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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装(三生)-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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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理论基础了,这是好事情。克劳斯蒂娜,我承认在你地问题上操之过急,等上十年再找你可能效果会更好。你知道,我是过了二十岁才成为一个法师学徒的。开始的时候手总是发抖,连个最简单的咒语都记不住。可现在照样成了红袍法师会的八大首席之一。你那时太小了,没有真正体味过生存的艰难,不明白活下去地辛酸……医师,执法官,收租人,他们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碾碎你的身家性命。所以你不珍惜你得到的。厌恶我为你铺平的道路,反而厮混在你出生的垃圾堆中,观察他们的悲惨世界,美其名曰理解、怜悯来满足你的虚荣。也许你真的应该喝上几年发臭的污水,我的溺爱让你太不懂事了。但是你知道吗——”
她倾前身子:“你是我见过地最有天份地预言者。你从没认真掂量过这句话的重量,每次听到都会笑。你是那么地像我,克劳斯蒂娜。却又比我优秀一百倍。我无法容忍,无法容忍你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长大,失去纯洁。酒精中毒。最后终于屈服,变得和最下贱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我要拯救你。把你变得完美无缺,我要把你当成我自己来培养。我爱你,克劳斯蒂娜。”
“您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摩利尔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您把我当成您自己,可我就是我,不是您。没有您,我会成为一个娼妓或者算命蒙人的巫婆,在困苦潦倒中死去——但是我若成为您,成为下一任预言首席,我同样就已经死了。您爱的是什么?这副躯壳?我的灵魂?还是您镜中的倒影,一个复制品。”
她站起身:“这是个残忍的游戏。两杯酒,一杯入口封喉,一杯还能交代几句遗言。我现在与整个红袍法师会对抗,而且没了最大的依仗,可能又是一条毁灭之路。但玩游戏嘛,无非是个输赢,不能预料、最有趣味的是过程。伊莎贝拉老师,就算我是个木偶人您也不会成功的,您的情感、痛苦、折磨、混乱……混乱唯一不变的一点就在于:它永不相同。”
“彼此彼此,维克多不会放过我的。但是预言上说我会死在自己学生手里——你呢,克劳斯蒂娜?”
“我从不预言自己的命运。而且我似乎记得我好像已经杀过你一次了。”
女法师走出酒馆前最后回头看了坐在那里的伊莎贝拉一眼:“还有,我叫摩利尔。”
辛尼斯在他的秘密实验室中醒来,因为痛彻灵魂的寒冷而忍不住放声尖叫。束缚着他克隆躯体的魔法力场感应到活动而自动解除了,导师赤裸着身子随冰凉的附魔培养液一起流泻到地板上。辛尼斯止不住的颤抖,心中充满无以复加的憎恨、愤怒、和恐惧。他瘫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了几步借助实验台站起来。一个烧杯映出他现在的容貌——惨青苍白、衰老疲惫,酷寒严冬的神力不仅彻底毁灭了他前一个肉身,甚至触及灵魂,波及到现在的躯体上。体内空空如也,而且有一部分、最强大的一部分力量——已经永远弃他而去,再也不可能恢复。那是灵魂转移中不可避免的散失,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仍然是值得的。为了这个法术,辛尼斯耗费了大量的心血,钱财更是不计其数。他没有死,或者说又活了——所有伤害他的人、欺骗他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等着瞧吧!
“梅佐斯!梅佐斯!”他高声呼喊着一只恶魔的名字。它是他的副手、管家、参谋、军队指挥官、永恒的奴隶。能控制住梅佐斯是咒法首席的最高成就之一,毕竟那样强大的恶魔通常是绝不会甘心屈膝侍奉一个凡人的。
魔法的漩涡在辛尼斯旁边生成,身材高瘦、长着一颗丝瓜状凸长头颅的超等罗斯魔出现了。它穿着精致考究的长袍,深灰色的皮肤上有许多令人不舒服的斑点,一对巨大、没有眼白瞳孔之分而且时刻变换着各种颜色的眼睛中没有任何正面感情——花花绿绿的全是冷漠、残忍。
“送我回房间,梅佐斯。”辛尼斯喘着气:“立刻召集军队警戒,封闭法师塔,没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快点!”
