一站。
屋子里早就停了炭炉,尽管已经是农历的三月份儿了,气温上升,渐渐要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是正是晚上早晨,还是有些春寒料峭,隐隐的有些凉意。
连子宁披着一袭黑色的大氅,头发梳了一个懒人髻,靠在椅背上,借着灯光,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信纸。
“女真入寇一战之后,卫中兄弟,尽皆凋零,北地消息不通,指挥使大人甚是忧虑。属下奉佥事大人之命,率卫中精干潜入北地,百余兄弟,零星分散于可木卫、乞勒尼卫、药乞站、莽吉塔城、考郎兀卫等地,收集消息,至今已经三月矣。及至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已经初具规模,发展线人千余,消息流通,凡北至松花江,东到阿速江之地发生之事,不过两日,属下皆能知晓。”
“属下之份,主要为两点,其一乃是可木卫之女真叛逆桑托,其二乃是武毅伯松花江将军连子宁。现一一说与大人知晓。”
“可木山地面之事,无须赘述,桑托此人,狼子野心,一心与我大明为敌,现正在可木山地面组建大军,并且招揽收买汉人,意图合作。又派大军入深山密林之中,抓捕野女真,野女真乃蛮夷也,皆是未曾开化之女真老族,精于齐射,战斗力强悍无匹,优胜三姓女真。假以时日,若让桑托抓捕可观数量,组建军队,实乃心腹大患。属下一粗鄙,不敢妄言,惟愿诸位大人多多重视,尽早解决,若不然,东北糜烂之势不过反掌。”
“属下重点要说与大人知晓,乃是武毅伯连子宁。朝野上下,皆道连子宁少年英杰,忠义无双,乃国朝百年未有之奇才。然则以属下看,此大谬矣!连子宁此人,其狼子野心,丧心病狂之处,实远超桑托!只是此人甚是善于伪装,又以才名而闻达天下,结亲于兵部侍郎,天下文官甚喜之,莫与之为敌,是故名声甚好,然则此人种种,若是细致查看,实乃触目惊心,国朝一大患!”
“标下总结,其大罪有四。”
“其一,收买人心。武毅军士卒军饷,高于朝廷内地卫所五成,高出边军三成,而根据属下了解,武毅军之军饷,乃是以内地卫所规制划拨。每年朝廷拨付之饷银,决计不足,属下使人探知,武毅伯家中生意,财大力雄,时常拿出自家银两,以滋补军用。又于武毅军中建立抚恤制度,但凡战死重伤之士卒,皆有极为丰厚之抚恤,又于京南建立荣军农场,收养战死士卒之遗孀。是以武毅军中,上至指挥使千户,下至普通士卒,无不对其感恩戴德。平心而论,此乃善政,然则武毅伯不过区区一边军守将,并非朝廷,亦不曾上奏朝廷,禀明原由,有何资格行此大事?此等收买人心之举,实乃大逆不道,所为何来?”
“其二,勾结异族,蓄养私兵。据属下探知,武毅伯收罗野女真一部,名曰伊尔根觉罗部,其部乃是野女真中大部落,族中精壮千余,武毅伯发给其火枪战马铠甲,并不入武毅军编制,为其私兵。此乃图谋不轨之嫌疑。”
“其三,私藏叛逆。乞勒尼卫叛将张十三,莽吉塔城叛逆洪朝刈,此等逆贼,皆应解送至京城凌迟于市,以儆效尤,然则武毅伯私自收留,并委以重任?此诚蔑视朝廷法度也!”
“其四,私设官吏。武毅伯乃一守边将军,于松花江地面政事只有侦探参与之权,并无全权辖理之资格。而武毅伯私自设立总办衙门,以降将洪朝刈为总办,全权管理辖地内政事,侵夺朝廷之权限。”
“此四条大罪,属下都已查明,敢以人头担保,绝非虚妄。现今,武毅伯所辖范围,竟成一独立王国,其中百姓军民,只知武毅伯,不知朝廷。长此以往,属下敢断言,武毅伯定成尾大不掉之势,且其人野心,不可揣测,前景如何,竟也堪忧。”
“属下所言,惟愿佥事大人细细品之,然则武毅伯手握数万雄兵,北疆之局势,朝廷甚为倚重,其朝中势力,亦是盘根错节,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属下锦衣亲军北镇抚司千户方守年,正德五十二年三月二十五,喜申卫。”
字很清秀,是很规整标志的小楷,尽管很小,却是看的很清楚。
连子宁细细的看了三遍,然后才是把信纸放下,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封书信,就是王泼三等人截下来的锦衣卫的书信,他们那一日妥善的处理完现场之后,然后便是快马加鞭,疯了一样的赶回喜申卫,四月初一的晚上,那封火漆完整的竹筒已经摆在了连子宁的案头。连子宁本来都已经睡下,听到了侍卫的禀报之后,立刻起身,来到书房。
这封书信,毫无疑问,是奉命潜伏到喜申卫的一个锦衣卫千户写给他的顶头上司,某位锦衣卫佥事的书信,从其口气等方面看来,与其说这是一封公文,倒是不如说是一封的老友之间的信件。
“这封信,你看过么?”连子宁问道。
“属下不曾。”
“瞧瞧吧!”连子宁把信递过去,李铁接过,细细的看了,然后放到桌上。
“什么感觉?”连子宁斜靠在椅子上,撩了撩眼皮问道。
李铁面色依旧是冷凝如铁,似乎这么重大的事儿都无法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一般,他嘴唇动了动,道:“一派胡言!”
