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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仙门(石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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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符门希望能够将兵符修炼到至强境界,这样本身灵魂不需要多么强大,就可以附着在兵符之上,有兵符保护,便不会堕入阴冥十道。只可惜的是,灵魂若不强大,如何能够在兵符之中存身?兵符门似乎另有法门,不过不成功罢了。也正是因此,兵符门才渐渐没落。舍本逐末,这样的门派不消亡,什么样的门派消亡?”

数落完了兵符门之后,石山神兽又道:“不过这兵符门的兵符倒的确别出心裁,威力不错,只可惜炼制起来,所需的材料太多太贵重,不那么容易炼成罢了。”

能够让石山神兽这样的上古奇兽评价“威力不错”,那放在现如今的修真界,就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威力了。

只不过石宏也就当成一个轶闻听听罢了。

自石山神兽那里得知,这上元真人大可杀得,石宏心情大好,回过神来笑着对前面的修云宗问道:“修大哥放心,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保证会让大哥扬眉吐气。”

修云宗苦笑摇头,当初校场败北,断送了震波将军府百年声威,他差点就要到当年的老主公——老震波将军的墓前刎颈自尽,但是又觉得没脸去见老震波将军,这才作罢。

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对于修云宗,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种愧疚,刻骨铭心,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修云宗的内心。

他长叹了一口气,仰天说道:“石兄弟,傅大人刚才不过是在为我遮羞罢了,我和那赵沧励,并不曾大战三百回合,事实上。我一出刀,边看到迎面一片冷艳刀光,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当时整个校场如同被扔进了冰天雪地之中——我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只来得及把刀往前一送,便听到当的一声,被人斩成了两段。”

他沉默一下,虽然很艰难,但终于还是说道:“我知道,就算是赵沧励手中没有神刀,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这辈子我都没有办法达到那样的境界。这个仇,是报不了了。”

石宏心中盘算着,那样的效果,要么这个赵沧励是修行之人,要么就是上元真人在那柄刀之中加入了某种阵法。

后者还好办,若是前者……便是石宏炼制出一柄威力更强的神刀,修云宗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他这一盘算,沉默下来,修云宗和傅搏虎还道他也感到力不从心,他们本来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对石宏报什么希望,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一路无话,数日之后,大夏王朝巍峨的京师,天下子民向往,域外蛮族垂涎的殷都便遥遥在望了。

石宏远远便感觉到,一股浩瀚的气势,盘踞在那片平原之上。

凡人的力量虽然弱小,但是数十万、数百万的凡人力量会聚在一起,便是修士也不敢轻慢,否则修士随手之间便可屠尽一座城池,一支军队,为什么这种事情却极少发生?

凡人的“生气”,也是一种天地灵气,一旦数万人聚集在一起,生气便浩浩荡荡,如一条恢弘长龙,盘踞在众人头顶,实在不可轻慢。

而大夏京师殷都,民众数百万,更有数十万精兵驻扎,操武之人,生气更盛,更何况这京师之中,还有龙气坐镇,便是血焰老祖、韦胜骥这个级数的高手,也不敢轻易来犯。

殷都东西南北各有五座城门,总共二十座,石宏远远看去,南面最右边的那座城人最繁忙,排队入城的长龙,已经有十几里长。

傅搏虎看他不解,说道:“那是唯一一个允许商人进出的城门,当然也是最繁忙的。”重农学轻工商,九州大地历来如此,大夏王朝也不例外。

傅搏虎轻轻一挥马鞭:“走吧,殷都在等着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能大大激发人的野心。傅搏虎曾经引领许多颇有贤明的才子进入殷都,每一位在进入殷都之前,他都会这么说上一句,然后习惯性的观察对方的反应。

但是这一次,石宏淡定自若,不狂喜,不激动,不卑怯,不惊宠……

傅搏虎暗自叹息一声,他的心果然不在于此,只怕自己难以为大夏留住这样的人才,一旦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得到了,自然就会离开,云淡风轻,自己早年曾听人如此形容修士,石宏现在,便是如此吧。

