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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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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透我就看戏。”卫昔昭命丫鬟上茶。
卫昔晽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这一两日了,若是运气好,是今夜。”
姐妹二人下棋消磨时间。
卫昔晽节节败退,因了心不在焉,眼睛耳朵的注意力都用来留意院中的动静了。
卫昔昭无奈啜一口茶,“若如此,一盏茶便可以赢你三局。”
卫昔晽不好意思地笑,又抱怨道:“不和我说来龙去脉,只让我干等着,换了谁能不心急?”
院子里的灯熄灭之后,一道窈窕身影出了玲珑阁,快步走向后花园,披着连帽斗篷,容颜被帽子盖住了。
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菡竹立刻远远跟上,等前面的白色身影进了后花园的月洞门,转过身形,疾步跑回芙蓉阁去通禀。
——
二更刚过,随着沉星的通禀声,一行人进门来。
卫玄默走在最先,大姨娘、卫昔昀紧随其后,落月被两名婆子压着走在最后。
“昔昭不是好端端的在房里么?!”卫玄默语气不佳,冷眼看向大姨娘和卫昔昀。就料到这对母女是无事生非,可她们闹得动静太大,未免下人胡言乱语,也只得随着她们走这一趟。
“她……”大姨娘一时语凝。局面比她想象得更坏,卫昔昭不是调虎离山,是螳螂捕蝉。中招的是自己。她想,也许在后花园没抓到卫昔昭却见到落月的时候,就应该罢手,此时的情形,让她很不安。
卫昔昀有几分急智,急声问道:“就算她此时没出去和人幽会,这丫鬟又怎么解释?为何穿了她的衣服?!”
“她,她是谁?!”卫玄默在透雕椅上落座,脸色愈发阴沉,“你闭嘴!”
落月挣脱了两个婆子的钳制,向前几步,跪倒在地,“回禀老爷,今夜饭后,小姐想着过几日便是奴婢的生辰了,问奴婢想要什么赏赐。奴婢很是喜欢这一身穿戴,便向大小姐讨要。大小姐素来宽和,便让奴婢穿上试试。随后,大小姐发现一枚耳环不知去向,因为是夫人留下的,很是心急。奴婢想着大小姐白日里去过后花园,便过去寻找,情急之下,没顾上换下衣饰。”说着取出了火石和蜡烛,“奴婢若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带这些东西?”
“你……”卫昔昀咬了咬牙,也跪在卫玄默面前,“父亲,就算今日的事她们能圆过去,可她——可大姐与外院的人有私却是实情,不信您可以叫丫鬟风岚来问话!”
“二妹,我从不曾得罪你,你为何血口喷人?!”卫昔昭语气中有隐忍的怒火,转头看向卫玄默,转为委屈,“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这种罪名,女儿万万承担不起!”
“老爷,依妾身看,这事情还是点到为止吧。大小姐与外院几位少爷年纪相当,贪玩聚在一起也是难免的,实在不必夸大其词。”大姨娘说这话是直觉使然,卫昔昭的态度太过坚定,再追究下去,恐怕就是她们母女自讨苦吃,说完话,走到卫昔昀面前,想阻止女儿再说什么。
卫昔昀却在此时高声道:“风岚!去叫风岚来!”
卫玄默自心底是赞同大姨娘的话的,在心底,外院的几名少年也是他的孩子,自己膝下的孩子来往,无可厚非。也因此,听到卫昔昀的话的时候,浓眉蹙起,手掌握成拳。
“奴婢在。”风岚闪身从东次间走出,跪地之前,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老爷明鉴,这是二小姐房里的菡竹给奴婢的,意在收买奴婢,帮二小姐污蔑大小姐,事成之后,还有双倍银两。”
卫昔昭暗中点头,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已击中要害。
“好你个孽障!你竟不知手足为何意!”卫玄默已没耐心再听下去,盛怒之下,抬脚踢向卫昔昀。
“老爷!”大姨娘护住卫昔昀,接下了重重的一脚,母女二人同时倒在了地上。被踢中的部位疼得钝重,心口发闷,喉间泛起腥甜。她都如此,若是女儿被踢中,岂不是要丢掉半条命。怨恨之下,她强撑起身子,冷笑道:“老爷好狠的心哪!你眼里就只有你的长女么?你以为大小姐就真如你看到的这般乖巧么?想来你还没见过她狠毒的一面吧?你更没见过被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人吧?小小年纪便是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心机谓之深沉,老爷怎知今日事不是她设下的局?怎知不是她蓄意陷害妾身与二小姐?”
