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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大海)-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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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二眼神一变,如寒冰般刺向胡笑天,缓缓道:“年轻人,老夫不想动手逼你。识相的,如实说出宝物下落!如若不然,少不得让你尝一尝剥皮抽髓的滋味。”
胡笑天苦笑道:“阎二前辈,我适才说过,是凑巧路过此地罢了。至于是谁杀了此人,夺走了宝物,我没有亲眼所见,不敢胡乱攀咬。以前辈的眼力,当可看出此人死于毒掌之下,并非被我执刀砍杀。”他当然不会出卖甘雨琦,企图装聋作哑推卸干净。
阎二目光一转,也不罗嗦,挥手道:“搜!”
众人轰然应是,立即散开搜寻蛛丝马迹。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秘术,竟然找准了甘雨琦逃离的方向,呼哨连连,分成五六组钻入密林。
胡笑天暗暗焦急,叹气道:“前辈,既然杀人夺宝一事与在下无关,可否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阎二喋喋怪笑道:“小娃娃,老夫久未行走江湖,怕是你们年青一辈都不清楚老夫的手段了。不管你是否无辜,遇见了我只有死路一条!”白骨权杖一顿,蓦然间白光闪动,三名蒙面魂卫从他身后一跃而出,手舞白骨刀凶狠杀去。
胡笑天怪叫道:“你们以众凌寡,不讲江湖规矩!”刀光展动,紧紧护住周身要害,往后急退。那三名魂卫冷喝道:“站住,纳命来!”白骨刀忽起忽落,疾如骤雨,霎时把他的身影吞没。他们跟随阎二多年,耳濡目染下俱都练成一身绝技,浑然不把一般江湖人物放在眼中。三人联手夹击,自认为胜券在握,呼喝砍杀,气势汹汹。
阎二见那蒙面刀客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似乎随时会中刀毙命,不禁暗暗讶异,莫非自己看走眼了不成?心中蓦地一动,此人的刀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每一式都连绵无隙,竟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令所有攻势寸进不得,隐然立于不败之地!既然如此,那他为何故意装作不敌?怒火忽起,白骨权杖一挺,无声无息地向前点去。胡笑天顾忌到阎二于一旁掠阵,不欲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以免惹动这个老怪物亲自出手,是以边战边退,眼角余光一直留意阎二的动静。这时发觉对方出招攻来,心知伪装已被看破,刀随身走,猛然发力后跃。当当当,那三名魂卫手腕剧震,白骨刀险些脱手飞走,不由相顾骇然,原来敌人一直隐而未发!微一错愕间,敌人如大鹏展翅,嗖的自眼前消失。
阎二不意胡笑天如此机敏狡猾,心底杀机愈盛,足尖一点地面,身法加速,白影忽闪,直刺入他的护身刀幕之中。
叮!刀光震散,精钢锻造的刀刃寸寸断裂。
内力反震,胡笑天大笑道:“多谢前辈相送!”后退之势陡然加快数倍,如离弦之箭般没入林中。阎二追之不及,瞧着满地碎裂的刀片,悻悻地收手暗骂一声:“小滑头!”
阎二全力一击非同小可,饶是胡笑天以钢刀碎裂为代价脱身飞走,经脉受到敌人内力冲击,刺痛难耐。他借着夜色掩护,在树林中左拐右拐,小心地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片刻后穿林而出,越过一片乱石堆,来到一片断崖下方停步喘息。回首望去,林海起伏,山岭沉寂,并没有追兵出现,晓得阎二他们急着搜寻宝剑下落,无暇旁顾,不由松了一口气,赶紧掏出丹药吞服。阎二不愧是邪道顶尖高手,简简单单的一刺,便破去了他引以为傲的独门剑法。假如真个当面鏖战,不出十招他必受重伤!