城墙高二十丈,底部宽二十丈,上端宽十五丈,五丈宽的城门如巨兽之口,吞吐着来往行人车马。

石宏和傅搏虎一行人也不表露身份,夹杂在来往的行人之中,排队入城。

轮到了他们,自然不需傅搏虎、修云宗出面,下面的护卫上前,聊起衣衫下摆,露出傅府的腰牌来。

那些门楼小兵自然不敢阻拦,连忙点头哈腰的放行。

一行人刚到了城门下,修云宗突然脸色大变,紧接着整个城门的温度骤降,就好像被人扔进了冰窟窿里一样。修云宗大吼一声:“保护大人!”说罢奋不顾身的拔出腰刀,倾尽全力一刀朝城门楼上劈了过去。

那些护卫立刻挡在了傅搏虎面前,看架势,便是要用自己性命换大人的性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一阵冰寒透体,修云宗浑身一轻,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这一天总算是来了,自己终究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中。眼前顿时一片寒光……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寒光、冰冷,突然那之间全部回到了一个人的手中,那人高高站在城门楼上,手中一片寒光,呛啷一声插回了刀鞘之中。一身玄色重甲如同水缸,双手叉腰,大笑道:“修老弟回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赵某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

“哈哈哈……”虎背熊腰的赵沧励背后的随从们一阵大笑,修云宗自半空中落下,眼神如蛇,死死地盯着赵沧励,却不敢轻动——他背后还有傅搏虎,自己死了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大人,那可就罪莫大焉。

傅搏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唤道:“云宗,咱们走吧,不必和这等人一般见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就算傅搏虎胸中丘壑天下,他毕竟是一介文生,便是一身勇武之力,在文士之中打遍天下无敌手,遇到了赵沧励这样的猛将,也是毫无办法。

修云宗死死握住自己的配刀,紧紧盯着城门楼上的赵沧励,若是他稍有异动,修云宗马上会以命搏命,毫不犹豫。

尽管他知道赵沧励在京师城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当朝吏部尚书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却不能不小心。

众多护卫如临大敌,尾在傅搏虎身边,城楼上的赵沧励,真个高高在上,绝不是他们所能够匹敌的。

那赵沧励一声不屑冷笑,有意无意将手往那雕刻成一颗六牙虎首的刀柄上一搭,顿时一股冰寒杀气直冲而来,目标直指众人保护之中的傅搏虎。

修云宗大惊,横出一步挡在傅搏虎面前,城门楼上的赵沧励一声冷笑:“不自量力。”

冰寒之气透体,顿时将修云宗全身冻得僵硬,真气死硬,血脉成冰,一动也不能动。

那些护卫狂吼一声,一个个不顾自己死活的冲了上来。赵沧励哈哈一阵大笑,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些护卫咚咚咚的一个个全都倒了下去。

只剩下傅搏虎自己……还有一边站着,好像置身事外的石宏。

赵沧励看也不看一边不起眼的石宏,双臂一张,自城门楼上一跃而下,背后黑色披风猎猎作响,如同大鹏双翅。

赵沧励鸿毛一般的落在傅搏虎身前,笑嘻嘻的说道:“傅大人,您的手下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是朝廷四品武将,怎么会对您不利呢?这可是他们自己反映过度,不怪我吧。”

他说着紧了紧手中的神刀,他和傅搏虎之间,不过两步距离,傅搏虎的命,稳稳地捏在他手中。

傅搏虎脸上肌肉动了几动,又看了看动弹不得的修云宗,和那些侍卫,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怒气,长叹一声道:“不怪你。”

赵沧励嘻嘻一笑:“这便好。”

他手掌一松,修云宗几人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赵沧励自修云宗身边走过,故作客气说道:“修老弟,这几天不见,你的修为可是大不如前了,连我一道刀气都当不下来,要好好努力才行啊,否则朝廷把傅大人这么重要的人物交给你保护,你可叫我如何放心?”

修云宗气的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却只能硬生生压下自己的怒气,奋力站起来,活动精血,再在多言。

赵沧励耀武扬威的一幕,城门外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傅搏虎面色发青,一挥手:“咱们走。”

侍卫们包括修云宗在内,身上气血都没有化开,想要走,却挪不动脚步。城门楼上赵沧励的那些侍卫哈哈大笑:“怎么了,昨晚上在哪个娘们身上这么努力,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

“傅大人,您到底带着这些属下都干嘛去了?哈哈哈……”

修云宗大怒,瞪着城门楼上那些侍卫,正要勉力出手惩戒,赵沧励却好似漫不经心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修云宗长叹一声:“保护大人,咱们走!”

