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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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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胡枝扯叶,下一回可就不是刀背这么简单了。”
红衣弟弟只听得哥哥脖颈颈骨咔擦作响,魂儿也吓没了,说道:“不要杀我哥哥,我说……”
谁知黄衣哥哥经欧阳龙儿一敲,脖颈吃痛,竟缓缓醒了过来,翻身爬起道:“我先说,我二人是风月观门下弟子。”他只道欧阳龙儿武功深不可测,既不敢逃走,也不敢趁机偷袭。
古钺聪闻此大惊,心忖:“风月观?风月观何时有了男弟子?”
欧阳龙儿用大刀刀身在他脸上抹了一抹,旋即收回,说道:“还是这位哥哥识时务,风月观?不知是青楼还是女道观的名字?又怎会有你们这样的男弟子?”
黄衣哥哥忙道:“祖宗有所不知,风月观弟子除了习武之外,还要学会一门本是,那就是勾引男人,我二人正是陪各位师姐妹修炼的工具。”
欧阳龙儿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风月观虽是道观,却与青楼无异。对了,方才我说什么来着?”
两人方才全未她放在眼中,哪留意她说什么,苦思冥想半晌,仍是一句也想不起来。欧阳龙儿抱起大刀用力往一旁木桌上一插,但那木桌甚硬,大刀恁是没插稳,倒在桌上咣咣直响。欧阳龙儿也不去管它,说道:“不用急,本祖宗有的是时间,你们想不起,我每一刻钟切下你们一个手指头。二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合计二十个手指头,有足足二十刻钟五个时辰可以想,若还不够,便再切脚趾头也无妨,还是想不起,就再往二位脸上画满乌龟,一个乌龟算两刻钟,怎样……我公道吧?”
两人所以得风月观中人宠幸,全赖一副俊秀躯壳脸蛋,若四肢不全,左右面颊各添上几只乌龟,便无异于成了废物。不等欧阳龙儿说完,两人已是脸色大变,极力回想欧阳龙儿说过的话,红衣弟弟摸着脑袋想了半日,突然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大侠要我们叫三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祖宗。”黄衣哥哥恍然大悟,当先磕头叫了三声观世音菩萨祖宗。
古钺聪见两人如此怯懦,忍不住向那宝马主人看去,只见他左右脸各有五根粗大的指印,左手肘关节已脱臼,却仍兀自闲坐,将脱臼的左手放在桌上,右手仍举杯喝茶,一面津津有味看两人磕头,实在硬气得有些过头。
只听欧阳龙儿道:“不错,两位记性倒也不差,我还说过什么?”
黄衣哥哥一把抓过萝卜就往嘴里塞,弟弟道:“你干什么?”哥哥不理他,但仅此片刻,弟弟已然想起欧阳龙儿要他们将萝卜连叶带根吃下去,忙去摘哥哥手中萝卜樱子和萝卜根大吃起来,外人若是不知,必以为这萝卜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欧阳龙儿道:“你们既是陪练的工具,不留在风月观,却来京城做什么?”
红衣弟弟道:“我们……我们是来游玩的。”
欧阳龙儿道:“很好,古大哥。”古钺聪会意,右手闪电般在两人风门、肺俞两处划过,两人只觉古钺聪似乎微微动了一动,下半身已不能动弹,两人忙在这两处穴道上拍去,谁无论如何使力,仍解不开穴道。两人此时才知,古钺聪武功竟也是奇高。
古钺聪向她递了个眼色,示意恫吓两人一番即可。
欧阳龙儿深深点了点头,拉过红衣弟弟右手放在桌上,说道:“差不多有一刻钟了罢,说好切一根手指头。”提起大刀就砍下去,“咔嚓咔擦”两声,红衣男子小拇指、无名指齐根断落。欧阳龙儿见失手多砍了一个指头,说道:“多砍了一根,算是两刻钟,怎样,还不说么?”
红衣弟弟见手指滚落在泥地,先觉失意,再觉疼痛,登时鬼哭狼嚎起来。
黄衣哥哥见状,萝卜也来不及吞吐,含糊其辞道:“我说,我们是奉命来觐见刘雷傲的。”
红衣弟弟又惊又怒,说道:“哥哥,你怎么讲出来了?”
