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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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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钺聪出来,和聂贵妃相望一笑,径向上书房走去。古钺聪记得欧阳龙儿的话,忖道:“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见聂贵妃总是笑而不语,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像不过是领古钺聪去见皇上,她如此做,是为押贡一事,为皇上分忧,仅此而已。古钺聪几次欲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里说起。如此一来,愈发觉着尴尬。

不久,两人到了一条罕有人迹的湖堤上,正前方一块木匾上篆刻着“静蒲荷”三个字,笔势婉约而不乏遒劲,颇有汉魏遗风。两人穿过一座假山,到了木桥之上,放眼望去,湖岸垂柳郁郁芊芊,湖中好大一片残荷,微风徐来,水波不兴,却有阵阵馨香飘来,吸入鼻息之中,让人心醉。两人不由自主驻足观赏,聂贵妃望着满湖荷花,终于开口道:“古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古钺聪道:“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聂贵妃面上盈盈微笑,仍是远望湖面,说道:“你怨我么?”古钺聪道:“草民不敢。”聂贵妃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敢不敢。”古钺聪道:“最初,我怨我自己,但现在,谁也不怨了,那几日,是我最糟糕,也美好的回忆。”聂贵妃将目光收回来望着古钺聪,说道:“那么说,你也是真真爱过我的?”古钺聪也转过头来望着她,只见荷花映衬下,聂贵妃面上娇艳无伦,一双美眸眯成一条缝,分明涌出无限炽烈的爱意。古钺聪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那几日,确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顿了一顿,望天接道:“它也让我知道,龙儿有多好,她有多在乎我,我有多么不能失去她。”

聂贵妃应了一声,悠悠道:“我们之间,就好比这满湖残荷,纵然开得艳丽,须臾也要凋零。”刚说完,蓦地里两只白鸟自接天莲碧的湖中央疾飞而出,忽又窜入层层迭迭的荷叶之中。

古钺聪道:“能将这份情埋在心底,藏在最深的地方,既不让它出来,也不让它溜走,不是也很好吗?”

第十七回漏液惊变8

聂贵妃道:“好,有时候留下遗憾,才能记得更久。古公子,你今天的话,我会一辈子记住。”

古钺聪点点头,说道:“从今往后,你,我还有龙儿,我们还是好朋友么?”

聂贵妃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聂贵妃道:“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

古钺聪连连点头,走了两步,说道:“我还有点不舒服。”

聂贵妃问道:“还有什么事?”

古钺聪四下一望,低声道:“昨晚我夜探敬事房,在刘公公寝卧见到了文华殿大学士郑伯。”

聂贵妃道:“他我知道,这厮欺善惧恶,工于心计,一直是刘雷傲身边的忠实走狗,这些年替刘雷傲党同伐异,诛锄异己,没少干坏事。”顿了一顿,问道:“这厮又想做什么?”

古钺聪道:“刘雷傲欲令他挑唆卑职和皇上。”

聂贵妃愣了一愣,随即嫣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

古钺聪道:“你有什么妙着?”

聂贵妃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一时,两人到了干庆宫外。皇上早朝方毕,正在干庆宫批阅奏折,两人不敢闯入,约莫一刻钟,皇上无意间抬头,见两人站在门外,面上微微一沉,转瞬即舒,说道:“爱妃,古爱卿,你们来了,快进来。”古钺聪、聂贵妃两人有心留意,见皇上如此神色,已料到早朝之时,郑伯已将刘雷傲的话添油加醋说给了皇上听。

两人行礼完毕,聂贵妃轻拽长裙,娇声道:“皇上,古公子有事要禀告皇上,请臣妾带来见皇上。”

皇帝将奏折放好,拿起一本书有意无意看着,说道:“古爱卿,你有什么事?”

古钺聪道:“皇上,卑职有要事相禀。”

皇上道:“爱妃,你先退下去。”

聂贵妃对皇上一改平日见到自己就龙颜大悦的神色故作不知,娇嗔道:“皇上,古公子救了臣妾性命,你一定要好好谢他。”

皇帝闻此,微微马下脸来,说道:“朕不是赐他英武殿,封他爵位了么?”