卫昔昭心虚似的别开了脸,“大姨娘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卫昔晽心急起来,想上前帮忙辩解,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手臂,转脸,对上沉星平静的面容。
卫昔昀这才想起还有这桩事可以打压卫昔昭,连忙附和道:“父亲不信的话,就去后罩房看看。只因以往姨娘和褚妈妈走得近些,她便强行灌褚妈妈毒药,此时都不知人是死是活了。”余光瞥见卫昔昭的手紧抓着衣服,非常紧张的样子,愈发理直气壮,“女儿有错,认罚;大姐有错,是不是就能纵容?!府里是不是能够为泄私愤而滥用私刑?!若传扬出去,父亲颜面何在!”
“二妹,你说这话可有依据?谁能证明我只为泄私愤而滥用私刑?”卫昔昭向后退了一小步,愈发显得没底气。
卫昔昀字字铿锵:“要指证你又有何难,只消将褚妈妈带来,一问便知!”说着转头看向卫玄默,“女儿若有半句虚言,任由父亲责罚!”
此时,在场的人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卫昔昀和卫昔昭身上,谁都没有留意到,沉星转身进了东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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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局(下)
大姨娘和卫昔昀都是声情并茂、振振有词,卫玄默现出了几分疑虑,犹豫地看向卫昔昭。
室内陷入沉寂,落针可闻。
卫昔昭则转头看向东次间,见到站在门边的沉星轻轻颌首,眼中笑意一闪而逝,忽然间变了态度,笃定地道,“好。二妹既然这般坚持,便依了你。”走到卫玄默近前,恭声道,“女儿本不欲声张此事,实在是怕爹爹为此伤心、寒心。可大姨娘与二妹这般的污蔑,若不加阻止,恐怕日后会变本加厉酿成大祸。只有一点,爹爹稍后听到什么,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气坏了身子。”
大姨娘和卫昔昀被这突然的逆转打了个措手不及,心头一沉,寒意蔓延,万般忐忑。卫昔昭做出心虚的假象,原来是等着她们把话说绝、抓住最佳的机会反击。
“到底是什么事?”卫玄默的目光梭巡在大姨娘与卫昔昀脸上,转而吩咐,“将人带来!”
大姨娘飞速转动着脑筋,怎么也想不通褚妈妈为何会指证自己——她不要自己的女儿了么?能狠下心来漠视翠儿的生死么?她不相信,虎毒尚不食子。
褚妈妈脚步虚浮地从东次间走出来,大姨娘暗自心惊,仍是隐晦地警告道:“记得年节回娘家时,还见到了翠儿。”
褚妈妈对此却报以怨毒的一瞥。今日她便要借大小姐之手,为女儿惩罚这始作俑者。方才在东次间全程目睹,她可以确定,大姨娘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老爷,”褚妈妈跪地恭声道,“事情要从年前讲起,奴婢原本是想将女儿带入府中当差的,大姨娘却将人送到了她的娘家,并以此要挟奴婢,在适当的时候陷害大小姐。奴婢自知有罪,只望事后老爷开恩,将奴婢的女儿从大姨娘手里救回。”虽说卫昔昭不是会食言的性子,可若能早些得知结果,自然是再好不过。
因为事先卫昔昭打了预防针,卫玄默此时反倒平静下来,“一个丫鬟而已,明日命管家带回便是。你继续讲,我要听实话。”