哥哥吐出满嘴萝卜残渣,冷笑一声,说道:“再不讲出来,我正好中了你的奸计。”
弟弟不解道:“我……什么奸计?”
哥哥哈哈一笑,说道:“我要先讲个故事。”
弟弟急道:“哥哥,你不想法子给我包扎止血,还有闲致说故事?”
哥哥不理他,说道:“两兄弟上山砍柴,不幸路遇猛虎,两人拔腿便跑,跑了一会,弟弟突然从背兜里取下一双新布鞋换上,哥哥大骂:‘你疯了么,命在旦夕,你还换什么新鞋,你能跑过老虎么?’你猜弟弟怎么说?”
弟弟面色惨白,手指鲜血仍汩汩流出,说道:“哥哥,我手好痛。”
哥哥道:“弟弟说‘只要我跑得比你快就行了。’”说罢满脸得色。
弟弟有气无力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干系,哥哥,你快帮我包扎。”
哥哥毫不理睬他,说道:“大有干系,我就是那哥哥,你就是弟弟,你在想,今天真他妈倒霉,竟遇着两位绝世高手,逃是万万不能了,眼下只有磕头认错,谁更有真心实意,谁便可以活命,回去一人得主人宠幸,夜夜陪主人睡觉,委实美哉,实是幸甚。”
弟弟大声道:“我哪有这样想。”
哥哥不屑道:“你命在旦夕,休再狡辩,这位祖宗知我二人在说谎,这才砍下你两个手指头,若是我不说,他们便要砍下我脑袋,让你一人活着回去,哼哼,我又岂会上你的当。”
第十八回如此持家6
至此,古钺聪才知黄衣哥哥抢着吃萝卜,抢着说出真相,原是要让孪生兄弟做替死鬼。一想到红衣弟弟方才本可以溜之大吉,他所以没走,实是真心救哥哥。黄衣人这番话,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一点想明白,更对黄衣男子为人鄙夷之极,忍不住道:“我问你,你们来见刘雷傲做什么?”
黄衣哥哥抢道:“我们是来送信的。”
红衣弟弟道:“这下我们死定了。”
黄衣哥哥狰狞一笑,说道:“若是你死了,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境况便可大不一样。”
红衣弟弟不料自己亲兄弟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大声哭了起来,也不知是心痛还是手痛。
欧阳龙儿道:“把信交出来。”
黄衣哥哥不能动弹,仍怕弟弟抢了先,从怀中取出密函,说道:“大侠请过目。”
欧阳龙儿取出书信,三两下拆开,大声道:
臣高进伦今有一本起奏:
臣前奉诏驻军贺兰以候圣贡。今探闻魔教欧阳等辈,乌合诸逆,欲助黄头小儿成事。以臣愚意,圣贡一出通天府,即刻取之。诚待圣音垂示。另请圣上尽早俯就,以图大计。臣复乞皇上上合天心,下安社稷,早日称帝,一统天下。
微臣高进伦草上。
古钺聪一字不落听完,心下又惊又喜,惊的是高进伦意欲一出通天府就劫持拜月贡,那自己该从何处换贡?喜的是教主非但肯相助自己,且已枕戈待旦。
古钺聪又问道:“高进伦现在在何处,他手下有多少人?”
黄衣哥哥说道:“启禀大侠,高进伦驻军贺兰山下,统共有三万人,对了,小的还听主人常常说起,高进伦正在想法子和鞑子联络,要他们助兵劫贡。”
古钺聪一听高进伦勾结鞑子,大是吃惊,随即看了一眼黄衣人,问道:“高进伦和媚乙道长闹翻了么?你为何肯将这等绝密告诉我?”
黄衣哥哥哼一声,说道:“闹翻倒好了,这厮天天与主人鬼混,害小的常常被冷落一旁,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古钺聪闻此,才知他不仅在吃弟弟的干醋,原来也在吃高进伦的醋,想到此人为得宠,全无人性,更是鄙夷,说道:“你泄露如此绝密,就算我不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命?”
黄衣哥哥道:“只要大侠留小的一条命,小的自有妙计。”
古钺聪道:“什么妙计?”
