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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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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朝贡都是经我的手再到狗皇帝手上,一年下来得到十数本高明的秘籍还是不在话下的,为何却从未听过内力是被人逼出来的?”
群雄闻此,才知刘雷傲武功来历,均想:“高进伦也是尽窥天下武学,但他修炼不足三年,是故武功远远不如刘雷傲”。玄悲不慌不忙道:“典上所载虽博,却未必事无巨细都有记载,但凡学武之人都知道,此书中所言乃是彼书武功修炼之基,而彼书所言又可成为另一书典之佐,就好比修炼易筋经之人,三十年前,五十年前也曾十年如一日地打坐,但典上却绝不会有打坐是修炼易筋经必经之路的记载。”
刘雷傲双目放光,说道:“不错。”
玄悲接道:“自然而然,典上也不会记载易筋经和乾坤烛照功之间的内在关联,更无乾坤烛照功和少林七十二家绝技之间的渊源。你潜心研习武学秘籍,只欲一窥武学奥秘,想来却不曾想过这些,这体**力被外界所逼而激发之说,没听过也不足为奇。”
群豪闻得玄悲一番胡言乱语,终于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刘雷傲更道:“厉害,方丈学识渊深,着实让人叹服。”顿了一顿,又道:“不知,易筋经和乾坤烛照功有何内在关联?”
玄悲本不善说谎,而这一回不仅要让群豪信以为真,更要骗过武林之中武功最高,见识最广博的人,说到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一扫古钺聪,只见他面如纸色,仍没动一动,也只好信口继续说下去。
古钺聪连中刘雷傲数掌,登时不省人事。若非体内有数十年少林正大内力,他早已殒命当场。饶是如此,这几掌也让他死了过去,醒来时五脏欲裂,浑身像要炸开一般。他几次欲挣扎起来,无奈连手指头也不能动一动。半昏半迷中,想到母亲已不在人世,教主是自己外公,龙儿忽成了自己表妹,不由全身发颤。而想到害死父母的——自己一心想要找的仇人,竟是自己的外祖父,更是内息大乱,经脉逆行。脑中思绪百转千回:外公害死爹爹,逼死娘亲,让我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却也是他养育了娘,抚养我成人,为了救我,甘心抵挡刘雷傲一掌,以致武功尽失,一瞬之间形貌大变。父母之仇不能不报,外公如此厚恩,我又岂能恩将仇报?我杀了外公为爹娘报仇,岂不是杀了娘的爹为她报仇?这是尽孝还是大逆不道?”他微微睁眼望着外祖父,只见他佝偻着背,满脸褶皱,已然垂垂老矣,不仅恨不起来,反觉心酸。又望着颊上泪痕未干的龙儿,一瞬之间两人一年来的幕幕纷沓至来,胸口不禁阵阵酥醉温软。想了一阵,虽然气息不畅,全身仍不能动弹,但神志总算清醒了些许,暗忖:“刘雷傲一步步将我身世之谜说出,实是早有预谋,他料到我明知是计,也会心神大乱,我走火入魔,正好中了他圈套。”听得方丈声音,虽耳中嗡嗡作响,不知他在说什么,但想:“方丈显是在拖延时间,我死不足惜,可会有多少人因我一时悲恸而被牵连?英雄盟岂能因我一人而前功尽弃,我又岂能辜负龙儿?”想起玄悲方丈的话,缓缓闭了眼去,用心念道:“不嗔不怒,不争不辩,不贪不坏,不急不躁,不嗔不怒,不争不辩……”
第三十一回真情至意12
玄悲与刘雷傲周旋之际,古钺聪几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经历了生与死后,他内心不知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片刻之间,怒、仇、恨、爱,甚至生死,都像潮水一般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是止静如水,波澜不惊。所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渐渐地,古钺聪气息由阻而通,少林内力自然而然流走全身,内息不觉回归正道,循着人身原来的途径运行。没过多久,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胸口也没有原来那般疼痛了,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玄悲本不善说谎,敷衍约莫一炷香时分,早是漏洞几出,难以自圆其说,只是他佛法精深,刘雷傲又深陷其中,一时竟仍未能发觉。
“三年前我爹娘之死,连林伯伯也蒙在鼓里,你怎么会知道?”
