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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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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瀚文脸色不变,“以前初中分片,我跟他在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
白璐:“然后呢?”
吴瀚文淡淡地说:“什么然后,你劝蒋茹少来往就是了。”
白璐:“他人很坏?”
吴瀚文皱皱眉,犹豫着说:“也不是很坏吧……就是,哎也说不清楚,其实刚上初中那阵他学习也还是可以的,后来就不行了。总之你让蒋茹离他远点,服艺的学生好坏也就那个样子了。”
旁边埋头苦学的李思毅终于解开一道证明题,长出一口气,摇头晃脑地感慨,“这时候为儿女私情牵肠挂肚,实在不智。”说完还若有所思地看了吴瀚文一眼,颇有深意地说:“是吧,学委?”
吴瀚文低头,“……学你的习吧。”
蒋茹从外面走进来。
班里的人不由自主地抬头看。
蒋茹这件事闹得蛮大,尤其是在六中这样的环境里。她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班主任包老师,包老师进屋后全班人又都低头开始干自己的事。
白璐给蒋茹让开位置,蒋茹坐下后安安静静地翻开书本。
白璐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糟糕,果然,一放学,蒋茹就趴在桌子上开始哭。
之前规劝的女生也不来了。现在是关键时期,八卦远没有学习重要,六中的学生对于感情懵懵懂懂,但对学业敏感如丝。
“老师让我不要影响别人。”蒋茹捂着脸,竟然比昨天还伤心。
白璐坐在她身边,“别哭了。”
蒋茹说:“他说我现在这样给班里的影响很不好,告诉我如果再不能调整心态的话,就告诉我的家长。”
白璐还在安慰她,蒋茹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影响谁了……我白给人看笑话还不够么。”
越说越难过,白璐深吸一口气,“回宿舍吧。”
“我要去找他。”
白璐:“……”她有点想不通了,“你说什么?”
蒋茹反身收拾书包,“我要去找他。”
白璐难得惊讶,“现在?昨天我们不是刚去过?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蒋茹摇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倔强不肯掉下。
白璐沉下一口气,“别去。”
蒋茹:“你今天不用陪我,我就去看看。”
白璐皱眉,“你怎么这么倔呢,再被抓到一次肯定要通知你家长了,现在高三,马上要会考,上次测验你的成绩都掉出年纪前一百了,你得收收心了。”
蒋茹把书包背起来,又是硕大的炸药包,背在小小的肩膀上。
白璐转头看窗外,白天还好好的,刚放学就起了风,空气中弥漫一股闷湿的味道。
白璐:“你带伞了么……”
蒋茹:“没带。”
“快下雨了呢。”
“我快去快回。”
“要不我先回宿舍拿伞。”白璐犹豫着。蒋茹拍拍她的手,“真的,很快就回来。”
白璐看着蒋茹跑着离开教室,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有点笨拙,也有点执着。
白璐自己收拾东西回宿舍。
她接了杯热水,开始做习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过了门禁。
白璐长叹一口气。
宿管阿姨来查寝,瞪着眼睛,“又不在?”
白璐没回话,这不明摆着么。
“无法无天了。”宿管阿姨拧着眉头,圆珠笔像刀子一样,在记录本上画了一个大叉。
白璐那天等了很晚,都没有等到蒋茹。
她一夜听着外面的雨,被子盖了两层,手依旧是凉的,就像蒋茹临走前一样。
☆、第四章
? 人生说白了与电视剧还是有差别的。
白璐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晚,第二天上学也看不进去书,似乎冥冥之中在等待着某些残酷的消息。
中午包老师来跟班里同学说,蒋茹回家了。
白璐一瞬间松开掌心,里面湿漉漉全是薄汗。
她打从心底里感谢包老师简短而冷冰冰的话语,因为在此之前,她的脑海里一直是一个画面——昨晚她怕下雨,留在了教室,蒋茹一个人背着书包离开学校。
下课后,白璐去教师办公室,包老师正一脸严肃地批阅试卷。
“蒋茹?”白璐说清来意,包老师从试卷里抬起头,念出蒋茹名字的时候,眉头不由蹙在一起。
“哦,你是她同桌。”包老师点点头,“她回家了。”
白璐:“昨晚……”
“嗯,偷偷跑出学校了。后来有人给她家里打了电话,父母来把人领走了。”
有人打了电话,是谁。
白璐没说话,包老师看着她,说:“你们这些女生,专门在这种关键时刻乱来。你也是,你要早点跟我反映这个情况,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白璐闷头,一副承认错误的样子。
包老师:“昨天那个时间段出去,多危险啊!还下着雨,你说真是万一出点什么事,那不就完了。”
白璐点点头,“怪我没有拉住她。”
包老师沉声说:“算了,别让事情恶化,家长领走了就领走了。你也别再管闲事了,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嗯。”
“回去吧。”
白璐犹豫着说:“那蒋茹什么时候能回来?”
