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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恋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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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4月,天气暖和了许多,即便河风吹在脸上,也没有了大冬天那般的刺骨。大概是走累了,顾娅在河边的木凳上坐了下来,望着远处的斜拉索大桥,快车ICE像一条白色巨龙,在眼前飞快地穿梭而过。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尤里安对她很好,可是她和尤里安的爱情,总缺少了什么。这仅仅凭靠浪漫支撑起来的幸福,是否会长久?而他描绘未来的蓝图中,又是否有她?如果将来横跨在彼此之间的,是一条不那么容易跨越过去的鸿沟,他会像托马斯那样做出绝决的决定么?

    会吗?

    德国人,绝情派掌门人,难说啊。

    两人的爱情,就像刚破土不久的幼苗,还来不及仔细呵护,等它的就是日晒雨淋、风吹霜打,也许还有各种蛇虫动物的侵袭。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它?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这是一个迷宫,入了口便摸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

    可不可以不勇敢?可不可以不在乎?可不可以不心动?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不然也不会痛到掉眼泪。

    真可悲,在国外孤零零的一个人,遇上困难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谁的肩膀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这就是真正的孤身闯天下,扛得住也得扛,扛不住还得扛,死扛!

    难过的泪水,也就只敢一个人的时候流下,因为一定有人会说,这一切都是她活该,谁让她学人家为爱走天涯。可惜,木已成舟,时间回不去,后悔也没用,静静地发泄心中的压抑和郁闷后,还是得站起来继续撸!

    就在顾娅泪流满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滕洲发来的微信。自从柏林回来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过。

    一叶孤舟: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来上预科。

    预科是大一学期开始前的预备班,一般就是大家相互认识介绍下,然后再对即将开始的学期做一个笼统的简介。这是自选项目,可上可不上,顾娅本来是想去的,所以名也报了,可是没想到半路出岔子。现在被签证这事一搅和,彻底没了上课的心思。

    本来不想回他的,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转念一想,考虑到将来退学费的问题,还是决定对他实话实说。

    于是,她在对话框里回复:我拿不下签证。

    滕洲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

    一叶轻舟:为什么?

    娅娅:他们说我拿的是语言签证,不能在德国境内转换成学生签证。

    真悲凉!

    沉寂一秒,回复没来,电话却随即打了进来,屏幕上跳跃着滕洲的名字。顾娅用纸巾胡乱地擦了下脸,接通电话。

    刚喂了声,那头就传来滕洲霸气的声音,他开门见山地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拿不到签证?”

    大概她的烦恼只有同胞能懂;大概这一秒她实在走投无路,只想找人倾诉;大概是连日来的打击让她自暴自弃……不管出于何种心理,总之,她对这位咄咄逼人的校长先生没再有所隐瞒,而是将去移民局遇上的那些破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越想越委屈,人累心也累,吧嗒一声,豆大的泪珠又掉了下来。这么狼狈,幸好四周没人瞧见,不会丢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顾娅以为他又要数落自己以前的冲动,谁知,他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的声音怎么了?”

    顾娅抽了一下鼻子,闷闷地道,“没什么。”

    “别哭了。”这一句安慰的话,说得风轻云淡,却重量感十足。也许是这位总裁先生,第一次对不是他圈子里的人,这么低声下气地好言相劝吧。

    “我没有哭,是风声。”两人毕竟不熟,而且顾娅性格要强又要面子,所以肯定不会承认。

    滕洲不理睬她的否认,不留余地地拆穿她的谎言,“你明明在哭。”

    听他这么说,她顿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失败、最难堪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他不是她的良师益友,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总裁。以前就以和她相处为low,现在她一事无成的,他会更加看不起她。

    她没说话,咬着嘴唇坐在河边沉默。

    恰巧此时,背后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还有年轻人大呼小叫的欢庆。今天是德甲联赛的第一场,法兰克福主战纽伦堡,并以2:0大获全胜。按照德国球迷的习俗,会开车去街上游。行,然后一路狂按喇叭以庆胜利。

    这些球迷还真是热闹,喧闹声吵得连电话都听不清。过了好一会,等车子呼啸而去,滕洲的声音才又传来,“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为什么不回家?”