刘雷傲正全神贯注请玄悲“指教”,忽然听到古钺聪声音,眼中大是惊骇:“这小子连中我数掌,竟然不死?纵然不死,也势必三五天才能苏醒,纵然能苏醒,也必要三五个月才能站起,他竟能在片刻之间站起来?”心道:“老和尚并未诓我,我每打他一掌,他武功就更高一层。”哈哈一笑,说道:“此事说来也巧,你娘被欧阳老怪软禁之时,曾写信给她哥哥,你的舅舅孙尚商,不对,应该叫欧阳尚商,将心中疑虑一一告诉了他,要他相助查出你和你爹是否真的已死,这封信正好被我截获。”
欧阳艳绝道:“嗜血谷中,若无我的命令,就算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谷去,珊儿怎会有机会送出信?”
话音方落,柳少颖突然跪地,磕头道:“奴才见小姐一日日消瘦,形同行尸走肉……奴才实在看不下去,是奴才违逆神教之令送的信,奴才该死,请教主责罚。”
欧阳艳绝看他一眼,缓缓将目光移向远处,说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说,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的珊儿好,起来罢。”望着刘雷傲道:“若非你截获信函,我儿定会星夜赶往神教,说不定能挽回我铸成之大错,或许,珊儿竟能获救。”他武功尽失,容貌大变,性情也一改往日,言语之中大有悔意。
白苗凤道:“三年前,白某和黑万通奉主公之命在贺兰山下暗中保护小姐,以防仍有人觊觎翻云刀对小姐不利,我看到教主的人上山,本以为是教主想念小姐……一起都太晚了。”
就在这时,古钺聪身影突然一晃,刘雷傲何等反应,当即提起双掌,谁知古钺聪身影不进反退,疾向武林盟冲去。
武林盟一来忌惮他武功,二来这一变故委实太快,谁都不知他此举用意,有的连连后退,有的楞在原地。电光火石之间,古钺聪已到欧阳龙儿身旁,一手轻轻揽着她腰,说道:“龙儿,我们回去。”双足一纵,回到英雄盟。
自欧阳龙儿在客栈被刘雷傲劫走,两人还是头一回如此亲近相偎,欧阳龙儿紧紧抱住他,说道:“相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古钺聪拥她入怀,柔声道:“你先去陪爷爷,我就来。”
欧阳龙儿双臂缓缓松开他,忽又扑在她怀中,说道:“你打不过他的,我不要你去。”
古钺聪道:“打不过也要打。”点了点头,轻轻推开她走了出去。
忽听高进伦道:“父皇,父皇,她……她……孩儿怎么办?”声音中大是恐惧。
刘雷傲道:“英雄盟之中,朕想挟持谁,有谁拦得住?这丫头在哪一边又有什么不同?”