“不,不是一派胡言。”连子宁眼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是武毅军中人,站在我的角度,看到对我不利的言辞,自然是觉得一派胡言,但是若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他这些话,可都是忠心耿耿啊!”
连子宁敲了敲那封书信,脸上神色有些赞许:“这个方守年我认识,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乃是锦衣卫中大名鼎鼎的一个千户。此人出身还有些奇特之处,锦衣缇骑,要么是锦衣世家出身,要么就是从其他卫中遴选的悍卒,但是方守年不一样。他本是个文官,正德三十年的二甲进士出身,在当年还颇有才名,后来累任到了正五品的知府,后来因为刚直不阿,触怒了权贵,本要被贬官,江彬江大人看中了他,把他调入锦衣卫之中担任经历一职这个职务,是锦衣卫中不多的文职。后来,又成为了北镇抚司的千户。这个人,和一般的锦衣卫不一样,锦衣卫臭名昭著,但是他却是不同,这个人,擅长有脑子解决问题,而且在京中名声不错,很少滥杀无辜,乃是锦衣卫中数得着的干将。”
“这个佥事大人,应该就是锦衣卫佥事张绛,江彬的心腹爱将。呵呵,一个锦衣佥事,一个赫赫有名的锦衣千户,一起来对付咱们喜申卫,我还真是不胜荣幸啊!李铁,你说,这是不是朝廷对我起了疑心?”
李铁沉声道:“大人,以标下看来,这应该不是针对您的,锦衣卫有侦查天下之权力,这应当只是一种预防而已。在属下看来,他们甚至有可能是对付可木山地面的叛军的,只不过把咱们也顺带捎上了而已。”
连子宁点点头,嘿然一笑:“收买人心、勾结异族,私藏叛逆,私设官吏,这几条罪名,可是句句属实,一条也没冤枉我啊!若是被这封信传到了京师,那么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铁淡淡道:“这些锦衣卫,再也不可能向京城传递消息了。”
连子宁微微一笑:“还要多谢你才是。”
李铁赶紧道:“标下不敢居功,若不是大人您提点,标下还不敢相信这些鹰犬已经渗入到了咱们这儿。他们行事嚣张跋扈惯了,做事肆无忌惮,行踪不难掌握,现在标下已经掌握了他们在五座城池十七处据点的所有位置,大人,这帮鹰犬留着始终是个祸患,要不要标下把他们给?”
连子宁皱了皱眉:“铲除他们,需要多少兵力,多长时间?”
李铁不假思索道:“只需要出动军情六处第一局三百人,第二局三百人就足够了。一切准备妥当然后再发动,只需要一个时辰!”