包老师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试卷上,“这我就不知道了,家里调整几天可能就回来了。”
往后几天,蒋茹都没有来。
每天繁复的学习考试,让白璐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只是偶尔轮到她们组打扫卫生时,白璐才会盯着旁边空荡荡的书桌发一会呆。
一个星期后,有人传来了蒋茹的消息。
“太可怕了,你们知道么,蒋茹偷了家里的钱去做整容手术了。”周雨欣跑到白璐身边,一脸惊悚地说。
白璐先是一愣,而后道:“什么?”
周雨欣点头,旁边围上来两个女生,“怎么了怎么了?”
周雨欣接着说:“整容手术啊,而且手术蛮大的,磨颧骨,动了骨头。”
女生纷纷道:“天啊!不会出事吗?”
周雨欣:“听说好像是感染了,她家里知道都要气疯了,直接去医院闹起来了——”
“什么医院。”白璐打断,看着周雨欣,似乎是想抓住某些夸大其词的蛛丝马迹。“什么医院给她做手术?她今年才十七,还没成年,手术要监护人同意的。”
周雨欣:“小诊所啊,拿钱就做,谁管你这些。……听说蒋茹爸妈要告那家诊所,现在闹得不可开交的。”
大家都在讨论蒋茹的手术,但也没有什么结果。
最终也没有人知道那家给未成年人做整容手术的诊所叫什么,也没有人看过蒋茹做完手术后是什么样。
感染,哪感染?
白璐不是乐观的人,经常为自己的想法手脚冰凉。
肩膀被人戳了戳,白璐回头,看见吴瀚文平静的神色。
“别担心了,已经发生了,担心也没用。”
事发没有几天,蒋茹就休学回老家了。
蒋茹不是本地人,是中考时外市考过来的,蒋茹家境并不是很好,但父母为了她升学,硬生生在本市买了房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干脆休了学,把人接回家。
白璐曾经尝试给她打电话,但手机号已经停机了。
窗外晴天白鸽,夏日校园梨花铺满地。
班里前排座位吃紧,不可能留有空位。包老师的添补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拉后面一个上来,一列人依次向前挪一位。
于是学霸吴瀚文成了白璐新同桌。
学霸干瘦又富有灵性,不见上课怎么听讲,晃晃凳子,题就做出来了。而且学霸不藏私,白璐不会的题目,学霸耐心地为她讲解,梳理知识。
高中时段,好的学生做题要比老师厉害许多,讲题亦如此。
在学霸带领下,白璐会考成绩突飞猛进,年级蹿升几十名。
会考是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来的,科目和时间安排也一样。最后一科英语结束是下午,学校难得放了一次假。
包老师出钱,班里打算搞一次聚餐。
“天气有点不好啊……”
今天一天都是阴天,预报是大雨。
同学纷纷表示高三的战士不会为狂风暴雨低头,包老师终于说:“那地点你们定吧,晚上聚餐!”