褚妈妈心里有了底,自然是知无不言:“自夫人去世后,老爷命下人处处照顾大小姐,引得大姨娘甚是不快,这是府中下人都知晓的事。而大小姐又与二小姐年龄相仿,大姨娘担心老爷只为大小姐打算,将来不能给二小姐一个好前程,自然要百般算计,使得大小姐失去老爷的宠爱……”
“你胡说……”大姨娘语声颤抖着,想出声辩解,对上卫玄默寒如深潭的眼波,话便哽在了喉间。
“老爷想来还记得大小姐送饭菜到您房里的事,就是那次,大姨娘要奴婢在羹汤里下毒栽赃给大小姐。奴婢以为老爷顾念着夫人,不会怪罪大小姐,又实在是怕女儿被卖给人牙子,这才做出了糊涂事。幸好大小姐及时发现了,没有酿成大错。”褚妈妈交代完缘由,又向上磕头,声声作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好!”卫玄默手点着大姨娘,冷笑不止。
大姨娘的手无意识地寻到了卫昔昀的手,用力,再用力,扣紧。卫昔昀手腕生疼,看到母亲面如死灰,意识到真正的灾难来了。
卫昔昀想要上前求情,大姨娘却对着她缓缓摇头,“二小姐要牢记尊卑有别,不必为了一个妾室求情。”
“爹爹息怒。”卫昔昭走到卫玄默近前,眼中是深浓的关切,“若因此气坏了身子,女儿如何心安?”
“她做出这等龌龊事,为何不早告诉我?为何还要忍耐她屡生事端?”卫玄默看向卫昔昭,有些许不解,更多的是疼惜。
卫昔昭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之前时机未到、褚妈妈不肯指证,垂下头去,语声伤感,“女儿知道,爹爹因为娘亲去世一直郁郁寡欢,若再知晓大姨娘为了打压女儿竟不惜加害您,不知会有多伤心。女儿想,娘亲若在世,也不想看到您伤心的。”继而抬起头,漾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再者,女儿也已惩罚了褚妈妈,她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了,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利用父亲对母亲的怀念,实非她所愿,可唯有如此,才能将父亲的怒火撩拨到极点,让大姨娘失去翻身之地。
“只可惜,你这般的宽厚换来的却是这二人愈发猖狂。”卫玄默摇头叹息,随即起身,怒视大姨娘,“贱妾!此时你还有何话说?!昔昭年幼丧母,已是孤苦至极,你不知体恤,反倒蓄意加害,真是枉来人世!”
铁证如山,大姨娘自知百口莫辩,垂首跪在地上,泣道:“妾身知错,这一切都是妾身生出的是非,与大少爷、二小姐无关,二小姐是被妾身蒙蔽才会冲撞大小姐。请老爷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善待二小姐,不让他兄妹二人被人诟病失去颜面。”
长子……长子的颜面的确是需要顾及的。如今膝下只得两子,若长子因此事记恨昔昭,日后怕是会后患无穷。卫玄默神色微微一滞,有了定夺:“若无昔晙,今日便将你活活打死!明日起你便到家庙面壁思过,日日抄写佛经赎罪,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有我一日,你便不得再进内宅!”
大姨娘闻言身躯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父亲开恩,父亲开恩……”卫昔昀在顷刻间失去依靠,彻底慌了,跪地前行,伸手抓住卫玄默的衣摆,“姨娘虽有过失,可这些年来妥帖照顾女儿、服侍父亲,父亲都不记得了么?”
说多错多。
卫玄默一抖衣摆,漠然走向门外,“就是因为她的‘妥帖照顾’,才令你变成了这副样子!明日你到我院中罚跪,跪满三日方可。参与此事的下人,交由昔昭发落!”