梅佐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执行命令。它反而发出一声嗤笑,针一般扎在导师耳朵里。
“你真是狼狈,辛尼斯。”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再次冻结辛尼斯的全身血液,将他推进深渊。
“维克多!”咒法首席嘶声说道。
“梅佐斯!你想干什么!”他发出失控的怒吼:“别忘了,我一个念头就可以毁灭你!我们的灵魂是连在一起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超等罗斯魔咝咝的声音中隐藏着尖锐无比的恶意:“尊敬的维克多阁下是位比你更好的主顾……而且是位比你更强的死灵大法师。”
“辛尼斯。你怎么蠢到这种地步?没有人是能被完全控制的,何况是一位超等罗斯魔。”跨出任意门的巫妖慢慢走过来,骷髅面孔在悬浮艾欧石的辉映下狰狞可怖:“你以为用你的灵魂连接它的,就能把它牢牢绑在你的船上……没错,这样的契约我也破解不了。但是一些施加在克隆体身上的小小干扰,却能让复活的你没办法立刻操纵或摧毁它,至少得恢复一些精力才行。可是时间不等人……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梅佐斯会精心保护你,不会让你的灵魂毁灭的,对吧?”
“当然。”超等罗斯魔欢快的说:“您真是言出必践,维克多阁下。”
他看着软成一团的辛尼斯:“主人……你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日子长着呢,我们至少会有一千年的娱乐时刻。在此期间,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领悟到痛苦的真谛。”
“不!维克多!原谅我——”
巫妖的身形慢慢消失,实验室内回荡着他苍老的笑声。
“路是你自己选的,就要自己走。晚安,辛尼斯导师。”
第三十三回合 神,人,魔
摩利尔站在街心,第一次完全解除了防护法术,让雨水落到自己头上、脸上、唇上。她尝到一种酸苦的涩味,随风飘来生活垃圾和工业废料双重混合而生的污浊臭气,乍闻起来很是刺鼻。女法师低头看了看,一双漂亮的小牛皮靴子正踩在水里。何必管它?她试着学某人一样“吧嗒吧嗒”的走,不在乎脏水和泥点会溅满袍子下摆——别说,还真的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意。
凯罗与菲尔加斯就在前面,探知法术令摩利尔隔着房屋也能“看到”她们体内各自迥异的能量反应。咦?似乎还有别人……女法师目光一闪,稍微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我才离开了一小会儿,你就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就不能等我回来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发音有点像一炉灼热的煤炭在爆裂燃烧。摩利尔听得出来,这是一种深渊生物常用的语言。而且更引人注意的是,这种语言一经那女声说出来,所有嘈杂刺耳的音节全都转成一种诱人的抑扬顿挫启转呈合,即便听上去她明显有些愠怒,也里外里透着一股子撒娇慵懒的味道。
摩利尔皱了下眉。女法师几步转过拐角,果不其然。
一只魅魔。她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便有着倾倒众生的风姿——修长圆润的大腿,丰满挺拔的胸脯,光洁无暇的皮肤,曲线完美地腰臀。连背后蝙蝠般的双翼、覆盖在臂肘等一些部位的鳞片以及黑发间遮掩不住的尖角都体现了混乱与邪恶所能制造的最阴柔、最诱惑的极致魅力。
“皮皮能怎么做?皮皮能做什么?”小恶魔扑扇着翅膀吱吱辩解:“何况你根本就不是离开一小会儿……”
“摩利尔姐姐!”凯罗一偏头看到了她。
魅魔也投来目光。“摩利尔?久闻其名……您这样悄悄接近一个恶魔可不好。”
“你认识我?”她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撩拨,连女法师也需要稳一下心神:“如此说来,你也是四十七在深渊时认识地了?”