高进伦道:“可是孩儿……”
刘雷傲道:“你不用怕,英雄盟只剩下这小子一个人,难道为父还奈何不得?”话音方落,突然向左疾退,原来古钺聪一掌已到。
刘雷傲方欲还掌,忽然想起玄悲的话来,忖道:“这厮中了我几掌,内力反而被激发,他遇强愈强,我终会力竭而败。”思虑只在一瞬,避过古钺聪三掌,左手一探,多了一柄长剑,说道:“不能用拳脚,用刀总可以罢。”
古钺聪知他手中兵刃必然凶险,仍未料到来势如此之快,身子疾向左微侧,嗤一声,长剑已挑破他胸口衣衫,幸得他从死到生,已放下杂念,应变快了不少,这一剑只挑破衣衫,并未伤及肌肤。古钺聪右拳鱼贯而出,击向刘雷傲胁下,刘雷傲去削古钺聪右臂,古钺聪拳风陡转,斜打刘雷傲小腹,刘雷傲出掌格挡,虽不敢运大力,但轻轻一推,古钺聪已觉劲风袭体,忙出双掌抵挡,刘雷傲借机就是三剑,剑剑直逼古钺聪要害,古钺聪立时大处下风。
刘雷傲剑法虽不及拳脚功夫,但仍远在古钺聪之上,且因他内力浑厚,一招最寻常不过的“海底捞针”,就这么平平递出,也是威力无俦,剑气所至,开山裂石。徒然间,古钺聪左肩中了一剑,到第十四回合,手背又中一剑。堪堪斗到百来合,古钺聪已有七八处受伤,暗道:“如此打下去,我必死无疑。”刘雷傲也大是惊讶:“这小子听了老秃驴的话,将他爹妈之死抛诸脑后,重伤之下,还能撑持至今,须得想个办法让他分神。”长剑左一晃,右一晃,向左滑出三步,递出一招“蜻蜓点水”,又一招“海枯石烂”,身子突然纵起,一掌向欧阳艳绝拍去。
古钺聪万不料他会突对外公下手,双足疾纵,同时双掌暴起,刘雷傲早料到他会上前,长剑陡然疾转,嗤的一声,刺中古钺聪右腹。
刘雷傲狰狞一笑,说道:“古钺聪,拜月贡你是守不住了,朕敬你是个人才,只要你现在答应为我效力,我非但留你一命,还答应一定重用你。”
古钺聪捂着小腹的手已满是鲜血,一口气如何也提不上来。当听到“拜月贡”三个字时,忽而眼前一亮,正要说话,生炉中马蹄声响起。
这个时候,谁会来生死炉?谁敢入炉?
黄尘之中,一匹大马飞驰而至,来人刚一下马,那大马长嘶一声,倒毙身亡。来人是一名太监,立于两盟之前,大声道:“众人接旨。”
英雄盟纷纷跪下,武林盟跪了一半,仍有一半望着刘雷傲踌躇不决,那太监大声道:“敕曰:叛逆刘雷傲与巨匪高进伦并作妖孽,诡逼哈樊龙谋逆,掠劫拜月贡以肥豺军之资,幸哈樊龙迷途知返,扶匡三军,终一举破逆,平定京中。刘贼饕餮放横,窃弄鼎司,侵官暴国,伤化虐民,得其首者,封万户侯侯,赏钱百万。钦此。”
生死炉登时沸然,皇上知群雄并无多少墨水,是故此旨说得甚是浅白。刘雷傲铁青着脸,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圣旨,极快速地看了一遍,看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连连退了五六步,说道:“京中已平?朕的大业……哈樊龙,他……他胆敢背叛朕?”
第三十一回真情至意13
那太监仰头道:“五日前,哈樊龙率百万哈家军和城中两万禁军,对你这老贼手下的叛军发动突袭,以少胜多,尽困叛军于军营之中。三十余万叛军执迷不悟,半日之内被尽数歼灭,其余皆尽归降。”
刘雷傲大喝道:“不可能,戚将军麾下百万大军对朕忠心耿耿,他们绝不会背叛朕。哈樊龙爱女如命,他为了女儿宁可做我脚下的一条狗,这一次绝不会弃爱女不顾,一定是你矫诏骗朕!”
那太监道:“信不信也由不得你,哈樊龙说了,他已错了一次,绝不会重蹈旧辙,再铸大错。”说到此,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问道:“谁是玲珑郡主?”