卫昔昭微微仰起脸,阖了眼帘,深吸进一口气。母子不得相见,余生不入内宅,这惩罚对于大姨娘来说已算毁灭性的打击。
父亲一旦寒了心,是真狠。可若身份对换,她知道,被这样冷漠对待的就是自己。无需欢喜。
睁开眼来,对上卫昔昀怨恨入骨的目光。
卫昔昭报以平宁一笑。若论恨意,谁心里的恨意也没她深重。若表现出来,便是愚蠢。朱唇轻启,和声吩咐:“带大姨娘、二小姐下去。”
卫昔昀无意识地由人架起、走向门外。将到门口时,她忽然极力挣脱开来,疾步返回,中途抄起了桌案上的琉璃花尊,高高举过头顶,狠力砸向卫昔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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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怨恨
卫昔昀回转身形的时候,卫昔昭就已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卫昔昀举起花尊的时候,她已经闪身躲到一旁。
而在同时,卫昔晽的纤长身影极速靠近卫昔昀,抬手抢过花尊,之后以肘部猛地击向卫昔昀肋部。
卫昔昀闷哼一声,受不住疼痛,弯下腰去。
卫昔晽冷哼一声,“在我面前想打人?幼稚!”
卫昔昭沉了声音,吩咐风岚:“把二小姐拉出去,掌嘴二十!”
风岚应声时分外爽快。为了帮助大小姐布局引大姨娘和卫昔昀上钩,她演了一出苦肉计,在院中下人面前被掌嘴,今日正名同时又能找回平衡,自然是求之不得。
卫昔昀强行被人拖出了门,掌掴声一下、一下,分外响亮。
“你好深的心机,好狠的心肠。”大姨娘仍旧坐在地上,呆滞地凝视卫昔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要让我生不如死?”
卫昔昭懒得回答,素手轻挥,便有粗使婆子将大姨娘拖走。
“菡竹,杖责三十,撵出府去。”
“褚妈妈,明日母女团聚后,你二人去花房当差。”
卫昔昭交待完,对沉星点头示意,沉星便将早已备下的银两交给褚妈妈。
褚妈妈连连磕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末了,卫昔昭又额外给了风岚几两银子,柔声道:“给你十日的假,回家去伺候你娘亲。到时若还是不见好,便回来告知我,也好帮你请个医术精湛的郎中。”
风岚欣喜之余,红了眼眶。
卫昔晽在一旁打趣道:“大姐今日可是没少破费。”
卫昔昭微笑,“有孝心、有慈母之心的人,该得到些好处。唯一的区别,是有的能留,有的不能留。”这两种人,大多要经历一些风波才能彰显出对亲人的那份深情厚意。就如好人,通常是通过磨难才被人认可称颂的。
忙了这一段时间,终于除掉了大姨娘,卫昔昭心神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很快便入睡了。只是自来觉轻,稍有响动便会惊醒,朦胧中,听到莺儿的低声言语:“三小姐,您回房里一趟吧。”
“什么事?”卫昔晽立刻坐起身来,很明显,并未睡实。
莺儿有些起急,“您回去不就知道了么?”
卫昔晽没再说话,下地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卫昔昭睁开眼睛。轻微的脚步声远去、消失,随后听到雨声淅沥。
下雨了。
深浓的夜色中,雨丝随风摇曳,绵延着柔润,飘然落地。
卫昔晽小心地握着手里的物件儿,走进寝室,挪步向床榻的时候,听到轻咳声,她先是一惊,继而抱怨:“吓人很好玩么?”
卫昔昭轻声地笑,披衣下地,燃起红烛。
烛光柔暖了深夜的陈黯,呼应着卫昔晽明眸中流转的光华,彰显出了她脸颊上醉人的嫣红。
这番甜美欢喜的意态,卫昔昭并不陌生,初心动揽镜自照时,自己便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欢喜,到头来却落得一腔仇恨。她闭了闭眼,阻止自己再回想当初,不动声色地道:“这半晌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卫昔晽背转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入香囊,又将香囊放在枕下,这才继续道,“莺儿说我一件首饰被人偷走了,让我回去看看。”
“哦?”卫昔昭直想叹气,这谎说的也太蹩脚了。
“太晚了,快睡吧。”卫昔晽胡乱打住话题,三下两下宽衣就寝。
委婉询问不起作用,卫昔昭换用激将法,“原来真有人夜半幽会,只是旁人不晓得,你打了我的幌子。”
“你居然以为我利用你?”卫昔晽腾地翻身下地,神色瞬时转为气恼,“你居然这么看我!”说着就又要穿衣,“我走还不行么?!”