最后选定了一家自助餐厅。选这里是有所考量的,在自助餐厅楼上是一家KTV,吃完了饭,好多人要再聚第二波。
收拾好东西,一班人叽叽喳喳地来到自助餐厅,白璐怕下雨,特地带了伞在书包里。
不大的餐厅人满为患。
白璐拿着盘子捡了两块蛋糕,又加了点炒菠菜。
“你这是什么口味啊。”
白璐转头,吴瀚文干干巴巴地站在她身边,手里的盘子已经装满,一副睥睨的样子。
白璐看着他的盘子说:“你真能吃。”
吴瀚文坦然:“脑力劳动,消耗得多。”
一个男生来叫他,吴瀚文端着盘子走了,剩下白璐一个人。
从蒋茹离开,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吵吵闹闹吃满两个小时,服务员过来委婉地表示时间到了,包老师招呼大家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该回家的回家啊,别让我知道谁偷偷跑网吧去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口是心非是应承着,想去唱歌的人已经偷偷地凑到一起,时间地点已经商量好,就等散伙。
白璐没有取唱歌,背着书包回学校。
刚出门,闪电亮起来,紧接着一个炸雷,哗啦啦地下起雨。
白璐抬头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是周雨欣和另外两个女生。
周雨欣:“你也不唱啊?”
白璐:“嗯,我有点累了。”
“带伞了么?回学校不?”
“带了。”
“咱们一起走吧。”
白璐点点头,“行。”
雨势来得凶,“对了。”走到半路,周雨欣忽然说,“蒋茹走了,现在宿舍就你一个人么?”
“嗯。”
“真可怜……”女生们纷纷表示,“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啊。”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住吧。”
白璐看向周雨欣,周雨欣:“我们三个一个寝室的,本来还有一个外班的,不过最近搬走回家住了,空出一个位置,你来吧。”
白璐还真的认真想了想。
周雨欣已经开始帮白璐规划寝室书桌的时候,四个女生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走到学校——只要穿过最后一个小区。
白璐觉得,女人天生有直觉。
距离很远很远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闻到被雨冲来的花香。
那香味让白璐想起蒋茹。
想起她从地上捡起花,给她们两人一人一朵,又蹲在花丛边哭,告诉她这种花叫忍冬……
小路里面的一根电线杆下,站着一伙人。
四个男人,只有一把伞。
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或许他们的年纪还算不上男人,是黑夜让他们变得强大。
烟雾缭绕,烟被路灯和雨熏成昏黄的颜色。
女生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帮白璐搬家的事情,对路边的几个人并没有在意。
白璐在意了。
她们平淡地从嬉笑的他们身边走过。
白璐目不斜视,只是在与人错身的几秒钟里,身边女孩们的声音淡化了。
雨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
走出十几米远,一切恢复原样。白璐站住脚步,回头。
他们的身影变得小了许多,每个人都隐匿在树木的阴影和雨的帘幕下,看不清楚。
“白璐?”周雨欣叫她。
白璐转回头,三个女生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
白璐摇头,“没事。”
“走吧。”
白璐还是没有动,周雨欣来到她身边,关心地说:“怎么了?怎么发起呆了?刚刚也没喝酒呀。”
白璐回神,静了片刻,说:“你们先回去。”
“啊?”
白璐:“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东西要买。”
“买什么?我们一起去。”
“不用,很快就好。”
“……那好吧,你可看着点时间啊。”
白璐点头。
招手再见。
她还没离开花香的范围。
白璐低着头,走到旁边的一棵树旁站住脚。
她太小了,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像漫画里的忍者一样,与树融为一体。
脚下是落叶,她又开始无聊地踩了一下又一下。
过了一会,白璐抬手看时间。
十点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要门禁。
白璐微微探了个头,看见那几个人还在路灯下聊天,只是烟已经抽完了。
白璐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准备离开。
几乎与她转身同时,那几个人也散了。白璐顿住脚步,看见三个男人挤在一把伞里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侧过身子,没一会功夫,人已经过了马路。
白璐再次回头,电线杆下只剩一个人。
没了伞,人就浇在雨里,毫不在意。
他没见过她,可她见过他——从蒋茹的手机里。
白璐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许辉。
高高瘦瘦,穿着深色衣服,微松垮,双手插着衣兜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夜风逐渐凉了起来,他拿手抹了抹脸上的雨,转身离去。
他没有顺着这条笔直的路走,而是直接拐进了小区。
白璐悄声跟了上去。
许辉进了最外面一栋楼,四层高,安装了声控灯。
白璐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上层楼道的声控灯亮起,正觉得奇怪,一楼的房间亮了。
屋子拉着窗帘,看不到里面。
许辉家外面跟邻居不太一样,没有拦围栏,也没有种植物,看着光秃秃。
白璐站了一会,手上缓缓动作,收起了折叠伞。
怨恨、好奇、无聊、输赢……
事后回忆的时候,她也忘了自己究竟为何踏出那一步。
她只记得屋里的小灯,还有雨。
茫茫的、滂沱的、无尽的雨。
?