黄衣哥哥显已成竹在胸,说道:“事到如今,大侠只需放我回去,我自会向高进伦禀说刘雷傲传下口谕,说通天府辎重兵马极盛,若一出通天府就动手,敌人必然出兵阻挠,不允他在通天府外动手。”他不知古钺聪和欧阳龙儿是什么人,但见两人对高进伦甚有敌意,只挑对高进伦不利的话说。
欧阳龙儿道:“你以为如此,我就会信你么?”
古钺聪道:“这样一来,你也能让高进伦背负违抗刘雷傲之罪。”
黄衣男子道:“大侠英明,小的这叫借刀杀人,姓高的一死,主人自会对我一心一意,到时候我们只需找个清净所在,日日厮守,夜夜笙歌,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古钺聪心忖:“纵然将这两人杀了,高进伦不闻回报,再书一封密函也是大害,不如索性留他一命,让他回去传话也好。”在他身上一拍,替他解了穴道,正要去解他弟弟的穴道,黄衣哥哥道:“大侠请慢。”从地上拾起大刀,猛地向弟弟胸口刺入。
众人见此人会亲手杀掉自己弟弟,均是大骇。黄衣哥哥冷眼看着疼得面目狰狞的弟弟,冷笑道:“好弟弟,你我二人虽同榻侍奉在主人左右,但我们皆心知肚明,主人喜欢你远胜于我,她总爱侧身搂着你,却将冷冰冰的后背对着我。每每看着主人后背,我便常常想,何时能让冰凉的刀子刺透你的身子,让你也感受一次心冷如雪的滋味。哼哼,你我是亲兄弟,我本不至如此恨你,你要怪就怪咱爹妈,将你我生得一模一样。”说到最后,猛地拔出大刀,烈日下红斑点点,红衣弟弟哼唧一声,倒地身亡。
黄衣男子赔笑道:“大侠,此人骨头甚硬,若不杀了他,他定然会向高进伦如实禀报,小的除去此患,可保大事无虞。”
欧阳龙儿道:“你小子初时想借我之手杀你弟弟,现在又欲借刘雷傲杀高进伦,处处皆是借刀杀人之计,竟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下得去手,好,很对老子的脾胃,老子今日心情好,就放你一马,滚罢,若我二人发现你没照今日所说的做,便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过本祖宗手中的大萝卜。”
黄衣哥哥道:“弟弟一死,遂了我愿,眼下便只有高进伦那厮是我大敌,两位大侠放心,杀弟弟和高进伦是我自己的事,我一定办好。”也不看弟弟最后一眼,兴冲冲跑了。
古钺聪望着他身影远去,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红衣弟弟,叹口气道:“此人冷血至此,我真不知该不该让他活着回去。”
欧阳龙儿道:“这两人甘为媚乙道长面首,都是死有余辜,待救了爹爹再杀他不迟。”
古钺聪点点头,起身道:“此人虽然可恶,却并非罪大恶极,我们埋了他罢。”
就在这时,只见在一旁看热闹的宝马主人站了起来,说道:“不必两位大侠亲自动手,此事交给我办就成。”说罢走近前来,恭恭敬敬道:“两位大侠武功高强,义薄云天,不知肯否青目到寒舍盘桓几日,让我郑雄略尽地主之仪,报答两位救命之恩。”
古钺聪道:“你爹爹可是文华殿大学士郑伯?”
郑雄微微一惊,说道:“大侠和家父相识?”