    她长话短说,“朋友生日。”

    “你在哪?”滕洲想了想,道,“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没车,一时半会儿也喊不到出租,茫茫人海中,有人愿意帮她一把,没有拒绝的理由。

    滕洲住在巴特洪堡,过来需要二十多分钟,但顾娅看着河面想了会儿心事,倒也不觉得等待的时间长。

    手机响了,滕洲打来的,“我到了,在你身后。”

    顾娅转头一看,果然有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于是她起身向他走去。

    滕洲放下安全锁,让她开门上车,等她坐稳后,一脚踩下油门,两边景观向后倒去。

    乘着红灯的空挡,他转头看了她眼,神色憔悴,眼睛发红,看起来有些狼狈。

    “签证搞不定?”

    “嗯。”

    “你试过其他方法了?”

    “能尝试的我都试了。”

    滕洲突然道,“那结婚呢?”

    她一怔,“和谁结?”

    “你的小男友。”

    她闷闷地道,“他才18岁。”

    “到法定年龄了。”

    这人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下,顾娅败下阵,闷闷地道,“他不愿意。”

    滕洲带着一点嘲讽地说,“你不是德国男性朋友很多的吗?再换一个。”

    和她关系铁的总共就俩,除了尤里安,他说的……是尼尔斯?

    “我和他没什么的,”她不由低低地叫了起来,“难道要我和他假结婚?”

    “这也是一个办法。”

    怎么可能,人家是正气凌然的兵大哥!这种违反法律的事情,他不可能会去做。好吧,就算退一万步,纵然尼尔斯大脑抽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尤里安怎么办?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了尼尔斯,这段关系复杂的三角恋情,恐怕要纠缠到死了。

    而且,就算再遇上困境,她也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有些事可以勇敢去做,哪怕头破血流;但有些事情,害人害己,宁愿放弃不能去尝试,否则就是一头扎进了一条不归路,只会偏离行程越走越歪。

    她摇了摇头,坚定不移地否定,“不,这不是办法。这是一条死路,走不出去。”

    “为什么?”

    “虽然我想留下来,但我不会出卖自己。”

    滕洲不以为然,“又不是让你去做小姐,怎么能算出卖?”

    “对我来说,随便找个人嫁了,那就是出卖。”她有一颗强大的自尊,可以跌倒、可以失败、甚至可以重新来过,但是不允许有污点。出国到现在,除了父亲在经济上支持她,一步一脚印都是她自己奋力闯出来的,不管是考试成绩、还算是签证入学,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也只是用坚持不懈的努力去交换,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歪门邪道。

    滕洲看着她微微一笑,用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语调道,“没想到你性子还挺刚烈。”

    她咬着嘴巴,道,“也许你觉得很可笑。不过,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价位,而尊严就是我的价位。不是不能出卖,只是谁也出不起这个能令我心动的价格。”

    滕洲扬了下眉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那令你心动的价格是多少?”

    她摇头,“现在不知道,也许将来某一天,等我走到了这一步,才会清楚。”

    车子一拐弯,转入她居住的小区,他将汽车靠边停下,然后双手搁放在方向盘上,问,“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是觉得我没能力帮助你,还是你不想欠我的人情?”

    从郭曼那里得知她签证问题的事,笃定她走投无路必定会来找自己,毕竟他是她所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有能力帮她一把的。谁知,给了她一星期的时间,却始终不见人影,不但人没来,就连短信也不见。他一向是胸有成竹的,但这次也有点吃不准,这丫头德国男性朋友多,没准随便掐一个结婚去了也说不准。于是,他又等了一个星期,她还是没来学校。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率先发来了这个短信。

    顾娅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他,轻声问,“那你会帮我吗?”

    老实说,这么问,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按他平时的处世为人,估计接下来一句就是,我有这能力,只不过我凭什么帮你?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滕洲没这么说,只是说了句,“星期一带着你的所有材料,到学校来找我。”

    ???