☆、第五章
? 雨在一瞬间浇湿了头发,一缕刘海贴在眼角,白璐轻轻拨开。
晚上有点冷,她刚被雨淋到的一刻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眼睛微微眯起。
走到马路边,白璐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设定静音,然后脱掉校服一并塞进书包里。
抹抹脸上的水,朝着一楼走去。
旧式楼栋,楼台很低,可以想象下雨的日子一楼房间也会十分潮湿。
楼道口堆着弃用的鞋柜,积满灰尘,最下方有一只灰蓝色的帆布鞋,丢在这,另一只不知道哪去了。
白璐搓搓手掌心,来到许辉家门口,静听了一会。
门里没有动静,只有外面哗哗啦啦的雨水声。
白璐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敲门声很小,轻轻的三下,险些要被雨声掩盖。
但屋里人还是听见了。
“谁?”
隔着一道门,白璐也听出的许辉的声音,比起之前,懒了不少。
男生不像女生那么多戒心,也没从猫眼看一看,许辉直接开了门。
白璐本来就小,又被淋透,整个人如同一只流浪的小猫,弱不禁风。
许辉一愣,低头看她,“你谁啊?”
白璐抬起头,嘴唇冻得发青。
他应是刚刚冲了一个热水澡,脖子上还搭着米黄色的毛巾。脱了湿衣服,换了件干净的深蓝色体恤衫。体恤有点大,露出脖肩,皮肤略白,身材高瘦。
白璐缩起肩膀,轻声说:“不好意思,我是路过的……本来跟朋友约了时间见面,但是突然下雨来不及了,我手机没有带,附近也没有小卖店,我能不能借一下电话?”说完,她又连忙补充,“我可以给钱。”
许辉听完,只淡淡哦了一声,就折返屋里。
“你等会。”他说。
他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头发,白璐往屋里看——
一室一厅,很小的房子。
他一个人住?
屋里不算整洁,但也称不上乱,中规中矩。白璐看到卧室门口的角落里扔着几件衣服,正是刚刚他在外面淋雨的两件。
许辉很快回来,将手机屏幕锁解开,递给白璐,人就回客厅沙发坐着了。
手机是最新款的,白璐很快注意到屏幕上有日历,八月二十号那天有一个重要记事的标记。
白璐飞快地瞄了许辉一眼,他也不擦头发了,从小茶几上拿来烟盒,取了一支。
烟咬在嘴里,发现桌上没有打火机,许辉摸了摸裤兜,然后想起打火机在换下来的衣服里,起身去拿。
白璐点开八月二十号的重要记事。
很简短,一行字。
二院住院部,十点半,江易恒。
打火机拿到手,许辉点着烟,白璐也拨打了自己的电话。
手机该是在背包里一下一下地亮着。
“小茹你还在等么?别等了,天气不好我赶不过去了。”
“……”
“你别怪我,也没办法呀。”
“……”
“嗯,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
“不过没关系,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都好了。”
“……”
“再见。”
挂断电话,白璐删掉通话记录,许辉走过来,白璐拿包掏钱。
“不用了。”烟把他呛得微微眯起眼睛。
白璐低着头,轻声说:“那谢谢你了。”
许辉嗯了一声,白璐转身往外走。刚走过楼道转弯处,许辉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你没伞?”