胡笑天心中暗叹,可惜自己悟剑时被人打断,未能把剑法进一步浓缩提升,不然的话何至如此狼狈?细细回想阎二的那一记杀招,竟然与自己施展过的神斗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心有所感,阖眼入定。
不知不觉间长夜消逝,黎明降临,东方升起了一轮红日。晨鸟出林,万物复苏,又是新的一天。
胡笑天静坐了一夜,头发衣服都被露水打湿,终于功行圆满,缓缓睁开眼眸。只见晨曦动人,山花烂漫,奇树优美,山势起伏妙不可言,当真是处处蕴含天地至理,引人无穷遐想。脑海中不觉闪过阎二那鬼神莫测的一刺,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身前缓缓舞动起来,剑气散发,三丈之内花草纷飞飘扬。胡笑天越舞越急,那些花草碎屑仿佛受到神奇的力量吸引,竟在空中凝聚连贯成一条绿色草龙,盘旋翻飞,变幻无穷,忽听波的一声闷响,所有碎屑彻底化为肉眼难辨的粉末,同时消失。胡笑天哈哈一笑,一跃而起,手中的树枝鲜嫩如初,丝毫未损。就在这时,忽听上方风声大作,有人自崖顶坠落,砰的重重撞在乱石上,污血飞溅。
胡笑天吓了一跳,刚刚领悟到绝妙剑法的好心情为之一空,怎么大清早就遇到这等倒霉事?目光掠过,只见那落崖之人头发苍白,满脸皱纹,身上披着一件破碎的衣裳,手臂腿脚裸露在外,皮肤白皙,曲线起伏有致。胡笑天摇摇头,正欲走开,蓦地心头一跳,再仔细端详那死者的面目轮廓,失声道:“何盈盈?!”不过一夜工夫,何盈盈就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原本饱满光洁的肌肤失去了光泽,如同被某种邪恶的生物吸干了精血,而且她身上有多处抓伤瘀伤,分明是在临死前遭受了残酷的淫辱折磨。
胡笑天一震:“难道是采阴补阳之术?”心念电闪,当世之中,以白云宗门下最擅长这等霸道邪术,偏偏自己前几日还碰见了宇文政!莫非这色中恶魔也来凑热闹?何盈盈乃是恒山派的嫡传弟子,内力精纯,至少有二十年的根基,若被宇文政全数吸收炼化,那还得了?!抬眼望去,山崖高有数十丈,崖顶上却是空空如也,鬼影俱无。
胡笑天绕到山崖侧面,施展轻功飞身而上。来到崖顶,只见草地上遗留有一滩污血和几片碎布,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线索。胡笑天眉头紧皱,假如自己的猜测属实,宇文政眼下功力暴涨,想要诛杀此贼岂不是难如登天?又该如何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恒山派知晓?山风吹来,松涛阵阵,心中多了几分忧虑。突然,视野中惊起一道灿烂夺目的剑光,仿佛长虹贯日,直冲云天。胡笑天眉尖一跳,好一把稀世宝剑!只见那道璀璨的剑光回旋绞动,宛如银龙翻腾,忽起忽落,动作十分激烈。当此之时,唯一的可能便是甘雨琦动用了那把上古宝剑!
宝剑光华耀眼,纵使是白昼亦相当醒目,凡是望见者皆目眩神迷,心动不已。一时之间树林上方人影翻飞,如秃鹫争食一般,自四面八方扑向剑光惊起之处。胡笑天遥遥望去,忽然见到江明峰疾驰的身影,心中微动,如风一般掠下山崖。
江明峰在山中胡乱搜寻了一夜,疲累之余焦躁不安,忽见远处剑光耀眼,不由一颗心直沉入无底深渊,恨不能胁下生翅一下子飞过去。以常理判断,甘雨琦若非到了生死一线的最后关头,断然不会动用宝剑,以致于暴露自己的藏身位置。假如赶去迟了,很可能只有替她收尸!他心急如焚的提气疾行,忽听身后有人朗声叫道:“江少侠!”回首一瞥,不耐烦道:“胡兄,我急着去救人,有事稍后再说!”
胡笑天道:“莫非你是要去救援甘女侠?据我所知,很可能是地府九鬼中的阎二在率人围攻她。你如鲁莽闯去,与自杀何异?”