欧阳龙儿见他头发贴面,头顶残茶如巢,满脸青肿,狼狈已极,却还中气十足,强忍住笑道:“我二人行走江湖数十载,还从未见向郑公子这般胆大的人,佩服佩服!不过我们尚有要事在身,他日相逢,必当登门。”
第十九回虽死义也1
两人方踏进英武殿,即见何胡来和其余四名侍卫迎了出来,何胡来道:“哥哥,你可回来了,我们几个特来请哥哥至醉仙居喝上两杯,”说着递个眼色,放低声量道:“聂贵妃让你带上殿上的贵客。”
古钺聪不料四人会回京,还敢大摇大摆在此处传话,心忖:“贵客?他指的是龙儿还是玲珑姑娘?”说道:“到屋里说话。”众人来到大厅,将门关了。古钺聪问道:“何老弟,你们怎么回来了?天豪兄呢?”何胡来道:“郡王爷仍在都尉府,是刘雷傲下令说不再追究那日追捕天豪兄无功的人,我们看到告示,才敢重新回来当差。”古钺聪一怔,忖道:“四位不过宫中侍卫,刘雷傲何以会亲下此令?”想到此,遽然大惊:“莫非刘雷傲此举是欲利用四位查出天豪兄下落?”问道:“你们一路可有被人跟踪?”何胡来道:“放心好了,我们昨夜亥时从都尉府溜出来,趁天黑赶到了树林北面,今天天亮时,我们才大摇大摆从北面回来,刘雷傲的人纵然追查,也绝然查不出天豪兄匿身之地。”古钺聪皱着眉,仍是不放心,何胡来又道:“我们一回来,才知那日追讨郡王爷无功的不止我们几个,赵二也果然让我等官复原职,并不追究。我们刚在宫门站了一会,娘娘就派人来,吩咐我等请古钺聪带上殿上的一位贵客,到醉仙居聚一聚。”古钺聪问道:“娘娘可说了贵客是谁?”何胡来道:“娘娘没说。”欧阳龙儿得意道:“自然是哈姑娘。”古钺聪一怔,问道:“你都告诉她了?”欧阳龙儿道:“我想你拿着手镯去见哈将军,难免引人猜忌,不如请她出主意,她只说一定想法子让父女俩尽快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古钺聪知她和聂贵妃多少还有芥蒂,不料她城府之深,竟不计较。想了一想,说道:“好,你让玲珑姑娘装扮一下,我们这就去醉仙居。”欧阳龙儿欢欢喜喜去了,何胡来睁大着眼,问道:“玲珑郡主还活着?”古钺聪心绪大佳,笑道:“何老弟,到底怎么回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看今天了。”
不一时,欧阳龙儿领着另一位满脸髭须的汉子缓缓走了出来,众人将两人看了又看,何胡来道:“古兄弟这两位朋友不怒自威,货真价实,果真了不起。”
众人哈哈大笑,一路出宫,过了地安门,来到钟鼓楼,又向北走了约莫一刻钟,何胡来忽道:“古兄弟,一路走过来,我总觉有人盯着我们。”古钺聪一面向前走,一面低声道:“方才有两个太监一路尾随我们,这会儿不见了。”顿了一顿,接道:“左边那个买箩筐的汉子不是农夫,是太监,前面那个挑豆腐的村妇,是宫女扮的。”何胡来瞥眼买箩筐的汉子,只见他身形肥大,满脸胡须,说起话来也甚是粗豪,全然没有一丝太监模样,又看那村妇,见她挑着两筐豆腐,只顾低着头走路,他看了半晌,丝毫瞧不出端倪,奇道:“你怎知道?”古钺聪道:“街上的人都盯着西边儿那耍戏法的女子看,唯有这个大汉丝毫不为所动,岂不怪哉?还有,他并无喉结,可见从小就入宫净了身。”众人大是叹服,一侍卫忍不住道:“那个宫女又是怎么回事?”古钺聪道:“寻常村妇,干惯了粗活,必是满手老茧,此宫女一双手却甚是白净,她走路总是低着头,一则是因为豆腐压得肩疼,二是被使唤惯了,你们看,她食指和拇指有老茧,若我没猜错,她是宫里的织婢。”众人无不五体投地。欧阳龙儿道:“喂,你们怕什么怕,有古大哥在,这些事还用操心么?”众人连声称是。
众人甩掉可疑之人,没多久,拥拥嚷嚷来到醉仙居,放眼望去,但见醉仙居北据山陵,南临雄江,西接京城官道,南来北往,舟车纷杂,人熙浩攘,委实壮观。是时正直晌午,天气酷热难当,醉仙居外却是旅客簇集,似乎这客栈内有什么美味佳肴大家非吃不可,宁肯在外曝晒,也要排队等候。
古钺聪见客栈拥挤,暗道:“聂贵妃真会选地方。”和众人挤进了人群之中,忽见一小二打扮的老者走了过来,对何胡来道:“何爷,这边请。”一面在前面开路,一面引大家进醉仙居。
一入醉仙居,众人顿觉寒毛舒张,通体风凉,这醉仙居竟如秋潭一般,说不出的凉爽。大家这才明白过路旅客堵在门口,只是为了享店中吹来的这一袭冷风。
众人跟随那老者进到大堂北面的一条走廊,掀开布帘,到了后厨,那老者打开后厨的后门,蹲下身来,掀起一块镂空的阴沟板,众人只觉阴沟内并无不腐臭味,却有寒气阵阵传来,原来客栈中的凉气就是从此涌出。老者招招手跳了下去,众人互望一眼,也跟了下去,一条足可通人的甬道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东绕西折,辗转而行,不多久,更觉寒凉之气袭来,竟如置身冰窖一般。
同行侍卫忍不住大呼畅快,何胡来赞道:“我以前也常来这里,却只知此处冬暖夏凉,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从没想到客栈下还有一条密道。”老者也不答话,众人跟他走过一条迮狭暗黑的甬道,眼前突然明丽起来,一侍卫忍不住指道:“瞧,鱼!”