哈玲珑听得爹爹为了打败刘雷傲,顾不得自己性命,说不出是难过,还是该高兴,缓缓站了出来。
那太监道:“哈将军让洒家给你带句话,他说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但他不能一错再错,他不求你原谅他,他会等皇上允他死时,到地下向你和你娘请罪。”哈玲珑眸中泪光闪动,脑中一片空白。陆行云走上前去,柔声道:“玲珑,这件事不能怪你爹爹。”哈玲珑扑在陆行云怀中哭了起来。
刘雷傲双手一震,那圣旨立时粉碎,他大声道:“我不信,朕的大军绝不会被打败,这都是假的,是你们编出来诓朕的。”
那太监显不知刘雷傲身怀绝技,冷“哼”一声,说道:“大胆反贼,你还不知道么,在这几个月当中,哈将军假意服从你,藉谋反之便将顽固不化的叛贼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们当中除了一小部分缴械归降,其余均在第一时间被哈家军杀的杀,抓的抓,一个也不曾杀错抓错。”
刘雷傲一把提起那太监后颈衣领,吼道:“这不是真的,你快说,这不是真的。”
太监不料他如此大力,登时魂飞魄散,说道:“反贼,快放洒家下来。”刘雷傲指尖微一用力,那太监脖颈登时断裂。
说时迟,那时快,古钺聪双掌凝聚平生所学拍向刘雷傲后背,正是一招“大力金刚手”。他出掌之时,与刘雷傲相距不过数尺,刘雷傲一心只想着皇帝大梦,后背结结实实中掌。
古钺聪知机不可失,第一掌方刚打出,早已接连拍出五掌,一掌并着一掌,掌力一掌盖过一掌。群雄站在三丈之外,亦觉古钺聪掌力如怒涌狂潮,雷霆之势移山倒海而来,纷纷向后退开。
刘雷傲中了两掌,已然转身过来,吼道:“你竟敢暗算我!”大怒之下,也顾不得是否会将古钺聪内力激发,双掌出手如狂。他虽中了两掌,拳脚仍不见慢。
古钺聪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大声道:“拜月贡!”
英雄盟均是一愣,欧阳艳绝道:“快去抬一箱出来。”
刘雷傲道:“现在想认输?晚了,朕要先杀了你!”古钺聪被他掌风逼得身重如铅,呼吸难继,眼见掌影越来越近,情急中矮身向后一滚,虽然狼狈,总算逃过一死。
刘雷傲哪容他有丝毫余裕,不待他站起,两掌早又到他跟前,古钺聪退无可退,突然挥掌向一侧拍出。
一声巨响,一只贡箱四分五裂,露出无数光秃秃的石头。
生死炉中一片死寂,不止武林盟人,英雄盟人亦张口结舌,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石头,怎么是石头!”刘雷傲见到镖箱中并非金银珠宝,却是一垒乱石,更如晴天霹雳。他揉了揉眼,见面前仍是石头,不由倒退两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他暴喝一声,左一掌,右一掌,四名抬拜月贡的汉子被打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身后另外四人正抬着贡箱近前,见状撒手就跑。
刘雷眼目皆红,口中不断重复道:“怎么是石头,怎么是石头?”呼呼数掌,将另一箱拜月贡击得粉碎,自然也是一整箱石头。
刘雷傲不死心,口中道:“我不信,这两箱是你们的障眼法。”拔足向拜月贡狂奔。
古钺聪正欲从后偷袭,刘雷傲突然抓起一只贡箱向古钺聪掷来,古钺聪闪身避开,贡箱摔碎在地,乱石翻滚,木屑横飞。
英雄盟惊骇之余,纷纷让出一条道。
刘雷傲一掌一掌狂击向贡箱,他每击出一掌,失望便又多一成,片刻之间,数十镖箱被击得粉碎,刘雷傲的皇帝梦亦随镖箱破灭,如同地上一垒一垒的石头,冰冷僵硬。他打开最后一只镖箱,颓然蹲坐在石垒上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久口中才喃喃道:“朕的大业落空了,朕苦心经营数十年,到头来是一场空……朕的大业落空了,朕苦心经营数十年,到头来是一场空……”
周通天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古钺聪道:“拜月贡在出通天府时已换成了石头。”
玄悲道:“阿弥陀佛,真的拜月贡,贫僧正让弟子归还百姓。”
群豪纷纷发问,玄悲一一作答,直到此时,群雄才知原来少林被关入通天府大牢是古钺聪之计,也才知,一路走来,竟是押着数十车石头。
裘仁智到:“将军,如此一来,皇上那边将军要如何交代?”