江明峰脸色一沉,失声道:“阎二?!”他当然知晓地府九鬼的厉害,尤其是阎大、阎二两位,乃是属于上一代的邪道高手,即便是七大剑派掌门到场,亦须慎重对待。他有自知之明,单凭自己的本领绝对胜不过阎二,更遑论救出甘雨琦了。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胡兄,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敢应允?只要胡兄肯帮我一把,日后但有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笑天道:“如果是要我去骚扰阎二的话,请免开尊口。”眼见江明峰脸色转为铁青,又道:“不过仅仅是想救出甘女侠的话,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明峰眼睛骤亮,犹如捞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请胡兄指点迷津,小弟感激不尽!”
两人并肩疾行,不一刻来到了事发地点附近,紧走数步,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树林中间林木倒伏,被硬生生砍伐出一大片空地,数十名蒙面的黑衣人围成阵势,正采用车轮战术,轮番对核心处的甘雨琦展开攻击,进退有据,寒光如潮。而头戴鬼面的阎二守在外围,冷冷扫视着四周,无声地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后来者——在他的脚下已经横躺着四具尸体,显然都是太过冲动、一心夺宝的倒霉鬼。
一夜未见,甘雨琦嘴唇干裂,发丝散乱,衣衫上血迹斑斑,也不知多了几处伤口。她努力腾挪闪跃,一刻不停地招架封挡四面袭来的兵器,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但见剑芒过处,如闪电纵横,敌手不敢太过迫近。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气息紊乱,已是强弩之末,如无奇迹发生,迟早会脱力瘫倒在地。
风声呼啸不绝,落在战圈外围的人越聚越多,有的人惊呼道:“那不是恒山派的甘雨琦吗?”“宝剑怎会落在她的手上?”“咦,那是地府九鬼吗?”
阎二凶光毕露,蓦地扬声说道:“老夫阎二!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阎二!”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想及阎二的赫赫凶名,各路豪杰神色大变,面面相觑,一时踌躇不前。
忽听一人大喝道:“阎二又如何?率人围攻弱质女流,为老不尊!”
阎二勃然大怒,厉声道:“是谁在说风凉话?!滚出来!”
“华山江明峰!”江明峰嗖的纵身跃出,特意绕开了阎二,手上剑光大亮,连人带剑不要命的撞进地府大阵中。他能与高青城并称为十大新秀,岂是浪得虚名,这下舍命开路,剑气滚滚,令人侧目。地府设下的阵势乃是许进不许出,守阵者不欲与他拼命,阵形变化卷送,忽散又合,转眼将他吞噬。江明峰每前进一步,便觉得压力大上一分,联想到甘雨琦在阵眼处所承受的非人压力,心中愈发焦急,一边叮叮当当硬接敌招,一边提气大叫:“甘师叔,我救你来了!”
甘雨琦精神大振,一声清啸,奋起余力循声冲来,转瞬与江明峰汇合一处,愕然叫道:“江明峰,怎么只有你一人?”江明峰笑道:“只要能救出甘师叔,刀山火海我一个人也敢闯!”甘雨琦心头噗通一跳,板着脸斥道:“不许胡说!你师父师叔他们在哪里?”江明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甘雨琦大失所望,不欲连累他丧身敌阵,低声道:“待会我朝东南方突围,你留在原地不动,便可自然而然脱阵而出。听明白了吗?”江明峰道:“我宁可一死,也不抛下你!”