“没错,但我们可不仅仅是认识。”魅魔的双眼中跃动着危险地情欲:“啊,我是他血战的助手,知心的朋友。如果要换个不那么虚伪的说法——我们亲密无间。您就是他在主物质界时的同伴吧?恕我直言,您对他的照顾似乎不像我那么完美周到。”
“哦?那真是幸会了。”摩利尔并没有像和菲尔加斯吵架那样针锋相对。反而大大方方的施礼问候:“还没请教?抱歉,我和四十七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你。”
魅魔嫣然一笑。
“或许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菲尔加斯小姐居然也是你们地伙伴。”她朝阴影中半隐形状态的钢铁精灵看了一眼:“很高兴和您见面,我叫瓦达莉亚。”
“我本来一直在城里打听,看看没有能帮到菲尔加斯小姐的办法。”魅魔收敛双翼款款而行,尽管她已经使用“变换外形”的天赋能力遮掩了一下惹火的体貌,但那身段依然不折不扣的摇曳生姿:“可真没想到四十七阁下也会来印记城,而且和女士起了那么大的冲突。唉。皮皮总是把事情搞砸,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忍耐它。”
“藏起来,别惹麻烦,皮皮都做到了!而且皮皮做的很好!”夸塞魔并不服气:“这不是我地错!”
“好啦,你做的究竟怎么样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魅魔埋怨道:“当务之急是我们不能继续在街上游荡了,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旅店?还是……”
“瓦达莉亚。”
“嗯?有什么事吗,摩利尔小姐?”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使你有什么误会。”女法师赶前两步跟她并行:“但我想你也能够理解我要说的。你是一个来自无底深渊的魅魔——你为什么会帮助菲尔加斯呢?她当时在无底深渊逃亡。而且样子看起来像是招惹了非常强大的恶魔。”
“我明白。”魅魔的表情在无所谓和受伤害之间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我是一个魅魔——所以我命中注定了要去诱惑凡人的灵魂,吸干他们的骨髓,看着万千生灵痛苦绝望的惨象才能达到高潮。如果我说我是喜欢她,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漂亮人儿受苦才帮她,您一定会嗤之以鼻吧?”
她转身背手倒退着走:“是的,恶魔当然没这么好。菲尔加斯得付出很大的代价收买我。不,不行,因为我只会打倒她,抢走她的钱,顺便还要挖出她的心。……你们这些主物质界来的人哪。我承认,你们中有一些人非常了解诸位面,了解无底深渊,了解各种恶魔,而且总是能在面对我们时占据优势。”
“但你们不爱我们。你们才不在乎一个恶魔地心思呢,压根不关心她想什么。你们只相信把恶魔像驴一样戴上嚼子、系紧缰绳、脑袋前挂一根胡萝卜才会让她乖乖听话干活儿。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爱无底深渊。爱精灵。爱人类,甚至爱多元宇宙中地一切生物——当然。除了巴特祖族那帮顽固不化的杂碎。您说说看,您为什么不能像四十七阁下一样不带偏见地欣赏我,爱我呢?”
爱一只恶魔?我的老天。魅魔夹枪带棒说了一大套,却没有一句实在的。如果遇到一只真心实意帮你的魔鬼,那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阴谋;可如果遇到一只真心实意帮你的恶魔……多元宇宙里存在“真心实意帮人地恶魔”这种生物么?