连子宁沉吟片刻,道:“消息从此地传到京城,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半月,再加上反应的时间,消息传回的时间,来回就是三四个月的光景,方守年就算是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竟敢截杀锦衣卫,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入了盛夏了,到时候,局势就又是大不相同。把他们全部绞杀,若是追查下来,只怕咱们也脱不了干系。这样,你先派人密切盯着他们点儿,咱们先不着急收拾他。朝廷没了他们,在东北就是瞎子聋子,咱们说什么,他们就只能信什么。”
“是,大人!标下明白了。”
※※※
历史的年轮悄悄的迈入了正德五十二年的四月。
鞑靼和瓦剌又来大明打秋风了。
北地苦寒,现在刚刚开春,草原上的牧草不过是刚刚冒了个尖儿,还不能大规模的放牧,得等到五月份儿往后,才是一片接天的碧绿,风吹草低见牛羊。
而鞑靼和瓦剌上一次掠夺的物资并足以支撑他们到那会儿,所以,他们又来大明这头肥猪上割肉了。
但是这一次大明已经是严阵以待,做好了准备。
原大同镇总兵吴良河已经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夷三族,下场凄惨无比,有了这个教训,各路将领虽不能说都是奋不顾身,但是也都积极整军备战。朝廷更是派出兵部侍郎戴章浦,加左副都御使衔儿,与宣大总督一道,监督大同、宣府等镇军务。
鞑靼和瓦剌十余万大军分别从肃州卫和宣府镇入寇,大明各路官兵齐聚,和鞑靼瓦剌结结实实的打了好几仗,双方互有胜败。总体来说,大明由于边军长久以来的糜烂,虽然依旧是胜少败多,但是却是也给鞑靼和瓦剌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最终,鞑靼瓦剌抢劫了不少的财货百姓扬长而去,而大明也得了面子,朝廷发行天下的邸报上至少也可以写上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大明士卒杀敌若干,扬我国威,震慑蛮夷。
不过,隐藏在这些许的光鲜之后的,是大明朝边军的大量伤亡。
三番几次的大战,而因着朝廷必须要捞回一些面子的政策,他们放弃了擅长并且占据优势的守城战,不得不和敌人的优势骑兵集群进行野战,死伤惨重。大同宣府还有甘肃三镇,加起来伤亡超过八万,而且各镇军队本来就有大量的缺额,吃空饷的不在少数,本来额定的每个镇十万人的定额根本不足数。再加上两次大战的伤亡,现在三个镇的军兵加起来已经不过是十万而已,可说是非常的薄弱。
本来应该补充过来的兵员,也没有跟上,当然这些事情,是只会在少数人中传播的。
最大的受益者是戴章浦,他指挥调度,甚是有章法,皇上都在朝堂上称赞过得,宫中已经隐隐传出风声,皇上属意戴大人迁任兵部尚书,据说还要入阁!
当然这些,和远在天边的喜申卫没什么关系。
四月十五,努尔哈赤和杨沪生,终于从广袤千里的密林中钻出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十六个部落,两万八千野女真人,其中可以入伍的精壮汉子,达到了一万一千余!
连子宁盛情招待了的三十六部的首领,然后将他们安顿在喜申卫、莽吉塔城、药乞站、乞勒尼卫和考郎兀卫等城的周边,每个城池的附近都划分了大量的肥沃土地,安置了若干个部落,每个部落之间距离的都相当远,也就是说,每个女真部落的周围,都是汉人部落。
这自然是预防他们互相串联,勾结,毕竟这些女真人的实力相当的强悍。
其实连子宁这一番担忧反倒是多余的,野女真人对于汉人们稳定富足的农耕生活相当的羡慕,现在有武毅军给他们发放农具,给他们粮种,教给他们农耕的各种技巧,他们十分的知足,连子宁的威望也高涨起来。
在设宴款待女真诸部首领的第二天,他们就分别前往各自的聚居地,那里的地方官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粮食、耕地,甚至是房屋。
当然,每部之中的精壮汉子一共一万人被留了下来,连子宁专门划分了军营给他们居住训练。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成为了武毅军的一员。
发给饷银,发给制服,设立军官统领,以严格的纪律约束,这些数月之前还是猎人、渔民的野女真人,现在已经慢慢地向一个合格的武毅军士卒转化。
这几天连子宁忙的昏天黑地,处理野女真部落的各项事宜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到了四月十七,各部野女真都已经上路,连子宁刚想喘口气儿,忽然听到了守卫松花江南岸边防的部队快马加鞭传来消息。
原来今日午时,从松花江北岸,一艘大船驶来,守卫边防的士卒时刻都在防备着女真泛舟而来,见此情状,虽然只有一艘大船,但是也不敢怠慢,如临大敌,他们装备的都有床子弩,当下便是发射弩箭警告。
却没想到那大船却是老实的很,立刻就是打起了白旗,一点儿一点儿的往这边儿行驶。见此情状,边防的士卒便也不再发射,而是派出两艘渔船——武毅军的水军聊胜于无,不过就是几艘渔船而已,平日里在松花江上巡航兼打渔——前往询问。
等那大船靠岸,却是从上面下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鬼佬,也不说自己是谁,只是说要求见武毅伯爷。
他们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前来报信。
连子宁听了这消息,登时浑身一颤,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
难道是他们?
“备马!通知石大柱,让他召集龙枪骑兵全员,府门外候命!”连子宁吩咐一声,回去换了正式的正二品将军的官服,等出了门的时候,石大柱已经领着人等着了。三百龙枪骑兵簇拥着连子宁出北门,直奔松花江。
出了北门的时候,杨沪生已经早早的得了消息,在旁边候着了。
连子宁蹙眉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你的游骑一直在江北百里内巡伺,就没发现踪迹?”