聂贵妃屈身坐在皇帝腿上,说道:“那还不够。”

皇帝冷冷道:“那怎样才够?”

聂贵妃道:“臣妾要亲自感谢古公子。”

古钺聪不敢抬头,心忖:“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如此岂不更是火上浇油,引皇上不快么?”

“啪”的一声,皇帝将书页轻轻扔在几案上,说道:“你想怎么谢他?”

这一扔书声并不甚响,但古钺聪听在耳中,却如滚滚天雷,不由得心惊胆战。聂贵妃伸手搂住皇帝脖颈,柔声道:“臣妾日前送了两名婢女服侍古公子,谁知古公子不肯要,臣妾就想,要怎样报答他才好呢,四处打听下来,才知古公子原来有个意中人,臣妾恳请皇上赐婚古公子,让古公子和那名女子择日完婚。”

古钺聪和皇帝闻此均是一怔,显是不料聂贵妃会忽而有了这个主意,皇帝口中不说,面上不由立时缓和下来,问道:“古爱卿,果真如此么?”

古钺聪道:“卑职蒙皇上错爱,进宫多日未立寸功,不敢再求恩赐。”

聂贵妃道:“不瞒皇上,古公子和他的意中人一同从西北入京,现在就在英武殿中,这些日子一直和古公子在一起,臣妾恳请皇上答应,待古公子押送拜月贡的差事办完,就行赐婚。”

古钺聪听在耳里,心想:“好厉害的聂贵妃,有了她这一席话,郑伯便是有一百张嘴,皇上也绝不会相信了。”

果然,只见皇帝伸手拦住聂贵妃腰肢,笑道:“你这人,就爱乱点鸳鸯谱,先前让朕给他和龙儿这小丫赐婚,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你有意撮合,那也要看古爱卿和那姑娘可是愿意?”

聂贵妃道:“他们自然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然臣妾也不会请皇上做主。”对古钺聪道:“古公子,你还不谢恩?”

古钺聪忙道:“卑职谢主隆恩。”

皇帝道:“那姑娘是什么人,可配得上古爱卿?”

聂贵妃道:“臣妾包管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其实,那姑娘,皇上你也见过。”

皇帝哦一声,说道:“朕见过?”

聂贵妃道:“不止见过,还很熟呢。”

皇上更是好奇,皱眉道:“很熟?那是谁?”

聂贵妃道:“臣妾先不说,不过臣妾保证,皇上若知道她是谁,不但会恩准,还会龙颜大悦。”

皇帝心绪大佳,也不多问,毅然道:“好,准奏。”

古钺聪忙又跪地谢恩,聂贵妃站身起来,走到古钺聪身旁将他扶起,拦着他手走近皇帝,柔声道:“怎么样,我就说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古钺聪躬身道:“卑职多谢贵妃娘娘。”

聂贵妃道:“休要如此见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你那意中人也是要好的朋友,你们的事,我非管不可。”

皇上看在眼里,暗道:“爱妃对古爱卿心存感激,亲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这个郑伯竟竟借机大进谗言,好生可恶,是了,这一定是刘雷傲这厮的主意,他想借机挑唆我和古爱卿,哼,朕险些上了大当。”只见聂贵妃又款款走近来,嘟嘴道:“皇上,你已两日不到绯烟宫了,莫不是忘了臣妾了?”

皇上复又拉过聂贵妃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说道:“朕怎会忘了你,朕今晚便去陪你,你看好不好?”更将搂在蛮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

聂贵妃似躲非躲,面上更是不胜娇羞。

过了一阵,皇帝又问道:“你不是爱四处游玩么,古爱卿此趟西北之行,你要不要也去耍耍?”

聂贵妃轻哼一声,扭过头道:“皇上,你不想陪我,想把我赶出宫,便直说好了。”说着眼眶一红,微微一挣落下地来。

皇帝笑道:“你果真不去么?”

