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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的青春无处安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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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谅从来就不是少数人才特有的品质,它掺杂在每个人的血液中,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成长。
吃完面后我花了十分钟彻底结束工作,将文件打包发往年叔的邮箱,整个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脑内一片空白。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缓缓移动的进度条出神,过了很久才发现苏荷还在,她没有睡也没有离开,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我。
我决定说点什么缓解这份微妙的尴尬,一张嘴就说了句蠢话。
“其实当年我挺相信你的,结果你却骗了我。”我语调很低,太累的缘故。
“嘻嘻,是不是很受伤?”她笑道。
“你知道吗?你让那年的我觉得自己特别蠢。”我还是聚精会神地盯着进度条,没有看她。
“所以你现在还耿耿于怀咯。”她双手撑起在凳子上,俯身靠近了我一点。
“是有一点。”
“没办法啊,我生来就是个骗子,就像松鼠天生会剥坚果猫天生会抓老鼠一样。”她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喂,如果以后我不再骗人了,你会考虑做我男朋友吗?”
“换个人吧,别玩我了。”
“不,我是认真的。”
我停顿了,问她:“你来公司找我之前都去干吗了?”
“逛街呗,逛了一整天,晚上就来看你了。”
“一个人?”
“对啊。”
“我刚站在阳台上,看到送你过来的那个摩托男了,你刚还亲他了。你自己说,你究竟有几个男朋友,一双手数得过来吗?还是说我再借你一双手。”
她眼神闪躲着,沉默了。
“苏荷,他们说一个人撒谎的时候就算面不改色眼神至少会停顿半秒。可你呢?刚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却毫无破绽,你撒谎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这样的你,居然还跟我说‘以后再也不骗人’?这句话本身就是个谎言。”这大概是我们重逢之后,第一次我如此心平气和地拆穿她的面具,而不带有恨意和鄙夷。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说得对,我撒谎就跟呼吸一样自然,我已经习惯了。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骗人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先骗过自己,这样才能骗别人,然后从中想方设法得到我想要的。”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我,“但是,卫寻,你不同……”
我笑了,“你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吧。”
“不是,你是真的不同……”
“够了。”我打断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很喜欢我,但我不会喜欢你的。而且我也很清楚,你不喜欢我,你这种人永远只会爱你自己。”
“卫寻,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她歪着头问,较上劲了。
“因为我跟你是一种人。”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我们都一样自私。”
她先是一愣,接着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别逗人了,搞得那么严肃……”
我不搭腔,任由她整个在沙发上前仰后合。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她突然跳过来将我连人带椅子推向了墙边,一脚跨过来骑在我的双腿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捧住我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还没搞清楚她想干什么,她的手已经移到墙壁上的开关,“吧嗒”一声,眼前彻底黑下来。
我花了几秒适应黑暗,看到了苏荷下巴灰蓝色的轮廓和那双泛光的眼睛。
“苏……”
她的嘴巴堵过来,先是轻碰,接着是咬我的唇,吻慢慢变得激烈。没多久,她又把我的脸埋进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她凌乱的头发在我鼻尖扫过,带着淡淡的诱人香气。我在差点沉迷的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用力推开她。
“别闹!”
“怎么?你怕呢?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有人投怀送抱你都不要?”她戏谑地笑了,呼吸急促。
“你他妈总得告诉我多少钱一晚啊,我怕睡不起。”我故作戏谑地看着她,就像她刚刚戏谑地看着我一样。
黑暗中她的眼睛里有微微的光芒在颤动,仿佛是过了好久,她有些哀伤地扯了下嘴角,“卫寻,八年前你已经给过了。”
这次她简直疯了,揪住我的头发歪着脸狂吻下来。我想再次推开她,但这一次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我都要把她的手腕掰断了,却依然推不开她。她激烈地扯开我的衬衣领扣,扣子崩掉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叮”的声音。然后她突然松开手直起腰脱去自己的外套和T恤,黑色的蕾丝内衣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不知道是震惊过度还是我本能地也在渴望着发生点什么,这时候我放弃挣扎了,就这样坐着,看着她再度吻下来。
灯突然亮了。
整个世界瞬间明亮到刺眼。
几乎是本能的,我猛烈地推开苏荷站了起来。傅林森跟简凝并排站在门口,傅林森提着包,简凝手中的购物袋里满满当当都是罐装啤酒。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长,我看着简凝,她也在看着我。但我开不了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尽管我非常急迫地想向她解释,但心底一个绝望地声音又在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我大脑一片混乱。
我看向苏荷,她重新穿回了上衣,正在低下头系纽扣,脸被凌乱的长发挡住了。与此同时,她微微抬头从垂下的发丝间看了我一眼,嘴角突兀地浮起一抹微妙而满足的笑意。
这一刻我没有意外,连愤怒也没有了。两分钟前,在苏荷朝我扑上来的时候,我早该听到傅林森在楼下泊车后的上锁声的。我也早该知道,只要是和苏荷有关的事情,都不会像看上去的那么偶然。
你看,这才是我认识的苏荷。
第五章
我像是听到心脏里某个零件碎掉的声音,它不再输送血液,慢慢停止了律动。我期待了这么多年,几乎是日思夜想要跟她再度碰面。却从没想过,最终让我松开她的手、让我被彻底镇住的会是这句话。
是啊,陆笙南,我从没问过你想不想见我?