修云宗体内气血尚且没有化开,但是他修为精深,勉强也能移动,只是十分费力。

一只手从一边伸来,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顿时一股暖流,在周身一转,轻而易举的化开了他全身气血。

修云宗一愣,转脸一看,石宏笑眯眯的将一只灰不溜秋的匕首递给他:“修大哥,不妨试试看。”

赵沧励一出手,石宏就放心了:的确是仗着兵器之利。

这柄刀已经算得上是一件法器了,当然是不入品的。里面有一套简陋的阵法,对与石宏来说,这阵法随手就可破去,但是对于修云宗这些凡人来说,就成了不可抵挡的神兵利器。

修云宗有些怀疑的看看那只灰不溜秋的匕首,又看看石宏,石宏索性道:“你去拼命,我来保护大人。”

修云宗想到刚才体内的那股热气,一把夺过匕首:“好!”

他转身朝赵沧励追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将佩刀扯下来丢在一旁,又将上半身的衣服扯下来丢开,一路走一路丢,赤膊上阵!

赵沧励冷笑一声:“不知死活。”心中却窃喜,他正要激怒修云宗,让他来跟自己拼命,自己才有借口杀了他。傅搏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个傻小子,连这等肤浅的计策都看不穿,竟然还怂恿修云宗来和自己拼命。

他将手往刀上一搭,一股寒气铺天盖地朝修云宗卷了过去。可惜以往灵验无比的寒气,这回却不灵了,修云宗手持匕首,赤裸上身,目眦欲裂,狂吼一声大步冲了过来。

赵沧励一声冷笑,拔刀一击,顿时漫天寒光,将整个城门洞都封住了。

“修云宗受死!”赵沧励一声大叫,漫天寒光朝修云宗卷了过去。

“轰!”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如同闪电撕裂云层,顷刻之间将赵沧励的寒光撕碎。修云宗全身裹在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之中,自那撕裂的寒光之中跳出来,大吼一声:“五步十刀!”

十刀刀意,凝成一招,匕首往赵沧励一指,一道火龙呼啸而出,赵沧励大吼一声,将神刀在身前舞成了一片雪花,寒气森森,那火龙却毫不顾忌的一头撞了上来,乒的一声,赵沧励面前的雪花四散,无数神刀碎片四散飞射,火龙凌空一盘,高高居于赵沧励头顶,一声怒吼,张口喷出一道火泉。

火泉过后,赵沧励所站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深深地黑洞!

傅搏虎脸色大变,赵沧励毕竟是朝廷四品武官,又是勇冠侯手下第一猛将,这么死了,必定在朝廷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他正在担心,修云宗多年来郁积在心头的一口闷气终于发了出来,当下忍不住手持匕首仰天一声怒吼,声震京师!

石宏悄无声息的靠近傅搏虎,问道:“爽快吗?”

傅搏虎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哈哈大笑道:“爽快!”

石宏点点头:“那擦屁股的事情就归你了。”傅搏虎一愣。

石宏随身带着几枚器胚,他又已经将西沙河书上的阵法修炼到了第四层,将这些阵法在器胚之中一沉,便能造就一只简陋的法器——虽然简陋,但是对付赵沧励却是绰绰有余了。他之前一直不动声色,自然是在为修云宗准备这只匕首。

第046章 魑鬼战偶1

赵沧励之死在石宏眼中连小事都算不上,他已经习惯于以修饰的角度来思考。答应进京之前,石宏对京师之中唯独忌惮两个人,上元真人的老底已经被石山神兽揭了,不足为虑,去了一人。剩下那一人,便是当今圣上。

修士们手段通天,未必没有贪恋世俗繁华之辈。尽管历朝历代经常有修士击杀朝廷大员的案件发生,却从未有人真正杀了皇帝自己当当。

盖因为,真命天子皆有龙气护体,便是大道神君、血焰老祖这个级数的高手,也难以伤其性命。不过,真龙之气只能反击,不能主动攻击。

京师之中,除了皇上之外,石宏还真没有什么忌惮的人物。这赵沧励,不过依靠掌中一件简陋法器,尽管在世俗界之中呼风唤雨,却也不入石宏法眼。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毫不在意的事情,却必定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思品武官在京师城门洞中被当场击杀,连个尸首都没有落下,尽管是赵沧励挑衅,这件事情还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傅搏虎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当即将修云宗带回自己府中,不需九门提督进去抓人,自己立刻前去面见太傅大人。

这件事情牵扯甚大,不但关系大夏军中两股势力,还牵扯到了朝中党争。

石宏被冷落一边,也毫不介意——这事情他可是推波助澜了。他这么高调入京师,想必不用再一步一步觐见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了吧?