众人顺势看去,果见不远处的石壁中嵌有一块极大极厚的琉璃,琉璃外江鱼成群游过,如在半空翱翔一般,古钺聪在贺兰长大,哪见过这等奇观妙景,登时看得瞠目结舌,老者满脸得色,说道:“这可是掌柜的镇店之宝。”
古钺聪问道:“这琉璃之外可是门外的江水?”
老者道:“这位公子好眼力,一路走来你们也见了,这个地方冬冷夏热,每到冬日,天气严寒,江面结了冰,旅客也就稀少了,肯从京城走十数里路来店里喝酒的人更是数得清,每到夏日,天气又极酷热,过往旅客宁愿多走十数里到京城去,也不愿在此留足,这家店在十三年前本就要关门大吉,幸得有一天,八王爷偶然驾临敝楼,见楼前江水怒涌,景致极佳,不忍此店就这样关了,便给掌柜出了个主意,说江水冬暖夏凉,四季常温,若能在醉仙居底下凿出一个暗道,以铁管连入客栈四处,让江水气温与客栈互通,便可使客栈冬暖夏凉,四季如常。众人一听这主意,均觉妙极,可这是一项大工程,可不可行尚不可知,掌柜连年亏本,哪有这么多银子挖暗道铺铁管。八王爷可真是宅心仁厚,不止借银子给掌柜,还为掌柜请来宫里有名的工匠督促工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挖得太靠江罢,怕水涌进来将店给冲没了,挖得太浅罢,气温又没法儿连通,也无法装琉璃和铁管,那宫里来的工匠也真不赖,一个月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命人先在客栈南面一块巨石上往下凿,凿好后砌上一层厚厚的花岗岩,将琉璃和铁管预装进去,再从江边往客栈挖,如此一来,江水通到巨石处,却不至于将客栈冲毁了。通道挖通那一天,我们吹着凉风,从这里望着江里的鱼儿游来游去,心里别提有多美了,醉仙居从此就成了冬暖夏凉的宝地,一年四时,生意好得不得了,这间密室,也成了醉仙楼最秘密的所在,别说外人不知,就是有人效法,也不得要旨,啊呀,你们看,你们看,这叫昂公鱼,白天都藏在水底,这东西还以为我们看不到它哩。”
第十九回虽死义也2
老者不说则已,一说就喋喋不休,众人听得心奇,倒也并不厌烦。又向前走了一阵,店小二忽道:“到了。”在墙上左边一块石板上敲了两下,又敲了右边石板四下,嚯一声混重声响,石壁间开出一扇门来。
老者道:“各位,此间茶水餐点一应俱全,小的先退下了。”
大门一开,就见一虬髯大汉端坐椅子之上,一袭戎装勃然英姿,深黑的双目虽然满是忧虑,但精光灼灼,让人不敢逼视,众人一望可知,此人必是哈樊龙无疑。
哈玲珑一见到父亲,早忍不住冲进屋去,一交跪倒在地,喊道:“爹。”
那虬髯大汉听到哈玲珑声音,直如沉梦乍醒,又像听到晴天霹雳,怔怔半晌,说道:“你……你是玲珑?你逃出来了?”抢身过来,也跪在地上望着她。
哈玲珑扯掉胡须和面具,一头扑在父亲怀中哭了起来。哈樊龙做梦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自己女儿,只睁大着眼,任女儿紧紧抱住自己,恍如梦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哈玲珑紧紧靠在爹爹肩头,泪水滴滴落下来,身子也忍不住发颤,哈樊龙道:“哈家的儿女,不许哭!”自己声音却隐隐哽咽。
这句话不说倒好,话一出口,哈玲珑哭得更大声了,说道:“爹,你一定要替娘和弟弟报仇,替哈家一百多条性命报仇。”
哈樊龙抚着女儿一头秀发,说道:“乖孩子,爹见到你还活着,就什么也不怕了,我这就率哈家军直捣刘雷傲老巢,一定取他人头祭你娘的在天之灵。”
哈玲珑吃了一惊,望着他道:“你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哈樊龙道:“不是姓刘的还有谁,我和八王爷相交四十余年,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信是他放火杀了你们。”欧阳龙儿听在耳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哈玲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做他的走狗?”