卫昔昭失声笑道:“这一晚只顾着乱折腾,也不怕着凉。”
卫昔晽微一思忖,甩下衣服,摸出香囊,取出一枚羊脂玉扳指,走到卫昔昭面前,将扳指拍在她手里,“我的确是没做什么好事,和人交换信物去了。”
卫昔昭没料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答案,一时反倒无语。
前一刻,卫昔晽还不管不顾,后一刻就紧张起来,“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卫昔昭笑起来,敛目看着掌心中那枚羊脂玉扳指。质地上乘,不知所属何人。
卫昔晽蹙眉,“怎么能不怕?”又强调道,“说定了,你要为我守口如瓶。”
“我自然会啊,可你也小心些,不要被旁人发现。”卫昔昭忽然后悔得知此事了——为人保守秘密,是很累的事情,“不如不问你了。你也是,怎么就爽快地告诉了我?”
“你像猴子似的那么精,我哪里瞒得过去。”卫昔晽说着安心地笑起来,“你不屑于惹是生非,我信得过你。”
“信得过就好。”卫昔昭看看天色,熄了灯烛,“睡吧。”
躺到床上,卫昔昭看着卫昔晽模糊的轮廓。只比自己小七个月的女孩,又常与少年郎聚在一起,生情、心动是在情理之中。只盼她的意中人,有担当有作为。
是谁呢?到此时才好奇。
以卫昔晽的性子,看中的定不是莫兆言那样的文弱书生。不是莫兆言就好,他不配得到好女儿家的青睐。得出这个结论,卫昔昭安心不少。
同一时间,芙蓉阁的母女二人,相对落泪。
大姨娘的手轻轻滑过卫昔昀肿胀的脸颊,目光中有心酸、疼惜,言语却透着失望:“蠢才!着实愚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卫昔昀抿了抿嘴,忍下了辩驳的话,拭去眼角泪光,犹疑地看向大姨娘,“我们不能再去求父亲么?他真的忍心把你送到家庙里去?”
“你父亲那颗心,冷得像铁,说出去的话,不论对错,从不反悔。”大姨娘想想日后情形,悲从心生,“我们母子……日后……已等同于生离死别。”
卫昔昀急切地道:“姨娘别伤心,我和哥哥一定会设法将你救出来的!”
“日后切记,凡事要能忍,心要稳。”大姨娘勉强止住哭泣,正色道,“我忙忙碌碌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二人的前程。你们过得好好的,我在哪里都无妨。”
“我明白。”卫昔昀语声转为沉凝,因为太重的怨恨,双目血红,“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们今日的羞辱,来日我定要她十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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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遇险(上)
一早,卫昔晽让丫鬟把自己的大堆衣饰拿到了玲珑阁,坚持要换卫昔昭几件颜色娇柔的春衫。卫昔昭看到她那些色彩鲜艳的衣服,忍不住蹙眉。
“你试试看,你穿这些颜色也很好看的。”卫昔晽不依不饶,把衣服往卫昔昭身上比量。
卫昔昭笑着躲到别处,姐妹两个闹成了一团。
“两位小姐好兴致啊。”随着一把柔和的声音,一名三十余岁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圆圆的白皙的脸,眉宇间透着和善。
“杨妈妈!”卫昔昭惊喜地唤道,继而快步迎上前去,“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是啊,回来了。”杨妈妈由着卫昔昭握住自己的手,“大小姐这些日子可好?”