除了帮助修云宗报仇雪恨之外,石宏也有自己的心思。他堂堂修士,可不想让傅搏虎领着,点头哈腰一个个去见那些高官。

因为入城时候的事端,傅搏虎带着石宏从大街上疾驰而过,京师的繁华,石宏也不曾细看。傅搏虎忙的焦头烂额,石宏倒是闲暇,独自呆在一座跨院,忽然起了兴致。

……

修云宗摩挲着手中那枚灰不溜秋的匕首,爱不释手。晦暗的房间内,匕首就好像死亡恶蛇的毒牙,极端致命。

他太爱这匕首了,不光是因为它的威力,更因为它帮助自己杀了赵沧励,让震波将军府一系在军中能够重新抬头。作为一名真正的武人,现在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下场,砍头也罢,腰斩也罢,他已经可以堂堂正正赴死,九泉之下,见了老主公也不亏心了。

门外四名侍卫把守,不许他出门一步,不过修云宗压根也没想出去。傅搏虎知道事情重大,这四人不光是监视他,更是保护他。

身后突然传来一丝声响,修云宗好奇一回头,却看见石宏鬼头鬼脑的从墙后钻了出来。修云宗大吃一惊:“穿墙术!”

石宏一笑,摆手道:“雕虫小技。修大哥可有兴致陪我夜游京师?”修云宗当然没兴致了,不过他还是一拍巴掌:“行啊,石兄弟对我有大恩,不管让我干什么,我也绝不推辞。”他一站起来,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软禁了,石宏一笑,拉起他的手穿墙而去。

殷都内华灯初上,自高空望下去,脚下灯光、头顶星光交相辉映,宛如置身于星海之中。修云宗把着石宏的手臂,两人浮在半空之中,不由感叹道:“临死之前,能知道原来京师还有这样一番景致,也算是值了。”

石宏看了他一眼,问道:“修大哥不怕死?”修云宗爽朗一笑:“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俗了?”石宏哑然失笑。

修云宗道:“我一直有个梦想,要喝遍京师美酒。虽然一直身在京师,却始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实现这个梦想。如今临死之前偷闲,石兄弟就陪我一同,饮遍京师吧!”

石宏胸中豪气顿生:“好!”

修云宗早就把京师各处酒楼的招牌好酒打听清楚,两人一路喝了过去,到了半夜,修云宗已经酩酊大醉,却只喝了京师一半的美酒。

石宏扶着他,修云宗手中拎着一壶“醉江居”的美酒“酒仙酿”,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往嘴里灌。灌一口酒,倒是有一半的清洌美酒顺着嘴角脖子流了下来。

“哈哈哈,痛快!”修云宗大叫一声,猛地一甩长发,高举酒壶:“干!兄弟,这辈子看来哥哥是没机会喝遍这京师美酒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你答应我,一定要陪我喝遍天下美酒……”一个酒嗝翻上来,修云宗推开石宏,抱着一颗树哇哇的吐了起来。

石宏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你这辈子,肯定能喝遍京师美酒,我保证。”

夜空中,一道灵气如怒龙一般冲天而起,石宏惊觉,转头看过去,那灵力他有些熟悉,和那道符箓桃木剑上的灵力同源,看来一向高高在上的上元真人,得知竟然有人敢毁了法器,勃然大怒了。

皇宫之中,那道怒龙一般的灵气之下,上元真人一掌拍碎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玉凳。密室内只有他一个人,他愤怒的却不是赵沧励——他和勇冠侯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赵沧励的死活与他无关,他愤怒的是,他闭关七天,为徒儿林俊卿解开血焰熔魂的法术,那一道血焰一直缠绕在林俊卿的心脉之上。

上元真人算不得修真界的人物,自然不知道血焰老祖的赫赫凶名,否则现在别说生气了,只怕立刻卷了铺盖,屁滚尿流的跑了。

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血焰老祖,此刻才会怒火中烧的准备为徒弟报仇。之前的千里飞剑,他自己也没报什么信心,只是警告一下对手而已。

他打开了地面上的一道阵法禁制,从里面取出了一只乌檀木盒子,打开来,上面是一本古书,被他搁在了一边,又从下面拿出一只模样古怪的木偶,攥着木偶,上元真人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自信的神色。

一旁的一只金铃叮铃一响,上元真人立刻将东西收拾好,木偶揣进了怀中,封好阵法,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一名道袍弟子侍立:“师尊,勇冠侯大人来了。”

……

勇冠侯年纪并不大,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颌下三缕长髯,一袭绘着水墨青竹的长袍,好一位俊杰人物!