白璐脚下一停,转头,“嗯。”
许辉眉头微紧着,有点不耐烦。
“那你在屋里待一会吧。”
白璐双唇紧闭,半晌点头,细声说:“谢谢。”
许辉也只是让白璐在玄关的地方等着,并没有让她进屋,白璐靠在门口站着,许辉把电视打开,按来按去两三遍也没停下。
白璐觉得他根本不是想看什么,只是无聊而已。
最后停在了电影频道,里面正在播一部韩国电影,《黄海》。
电影血腥阴暗,男主角身陷囹圄,被一群警察围捕,逃到了山上。他胳膊中了一枪,自己撕了衣服,笨拙地包扎止血,最后无助痛哭。
许辉抽完一支烟,又取了一支出来。
男主角的女人去韩国打工,杳无音讯,男主为了几万块钱的答应偷渡杀人,只为了找到老婆,重新开始生活。
“很可怜呢……”白璐看着电视阴冷的色调,轻声说。
许辉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白璐的存在,看向她,没有说话。
白璐转头,与他对视,又说:“这个男主角,很可怜啊。”
或许是无聊,许辉应了腔。
“可怜什么,谁让他去杀人了。”
白璐:“可人不是他杀的呀。”
许辉哼了一声,“那是没赶上,别人先动手了,赶上了不就是他杀的。”
白璐没有说话,许辉抽了一口烟,说:“恶有恶报,他为了还债就答应杀人,这种人称不上可怜。”
“不是为了还债。”白璐静静道。
烟抽完,许辉低头把烟头插在茶几上一个喝光的矿泉水瓶里。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不像狗一样活着。”
许辉抬起头,白璐也正看着他。
“男主角是延边朝鲜族,中国人眼中非我族类,韩国人也视其为低等人群,好处没有人想着,罪都由他们来背。在这个故事里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没有尊严,就算再奋力反抗,最终也没走出黑暗……”白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哦,对不起,我剧透了。”
许辉神色平静,电视里在继续播着影片,他目光还留在白璐这。
“你看过?”
白璐:“以前看过。”
许辉好像对流浪猫女生看这种血腥电影的事感到新奇,但也没有问什么。
“哦。”
萍水相逢,没有什么可聊的,许辉又将头转了回去。
白璐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再不回学校就不止是检讨的问题了,对许辉说:“雨应该差不多停了,我先走了,今晚谢谢你。”
许辉:“停了么?”他站起身,来到床边,拉开窗帘。
帘幕绵绵,模糊不清。
许辉:“没停,你这么走能行么?”
白璐面露难色,“要么你,你能借我……”
“你拿把伞吧。”许辉接着白璐的话说下去。
白璐忙说:“我给你钱。”
“不用。”许辉走过来,从门后面拿出一把长伞递给白璐。
白璐手握着伞,低声说:“那你平时什么时候在,我来还伞。”
“算了吧,我家也不止一把,这伞挺破了,估计也就再用一两次。”许辉无所谓地说。
白璐拿着伞,再次道谢,才转身离去。
门关上,白璐没有回头。
出门打开长伞,红白相间,上面是一家出租车公司的广告。伞果然很破,伞骨断了三根,右边的伞面完全是塌着的。
白璐撑着伞走过街道,在保安大叔严厉的目光中进了学校。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是检讨——带着浓浓鼻音的检讨。昨晚的瓢泼大雨让白璐脆弱的身板面临感冒的威胁。
“你这次还打包了一份办公室谈话套餐。”白璐写完检讨被包老师叫到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吴瀚文从试卷中抬头调侃。
白璐没有理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蒋茹魔性不小啊。”吴瀚文说,“还带着你也有后遗症了,怎么这么晚回学校?”
白璐转头,“你题做完了?”
吴瀚文一脸淡定:“并没有。”
白璐:“九月份就要去参加比赛了吧。”
吴瀚文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哪薄往哪捅,我好歹给你讲过那么多题,思路有多清晰你不知道?”
白璐看着他,没等说话,吴瀚文马上又说:“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给你讲的题比赛也不会考。”
白璐哼笑一声。
吴瀚文挑挑眉,回头接着做题。
昨夜下过大雨,今天晴空蔚蓝。
白璐转身拿书本,看见躺在书包最里面的手机。
停了一下,还是拿过来。
最近通话的第一项,不再是一串未知号码,昨晚回宿舍后白璐保存了起来。
半夜拿着手机,白璐怕节外生枝,没有直接将许辉的名字写上去。
电闪雷鸣中,夜却好似比平常更静,她躺在床上好一会,脑海中浮现了蒋茹将花戴到她们两人头上的景象。
于是她将他的名字存成忍冬。
一天昏昏噩噩,撑到晚上,用了整一卷手纸擦鼻涕。
吴瀚文皱眉,“行不行啊你?”