“你们在背后议论人的时候,最好提高注意力。”上方传来菲尔加斯的声音。一直在房梁上行走的钢铁精灵冷冰冰的开口。
爱波妮?经她提醒,摩利尔发现了对面走来的瘦削身影。
有点奇怪……她可不像能回心转意的人。等妓女接近后,凯罗轻轻“呀”了一声,女法师也看出她地异常之处。
爱波妮还是那副倔强消沉的模样,浑身上下脏兮兮地,但她的眼睛却漆黑如墨。
“跟我来,有个人想见你。”
魅魔看着那双黑洞似的眼睛。不易察觉的畏缩了一下。“当心,我觉得她不大对劲。”
“这阵子不对劲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摩利尔摇摇头。跟上妓女。
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所以我也讨厌法师。她迟早会倒霉的,你信不信?魅魔使用心灵感应能力对小恶魔传讯。
不信,不信!她和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笨蛋可不一样!皮皮转着眼珠讥笑。
爱波妮领着她们来到一个小广场边上地一座房子前面。大屋很气派,有大落地窗、明亮的灯光、带尖的拱顶、装饰了花纹的墙砖……与周围低矮破败的棚屋格格不入。
“摩利尔姐姐,我……我就不进去了吧?”凯罗低声说。
“勇敢些,凯罗。”摩利尔劝慰的声音中似乎蕴藏着某种魔力。使女孩舒展开紧张的眉头:“应该害怕的人不是你。”
让其他人都在客厅里等着,爱波妮将女法师带上二楼。
果不其然,等着她地是一套崭新闪亮的衣服和皮鞋,一张贵族公子特有的白皙脸孔,一头披到肩上稍微有点卷儿的黑发——裹着一个欧沙利文。
“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摩利尔。”欧沙利文脸上浮起优雅的微笑:“有劳了,这位美丽地小姐。”
随着他的话语,黑色从爱波妮眼中褪去转而在前伯爵眼里燃烧。
“我……你们这些混蛋!”
脱离心灵控制的爱波妮只是恍惚刹那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受到冒犯的她立刻做了一件让摩利尔吃惊不已的事情——妓女扬手就给了伯爵一记耳光。
“遇到你们真是倒霉透顶!”她又恶狠狠的盯了女法师一眼。转身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挨了一巴掌的欧沙利文笑容稍有些僵硬,不过很快调整成像是刚被情人吻别一样:“微笑收买人心,这是交朋友的秘诀。”
“……伟大的王子,您地宽宏真是令我钦佩。”摩利尔是由衷地,眼前的欧沙利文可不真地只是欧沙利文,她非常清楚。她在从破碎冰川返回的归程中见过他。还记得那种冰冷、沉重、窒息一切、杀戮万物的超凡威严——可眼下他简直成了个嫖完不付钱的小混混,脸上都被打出红印来了!
“无所谓,反正也不疼。”附在伯爵身上的谋杀之神转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抬起手理了理发鬓,仿佛真是一个浪荡浮夸的纨绔子弟:“摩利尔小姐,你一定不喜欢一见面先寒暄半晌今天天气如何的繁文缛节……那我们就书归正传。看样子在万门之城里遇到的麻烦事令你很困扰吧?”
“伟大的王子,您一直在暗中注意我?”这地方显然不是希瑞克的办公室,印记城里也没有暗日教会兴风作浪的空间,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摩利尔。”谋杀王子薄薄的嘴唇笑意更浓:“我又不是偷窥狂。但你还记得吗?我们之间是有交易的。现在我的交易人出了大问题。她的合作伙伴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哦?这么说。您能让四十七……”
“这我可做不到。”欧沙利文模样的希瑞克打断女法师的话,不无遗憾的说:“很抱歉。这一次我能给予你的帮助非常有限,最多只是一些建议而已。”
“我不想多谈那位女士的事情。”他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配上眼中黑火更显得诡异非凡:“我知道地也不是太多……毕竟我只是个新鲜出炉的谋杀之神。而不是创世神。”
“有人说女士是个神,有人说她是个恶魔,还有人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幻影。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搞不明白。她的刀锋能在一刹那间将人大卸八块,这还只是小意思。女士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她能随心所欲的将印记城一部分时空撕下来变成迷宫。忤逆她的家伙会被关到里面去,毫无反抗之力,就算是神也一样。厉害吧?我在这里也得夹着尾巴做人。甚至不敢到处乱走。虽然女士出不了印记城,但是在这座城里她就是天字第一号老大。”
“迷宫?真不可思议。它在什么地方?”