看到上元真人出来,勇冠侯起身一拱手:“上师。”上元真人一抬手,直截了当道:“侯爷来意我自明了,赵沧励也算是我的记名弟子,而且这小辈还伤了俊卿,侯爷只管安排,我定降伏此贼。”

勇冠侯目露忧色:“上师,这小子能够打败令徒,只给了修云宗一只匕首,就让他杀了赵沧励……”

上元真人勃然变色:“侯爷可是信不过咱的本事?”

勇冠侯连忙道:“非也、非也,只是……”他却不说了,显然还是有些担忧。上元真人哼了一声,自信道:“我有上古仙人遗宝,便是元神高手,也难当我一击!侯爷尽管安排,咱必定一招击杀这小贼,以消心头之恨!”

勇冠侯听他说便是元神高手也难当他一击,顿时大喜:“上师可莫要欺我。”上元真人傲然拂袖:“不过是一个学了几首制器之术就以为天下无敌的小辈而已,他的小命,已经捏在咱手中了。”

勇冠侯抱拳一拜:“如此,小侯就去安排了。”他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上元真人摸了摸怀中的那木偶,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自言自语道:“若不是看你还有用,早已拿你的生魂,来补我这魑鬼战偶,哼!”

……

太傅周常从侍女手中结果热毛巾擦了把脸,眼袋如烟锅,放下毛巾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傅搏虎赶紧上前,关切问道:“大人,情况怎么样?”

周常有些无奈:“这件事情其实是好事,震波将军府从此又在军中抬起头来,对于咱们来说大大有利。只是……”

傅搏虎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抢着道:“若不是云宗,咱们也不能和震波将军府结盟,而且他跟随我这么多年……”

周常面色一冷,摆手道:“我一直视你为我的接班人,却没想到你这么让我失望!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修云宗是最好的人选。他死了,这件事情就压下去了。而且会让震波将军府和我们同仇敌忾,彻底的站在一条线上。搏虎,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气用事!”

“可是……”傅搏虎还要再说,周常却坚定道:“不必多说,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明早陛下就会下旨,修云宗死定了!”

傅搏虎浑身一震,周常却淡淡的端起茶杯送客了。

第046章 魑鬼战偶2

傅搏虎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连拱手道别这样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了。周常眼神一瞥,满是阴鸩。

“对了。”傅搏虎刚到门口,周长突然道:“你带回来的那个江湖术士,给他点钱打发了吧。刚到京师就不知天高地乎的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以为这天子脚下可以让他恣意妄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傅搏虎又是一愣,回头看了周常一眼,后者却低着眼睛呷茶,看也不看他,眉眼低沉阴暗,故意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高深样子。傅搏虎原本十分欣赏这位三公之一的太傅大人这种高深姿态,也曾经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如他一般,端茶浅饮,含而不露,让全天下人都琢磨不透的姿态。

然而现在,傅搏虎却突然觉得格外的恶心,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可不就是牺牲了无数的“义气”所换来的?

曾经对己方有巨大贡献的修云宗,说放弃就放弃了,便如同棋盘之中的弃子——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自己苦寻回来的世外高人,胸怀治世之才,却被他看成是江湖骗子,这般总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到一切,难道就是上位者的习性?

诸般疑问,复杂涌上心头;他长叹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

周常不是不知道石宏的法术厉害,只是他盲目自信,就算是没有石宏,自己也能对付得了上元真人。这种盲目自信,只不过是他这种身高权重之人习惯性使然而已。

有很多能人,晚年也会犯一些看似低级的事务,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

石宏扶着修云宗,后者已经烂醉如泥,手中的酒壶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口中胡言胡语:“石兄弟,哥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石宏随口答道:“没能喝遍天下美酒?”

“不是!”修云宗猛的一摆手:“不是不是。”他拍着胸口:“这儿!这儿!有一个最大心愿没能完成,本来有了你这只匕首,这个心愿大有希望,可惜啊,哥哥我,没时间了。”

石宏反倒有些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心愿?”