白璐摆手,“没事。”
她坚持着做完一套理综试卷,然后抬头,刚好看见墙上的日历板。
八月十七,二十号刚好是周六。
“用不用吃点药?”晚上放学,周雨欣几个女生过来,关切地问。
白璐耷拉着眼皮摇头。
“离我远点吧,别传染了,现在这么关键。”
“好吧,那你好好养一养。”
身后的李思毅安慰她,“白璐,你知不知道生病的时候其实是学习状态最好的时候?”
白璐:“……”
李思毅一脸认真,“因为这个时候容易专心。”
吴瀚文:“你看你的书吧。”
“哎学委你还不相信。”李思毅对吴瀚文说,“中考的时候我就感冒发烧,迷迷糊糊就考上六中了。”
吴瀚文:“那你现在壮硕如牛,高考岂不是毫无指望了。”
李思毅高度近视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面瞪起:“我正减肥呢啊。”
白璐在身边此起彼伏的贬损中伏案睡着了。
睡前她想的是,这场感冒能撑过两天么。
?
☆、第六章
? 事实证明,白璐完全低估的风寒病毒的实力,别说两天,坚持十天也是小菜一碟。
十九号晚上,白璐去找包建勋请假。
周六本来也是自习,没有课,包老师给假给得很痛快,甚至要她周日也不用来,在家彻底把病养好。
白璐明白他这么豪爽地给假完全是担心她会传染其他人。
包建勋是数学老师,从高一开始就一直带他们,今年三十岁,带过两届毕业班,属于谨慎严肃的类型,平日不苟言笑。
白璐拿着包建勋给的假条,没有上晚自习,提前回到宿舍。
屋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上周三放学回来,白璐发现蒋茹的被褥和日用品全部被拿走,去宿管阿姨那问,才知道是蒋茹家长来拿的。
她没碰到人,不然很想问一问蒋茹现在怎么样了。
桌子旁立着一把伞,叠得规整细长。
白璐用手机查了一下医大二院的交通,记好后洗澡做题,上床睡觉。
周六也是个晴天,天气预报说是二十二到二十八度,白璐把校服收好,换了一件白色亚麻八分袖,一条浅棕色长裤,背着双肩包,戴着口罩,慢腾腾地去坐公交车。
前两天熬夜做题,又没有吃药,白璐身体状态奇差无比,在燥热拥堵的公交车上被挤得七晕八素,下车的时候险些一头栽倒。
二院门口的交通堵塞得厉害,白璐在塞得便秘的马路上穿来穿去,挤到医院大门。
周末医院人满为患,白璐站在烈日下,给自己扇风。
她找到住院部,是一幢单独出来的大楼,足有四十层高,站在楼下仰头一望,简直叹为观止。后院在施工,被围了起来,里面正在打地基。根据这个地基的深度,另外一幢四十层高的住院楼明年应该成型了。
白璐是本地人,小时候也来过二院,她记得那时候医院规模也就是现在的五分之一。没想到短短十年过去,人的身体都变得如此脆弱。
白璐进了楼,里面的空调激得她微微打了个颤。
不少病患坐在一楼大厅里休息,来往的医生神色严谨大步流星,白大褂在身后虎虎生风。
白璐搓搓手,从单肩包里取出一件薄衫,披在身上。
找到服务台,白璐刚要询问,一张嘴先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白璐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面巾纸,捂着嘴巴说。
护士面不改色,“你要问什么?”
白璐:“我来看望我的朋友,不过不知道他住在哪间病房。”
护士:“叫什么名字?”
白璐:“江易恒。江水的江,容易的易,恒心的恒。”
“稍等一下……”护士在电脑上很快查到,“江易恒,在七区,A710。”
“谢谢。”
白璐到电梯处等着,抬头看电梯旁边的住院部索引牌。
七区下面是两个科——神经内科病区、康复科病区。
叮咚一声响,电梯到了,白璐随着人流挤上去。
医院的药水味让她头疼,电梯里的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消毒酒精的味道。
出了电梯,楼道里没有多少人,白璐顺着指示牌,找到了A710。
这间病房没有开门,不过隔壁的门敞开着,三人间的普通病房。
白璐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十点。
她在病房门口转了转。A710旁边的一个病房刚好临着转角,那边有四间病房,并没有楼梯和电梯。
白璐就在转角后面的凳子上坐下休息。
等了十几分钟,有点无聊,白璐从包里翻出单词本背单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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