“请用复数。每个人住的都是单间。既然是无期徒刑,你觉得女士会好心让他们凑在一起聊天解闷?可能在以太界吧,我不确定。你找不到地,多元宇宙大着呢。何况印记城比我知道的任何神灵历史还久,天知道这么些年她究竟关了多少人。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我可以肯定地说,每一座迷宫都有一个出口。只不过难找的要死。这么一点点希望反而无限放大了囚徒的痛苦——女士的惩罚是漫长的折磨。”
“既然有出来的路,那么曾有人从迷宫逃出来吗?”
“至少有一个。”希瑞克摸着下巴仰头沉吟,似乎突然陷入对悠久过往的回忆之中:“有史以来最强地凡人……我当神以后才知道他,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我看你那位铁皮大侠也有这样的潜质。放心吧,别皱着个眉头。看,一位神祗在此向你保证,你们很快就会重逢。我有强烈的预感,真的。”
摩利尔哑然失笑。魅魔说爱。希瑞克讲预感,为什么她一天到晚尽遇到这些完全不靠谱儿的事?
“相信我,我在为你出谋划策。我会帮你离开印记城,这我还做得到。此地不宜久留,”谋杀之神强调说:“你们已经惹女士一次了,再有点什么小事她可能就会出手抓人。那我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而且女士掌控着城里所有的传送门——你一定不希望门地那一边是巴洛炎魔的卧室吧?”
“等你和他重逢后,我想请你让他帮我一个小忙。本来不用这么急的,可说实话,你们这次着实也让我吓了一跳。就当是礼尚往来好了,正好我也需要试验一下效果。”
希瑞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东西。女法师瞥一眼就知道,它跟四十七脱不了干系。一条三尺来长,巴掌宽的金属带子,通体流光幽幽,有着难以置信的精致和复杂——细看之下甚至能发现组成这条金属带地无数齿轮在缓缓运作。她几乎可以确定,铁皮佬看到这玩意的第一反应必然是动手抢。
“我相信也只有你才能叫他帮我的忙。而不是为了这个和我打起来。”希瑞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大部分工序我都完成了。只需注入少少的能量进行激活……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相信凭我付出的友谊,对此完全不在话下吧?”
“这是什么?请您原谅。王子陛下。但我必须问个清楚。”摩利尔谨慎的回答:“否则我恐怕无法说服他。这似乎是……”
“没错,我用古代构装体的残骸做的。至于我想用它干什么嘛,告诉你一些其实也无妨。反正算不得天大的秘密,至少比莎儿女神地三围廉价地多。”
谋杀之神脸上再度露出风暴来临之前的异常平静:“我有一个计划……对付众神地计划。摩利尔,你认为神是什么东西?”
“神不是东西。你的反应还是不够快,摩利尔。换了他一定会这么说。”希瑞克突然爆发出一阵假笑:“可他说的对!我跟你朋友之间其实有很多共同语言。问个问题,摩利尔。你信奉密斯特拉,魔法女神么?你会向她祈祷,参加她的教会,举行赞美她称颂她的仪式么?在你知道的法师中,有人这样做么?”