聂贵妃道:“上次臣妾和水月妹妹偷溜出去,若非古公子相救,臣妾已然险些丢了性命,在宫中有皇上陪着臣妾,臣妾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皇帝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朕怎舍得让爱妃去这些苦寒荒僻之地受罪,你就在宫中,朕答应你,一定常常陪你。”

聂贵妃道:“皇上可不要食言。”

皇帝道:“君无戏言。”两人又说笑一阵,皇帝方道:“古爱卿,你有什么事禀奏?”

古钺聪四下望了一望,说道:“卑职有事请奏皇上。”

皇帝会意,说道:“爱妃,你先退下,朕和古爱卿有话要说。”

聂贵妃一走,皇帝朗声道:“古爱卿,朕这里有一件戚将军曩时战袍,现在把它赐给你,你随我来。”说着将桌案右侧砚台左旋一周,向下轻按三下,复又右旋半周,轰隆一声响,身后墙壁开出一扇石门来,竟是一个密室。

第十七回漏液惊变9

皇帝招手道:“来。”两人沿密室阶梯一路往下,到了底部,却又是另一番气象,只见密室暗而不黑,秘而不闷,一束阳光自头顶投射下来,将室内景致照得亮堂生辉,密室四围均挂满了兵器,左侧是一张檀木箭弩、一把刻龙长刀、一柄红缨铁剑,右侧则是牛头双板斧、檀木八卦棍、丈八蛇矛,室内还挂着四件刀痕累累的战袍,虽是血迹斑斑,但一尘不染,显是皇帝时时追怀擦拭之故。皇上在北首一张大椅上坐下,望着满屋兵器,长长叹了口气。

古钺聪躬身站在他面前,不敢说话。皇帝道:“古爱卿,你可知朕缘何叹气?”

古钺聪知皇帝素喜直爽之人,当下也不避讳,说道:“刘雷傲搅弄朝政,欲图谋反,如今宫中上下满布他的耳目,皇上一国之君,却不得不在密室中下达旨意,是故叹气。”

皇帝道:“自古以来,宦官干政之祸并不鲜见,汉代之‘党锢之祸’、‘十常侍之乱’可为害之大矣,明凡二百七十六年,阉党专擅朝政就几达百年,但是,却没有一个皇帝像朕这般束手无策,朕身为一国之君,可手中无兵,对西北之乱也是莫可奈何,朕……真是……真是愧对天下百姓,愧对先皇。”忍不住举起拳头往桌上重重一拍,阳光下只见桌上细尘飞扬。

古钺聪跪地道:“皇上息怒。”

皇帝道:“朕不是怒,朕将大好江山搞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发怒,朕是觉得悲恸。”顿了一顿,又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起来说话。”

古钺聪站起来,皇帝也站身起来,望着屋中兵器道道:“这些,都是跟随先皇父辈打江山的遗老重臣留下来的兵器,朕将他们搜藏在此密室之中,以便时时缅怀,也让朕牢记天下得来不易。”随手拿起一丬只剩半截的盔甲,说道:“你特来见朕,想来已经想到押贡办法了?”

古钺聪道:“不瞒皇上,要押贡回京,卑职毫无办法。”

皇帝问道:“那你来见朕做什么?”

古钺聪道:“卑职来见皇上,是想请皇上恩准废黜拜月贡。”

皇帝一听此言,不由龙颜大变,转头恶狠狠瞪着古钺聪,最后竟气得将半截头盔重重掷在地上,大声道:“怎么,你也劝朕禅位?”原来,廷臣之中,早有不少人一有机会就劝诫皇帝,拐弯抹角提醒他禅位方能保全性命,他听古钺聪对押贡回京“毫无办法”,更劝自己废黜拜月贡,只道古钺聪也已被刘雷傲收买。

古钺聪知皇上曲解了自己的话,当下也不多说,只跪地道:“卑职绝无此意。”

皇帝怒道:“你还有什么意思?”