甘雨琦眼眶微热,怒喝道:“生死关头,不得啰嗦!走呀!”手腕一转,侧身挥剑,毅然向另一方位冲去。不料刚迈出两步,背后诸穴一麻,骤然动弹不得。眼角人影闪动,只觉掌心一空,宝剑已被夺走。甘雨琦如被冰水浇头,气得浑身抖颤,尖叫道:“江明峰,你这卑鄙小人!”江明峰理都不理她,毫不犹豫地扬手一掷,白光电闪,飞过了地府大阵,射向远处一侧看热闹的江湖豪杰。
自江明峰夺剑到掷剑,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不论是谁都猜不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不止甘雨琦目瞪口呆,正在抢攻的地府弟子亦同时愣住,傻傻地瞧着白光从头顶飞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阎二反应最为快捷,一声怒喝,飞身疾追。几乎是同一时间,群雄轰然大乱,争先恐后朝宝剑坠落处扑去。蓦地寒光四起,血肉横飞,惨叫震天,现场彻底陷入疯狂。
江明峰回指连点,解开甘雨琦的穴道,正色道:“甘师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救你,只能舍弃宝剑。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这弃剑救人的主意,正是胡笑天教给他的,一试之下极其灵验。
甘雨琦瞧着疯狂砍杀、相互搏命的群雄,不禁心惊肉跳,这才知道错怪了他。叹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又如何能责怪你?”压力既去,精神放松,不知怎的眼前忽然一黑,往后便倒。要知道她彻夜苦战,实已拼尽了最后一分潜力,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一旦松弛下来,立时陷入昏迷。
“甘师叔!”江明峰忙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垂眼看着她近在咫尺、苍白若雪的面容,不由痴了。
第四章 邪影真凶
宝剑当面,人人失去了理智,浴血厮杀,拼命抢夺。转眼间宝剑已几度易主,剑柄浸满了鲜血,剑刃却耀眼如初。阎二盛怒之中一声令下,众属下跟着他结阵杀去,挡者披靡。
震天的厮杀声中,江明峰背起昏睡的甘雨琦,快步奔入树林,来到与胡笑天约定的汇合地点,轻声唤道:“胡兄,胡兄!”等了片刻,不见胡笑天现身,暗暗奇怪,难道他也卷入了夺剑的风波?游目四顾,忽见树干后头人影连闪,一伙面带邪气的江湖人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江明峰心底一沉,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按剑喝道:“你们想做什么?招子放亮点,我是华山派江明峰!”敌众我寡,偏偏胡笑天关键时刻又消失无踪,真是急煞人也。
当先一位华服青年哈哈笑道:“江少侠刚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令我等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在下宇文政,想请江少侠卖我一个面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文政?!”江明峰眉心微皱,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鄙夷道:“你便是宁无凡的徒弟?那个臭名昭著的江湖败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之间没啥好说的,请自便!”
宇文政脸色忽沉,冷冷道:“江明峰,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眼下落了单,若不识趣服软的话,小心落个乱刀分尸的下场!”
江明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毫不示弱的呸了一口唾沫,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江某?”
宇文政怒火上涌,眼底冷芒电射,一字字道:“江明峰,把你背后的美人放下即刻滚开,我或可饶你一命。否则,你死定了!”
江明峰一愣随即大怒,他对甘雨琦敬若神明,岂容他人起意亵渎?怒道:“宇文政,你竟敢对甘师叔不敬?!”嗤的一声剑刃破空,直指宇文政咽喉,凌厉如电,杀气凌然。
宇文政轻轻一闪,左右两侧同时有人抢上,当当替他拦住来剑,招式展开,反向江明峰攻去。宇文政冷笑道:“再上两人杀了他!”霎时间冷风卷动,又有两人挥刀跃出,径直砍向甘雨琦,用心阴狠毒辣。江明峰怒发冲冠:“贼子敢尔!”急急腾身闪避,长剑尽力护住甘雨琦的身躯,却顾不得自己了。
就在这时,树冠上猛然扑落一条雄伟的身影,拳落如锤,咚的击中一人背心要穴,拳劲吐出,登时将那人打得飞上半空,吐血而亡。宇文政大惊,但见敌手仿佛旋风卷过,拳影如山,当头击来!
原来胡笑天怀疑宇文政就藏在暗处,专朝落单的江湖女子下手,眼见甘雨琦昏迷不醒,灵机一动,索性隐身树上,想看一看是否会钓到大鱼,因而故意不回应江明峰的呼唤。结果不出所料,宇文政竟是片刻都等不得,直接过来抢人,丑恶行径暴露无遗。危急关头,胡笑天再不能袖手旁观,于是现身杀出,有心秤一秤宇文政的斤两。
宇文政脸上青气一闪,侧步拧腰,双掌交叠推出,电光火石间和胡笑天打了个照面,失声叫道:“怎会是你?!”他对胡笑天可是印象深刻,那一夜若非费智贤及时出手阻止,他只差一线便要伤于对方剑下。何况在他记忆中,还有一位剑术更高、杀气更浓的青铜剑客,与眼前之敌同进共退,万一这两人双剑合璧杀来,自己一行焉有命在?一念及此手足冰冷,半点斗志也无。
砰!拳掌相交,宇文政身子一晃,借力飘飞向后。
内劲交击,胡笑天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不禁愣了一愣——他并非震惊于宇文政的内力深厚,而是感觉对手内力增强的程度低于自己的预测。要知道,宇文政吸收了何盈盈近二十年的真元呀!他心中一动,难道采取邪门手法获得的真元需要时间逐步炼化?