“当然不。魔法是需要付出全部身心去探寻的奥秘,而不是恩赐。”女法师这一次回答地很快。
“这就是了。谁会去信仰一个臭丫头?魔法帝国的大奥术师驾驭着浮空城遨游天涯海角的时候。她还只是个放羊的村姑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我们世界最有力量的神祗之一,因为研究魔法、使用魔法的同时,也就证明了魔法的存在,证明了魔法在世界上地代表——密斯特拉的存在。”
“你一定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神即信仰。没错,但信仰又是什么呢?以我地例子来说,暗日教会里的那帮蠢猪。有一头算一头,哪个是真心实意信仰我的?他们崇拜我。敬仰我,无非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力量,能在深更半夜钻进他们的脑子把他们搞疯!他们相信什么?一目了然。谋杀,谎言,阴谋,欺诈,纷争。他们信仰的是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攫取,满足自己的欲望!暗中地闷棍,背后的刀子,杯里的毒酒……这才是我,一个谋杀之神的真正根基。众神不给的东西,你可以自己拿。我对此身体力行,所以在动荡之年过后坐到了这个位子上。”
“可是这他妈的又有什么意义?我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舍弃了一切,我自认在我的时代。绝没有人可以做得比我更好。我就是最高地!我是谋杀之王!我相信,我是唯一的选择!可是等到真的立地成神,我才明白,原来这他妈的是个只要随随便便挑个街上小混混就能胜任的破烂活儿!”
说着说着,希瑞克又像上一次见面时那样无端暴怒起来:“狗屁!神域,神威。神恩,一切都是狗屁!妻子谋杀丈夫,大臣陷害同僚,冒险者让伙伴孤零零留在绝境等死,难道这需要我的指引么?这是本能!所谓生存,就是把身边地同类撕成碎片!难道神的存在意义就是整天蹲在一个鸡不飞狗不跳兔子不撒尿的地方回应祈祷,当个仓库保管员?别的家伙或许不在乎,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要安于现状!如果他妈的还有一个凌驾在众神之上的存在,我要让他知道,既然使我升神。就不该还让我保留人性!”
“我来告诉你一些秘密。关于众神的秘密。一帮杂碎,活的比谁都要堕落。风暴之神塔洛斯以欺负女人为乐。海洋女神安博里和冰霜少女欧吕尔都是受害者,当然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密斯特拉和死神凯兰沃本来是一对凡人情侣,可是成神后他们反目了,因为密斯特拉总是下凡勾引那些强大的法师,光是私生女就有七八个;阿蒙拉根本就是个性无能的老流氓!否则为什么有那么多心地善良,为正义不惜献身地人,最受他宠爱地却是一群漂漂亮亮从不嫁人的同性恋少女?精灵与自然诸神?我都不稀罕提!自打罗丝离开后他们就再没了像样地女人——让那群德鲁伊都操树去吧!”
“真是太他妈的恶心了。一看他们我就烦,所以我要把他们的舞会砸个稀巴烂!”谋杀之神目光灼灼:“这就是我要干的事,这东西能帮我达成心愿。我要向整个多元宇宙证明,我才不是一个只会发光的头骨符号!我是希瑞克!我独一无二,开天辟地!”