古钺聪道:“皇上,卑职听闻,江湖十八大门派中,已有十二大门派聚集贺兰山,只等劫持拜月贡,纵然刘雷傲不派一兵一卒,这拨人也有两万人,就算欧阳教主会倾力相助卑职,青冥派、太乙北斗派、霄凰庵也肯驰援,也不过三四千人,若要护贡,实与拱手送人无异。”

不待说完,皇帝吼道:“说客,又是一个说客!我告诉你,就算朕手中无一兵一卒,也一定不会将大好江山交给一个残虐狠毒的阉人,朕就是……就是死,也不会让先皇创下的基业断送在朕的手中!”说吧,又在桌上重重一拍,一交坐倒在椅中。

古钺聪不慌不忙道:“所以,卑职想来想去,唯有皇上废黜今年的拜月贡,方是上上之策。”

皇帝道:“你这是什么狗屁上上之策?”

古钺聪道:“皇上,刘雷傲唆使十八大门派劫持拜月贡,无非是要劫财补其军饷。皇上曾说过,通天府易守难攻,又得郑守尉守御,数十年来从无差失,那何不将拜月贡留在通天府,甚或将拜月贡还之于民,刘雷傲得不到银子,就算百万雄师在手,那也是徒然,他谋反诡计也不攻自破。”

皇帝本正怒发冲冠,可愈听到后来,神色愈是大变,待古钺聪说完,他早已站身起来,一面在室内踱步,一面一连叠声道:“让朕想想,你不要说话,让朕好好想想。”过得良久,忽道:“不错,不错,朕和朝中亲信夙夜所思,只是如何将拜月贡完完整整运送回京,怎样才能不被被姓刘的狗东西劫持,却没一个人想到将拜月贡留在通天府,哈哈哈……好一个‘还之于民’,妙极,妙极。”说到最后,心中太过欣喜,声音竟忍不住微微发颤。

古钺聪大喜,问道:“那皇上是答允了?”

皇帝伸手猛地一拍他肩膀,说道:“你这人就是这个毛病,有什么话吞吞吐吐,拐弯抹角,害朕以为你也被刘雷傲收买,你这小子,可着实吓了朕一跳。”

古钺聪道:“皇上息怒。”

皇帝复又转过身去,望着满屋兵器,眶中也微微湿润了,说道:“拜月贡是先皇传下来的规矩,朕所以年年征收,一是不忍坏了先皇惯例,说朕是个任意妄为,朝令夕改的皇帝,二是让西北百姓都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是他们的主子。至于拜月贡呈上来的东西,从地方到京城,从朕身边的臭虫到朕手中,早已所剩无几,带给朕的不过是些许把玩之资。如今之势,莫说要还富于民,便是要朕将国库的钱都拿了去,又有何妨?”顿了一顿,又道:“古爱卿,你这个办法好,朕准奏了,就他妈的这么干。”

古钺聪大喜,跪地道:“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双手将他扶起,皱了皱眉,说道:“虽说通天府易守难攻,但刘雷傲要是不见拜月贡送出,一定会殊死一搏,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仓促举兵,可朕手上除了宫中两千名侍卫,实没有像样的兵马。此计妙则妙矣,实是兵行险着,凶险之极。”

古钺聪道:“所以,卑职仍要请江湖朋友前往通天府假意护贡入京,一则盼京中形势能够扭转,二则盼能将拜月贡散发于民,到时候就算刘雷傲攻下通天府,也拿不到一文钱。”

皇帝一面点头一面道:“好,好。个中过节,我们再慢慢商量不迟。”说到此,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又道:“古爱卿,你不愧是欧阳老怪的……欧阳老怪的得力弟子,朕果然没看错人,嘿嘿,若非拜月贡之事少不得你,朕可真想把你留在身边,为朕铲除刘雷傲出谋划策。”

古钺聪闻此,自然而然想到哈玲珑来,躬身道:“敢问皇上,刘雷傲麾下,可是只有戚将军和哈将军兵马?两位将军手下各有多少人?”

第十七回漏液惊变10

皇帝道:“你小子说话忒也不知天高地厚,这两人手中,每人四支大军,外加一支绿营兵,步兵骑兵凡一百二十万兵马,岂能叫‘只有’?”

古钺聪丝毫不惊,说道:“卑职斗胆,朝中文武百官有何反应?”