古钺聪道:“圣上英明,他不仅应允还富于民,还答应日后永不再征此贡。”
邱一丈道:“那将军何苦苦苦撑持至今,你大可早些诱刘贼发疯。”
周通天道:“今日之战,已不仅仅是拜月贡的事,武林盟和英雄盟多年来的恩恩怨怨,总归是要做个了结的。”
群雄纷纷点头,静仇师太道:“将军乃是重情之人,初时欧阳施主仍在敌人手中,将军怎能让她身处险境而不顾。”
静仇师太忽而说出这话,群雄均甚诧异。突然,只见刘雷傲腾一下跳起来,指着古钺聪吼道:“都是你,是你害我大业落空,若不是你来京城,狗皇帝就想不出还富于民的诡计,若不是你,哈樊龙就不会知道他女儿还活着,他就不敢背叛我,若不是你,就不会有英雄盟,武林盟也不会惨败,古钺聪,我做不了皇帝,也要你陪葬!”双足一纵,向古钺聪疾抓而来。
他心神已乱,这一抓全无章法,但他武功委实太高,又下定决心与古钺聪玉石俱焚,古钺聪一个不及,手臂衣袖被扯向半空,臂上登时出现五条血淋淋的甲痕。古钺聪疾忙后退,顺手取过一柄长枪,举手就刺。
岂知刘雷傲不避不退,伸手就向长枪抓来,叫道:“我要杀了你!”长枪刺中刘雷傲手臂,但他一把握住枪身,轻轻一折,长枪登时断成数截,他暴喝一声,将手上的半截长枪疾掷而出。
第三十二回难著江湖
刘雷傲能以树叶杀人而不被人发觉,这抢头来势何等疾速!古钺聪右肩被枪头刺中,手中的半截枪柄哐当落地。
转瞬之间,刘雷傲又撕扑上来,古钺聪不敢和他硬拼,又抓起一柄大刀挥出。刘雷傲右肘撞开刀身,左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古钺聪双目戳来。古钺聪大刀方举到一半,只觉眼皮一重,暗道:“糟糕。”
残阳如火,刀光似雪,绯红的夕照照射在古钺聪手中的大刀之上,反射出一束金光一闪而过。
刘雷傲双指刚触到古钺聪眼皮,突然“咦”一声,大喜道:“金子!拜月贡没丢,朕还能东山再起!”刺向古钺聪双眼的手突然转向,去捉那道金光。
古钺聪想也不想,大刀翻转刺入刘雷傲胸口。因这一刀力道极大,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刘雷傲痛呼一声,他全身凌空,这才恍如沉猛初醒。
刘雷傲连人带刀摔在地上。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望着莫高山下横陈的尸骸,面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有这么多人陪葬……朕……朕在九泉之下,也能登极……称……称……”“帝”字还没说完,已然断气。
莫高山下,生死炉中,数万群豪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刘雷傲就这样死了。
一片死寂之中,忽听紫罗宫宫主道:“今日一役,我等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的人武功未必名副其实,真正的高手我们却未必知道,嗜血教非但不是无恶不作,反而个个大仁大义,侠肝义胆,而高进伦之流的人满口仁义道德却是一派胡言,狗屁不是。我看,既然江湖各派都有损伤,真相也已经大白,从今往后,江湖再无正邪之分,大家当尽弃前嫌,齐心协力,共济大事。”
孔一太当即道:“不错,一统江湖,就不能群龙无首。古大侠替天下群豪查出三年前的武林惨案真凶,铲除武林败类高进伦这个狗贼,使前陆掌门和太乙北斗得以沉冤得雪,孔某愚见,武林大会也不用再开了,沙雪盟愿尊古大侠为武林盟主,请古盟主一统江湖,福泽武林。”
此言一出,英雄盟齐声响应,武林盟中也有大半跟着呼喝起来,嗜血教更是锣鼓齐奏。