原来你不想见我。
这才是我找不到你的理由。
一
凌晨两点我站在公司楼下的马路边茫然无措,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窘迫到恨不能立即咬舌自尽的感觉了。此刻无论我开口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而虚伪,然而一直沉默也没法驱散弥漫在四人之间的严重尴尬。
我疯狂抽烟,仿佛抽烟是一个需要每分每秒都全神贯注去应付的事情。
可该死的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傅林森却没有半点负罪感,他完全置身事外,笑容可掬地旁观着一切。
我心烦意乱地直想给他几脚,从胯下。
没错,我固执地认为,如果傅林森没有拒绝简凝邀他去酒吧彻夜狂欢,如果傅林森没有自作聪明地建议“不如跟我回公司吧,我跟你还有卫寻一起喝酒”而把她深夜带回公司,那么简凝就看不到我跟苏荷衣衫不整的激吻画面,那么也就不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大家各自沉默地站在路口,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快回家。
我永远忘不了几分钟前,简凝扫兴地转身要走时,我厚脸皮说“听我解释”她甩出的那一句“闭嘴”,其中的冷淡和不屑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然后我就知道,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苏荷与我相爱三年并为我打掉了两个孩子”的谎言到世界末日也澄清不了了。
眼下,站在冷清街道旁等候的第八分钟,首辆出租车乘着夜色徐徐开来。我试着做最后的补救,“那个,我送你……”
“不用,你还是多陪陪她吧。”简凝朝苏荷抛了个眼神,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当那个笑容跳跃到我身上时,又变成了凌厉的灼烧。我百口莫辩,眼睁睁地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深处,内心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
我转身瞪向苏荷,“你满意了!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啊呀,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也先回家吧。今天玩得好开心喔,亲爱的,明天见,拜拜。”苏荷毫无悔意地吐舌头做鬼脸,在我理智崩溃前钻上了紧接而来的一辆出租车。
恼羞成怒的我只好把枪口转向身后唯一的活人,“你说你,好好的干吗把简凝带回来啊,你是成心要毁我清白啊!”
“我怎么知道你跟苏荷会……”傅林森停顿了一秒,最终选了个相对暧昧的说法,“搂在一起。”
“老子对天发誓!在那事发生之前,我打死也想不到我会跟她搂在一起。总之事情他妈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就是……操,越描越黑。”我绝望了。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傅林森站着说话不腰疼,拍拍我的肩,“回去吧。”
“你先上楼,我静一静。”
傅林森离开后,我原地蹲下,又点上了一根烟。我拿出手机找出了简凝的号码,反复编着短信内容,试图用最简洁自然的方式来解释刚才那件事,最终却沮丧地发现,无论怎么解释,无论我在这解释里用了多少转折和递进句式,依然没法让它看上去显得可信点,然后我一字一字地删除了。
这时手机响起了,是苏荷发来的短信:我快到家了,别担心。晚安喔亲爱的。
——操你妈,你等着,这事没完。
我本应该发出去的,带上我恶毒的怨恨和汹涌的怒火。可最后一步时,我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撤销。
二
简凝没再找过我。
偶尔我会发条问候短信,在微博刷到特别的纹身图或者煮咖啡的技能帖时,也会艾特她,换来的依然是毫无反应。她给《秋裤姐妹》的配音还在继续,考虑到小乔已经轻车熟路,我也不方便再打着帮忙的名义陪同,跟她原本就脆弱的关系算是彻底结束了。
想见的人不能见,不想见的人却总在眼前晃悠——苏荷作为项目总监兼我的上司,她每个星期都要来公司两三次。几乎每一次,她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然后不经意间就把办公室里所有男性的眼球都挑逗了一遍。但我通常选择了无视,必要时还会回敬她仇恨的白眼。