对于女真的入侵,连子宁一刻都不曾放松警惕,早早的就派出许多股骑兵,远出松花江北岸百里,时刻侦查着女真的动态。
杨沪生也有些纳闷儿,先请了个罪,然后道:“巡伺的骑兵并未传回来任何消息,想是这些鬼佬人少。也不知道从何地钻出来的,是以没发现他们。”
连子宁点点头,道:“你去,把第三卫所有的骑兵都召集起来,穿上铠甲,都披上大氅,武器整齐,背上枪,一句话,怎么威武怎么来!”
“是,大人!”杨沪生迟疑了一下:“那那些鬼佬?”
连子宁微微一笑:“且晾他们一晾,这些鬼佬,最吃这一套,你若是对他们待若上宾,他们反而不把你放在眼里。”
喜申卫城就在新建的大城的东北角,而军营就在大城的中部,相距不远,半个时辰之后,杨沪生已经集齐了整个第三卫的五千六百骑兵——在收服野女真的过程中略有损伤,都已经补全。
数千骑兵狂奔而过,激起漫天烟尘,声势极为的骇人。
很快,连子宁便见到了那艘大船,和那些鬼佬。
那些鬼佬人数大约有二三十个,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岸边的高地上,在他们身边,还有许多武毅军士卒监督着。
这些鬼佬果然是典型的欧洲人的面孔,不过细细看去,他们的皮肤更粗糙一些,面色也更丑陋凶恶一些。
“吁……”连子宁一勒马缰,胯下枣红马忙的停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希律律一声嘶鸣。
在他身后,数千骑兵一起勒马,显示了极高的控马技巧,数千骑兵漫卷而来的声势,让那些白种人中也有些人随着而色变。
“标下参见伯爷!”边防士卒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都起来吧!”
连子宁摆摆手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些白种人几眼,他们的衣服很是褴褛,腰板儿却是尽量想要挺得笔直一些,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们脸上带着恭敬的笑,目光中满是谦卑。
连子宁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个格外高大,满脸虬髯的白种人前行一步,双膝跪地,用古怪的汉语大声道:“我叫扎赫雷夫,是伟大的伊凡雷帝派来东方的使者,代表伟大的伊凡雷帝,见过伟大的明国将军阁下!”
※※※
扎赫雷夫是一个典型的斯拉夫人。
他的家乡在莫斯科附近乡下的一个小村庄,人口也就是二百来人,规模很小。
像是这样的村子,在广袤无垠的东欧大平原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星罗棋布着。不比后世,这个年代的欧洲,刚刚从中世纪黑暗愚昧统治的阴影中走出来,文艺复兴如火如荼,封建战争方兴未艾,正是欧洲各国的封建王朝从王国向帝国过渡,开始大文明进步的时代。
事实上,中国和西欧被慢慢的拉开差距,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这会儿的欧洲,人口其实已经是相当的密集,当然,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大明的。这一点,从数据上也可以看出来,欧洲不过是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人口已经超过了一个亿,而大明户部的鱼鳞黄册上显示的大明朝正德四十年的人口数据是九千八百万,而实际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亿。
第四一三章 异时空之俄罗斯帝国
当然,这些东西都太过于飘渺了,和扎赫雷夫没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出生在莫斯科下面小村庄的普通人,而且生来就是下等的农奴。
普希金老爷是村子里最大的地主,村子里面所有人都是他的农奴,甚至这个村子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从他的曾祖父开始,他们家就是普希金老爷家的农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他长大到十来岁,就会开始为普希金老爷种植大麦,去老爷的家里干活儿,一直到死。
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城里的东正教教士使用的西方历法的一五三五年,战争发生了,伟大的莫斯科公国大公伊凡四世阁下,率领大军攻占了喀山汗国。
(预先声明,由于是另外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这是这个时代,这本书中设定的历史背景。所以时间以及历史事件会有些出入,见谅。不过总体的是不会错的。)
喀山汗国的王室和大贵族被集体处死,而伊凡四世血洗贵族的屠刀并未停止,几个月之后,普希金老爷一家也死被处以绞刑。那一天行刑的时候扎赫雷夫也去看了的,伊凡大公的骑兵们披着黑色斗篷,挥舞着马刀,骑着高头大马的英勇姿态让他激动的浑身颤抖。
伊凡大公喜欢血腥清洗大贵族的名声在喀山得到了认证,短短的半年之内,就有超过三百名大小贵族被全家处死,而他们耕地农奴和财产,都成了王室的财产。
这些发生在上层的事情距离扎赫雷夫如此的遥远,只是顺理成章的,他们一家成了大公阁下的农奴。
在一五三六年七月,不过十七岁的伊凡四世大公宣布加冕,成为了第一任沙皇,而在该年三月,刚刚吞并了阿斯特拉罕汗国,拥有了东到高加索山脉,西到波兰,北及瑞典,南至克里木半岛的广袤领土的莫斯科大公国,也正式更名为俄罗斯帝国。
加冕之后的第二年,伊凡大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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