高进伦被陆行云击败后,不少武林盟人已开始留心双方强弱之势,方才见镖箱中皆是石头,更有不少人偷偷溜出了生死炉。没多久,已溜走近半。留下来的,极少数是如巴图图之类执迷不悟者,大多则是怕被刘雷傲发现,硬着头皮不敢逃走。也有“高瞻远瞩”的门派,此时并不作声,只留心古钺聪和刘雷傲恶战,一旦有人取胜,他必然第一个站出来歌功颂德,并藉此保全本门。
古钺聪眼望群豪,心知但凡投靠武林盟之门派,大多虽然意志不坚,但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上前两步,拱手道:“武林盟主任重道远,在下初履江湖,无德无能,不敢居高自傲。论武功,论功劳、论资格,比在下更能胜任盟主之位的大有人在,如蒙不弃,在下愿荐一人。”
群雄见他推辞,均是惊讶之甚,更没料到他会举荐一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四下打量,不少人想:“玄悲方丈散发拜月贡,功劳也很不小,武功自然不用说,资历自也够了,但少林寺自来不参与武林大会之争夺……可是除了方丈,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也有人想:“欧阳教主这一次也捞足了面子,可惜武功尽失,再说,他毕竟是魔教中人,若举荐他,只怕群豪不服,还会说古大侠有私心。”
忽听邱一丈道:“论功劳,我西南总舵也算得立了大功,资历不过是一句空话,说有便有,说无便无,全靠各人一张嘴而已,论武功,邱某虽比不上古将军,然而……然而也不差。”说到最后,自己先没了底气。
古钺聪道:“诸位英雄当中有一个人,这三年之中,他暗中联盟朱雀宫好汉削弱高进伦羽翼,让我等有机会与之抗衡,今日,他更一举撕破高进伦嘴脸,使三年前少林惨案真相公诸于众,论武功,此人绝不在古某之下,论功劳,又有几人可比?”
邱一丈道:“将军是说,陆行……陆掌门?”
古钺聪道:“三年前,若非陆老前辈中了毒计,他本应任武林盟主,今日陆掌门击败高进伦,他来做盟主是众望所归,名正言顺。”
群雄闻此,纷纷点头,陆行云睁大着眼,他受气受惯了的,做梦也没想到古钺聪举荐之人竟是自己。
孔一太道:“不如我等推举二位一起做盟主如何?”
群豪齐声响应,古钺聪道:“盟主职责重大,在下真的做不来,各位再要如此,陆掌门这个盟主,可当得有点索然无味了。”说着,想陆行云笑了一笑。孔一太道:“古大侠贵为将军,今日更立下不世之功,他是要到朝廷做大官的,岂会将区区盟主放在眼中,大家还是不要再劝了。”
古钺聪也不置可否,牵着欧阳龙儿的手,来到欧阳艳绝身前。
欧阳艳绝望着两人,目中神色慈祥,说道:“聪儿,你是要杀我报仇,还是要向我辞别?”
古钺聪拉着欧阳龙儿跪了下来,说道:“外公对孩儿恩重如山,孩儿不能恩将仇报,但外公是孩儿杀父杀母的仇人,孩儿也不能再留在嗜血谷。”向欧阳艳绝磕了三个头,说道:“外公,请你保重身体。”拉着龙儿缓缓离去。
走了两步,欧阳龙儿笑道:“爷爷,你可不要派人来烧我们的房子。”
欧阳艳绝见她叫自己爷爷,连声道:“好,好……”
此时,绝大多数群豪聚拢在陆行云四围,都已将古钺聪抛诸脑后了。
古钺聪笑了笑,说道:“这些头痛的事,还是交给陆盟主罢。”和龙儿并骑而行,翻身越岭而去。
二月傍晚,贺兰山南麓,双峰连碧,翠蜚流香,一骑黄鬃马踏花而行。一人牵着一匹不大的马驹,一人坐于马上。