皇帝道:“自从哈樊龙家中失火后,朕每次召见他,他都托病不朝,私下里却忽而和刘雷傲亲近起来,庭臣中夤缘钻刺者见刘雷傲得势,纷纷颠倒奉行,光明里百般逢迎,暗地里贿赂公行,悬秤升官,一月之间,竟有一半大臣不来早朝。”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朝中百官大多还是迫不得已,明哲保身而已,文臣就是这样,只要朕兵权在手,这都无足为患。”

古钺聪道:“这就是说,只要哈将军或是戚将军有一个人回心转意,皇上便能铲除刘雷傲。”

皇帝一凝眉,定定等着古钺聪看了半晌,说道:“朕倾朝堂之力,也查不出哈樊龙为何忽生反心,你小子到京城不足半月,莫非已查到原因?你这小子,再是拐弯抹角,朕可要治你罪了。”

古钺聪突然跪在地上,说道:“卑职不敢,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望皇上恩准。”

皇帝道:“什么事?”

古钺聪道:“哈将军虽有谋反之罪,但毕竟还未曾对皇上不利,卑职恳请皇上恩准,若是卑职能说服哈将军肯悬崖勒马,助皇上平定反贼,请皇上赦哈将军不死之罪。”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你有什么把握能说服哈樊龙?”

古钺聪道:“卑职想试一试。”

皇帝在屋中走了一圈,说聪道:“古钺聪,听朕口谕。”

古钺聪跪地道:“卑职在。”

皇帝道:“哈樊龙拥兵自重,欺君犯上,论罪本该凌迟处死,九族同诛,姑念在昔年尽心戎务,于屯田、马政、边备、守御多有功,若能悬崖勒马,助朕剿灭刘贼及其党羽,朕非但恕你反叛之罪,还官复原位,爵封护国公。”

古钺聪大喜,将口谕强记于心,说道:“多谢皇上。”

皇帝又道:“哈爱卿果然肯回心转意,你告诉他,继续隐伏在刘雷傲身边,假意惟命是从,暗中动员士卒,以待朕令。”

古钺聪道:“卑职谨记。”

皇帝在房中走了几圈,忽拍手道:“古爱卿,你现在不过是二等侍卫,西北之行官儿太小了,朕现封你为镇军大将军,官居二品,待你回京之时,朕要亲自赐婚,让你们风风光光完婚,朕还要让皇宫上下,不,让京城百姓为你们的婚事大庆三日。”

古钺聪道:“卑职只求能说服哈将军,将拜月贡运送回京,至于皇上封赏,卑职未立寸功,不敢求赏。”

皇帝起身道:“好,那朕就等你立功回来。”从壁上取下一件铁甲战袍,说道:“朕会下一道旨封你官爵,让宫中上下都知道此次押贡势在必行。这是戚将军昔年的战甲,你穿上再出去。”

古钺聪穿上战甲,谢恩退出。

从干庆宫出来,径直回到英武殿,当即唤白苗凤到厅中议事,钟管家伺上茗茶糕点来,古钺聪吩咐道:“钟管家,有劳你留心一下,不得让任何人擅闯进来。”钟管家领命,关门退了出去。

古钺聪与白苗凤对面而坐,将“还富于民”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白苗凤一言不发听着,待古钺聪讲完,仍良久不语,过了半晌,才道:“此计妙则妙矣,不过江湖英雄多是耿直之人,要他们瞒着掖着,只怕难之又难。”

古钺聪道:“这个我也想过,而且难保群豪之中没有高进伦的人,所以,这件事除了我们两个和教主,个中过节不必让大家知道,要让群豪以为押送的就是拜月贡。”

白苗凤低头想了半晌,说道:“皇上既已恩准此事,我们也只好冒一次险了。”

古钺聪闻此,问道:“白伯伯可是觉得有甚不妥?”