摩利尔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一声。她倒是很想问谋杀王子是不是因为别人不邀请他参加舞会才这么发狂——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你再考虑考虑吧。”希瑞克终于平静下来,还掏出个白手绢擦了擦脸:“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你们也折腾了半夜吧?看你身边小女孩的样子,迷雾女士是不是又苏醒了?她还是挺有本事的嘛。不过再次完全占据那女孩身心的事,她想都别想。说不定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这个她最拿手,我可以帮你对付她。对了,听说每天早晨外面广场上都有绞刑。当人就是好啊,连吃早餐的时候也可以看娱乐节目。”
“多谢,伟大的王子。”摩利尔微微欠了欠身:“我会试着帮您的忙。其实……我觉得您用不着在我身上费这么大力气。您只要告诉他您想与众神为敌,他可能就会很高兴为您效力的。”
“为什么?神祗之间的争斗可不是小打小闹。”
“谁知道呢?他确实和您很像。”女法师轻轻一笑。“有的人爱财,有的人重义,有的人就是喜欢看着世界燃烧。”
第三十四回合 吸引
这是一个物理法则错乱、空间扭曲颠倒的世界。没有大地与天空,也不存在通常的上和下的概念,惟有无数灰暗沉重的石块像是积木般堆砌镶嵌在一起,组成曲折迷离的庞杂结构。或封闭或开放的甬道向各个方向延伸,转变,交叉,似乎穿越了所有的界域,无止无休的探进永恒的荒芜虚空之中。
而且这些冰冷的石头并不是固定的。它们静悄悄的移动重组,总在观察者不经意的忽略中或精力所不及之处进行改动,不似旋转的万花筒一样瞬息万变扑朔迷离,却会用时光流逝般寂然的威力让人惊愕不已:转眼的工夫,世界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不可能的迷宫间耸立着数不清的传送门——无论怎样看去,都是与其正面相对。它们各不相同:雾蒙蒙朦胧不清的、漩涡般不停旋转的、镜子一样反射影像的、只是个光秃秃框架一览无余的、炽烈如火变换各种色彩流光闪烁的……与灰石迷宫主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传送门片刻不停的交替变化,开启、关闭、消失、出现,它们发出的光在石壁上映出阴影,跳跃着融合分离,好像又组成重重隐秘未知的网络,永远困死迷失在内的可怜虫。
一团熔岩似的火球尖叫着划破空间,穿越迷宫,扎进黑黝黝的巨大缝隙,飞速远去,直至湮灭无踪。接踵而来的是更大的滔天火海——火舌肆虐,舔舐着所有接触到地东西。烈焰甚至吞噬融化了传送门,经过空间转移后连极远处也亮起熊熊火光,一时间仿佛真的是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疾掠的妖娆身影如蜻蜓点水,在一片横飞乱舞的火浪烟云中几个起落便来到制造这一切的巨大身影面前。她纵身跳上大炮一样的枪管稳稳站住,而喷火枪还在拥有者的操纵下肆意喷洒着沸腾地毁灭。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钢铁女子现在是常人身材,跟四十七比起来就像一个芭比娃娃:“这座迷宫并不是物质实体,而且至今无法探明边界。我们不可能毁掉它。”
四十七把手一挥,还在发火地热熔大枪回缩进手臂变化成提供能量的动力炼炉。连起码的缓冲程序都不需要。他一拳扫断了旁边的石柱,连带引起了相当大规模的坍塌。四十七在大量燃烧的落石中蹦到一边,脚踏实地后再看塌方处已是旁边的一小块空洞——这种空间上地不稳定性不仅足以使任何一个身处其内的人迷惑直至发疯,连用魔法和仪器都无法对迷宫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女士的惩罚公正无私,一视同仁——想出去,便只能碰运气。而运气这种事,则是一条路途茫茫终点未知的苦旅。不逊于任何酷刑的痛苦折磨。
又是一连串火山爆发般的炮火。四十七像完全没听见似的,身上地武器再度向四面八方倾泻大量弹药,其中“自然”有不少波及到了钢铁女子。
“停止!”璀璨的刀锋之翼层层展开,钢铁女子不得不化成六翼大天使的形态来抵挡,只有足够大的堤坝或船舶才能与洪水抗衡:“我们在此得不到补充!而且这能有什么意义?我们还要打上一整年么?”
“火炮提供一种尊严的手段,可以用来代替粗俗的怒骂。”四十七声音隆隆,如同某种古老强大地机器在轰鸣:“你现在觉得我们之间的战斗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钢铁女子眼中闪过蓝色的雷霆。这是她每一次从四十七那里感受到汹涌澎湃的混乱时都会产生的敌意,不过困在痛苦女士连时间概念都会慢慢失去的迷宫里。他们好歹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和平。她自认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来判断并最终从迷宫中找到一条出路,却比较担心四十七地状态——比疯子更难以预测地就是机器疯子。
“我讨厌迷宫,因为迷宫是给老鼠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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