    顾娅有点摸不清状况,又问,“你这是愿意帮我,还是在搪塞我?”

    滕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逗你玩。”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她不解。

    他嘴角向上一弯,模棱两可地道,“我没说要帮你。只是让你把材料带过来而已。”

    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但顾娅也不敢多问,点了下头。然后和他道别,下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嫌不够看,于是我就两章合一章了,够意思了吧。

    签证的事,大家不爱看,觉得拖沓,可为毛我却觉得很有写头???因为顾娅所遇到的一切,都是我的真实写照,可以说100%的历史还原……因为签证造成的种种困难,让留学生涯变得跌宕起伏。

 第98章 5。26

    星期一将材料交到学校,滕洲不在,由郭曼代为接收。

    郭曼只负责收材料,一问三不知,对老板有些什么计划完全没谱。也是,滕洲就是这样牛逼哄哄的人,不想告诉你,就一个字都不会提起。

    说实话,在这方面上,顾娅也没抱希望,不是不相信滕洲的能力,而是不相信他吃饱了闲的,真会帮自己,更何况这并不是举手之劳。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天,到了周四的时候,一大清早,顾娅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滕洲打来的,让她速度赶到学校。

    顾娅见他催得那么急,不敢耽误,简单梳洗后坐车去了学校。

    滕洲已经到了,在会议室坐着,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大约四五十岁左右,西装领带,穿着得体。可能因为年龄摆那,所以有点胖,顶这个啤酒肚,头发也所剩无几。顾娅心里咯噔一下,暗忖,他这是干嘛,给我介绍假结婚对象吗?

    才这么想,就听滕洲在那里道,“你们先谈,我出去打个电话。”

    谈?谈什么?价格?不过,说到假结婚,她还挺好奇的。德国也有穷人,靠这个捞一笔外快,可以理解。多数都是无业老游民,正常小伙子,前途似锦的,谁愿意在人生历程上加一笔离异?

    忍不住胸中那颗八卦之心,她不耻下问,“这样办一下,要多少钱?”

    那西装男笑了笑,道,“价格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会和滕先生的公司谈。”

    什么公司?就这事还要公款出账?顾娅觉得太不可思议。

    “那您打算怎么做?”

    西装男淡定地道,“我看了您的材料,有些讯息得再和您核实一下。”

    还挺的规范的!于是,顾娅道,“您想问什么?”

    对方翻开文件夹,里头是她从小学到大学的资料,以及各种语言证明。他随手翻了翻,问,“您以前在新西兰梅西大学上过学?”

    “是的。”

    “上了几年?”

    “差不多两年吧。”

    “那和您说英语应该也没问题吧?”说着,随即将对话的语言转换成了英语,“和我说说你的简历。”

    怎么弄的跟面试一样?不是假结婚么?去民政局递个材料的事,需要那么精益求精吗?还是她out了?

    她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算是用英语回答了他的问题。英德语说转就转,随便哪门语言交流起来都没有障碍,毕竟新西兰两年不是白读的。说起来,英语学了一辈子,德语只学了一年多,两者一比较,还是前者说起来更得心应手。

    两人闲聊几句,对方总结,“母语中文,英、德双语流利,新西兰大学经济系在读,开朗善交际,沟通无障碍。”

    听他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挺牛逼的,妥妥的也是半个人才啊,可惜就是缺一纸文凭。

    说句大实话,顾娅压根儿就没想过走假结婚这条路,觉得这事挺难以接受。将来要是有人问起来,你是怎么在德国留下的?靠假结婚!对于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来说,就像是人生中一个败笔,无法启齿。所以,那天和滕洲谈及的时候,才会那样义正言辞地拒绝。

    可没想到的是,滕洲竟自作主张地替她找好了托儿,连材料都给了人家。他这行为让顾娅在惊讶之余,多少有些生气。可再转念一想,他怎么做无所谓,主动权还是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能了解到这方面的咨询也好,就当是扫盲,反正最后她还是可以拒绝的,就是自己的材料……

    想到这一点,她忙又问,“您确定不会把我的私人信息透露出去。”

    那人笑了笑,“您放心,我很专业的。”

    专业?要把这种事情做专业了,那得结婚离婚多少次?