“她好得很,妈妈就放心吧!”卫昔晽脆生生地把话接了过去。
卫昔昭即刻反对,“不好,昔晽要抢我的衣服,妈妈快帮我说说她。”
杨妈妈的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儿状。回来便听说了大小姐近日的事,昨日更是设局严惩了大姨娘,心里有喜悦,亦有感伤。夫人若在,大小姐何需过这种劳心的日子?只是如今这样也好,懂得自保、反击了,日后才能多几分安稳。
吃罢饭,卫昔晽坚持要去请安。卫昔昭明白,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请安是假,去看卫昔昀的笑话是真。
走进书房院,庭院当中,卫昔昀垂首跪着。
卫昔晽笑嘻嘻地走到卫昔昀近前,“二小姐好啊?”
卫昔昀扫了一眼书房,垂下眼睑,面容居然显得很平静。
卫昔晽觉得扫兴,撇撇嘴,和卫昔昭走进室内。
卫玄默在用早饭,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待姐妹二人行礼后道:“昔昭,今日你去城西别院一趟。你娘有一些遗物存放在那边,日后未免不便,你带回来放在自己房里。”
卫家现在有两处别院,是卫昔昭母亲当年的陪嫁。卫玄默提及此事,是想着继室进门后,打点产业时,若有疏漏,会将结发妻的遗物零落至别处。
不需言明,卫昔昭亦能理解父亲的心意,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轻声应下。
卫玄默思忖片刻,又道:“路程不算短,不需心急返回,在别院留宿一夜吧。”
有这种出门的机会,卫昔晽哪里肯放过,立刻笑着上前道:“父亲,女儿陪同大姐前去可好?”
“去吧,别惹事。”卫玄默说完摆了摆手。
心绪还是有些低落的。身边的女人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要给自己下毒,任谁也要气上一段时间。也因此,才便宜了卫昔晽,使得她轻易就被允许出门。否则,以她以往的行径,卫玄默是断断不会爽快点头的。
房里有杨妈妈照应着,卫昔昭没什么不放心的,换了身衣服,叫上沉星,和卫昔晽一同出门。
两位小姐出门,管家丝毫不敢大意,派了几名婆子、护院跟随在两辆马车左右。
一路无话。
卫昔昭也是第一次来别院,下了马车,看到附近的青山绿水,片刻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别院管家带路,卫昔昭和卫昔晽走进厅堂。
继而,管家命人将十来个大箱子抬到花厅,请卫昔昭前去验看。
古籍、字画、玉器、银器……琳琅满目。
这些是外祖父、外祖母去世后留下的珍贵家当。卫昔昭记得,外祖父、外祖母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先后去世的。外祖父一生重情,身居高官亦不纳妾,一生一双人,只得一女。到了如今,家族柳姓已然湮灭于浮华尘世。
生死之间,不过是苦乐自知。人不在了,后人能做的,也只是睹物悼念。
卫昔昭心生悲凉,没了兴致,命沉星和管家核对册子上的记录与箱内的实物,自己和卫昔晽出门漫步于青山绿水之间,至午间方回。
吃饭的时候,卫昔晽算了算日子,“再有三日,父亲就要成亲了。”
卫昔昭莫名觉得这话好笑,“是啊,亲眼目睹父亲娶妻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龙城总兵,娶巡抚之女,”卫昔晽往卫昔昭近前凑,“父亲这婚事,续弦是假,为前途是真吧?”
利用婚事辅助前程,在官宦之家,已是司空见惯。再世为人,已经看开。卫昔昭语气浅淡:“父亲被钉在龙城,做总兵已太久了,失意也是难免,想升官也是自然。”
“这能怪谁?他若不一直与那些被圈禁的官员家属来往,收留那几名异姓少爷,怕是早已进京身居要职了。”说着,卫昔晽狡黠地笑起来,“他这么做,也不全然是坏事。”没有父亲收留她那个“他”,她怎会有今日情缘。
卫昔昭促狭地道:“可不就是,父亲无意中又便宜了你。”随即,笑容变得调皮,“快和我说说,那个人是谁?”