白苗凤道:“王爷常常告诫我等,凡事当运筹于帷幄之中,三思而后行,一定不要做没把握的事,可此事却是稍有不慎,便全盘皆输。”

古钺聪不语,心忖:“我若事先告诉他,他一定不会答应。”

白苗凤道:“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请教主聚义群豪。”

古钺聪点头道:“那就有劳白伯伯先行一步,我接到圣旨,即刻前往与大家相会。”

白苗凤起身道:“属下责无旁贷。”

两人又将如何邀天下英雄、如何防止高进伦半途兜截,如果群豪之中混有细作,拜月贡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留在通天府,甚至如何避过群豪耳目之过节一一商议,又从头计议了两遍,这才起身,推开门,才发现早已月上中天,两人竟密谈了七八个时辰。

钟管家见大门打开,早奉上热茶,两人均知押贡一事非同小可,对坐品茗,却仍心事重重。

白苗凤道:“正邪自来势不两立,江湖争端非止一日,我就怕此次聚义不成,反而让双方仇恨越积越深,误了大事。”

古钺聪道:“三年了,到现在还不肯归附高进伦的门派,要么无心过问江湖是非,要么便是正义尚存之士,这些人虽然都不屑与朝廷共事,但有一点相同,都苦高久矣,此次聚义,肯来的,就一定能暂搁正邪之辨,门派之争,就算最后不愿为朝廷做事,谅也不会从中作梗。”

白苗凤深以为然,说道:“聪儿,你长大了。”

古钺聪咧嘴一笑,说道:“我自小在贺兰山长大,后来又在烟波苑住了三年,可以说从未涉足江湖,江湖阅历更是粗浅之至,白伯伯就不要取笑我了。”

两人闲说一阵,均觉饿了,古钺聪吩咐钟管家送来饭菜,两人吃了。白苗凤起身告辞,自去筹备西行所需,古钺聪端茶出得门来,刚到院中,就听欧阳龙儿和黑万通在院中争吵什么,只见欧阳龙儿一只脚踩在木凳上,高声道:“你一二三四五六七。”

黑万脸红筋涨,望着她道:“我怎么一二三四五六七了?”

欧阳龙儿道:“你是忘八。”

黑万通尚未醒悟,欧阳龙儿又道:“你是吊死鬼打粉插花,”

黑万通急道:“我……我又不是大姑娘,干么打粉插花。”

欧阳龙儿道:“你死不要脸。你八斤半的鳖吞了大秤砣——狠心王八,你吃饱了的牛肚子,草包,你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化脓,坏透了……”

第十七回漏液惊变11

说到吵架,黑万通怎会是欧阳龙儿的对手,他一身蛮力,却不敢对郡主使,面上只气得一阵青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白,支支吾吾“我”了半日,只能瞪大眼看着欧阳龙儿一连串妙语连珠。

古钺聪在一旁暗暗好笑,钟管家等仆人均在门外听着,但他们显是十分忌惮黑万通和欧阳龙儿,面上不敢露出丝毫笑意,一张张脸不免憋得斑斓五彩。

欧阳龙儿骂了半晌,约莫是渴了,从古钺聪手中拿过茶杯,一饮而尽,说道:“万通叔叔,你服不服。”

黑万通道:“我不服。”

欧阳龙儿哼哼一笑,说道:“好,你敢不服,我便将你戒酒的事说出来。”

古钺聪一听戒酒,正想问话,谁知黑万通听到“戒酒的事”四个字,竟是十分害怕,忙道:“我服,我黑万通英雄一世,落在你手里,不敢不服。”

古钺聪又惊又喜,奇道:“万通叔叔,你肯戒酒了?”

黑万通面如抹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欧阳龙儿笑嘻嘻看了黑万通一眼,说道:“我要你说的话,你忘了么?”黑万通单手举起,说道:“我黑万通对天起誓,这辈子直到断气归西,再不沾半滴酒,如若有犯,管我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化脓,不得好死。”

古钺聪更是大奇,问道:“龙儿,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劝服万通叔叔戒酒?”

黑万通大急道:“你……你说过不说出来的。”

欧阳龙儿道:“这是我和万通叔叔的秘密,我们说好了,他戒酒,我保密。”

古钺聪闻此,也不便多问,心下叹服欧阳龙儿的本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本事确是无人能及。正自想着,黑万通道:“古大人,我酒也戒了,西北之行,你可是答应了?”