哈樊龙双目似欲喷火,说道:“他对我说你还活着,只是被八王爷暗中囚禁起来,要我不得声张,两个联手除掉八王爷救你,”伸出粗糙的右手抚在她面颊之上,接道:“我明知这是一派胡言,一定是他把你囚禁起来,以此要挟我,可我要是和他对着干,他一定不会留活口,我……除了听命于他以图缓兵之计,还能有什么法子?”
哈玲珑道:“早知你为了我宁可冤枉八王爷,听命于刘阉狗,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哈樊龙虎目含泪,说道:“好孩子,不许你胡说。爹爹是糊涂,爹爹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八王爷,对不起天下百姓,可爹只有你这一个女儿,那场大火之后,你就是爹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让爹怎么……怎么能见死不救?”
众人无不心酸,到此时,欧阳龙儿眶中满蕴泪水,只觉面前老人可敬可爱,又怎有丝毫恨意?众人才知哈樊龙突然变节,是刘雷傲以哈玲珑为要挟,想到哈樊龙一生忠心耿耿,为了女儿宁肯晚节不保,心中既是感叹,又是感动,又想:“刘雷傲既以玲珑姑娘为要挟,她为何会在扬州妓院之中?”
只听哈樊龙道:“玲珑,你告诉爹爹,一月前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样被刘雷傲囚禁,又是怎样从他手中逃出来的?”
哈玲珑强抑住了哭声,眼泪却忍不住从眶中流下,过了半晌,才说道:“爹,这一切都是刘阉狗的诡计,他从来就没想让我活着。”
哈樊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玲珑站起身来,伸袖将脸颊泪痕抹掉,说道:“那日我正在家中午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爆裂声吵醒了,我睁开眼一看,只见窗外黑黢黢的,我以为一觉睡到天黑了,突然,我闻到满屋都是刺鼻的烟火味,我霍然醒悟,这不是天色已晚,而是滚滚黑烟把屋子裹住了,我慌去叫娘和弟弟,谁知堂屋里已全是大火和黑烟,房顶上还有瓦片木块掉落下来,我顾不得许多,回屋顶着被子冲向娘的房间,发现娘被压在一根塌下来的房梁下,我叫了几声,娘也不说话,我去搬那木梁,可是搬不动,眼见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瓦片和木头也不断砸落在屋里,我急得不知所措,又担心弟弟,向外跑了两步,又停住了,我知道这一走,娘就再也救不回来了……还好这时候一根房梁砸下来,正好将压在娘身上的木梁扎断,我背着娘就往弟弟房间跑,刚到弟弟房中,就发现……发现……”再说不下去。
哈樊龙睁大着眼听着,面上肌肉不住颤抖,就好像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说道:“发现了什么?”
哈玲珑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好几个阉狗在弟弟房中,一阉狗背着弟弟正向窗外跑,我大叫‘放开我弟弟’。这群阉狗本来没看到我和娘,谁知我一喊,就有三个阉狗冲了过来,娘……”
哈樊龙喉头深深一动,问道:“他们怎么你娘了?”