这二人正是古钺聪和欧阳龙儿。两人正沿山路缓缓盘旋而上,走不多时,欧阳龙儿指着左侧一蘑菇状的巨石道:“相公,你看,那朵花开得好艳!”古钺聪顺手势看去,只见点点残雪之中,果有一朵寒梅不惧风寒,正在孤峰上迎风怒放,说道:“我采给你。”正要飞身去摘,欧阳龙儿道:“我要自己采。”古钺聪笑着点点头,一手携着欧阳龙儿,足下一点,登顶石上,欧阳龙儿将花摘下来,两人并坐石上,看赏山中晚霞。古钺聪道:“你说巧不巧,三年前,也是在这丬石头上,爹爹带我飞天看景,为母亲摘花。”欧阳龙儿道:“只可惜不能一睹娘的风神,要不然……”古钺聪道:“要不然怎样?”欧阳龙儿道:“要不然我和她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古钺聪食指轻抚她鼻梁,说道:“没大没小。”欧阳龙儿望着远山,过了半晌,悠悠说道:“相公,我想我爹了。”古钺聪道:“你不止想爹了,也想回京城逛一逛了罢?”欧阳龙儿回过头,嘟嘴道:“我是想回京,不过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算在云梦神谷的天牢中度过余生,我也欢喜。”古钺聪道:“我们晚上收拾行装,明天一早下山回京。”欧阳龙儿大喜,伸手搂住古钺聪脖颈,说道:“相公,你最好了。”一道红霞映在欧阳龙儿面颊之上,娇艳可爱。古钺聪将欧阳龙儿手中的花举起来,忍不住俯头去吻她,欧阳龙儿手臂微屈,双唇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欧阳龙儿突然扭过头,大惊道:“不好!”只见远处山谷中,浓烟四起,火光冲天,两人所居之地燃起大火,竟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欧阳龙儿道:“一定是爷爷想让我们回嗜血谷,派人来烧我们的房子。”
古钺聪道:“去看看!”抱起欧阳龙儿,轻轻一跃上马。
两头大马立于浓烟之前,马匹之下站着两人,却不是嗜血教奴才,而是陆行云和朱天豪。
古钺聪又惊又喜,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欧阳龙儿见到朱天豪,也是大为欢喜,走上前去一把揪住朱天豪耳朵,说道:“快说,这火就是你放的!”
朱天豪大叫:“姑奶奶饶命,我说,这火就是我放的。”
陆行云道:“龙儿姑娘,这火是我放的。”
欧阳龙儿道:“你们两个怎么会碰到一起?”
陆行云笑道:“我们都有事要求两位。”
朱天豪道:“陆兄,当年是我救了玲珑,我是你的大恩人,这一回你一定要让我先说。”也不容他答应,对古钺聪道:“古贤弟,这里冷冷清清,也亏你住得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龙儿想想。这样,你们先同我回京城住个三年五年,再去太乙北斗耍一遭。”
欧阳龙儿道:“因为这个,你就烧我房子。”更将他拧得面目扭曲。
古钺聪知朱天豪脾性,倒也不足为奇,问陆行云道:“你又来做什么?”
陆行云也是讪讪一笑,说道:“玲珑怪我没时间陪她,吵着要回京城,我此来一则请你们下山好好喝几坛,二来有劳龙儿姑娘劝她一劝。”
欧阳龙儿向古钺聪眨了眨眼,一手扭住朱天豪的耳朵,一手揪住陆行云的耳朵,拉向一侧,低声道:“来得正好,老娘在这里早闷坏了,可好说歹说,那根木头就是不肯下山。”两人闻此,暗中互递眼色,均是大喜。陆行云道:“不知你有什么主意?”
欧阳龙儿想了一想,说道:“这样,你们在此等我,我就说爹爹病重,想见我最后一面。”不等两人答话,又道:“你们别跟来,免得到时候他知道真相责怪你们。”转身走了开去。
陆行云闻此,赞道:“她真是善解人意。”朱天豪却大皱眉头,总觉不大放心。两人正自想着,忽闻一声马嘶,欧阳龙儿笑道:“那匹小马驹就留给两位了,我们山下见。”和古钺聪骑了两人来时的大马,绝尘而去。
火势正盛,两人和小马驹的影子被风扯得摇摇晃晃,时短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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