其实胡笑天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宇文政施展的“霸龙吸月御女大法”口诀残缺不全,导致吸收的元阴炼化有限,若是滥用此术,极易造成体内阴阳失衡,走火入魔。宇文政不是不知道此术的弊病,但他前几日被杀得仓皇逃命,在同门面前威信尽失,事后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暗指他徒有虚表,没能力接替宗主之位。白云宗内部同样奉行的是强者为尊,而且宁无凡座下弟子可不止他一个!宇文政极好面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又如何能接受同门的冷落?为了重新树立威信,决意尽快提升自己的功力,好压制住那些反对声音,于是铤而走险,潜入芒砀山中浑水摸鱼。
宇文政的目的是采阴补阳,而不是斗勇争狠,哪有心思跟胡笑天一决生死?边退边喝道:“撤!”率先钻入林中,倏忽不见。其他人反应也不慢,立即收招后撤,脚底抹油地溜走。
胡笑天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摇头叹道:“这混蛋越来越奸猾了!”
江明峰心中惊骇不已,这胡笑天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将宇文政生生吓走?难道他也是邪道中秘而不宣的高手?与胡笑天目光一触,皱眉道:“胡兄与宇文政是老朋友吗?”
胡笑天冷冷一笑,道:“江少侠多虑了,此贼乃是我必杀之仇敌,仇深若海!”话锋一转,又道:“甘女侠身上伤口流血不止,江少侠若不想她香消玉殒的话,还请及时上药止血,包扎伤口。”
江明峰面孔涨红,讷讷道:“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我如何能玷污甘师叔清白之躯?”甘雨琦的伤口分布多处,欲上药止血,非要解开衣衫不可。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一想到疗伤裹药时的旖旎之处,秀美风光,不由心跳如擂,口干舌燥,掌心满是汗水。
胡笑天道:“那是甘女侠的性命重要,还是别人的非议重要?事急从权,何必婆婆妈妈扭扭捏捏?”
江明峰额头冒汗,一咬牙顿足道:“苍天在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胡兄,请替我警戒把风!”
胡笑天点点头,刷的飞身上树,四下巡视,以防有人不识好歹忽然闯来,届时正在疗伤的两名男女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过了盏茶工夫,忽听江明峰扬声道:“胡兄,好了。”胡笑天返身回来,一眼瞧见他左边脸颊肿了一片,愕然道:“江少侠,你的脸怎么了?”江明峰苦笑道:“刚刚被蚊子叮了一口,不碍事不碍事。”胡笑天目光微垂,看见他怀中的甘雨琦脸色羞红,眼皮急颤,分明是在假装昏睡,登时心下雪亮,轻咳一声道:“这只蚊子还真够大的!”江明峰忙朝他猛打眼色,笑道:“小弟厚颜,想请胡兄好人做到底,护送我二人离开山区如何?万一宇文政贼心不死,仍在暗中徘徊窥视,尚需胡兄援手。”
胡笑天想了一想,正色道:“要我护送也可以,不过一路行止均要听我安排。待安全无忧之后,我要你答应做一件事情。”
江明峰断然道:“只要不是欺师灭祖,枉杀无辜,我都依你!”
出了山区,便进入人烟稠密的平原地带。伏在江明峰背后的甘雨琦不好意思继续装睡,以免撞见同道,惹来非议,嘤咛一声睁开眼帘,轻声道:“江师侄,让我自己走吧。”
江明峰道:“是!”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怅然若失。
甘雨琦不敢接触他火热的眼神,转身对胡笑天行了一礼,道:“胡公子不畏强敌,击退白云宗的邪徒,又一路护送我等离开险境,这份恩情我必铭刻于心,只盼来日能够偿还一二。”
胡笑天道:“甘女侠客气了。”顿了一顿,叹道:“不瞒甘女侠,与你同行的两位恒山派弟子已惨遭宇文政毒手,不幸魂归冥府。还望你节哀顺变,为他们报仇雪恨。”
甘雨琦失声道:“你说什么?林师兄与何师姐都被杀了?”