古钺聪笑道:“答应了。”黑万通大喜,转身去禀报白苗凤了。众仆人见黑万通走了,也纷纷散了开去。

欧阳龙儿见古钺聪双眼满布血丝,说道:“古大哥,你早些歇着罢。”古钺聪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不困。”欧阳龙儿拉起他手,说道:“我今天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跟我来。”携着他来到东边儿一间厢房,原来厢房中有一楼梯通向房顶,上面是一个座不小的阁楼,古钺聪入殿多日,竟没留意。两人牵手上楼,却见阁楼外是一个好大的露台,是时正值盛夏,但见皓月东来,银辉满地,阵阵花香送来,古钺聪久冗俗务,此时乍见此景,顿感神明气清,欧阳龙儿拉着他在阳台上一张长凳上坐下,自己靠在他肩头望月亮玩儿。

良夜露清,佳人在怀,古钺聪握着龙儿滑腻无骨的手,身畔阵阵清香传来,不能无所感,他轻轻揽欧阳龙儿在怀中,也望着月亮,只觉不说话,也无需说话,就这样默默相拥而坐,就此度过此生,便也幸极好极。

过了良久,古钺聪道:“龙儿,我们方刚进宫,又要西去,可是到现在还没能见一眼你爹爹,你想不想见他?”

欧阳龙儿反问道:“你想不想?”

古钺聪道:“八王爷不是江湖中人,但在江湖中人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钦服,我自然想一睹他的风采。”

欧阳龙儿柔声道:“八王爷八王爷,再过不久,你就该改口啦。”扭过头去,望着朦朦月色道:“我想过了,如今之势,就算见到爹爹,也不过是一时之欢,说不定还会因此闯下大祸,与其如此,还不如待除掉刘雷傲后,让爹爹告老归田。到时候我们意气牧马放羊,自由自在过活,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又何必争这一时。”

月光之下,龙儿桃腮带笑,美目流盼,古钺聪看得如痴如醉,听她说到“牧马放羊,自由自在过活”,更是怦然心动,忍不住托起欧阳龙儿大腿,将她轻轻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凑近她面颊道:“你说,这世上怎有这般明白道理,又这么好看的人?”

欧阳龙儿伸出双臂环在他脖颈,将鼻尖轻轻与他鼻尖轻轻相触,笑道:“我可不像你,做起大事来一本正经,是非分明,可是一遇到儿女之情呢就优柔寡断,稀里糊涂。”虽是如此说,言语中却是柔情蜜意,殊无半分责备之意。

古钺聪听到“遇到儿女之情就优柔寡断,稀里糊涂”,脑中却不由浮出两个人来,想起与香儿相知,起于他任情自然,香儿之死,也因他没有阻止教主派她去引高进伦入谷,没和她远走高飞,对于聂贵妃,也是凭着自己性情,全然稀里糊涂。现在想来,香儿和聂贵妃都好像一场梦一般,如今怀中拥着龙儿,不禁说道:“龙儿,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古钺聪绝不再糊里糊涂,优柔寡断,如有二心,管教天诛地……”一语未毕,忽觉双唇一热,胸口随之气滞,欧阳龙儿吻在他双唇上,双手紧紧搂住他。

风清月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唇缓缓分开,欧阳龙儿道:“我从来没怪过你,你知道吗,倘若你真和聂姊姊……我也会嫁给你,只不过这一辈子都会美中不足。”

这一吻,古钺聪只觉面红耳赤,脑中轰鸣,一时间忘了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他哪知道,欧阳龙儿和他相较,实有过之。

欧阳龙儿又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古钺聪道:“什么问题?”

欧阳龙儿道:“如果她是个丑八怪,你还会这样稀里糊涂,不能自已么?”

古钺聪一怔,知龙儿口中的“她”是指聂贵妃,自问:“如果她是个丑八怪,我还会这样稀里糊涂,不能自已么?”自己也不知道。

欧阳龙儿接道:“我知道,天下男人对她这样的女人,恐怕都是一样的难以自已,这不怪你。”古钺聪仍不知该如何答话,欧阳龙儿凑近他面颊,忽而伸手将自己胸口衣衫向下用力一拉,媚声媚气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让你难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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