“就是个人啊。”卫昔晽放下筷子就跑。
晚间,换了陌生的房间、床榻,卫昔昭不习惯,了无睡意,有点后悔没让卫昔晽同住,那样也有个人说话。
辗转多时,她的视线落在窗前。
月移花影,纱帘轻舞。
正是风香露重时。
窗前似有人影迅疾闪过。
卫昔昭睁大眼睛,疑心是错觉,又怕是事实,慢慢坐起身来。
片刻后,一道人影轻灵地跃进室内。
速度太快,若非窗纱起落,卫昔昭仍是不能确定。心惊之下,赤脚下地,要唤人来,人影却已到了她身后,掩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助我躲过追杀。否则你陪葬。”声音很低,却是低沉醇和。
追杀、陪葬。卫昔昭惊愕。睡觉都能睡出祸事来,这是走的哪路霉运?抬手挣扎,惊觉男子手臂上濡湿一片。这才意识到鼻端萦绕的已非花香,而是血腥之气。
“答不答应?”男子箍紧了她,语声再次在她头上方响起。
语声未落,院中传来低而嘈杂的声响:
“应该就是躲进这里了。”
“搜!”
厅堂房门被人大力踹开。
随后是沉星略带慌张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闯小姐住处?!”
有人答道:“奉命搜查嫌犯!”
“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沉星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下来,语声也已恢复镇定,多了几分凌厉。
卫昔昭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便又去掰男子的手。忽然想到,男子无从分辨自己是要帮他还是要呼救,便又用力点了点头。
男子的另一只手抬起,滑过她颈部,摸到红色丝线,落下再抬起时,已多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
一手扯住丝线,一手以匕首隔断,将她的贴身玉坠握在手中,在她耳边低语:“得罪了。出了差错,你赔上的还有名节。”
倒是想得周到!卫昔昭气得咬了咬牙。此时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再迟疑,就真要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葬送一切了。
稳了稳心神,卫昔昭平静向外问道:“沉星,什么事这么吵闹?”
沉星在门口应道:“小姐,他们强行闯入,说是要搜查什么嫌犯。”
有人冷声道:“你家小姐是哪家的?快闪开!耽误了要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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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遇险(下)
“你们是奉何人之命?”卫昔昭冷静地道,“任你有天大的原由,官员住宅也是你们能够擅自闯入的么?”
搜查之人似乎失了耐性,语声急躁:“我们是奉副总兵李大人之命缉拿要犯!即便冒犯也是情有可原。你闪开!”说着伸手推搡展臂挡在门口的沉星。
“谁敢肆意妄为!”
清凉似水的语声倏然转为寒凉,那份镇定、冷然之气令欲夺门而入的人动作一滞。
“此地是龙城总兵卫大人的别院,容不得你们放肆!”卫昔昭趋近门口屏风,“你们此时胆敢闯入,来日我定会禀明家父,治你们意欲不轨、辱我清白的大罪!”
“这是卫大人的别院?”
“这可怎么是好?”
……
外面几个人低声议论着。
卫昔昭又道:“三日后,巡抚的千金小姐就要嫁入卫府,副总兵是不是要以强入我闺房的行径作为贺礼?你们若一意孤行,便是认定家父私藏要犯,”语声微顿,冷冷一笑,“这罪名着实不小,任谁也会追究到底吧?”
门外的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有人道:“叨扰小姐,属下知罪。”继而吩咐旁人,“你们守在这里,我回去请示。”
纷乱的脚步声出门去了,却是到了院中便停了下来。
“小姐……”沉星要进门。
卫昔昭缓声道:“沉星,我累了,有话明日再说。”
小姐语声真的透着浓重的疲惫,沉星应声退下。
卫昔昭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抚额,发觉已是满头冷汗。
回转身,发现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安然坐在床上。
不过是暂时清净,结果如何,尚不明了。卫昔昭想到这一点,心弦复又绷紧,坐到临窗的椅子上,时而瞥一眼床榻,时而又看一眼窗纱。
怕那人再刁难自己,更怕守在房前屋后的人忽然闯入。
从未如此焦虑过。
卫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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