哈玲珑眼中似欲喷火,说道:“一个阉狗说‘还有两个没死,幸好发现了。’一个不由分说将我向前拽,一人从背后抢走了娘,我转过身,只见后面那阉狗捡起一根木棒……一棒打在娘……头上,我听娘哼了一声,知道她果然没死,就扑过去救她,可是两个阉狗抓住我不让我动,我挣脱了一回,两个阉狗又把我拖了回去,我看见那个阉狗用脚踢在娘肚子上,又用木棒狠狠砸娘的头,一连砸了十几下,直到娘一动也不动了,他一脚把娘踢进了火海……”哈玲珑说到此,声音不住颤抖,双目通红,面上分不清是悲恸,是恐惧,还是愤怒、仇恨。
哈樊龙抚在女儿头上的大手也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密室中一片寂然,过了良久,哈樊龙问道:“羽儿呢,他不是被太监背出去了么?”
哈玲珑摇摇头,说道:“娘死了,我脑中一片空白,怎么被两名阉狗拖出去的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将我推倒在地,我看到弟弟也跪在一旁。”
哈樊龙道:“羽儿没死?”
哈玲珑又摇摇头,说道:“这时候我才看见,刘阉狗就在前面。他招了招手,让弟弟过去,说什么他不杀女人,但最喜欢杀小孩,只要弟弟肯指认是八王爷放的火,就饶他一命,弟弟吓坏了,只是点头强忍住不哭,刘阉狗笑夸他懂事,一面让人把我杀了扔出城去喂狼,一面让弟弟跟他走,刘雷傲方转身,弟弟大喊一声‘哈家的男子汉才不怕死’!从一个阉狗手中夺过大刀就向刘雷傲后心刺去。刘雷傲反手一捉,正好捉住大刀,说了句‘小东西,你真有种’。夺过刀就……就……”
第十九回虽死义也3
众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浑身一颤,何胡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天羽才七岁,这个阉狗,他……他也下得去手!”
哈玲珑接道:“娘死了,弟弟也死了,我知道自己也必死无疑。但即死了,也不能丢哈家人的脸,不能被刘阉狗吓倒,我用尽最后力气仰头等死,刘阉狗见我不怕死,突然嘿嘿一笑,说他不止不会杀女人,也不愿意看到女人死在面前,令两名小太监将我拖出宫去再杀,令狐天宇问要不要用我要挟爹爹你,刘雷傲说,斩草要除根,既是要挟,死的活的都一样,从我身上取走几件随身之物,便将我装进了麻袋里。”
哈樊龙说道:“那日大火之后,刘雷傲来找我,他告诉我,八王爷正密谋起兵造反,现已赶走戚将军,下一个便是我,这才纵火烧死我家人,他还拿出你随身携带的一枚挂坠,说八王爷将你偷偷囚禁起来,让我不要声张,还要我向皇上揭发八王爷的阴谋,让他尽快伏法,如此既报丧妻失子之痛,又早日救你出来,我明知此事绝非八王爷所为,为了救你,也只能假装信他。”
何胡来道:“哈府两个看门说亲眼见着八王爷放的火,还在大火中找到八王爷留下的扳指,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龙儿道:“这还不简单,刘阉狗威逼两个看门,再设法窃取得八王爷的扳指,以此诬陷八王爷。”她满脸髭须,哈樊龙也没认出她来。
古钺聪道:“玲珑姑娘,你又怎会逃到扬州去?”
哈玲珑接道:“两名阉狗用麻袋将我扛到城外,那拿到的阉狗抽出刀来正要杀我,另一个突然叫住他,说我横竖都是死,不如将我卖到……卖到青楼,得几个银钱,也算积阴鸷,那拿刀的怕被刘阉狗知道小命不保,另一个说,到了那种地方,一脚已踏进地狱,这辈子也休想再逃得出来,只要卖远一点,保管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阵,终于决定托人将我卖到扬州去,既不让刘阉狗发现,也让我永无回京的机会,我在麻袋中过了不知多少天,只记得一直在车上,饿了就有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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