    “敢问您做成功了几个。”

    “这事您是第一个,不过放心,我会处理得天衣无缝,让法律找不出一点点破绽。”他说得是胸有成竹。

    顾娅听了就更晕,是她进入的方式不对呐?隐隐觉得两人说得好像不是一回事。

    看这人说话井条有序,滴水不漏,实在不像是需要靠假结婚赚外快的人,她不禁问,“您为什么要做这事?”

    那人刚要回答,滕洲就走了进来,接嘴道,“是我委托他的。”

    罪魁祸首出现,顾娅条件反射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用中文脱口喊道,“可我不想假结婚。我不要莫名其妙地将自己变成已婚妇女!”

    滕洲一怔,神色有些古怪。

    那德国人因为听不懂中文,而莫名其妙地看两人,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短暂的愣忡后,滕洲嘴角向上弯起,挽出一个弧度,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顾形象的大笑,顾娅皱起眉头,暗忖,笑什么啊?难道是我想多了?

    滕洲笑够后,摇了摇头,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无奈,“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拜托,这是正常思维好么?上一次见面,他连讽刺带讥笑地建议她随便去找个德国人结婚骗签证,今天就带了一个大肚男来,正常人都会想歪掉好嘛!

    顾娅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不理她了,将脸转向那个中年人,切换到德语道,“想必您还没有介绍自己,所以我们这位可爱的中国女士误会您是他的假结婚对象。”

    哎呀,这种事情私底下用中文说都已经够糗的了,为什么他还要用德语和那个德国人说啊!顾娅的脸红成蕃茄,面子里子都掉了,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反倒是那个德国人,一脸了然,爽朗地笑了几声后,道,“都是我的错,我没说清楚。”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顾娅道,“我是Jura sultants GmbH的成员,我叫卡尔。布顿。目前在滕先生的公司担任法律顾问,是他委托我处理您的案子。”

    顾娅赶紧接过名片,瞅了一眼,恍然,原来人家是个律师,这下乌龙搞大了!

    滕洲在两人之间的位置坐下,切入正题,“您看过她的材料,觉得办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布顿先生道,“可以一试。移民法在特殊人才这一方面有特例,而这个特例是个不小的漏洞,足以被我们利用起来。”

    顾娅听得一头雾水,小声地问,“这事好歹和我有关,能不能让当事人知一下情?”

    布顿解释,“滕先生周一来找我,说他一个朋友签证遇到了点麻烦,问我是否可以帮忙解决。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你语言签证无法在德国境内换成学生签证,就这一点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没有相对的法律漏洞可利用。不过,我可以尝试着帮你从语言签证转换成工作签证。”

    “这样就可以吗?”

    布顿道,“是的。因为移民法中有条例专门针对特殊人才。”

    “可是我并不是特殊人才呀!”

    “那就我们把你塑造成一个对当地经济促动有巨大影响力的特殊人才。我昨天制定了一份计划书。”

    说着,他从公文包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划着不少圈叉,是整个申请过程的流程,看得人头晕眼花。

    他将计划书推到顾娅面前,道,“我们现在三方都在,就来讨论一下这个申请的步骤和个人任务。

    首先,要由滕先生的Welz公司提供一份工作合同,正式聘请顾小姐成为公司的工作人员,至于职务,可以先写行政助理。

    其次,顾小姐必须将户口迁至拉特诺——工厂所在地,你不一定要搬家,但是必须要去拉特诺的市政厅报户口,并且将主要地址迁改,这样档案才会被调去拉特诺移民局。等当局接手之后,他们会签发你一张为期三个月的临时签证,这是正常的调档时间。而我会以律师的名义,要求移民局在调档之前,备份你的档案。(这个权利只有律师有。)

    然后,请哈维尔兰县的经济局局长凯麦林先生向上一级机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内政局,提出特殊人才的居留审批申请。

    最后,内政局批准申请后,会发出书面信函,通知移民局签发工作居留。”

    这又是经济局又是内政局的,感觉个个高大上的不得了,听上去就很复杂,做起来绝对只会更复杂!如果是科研人员,倒是可以理解,国家爱惜栋梁,所以走绿色通道。可问题是她并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可能外语稍微好了一些,但绝对担当不起特殊人才这四个字。

    于是她问,“凭什么让这些大人物帮我?”