胡笑天黯然点头:“我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尸体,绝不会有错。”
甘雨琦脸色煞白,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是我害了他们!若不是我太过自私贪慕上古宝剑,师兄师姐又怎会横尸荒野?我好恨呀!”樱唇忽张,噗的喷出一口碧血,身形摇摇欲坠。江明峰眼疾手快,忙窜过来搀扶住她,低声劝慰道:“甘师叔,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伤心了。何况你如今身体欠佳,务要保重自己为上。”甘雨琦泣不成声,半响之后方逐渐控制情绪,惨笑道:“江师侄,请你速速送我到砀山镇上,与本派掌门汇合。我要把这个消息禀告于他,然后接受门规处罚。”说着横了胡笑天一眼,又道:“胡公子,还请你做个人证,一同去拜见我掌门师兄如何?”胡笑天耸耸肩道:“没有问题。”
砀山镇位于芒砀山以东,全镇都靠开采石料为生,乃是山区附近的一个大镇。在甘雨琦的指点下,三人径直来到镇西头的悦来客栈,但见四周绿树环绕,甚是清静雅致。
时值正午,客栈前头开设的饭庄内坐了五六桌客人,其中有一半都是气势不凡的剑客,尤其是居中一位道长,仙风鹤骨,肤白如玉,颌下蓄有三缕黑须,双眸开阖间电光慑人,一看便是内力精深的绝顶高手。甘雨琦一踏入门中,眼泪止不住流淌,噗通跪倒在那道长面前,伏地痛哭道:“掌门师兄!”
恒山派众人都是一惊,纷纷低呼道:“是甘师叔!”“甘师叔浑身是伤,怕是遭遇强敌了!”“咦,林师弟、何师妹怎么不见踪影?”
那道长轻喝道:“噤声!”待议论的声浪平息,方对甘雨琦柔声道:“甘师妹,有话站起来说!”他正是恒山派当代掌门天玄道长,号称“纯阳仙剑”,乃举世公认的剑术大家,剑法飘逸脱俗,尽得道家真髓。他这回率领门中精英南下,一方面是让他们增广见闻,磨砺剑术,另一方面则是应邀出席唐雪和姬浩明的大婚典礼。
甘雨琦抽泣道:“是!”当下将如何夺到宝剑,如何被人追杀,如何遭遇地府围攻,如何脱身返回,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提到林亮、何盈盈的死讯时,几度哽咽,悔恨交集。
天玄道长临时在此驻足,正因听闻宝剑出世的消息,于是派了甘雨琦等三人去芒砀山探险,主要是想让甘雨琦增加江湖阅历,并未奢望太多。眼下听闻宝剑得而复失,还折损了两位同门,心中既怒且痛,忍不住扬眉大喝道:“白云宗率先向我七大剑派宣战,是可忍孰不可忍!邪道奸贼,尽皆该杀!”深吸了一口气,鼓荡的道袍缓缓收敛,目光直接投注到胡笑天身上,沉声道:“你便是甘师妹提到的胡公子么?白云宗残杀我恒山派弟子,你是否亲眼目睹?行凶者所用的武功技法,你敢肯定是属于白云宗一脉吗?”他出任掌门多年,阅历远比甘雨琦丰富,虽骤闻噩耗,心神震荡,但理智未失,立刻发觉这其中疑点重重。按甘雨琦转述的说法,林亮、何盈盈皆是白云宗所杀,那杀人者出于什么目的呢?为何又饶过这姓胡的不杀,令消息走漏?他可不相信,白云宗会毫无理智的向七大剑派发起挑衅!