修云宗正要说,一边黑暗的巷道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影,撞在了修云宗身上,转身就要跑。

修云宗现在,就是没人碰也站不稳,更何况突然被撞一下。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石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个影子。

影子是个瘦小的孩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一边把修云宗扶起来。

“我家中老娘病重,抓了药急着往回赶……”他一边说一边退,石宏却毫不同情,一伸手:“拿来。”

那孩童一愣:“什么。”

“他的钱袋。”

石宏倒不是江湖经验丰富,而是因为他的六识远比一般的人敏锐,那孩童下手干净利落,一般人绝对难以觉察,但是却逃不过石宏的双眼。

孩童大吃一惊,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石宏摇了摇头,却没有想到,那孩童刚那个跑出去两步,斜刺里猛地一群衙役冲了出来,显然早有埋伏,七八个人一拥而上,锁链铁尺,叮叮咣咣,把那小贼给压了下来。

为首的衙役从孩童身上搜出几个钱带来,拿过来让石宏挑选。石宏拿回了修云宗的,心中觉得有点奇怪,这衙门什么时候抓贼这般尽心尽力了?

那孩童被一众膀大腰圆的差役押着,愤愤的瞪着石宏,那神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石宏自是毫不在意,扶起了修云宗正要走,突然一变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一行人自一旁走来,俱是锦衣玉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来头不小的人物。

为首一位公子,一身凛然正气,衣着在众人之中不算华美,但是随便一人,一眼看去都能知道他是这些人之首。

那衙役头儿见了他,立刻堆笑道:“原来是周公子,小的刚刚拿了一名飞贼。”

“飞贼?”那周公子眉头一皱,指着那孩童道:“就是他?”

“正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刚才被小的人赃俱获,这位公子可以作证。”说着指了一下石宏。

那周公子扫了石宏一眼,修云宗倒在地上,他也看不清楚。

“这孩子还小,若是送进大牢,只怕还要跟那些惯犯学坏了。我看还是不要毁了他一生好。我跟你求个情,放了他可好?”

“这个……”衙役头儿一阵犹豫。那孩童看到有人营救自己,顿时兴奋起来,高声叫道:“公子,我也是一时糊涂,才走上了这一步,以后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说完,他还恶狠狠的瞪了石宏一眼。石宏一阵苦笑:怎么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恶人,还成了人家周公子高大光辉形象的反衬角色?

“行,既然周公子都说话了,小的哪敢不从。”他朝部下一挥手:“放了他。”那孩童一脱困,朝周公子一拱手,立刻刺溜一声钻进了一边的巷子里不见了。

那衙役头儿侧着耳朵听了听,那小贼确实去的远了,这才笑眯眯上前一拱手:“周公子,小的做的可还合适?”

周公子笑眯眯的点点头,随手丢给他一张银票,那衙役头儿立刻感恩戴德的道谢走了。

石宏心下奇怪,这周公子一看身份非凡,处心积虑示好于这个偷儿是什么用意?

事不关己,他也懒得去管,扛起了修云宗,往回走去。想起来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石宏拍拍修云宗的后背:“修大哥,你最大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修云宗一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他一后背。

回到了傅搏虎的府中,以石宏的手段自然无人发觉。石宏将他安置在房中,去厨房偷了一碗醒酒汤给他灌下去,修云宗一边喝一边大呼小叫“好酒!”石宏哑然失笑。

修云宗一碗醒酒汤当成了好酒喝下去,整个人顿时豪气再发,愤愤勃然,一掌拍在桌子上:“西域鬼戎,屡犯我大夏边境,劫我商贾财货,屠我天朝子民,云宗有生之年,不能踏平鬼戎,枭首敌酋,实乃此生之最大遗憾也!”

修云宗怒发冲冠,勃然语紧,似乎全身的精力也都泄尽了。猛的身子一软,咕咚一声栽倒在桌边,呼呼大睡起来。

石宏一怔,沉思良久,连修云宗倒下,都没有一点反应。

自己苦修天道,现在看来,反倒不如修云宗、傅搏虎这样胸怀天下的俊杰更近于天道。

他望了望地上的修云宗,自言自语道:“你有此心,我便助你。”他将修云宗扶到了床上,苦笑一声道:“只是眼前这一关,咱们得先过去了。”

……

傅搏虎直到深夜,才被人抬回了府中,双脚鲜血长流。

石宏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脚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却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疼的满头大汗,神态却依旧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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