    布顿笑了下,随即将目光转向滕洲,道,“他们不会帮你,但会帮滕先生。你在不在德国无所谓,但滕先生留不留在拉特若,那就是至关重大的事情。这事要是启动,从提出申请到审批下来,过程肯定一波三折,我都能预计会引来争议。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弄明白,特批一张居留,绝对要比损失一个工厂来的划算。所以我敢保证,百分之八十会为此让步。”

    他这么一说,顾娅顿时了然。这事的关键,说来说去,还是在滕洲身上。从他上回在拉特诺举办的春晚,邀请过来了那么多牛人,就能看出他的地位。

    解释了那么多,她现在就想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滕洲为什么愿意帮她这个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每做一件事,都会有动机,尤其是像滕洲这样的生意人。他怀里揣着什么目的,而她又需要用什么代价来支付?

    布顿给两人分析了下局势,以及法律上程序,见顾娅没有疑问,手头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别,“我下午还有一个重要见面,现在必须走了。滕,我们柏林见。”

    将他送走后,滕洲问,“你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么?”

    听是听明白了,只是……她一咬牙,直接问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滕洲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玩弄着手中钢笔,道,“谁告诉你做这事是因为我想帮你?”

    不想帮她,何必劳师动众?这逻辑让她瞬间懵了,“你?”

    他将钢笔插在胸口的西装上,打断她道,“我只是想知道,在德国这地方,自己在权势的巅峰上能走多远。”

    ???

    “什么意思?”完全听不懂。

    “就算对方不是你,我也会做这事。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一个契机,给了我一次机会去挑战和证明而已。”

    她还是不懂,“你想挑战证明什么?”

    “记得我和你说过,德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公平,只要你权势到位,一样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难道你劳师动众,大动干戈的,只是为了证实你说过的这句话?”也许她不在他的高度,思想境界达不到他那层次,总之对于他的话他的想法,她是各种无法理解。

    滕洲也看出来了两人之间的沟通鸿沟,按照他我行我素的性格,已经很难得和她说了那么多,所以他不欲再多说,“你就这样理解吧。”

    有些话虽然不方便说,却不得不说。于是,她咬了咬嘴唇,道,“那我需要支付你什么?”

    “支付?”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组听起来有些刺耳,滕洲扬了扬眉头,用一丝不屑的口吻说道,“钱,没我多;人,我看不上。你说你还能拿什么支付?”

    顾娅莫名松了口气,道,“那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是双赢,我赢得居留,你赢得权势。所以,我也不用报答偿还你什么。”

    他皱起眉峰,“你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吗?”

    她点头,“我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欠你。”

    “为什么?”

    顾娅干脆利落地道,“因为我还不起。”

    也许对他来说,这事只是锦上添花的实力证明,可是对她来说,却是足以让天塌下来的大事。宁愿一开始全部说清楚,也不要到后面横出事端。至少,现在她还能选择,走不走这条路;而等她走上这条路后,或许就没有反悔的机会。所以,她一定要弄明白对方的心思,并且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

 第99章 5。31

    国内太上皇召唤,滕洲回了国,但临走时,将这事全权委托给布顿律师处理。

    顾娅要去拉特诺报户口,户口暂时挂在一家中餐馆老板的家里,老板也是滕洲强大的粉丝团之一。他在拉特诺审查工厂的时候,天天惠顾这饭店,地方小,就这么一家中餐馆,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滕洲放话,老板娘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不就是报个户口的事吗?来吧!