一派掌门震怒,气势之盛远超常人,面对他凌厉的目光,胆气不足者甚至要当场跪倒。胡笑天却神态从容,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晚辈胡笑天,见过天玄掌门。白云宗行凶杀人时,晚辈并未在场。”
甘雨琦脸色剧变,急道:“胡公子,你怎么又矢口否认了呢?”
天玄道长眉心微皱,冷冷道:“你既未亲眼所见,为何要宣称是白云宗下的毒手?你蓄意挑起两派争斗,到底有何居心?”
胡笑天正色道:“晚辈虽未亲眼目睹行凶杀人的过程,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杀人者必是宇文政,绝无差错!”
天玄道长沉吟道:“你指的是宁无凡的徒弟吗?你有何证据?”
胡笑天斟字酌句地道:“晚辈曾亲眼见过林大侠、何女侠的尸体,因而知道他们皆死于邪道功法之下。宇文政天性邪恶,精通采补之术,又恰好在山中出没,甚至今早还意图掳走甘女侠,幸好为江少侠所阻。凶手除他之外,还能有谁?”因何盈盈死状极惨,顾及她死后的名声,他有意含糊其辞,未把两人被杀的原因说透。
天玄道长道法精深,如何听不出他言下之意?道家中双修之法极为盛行,亦有炉鼎、采补等说法,但大多讲究细水长流,不伤根本。而白云宗乃是邪道宗派,其采补之术何其恶毒!他面色铁青,啪的一声轻响,将手中的竹筷捏得粉碎,喝道:“天意师弟、马师弟、木师弟、郑师弟,你们速去芒砀山一趟。凡遇见白云宗门下,杀无赦!”
天意道长等四人齐声答应,嗖嗖穿窗而出,赶去山中杀人不提。
甘雨琦想像着何盈盈临死前遭受的痛苦折磨,双肩颤抖,悲愤欲绝,垂泪道:“都怨我一心夺剑,未能尽到照顾同门的责任,以致于酿下不可挽回之大错!掌门师兄,你惩罚我吧!”天玄道长淡淡道:“你先退下!如何处罚你乃是本门内部事务,不必在大庭广众下宣扬。”甘雨琦依言退到同门中间,脸色灰白,楚楚可怜。
天玄道长站起身,朝江明峰、胡笑天拱手道:“两位青年俊杰仗义援手,击退恶徒,又将我师妹平安护送至此,这份恩情天玄不敢或忘。从今往后,两人就是我恒山剑派的座上宾。”
江明峰忙回礼道:“天玄师伯言重了,小侄愧不敢当。”
胡笑天抱拳道:“天玄掌门名震江湖,地位尊崇,晚辈有一不情之请,深盼掌门应允。”
天玄道长不动声色道:“但说无妨。”
胡笑天道:“晚辈恳请掌门屈尊做一回剑术仲裁。”
“哦!”天玄道长神色微动,“你要和谁比剑?”
胡笑天一指身边的江明峰,笑道:“久闻华山剑法奇骏惊险,独树一帜,难得与江少侠有缘相逢,晚辈想向他讨教剑术!”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恒山派众弟子嗡嗡议论,竟无人听说过“胡笑天”三字,更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江明峰措手不及,愕然道:“胡兄,你不是擅长刀法拳法吗,为何要跟我比剑?这样做有何意义?”
胡笑天道:“江少侠,你别忘了还欠我一个承诺!你我在天玄掌门面前切磋比试,以武会友,胜负一目了然。莫非堂堂华山派新一代剑术天才,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江明峰血气方刚,年纪轻轻已名震江湖,内心自有一股英雄傲气,如何受得了这激将之法?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甘雨琦,大声道:“你要战,我便战!我华山派比武论剑从不退缩!”
第五章 长街斗剑(上)
客栈门外,便是一条南北朝向的长街。
胡笑天手握自恒山派借来的长剑,剑尖斜指向地,以示恭敬之意,朗声道:“江少侠,胡笑天请阁下赐教!”
江明峰瞧着他娴熟流畅的拔剑动作,以及无懈可击的气势,心里暗吃一惊,缓缓拔剑在手,左手轻搭右腕,回礼道:“胡兄,请!”
胡笑天之所以公然向江明峰提出比剑,真正的用心当然是要一举成名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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