    于是,顾娅就去了。

    同行的还有尼尔斯。

    是他主动联系的顾娅。如他承诺,写信给外交部门,不日后,那边的负责人也态度良好地对此做出了应答。只不过这个回复让他不甚满意,外交部说,对于此事他们表示遗憾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当时签发签证的官员已经不在新西兰大使馆继任签证官了。

    尼尔斯责任感很强,虽说这不是他的错,顾娅知道他纯属好心也没怪他,但心中始终有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愧疚感。仔细想想,也许是因为对她的喜欢,才会让他这么卖力,因为害怕看到她看到对自己失望。

    滕洲在这关头上回了中国,顾娅对此行茫然无措,她和布顿、凯麦林不过是点头之交。一个人冒然跑去一座陌生的城市,也许还要在陌生人的家里过夜,心中完全没有底。所以当尼尔斯找上门来的时候,她立即把困难说了,而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陪同这事,原本该是尤里安的任务,可是他不在同城,又有什么办法?

    尼尔斯开车过去,五百多公里,谈笑间便过了。

    工厂在拉特诺,这个城市,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个乡镇,屁颠大,五分钟里能把主街从头到尾地走两遍。大部分商店还都关了门,只剩下一家超市,一家银行,一家电信还开着,真是萧条到让人不忍直视。

    年轻人大多数走了,去西德寻求发展机会,剩下老弱病残,在这里养老等死。也难怪,滕洲可以在这地方称王称霸,其他不说,就是他提供的五十个人就业位置,也确实给这里起到了带动经济发展的作用。

    滕洲人虽然不在,走之前却都安排很好了的,他们一到工厂就有人接待。

    厂房很大,开车绕一圈比在主街上走两圈的时间还长,沉闷的轰鸣声是机器运作的声音,接待他们的一个管事说,去年出过一场意外,赔了五十万欧元。

    尼尔斯不置可否,只是在一边站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顾娅瞄了他一眼,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管事陪他们参观一圈后,让他们在会议室里等,一会儿布顿律师和经济局局长凯麦林会过来。

    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尼尔斯才道,“你这个朋友不简单。”

    顾娅点头,“他爸在中国上海也是个响当当人物,他的腾龙企业是中国前100强。”

    尼尔斯点头,“在来之前,我怀疑你的话是否托大了。不过,现在过来亲眼瞧见,我倒是能够想象他的计划书。”

    顾娅一喜,“你也觉得可行?”

    “这我不能预言,但是我感觉他有这个创造奇迹的能力。”

    “哦。”

    他微微一笑,“也许他会成为你生命中的贵人。”

    “是啊,我也觉得。”

    “那他要求你用什么去交换?”

    顾娅一怔,这家伙果然心思慎密,一针见血。

    “无偿。”

    “无偿?”他眼底闪烁出一丝惊讶,“我以为他会让你支付……”

    话还没说完,布顿和凯麦林来了。

    于是,两人起身,和他们相互握手,简单地做了个介绍。当凯麦林得知,自己是在尼尔斯父母的狗场预定的秋田狗仔时,不由热情得和他多说了几句关于狗的闲话。

    大家各就其位后,布顿律师首先打开话题,道,“滕先生回国,但他把这事全权委托给了我。顾小姐,凯麦林先生,以后就是我联系你们俩了。”

    顾娅问,“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他没说,但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星期。希望到时,你的签证问题已经迎刃而解。”说完这句,他又将连转向凯麦林,问,“滕先生应该已经和您提起过他的意图吧。”

    凯麦林点头,“我知道。”

    听他这么说,布顿也就开门见山,“我们现在就一个目的,帮这位顾小姐拿到签证。但是,德国法律比较严谨,所以需要大家的配合。首先,我要申明的是,如果按照我的要求来做,是完全合法的程序,并不违反法律条约,不会受到任何制裁,所以这一点大家不用担心。然而,这毕竟是在和法律玩游戏,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因此我要求在办完此事后,所有的材料就算不处理掉,也必须全部封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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