六月悄无声息地结束,七月气势汹汹地来临。
天气由闷热递进成了酷热,公司大厅被迫新增了两台空调,制冷效果却依然很不给力。如果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秋裤姐妹》的推出还算顺利,动画片在网上更新到第四集,呼声颇高。周边产品也在官网发起预售,主要是以两个主角为原型的钥匙扣、手机挂坠、娃娃,还有贴纸卡片等。
年叔已经找好玩具公司,今天就要过去跟老板进行最后的合同细节敲定,他带上傅林森跟小乔——我们公司最美男女员工代表。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美貌是巨大的优势。比如上次我跟傅林森光顾一家上菜奇慢的川味馆,我俩前后去催服务员,得到的回答居然有着“稍等喔马上好”跟“催命啊等不了滚蛋”这两种天壤之别。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围绕“丑是原罪”的话题来写一集脚本,同事的手机响了,是诺基亚的经典和弦铃声,刘凯希那货常会在打牌输钱时用星城方言给这段曲子填词“输得精光,输得精光,输得精光光……”。
用这个铃声的,全公司只有一个人。
半分钟后,我在傅林森的办公桌上找到他忘记带走的手机。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应该是这个时代里为数不多的异类,就算随时跟世界脱离关系也依然能按照自己的步调不慌不忙地活下去。
我就做不到,我若不带手机不上网超过两天就会莫名焦虑如坐针毡,仿佛自己被这个世界隔离了。傅林森说我这是典型的没安全感,缺乏精神依托和信仰,才总忙着去追逐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
我当时就感叹:丫不去当传教士太浪费了。
拿起手机,视线立刻被两个熟悉的字吸引住了。这时食堂大妈发放下午茶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同事们吵吵闹闹地从我身边经过,而我依然愣在原地。犹豫和挣扎都是特别短暂的。我知道自己会接,我想不出不接的理由。
我摁下接听键,“喂,简凝,是我。”
……
感谢上门频率不亚于快递小哥的刘凯希,今天他又过来公司了,可惜张雨乔不在,为了不浪费他那束三百多块的蓝色妖姬以及在漂亮宝贝捣鼓半小时的新潮发型,他果断把目标转移到了隔壁动画部门的一位实习女生。当他讲着我起码听过一百遍的冷笑话把人家逗得花枝乱颤时,我一个飞龙探云手勾走了他的车钥匙。
“What?!搞什么啊,又要借我的车!上次油钱都还没给啊……”他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下楼了。
出门前我不忘跟公司的行政兼财务芳姐请个假,“伊朗那边发生暴乱,我得赶紧变身过去一趟。”
芳姐的儿子已经五岁,但年轻人的笑话还是听得懂,她佯装生气地白我一眼,“别以为我不敢扣你的钱,快去快回。”
“芳姐你真好,你要再年轻十岁我准上门提亲。”
“臭小子!”
简凝撞车的地方在星城汽车北站一带,那里还是开发区,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很少经过,畅通无阻的大马路很适合富二代们飙车玩命,以及新手练车。
事故现场惨不忍睹,简凝开的那辆飞度把对方的车屁股撞出一个大窟窿,保险杠脱落,灯泡碎裂满地。当看到这车还是一辆白色路虎时我差点没晕过去,那种感觉简直就是:透心凉心飞扬。
简凝跟一个大学生打扮的短发女孩站在路边,短发女孩急得团团转,简凝倒是一脸平静地抽着烟。
“电话里你不说只是刮擦吗?”我无力地问。
“这就是刮擦啊。”她一脸状况外,敢情在她眼中要把人给撞飞才叫严重。
“怎么撞上的?”
“开着开着就撞上了。”
我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她身旁的短发女孩开口道:“本来开得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简凝突然就大喊着自己不会开了。我在一旁吓得半死,刚要不是我帮她扭方向盘,估计开到人工湖里去了。”
“我倒情愿你们开进人工湖。”我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简凝不耐烦地别过脸,“对方一被撞上立马在打电话喊人。我就想,那我也喊个人来好了。我找的是傅林森,谁知道接电话的是你。”
我苦笑,原来她跟傅林森都熟到这种程度了。眼下不是嫉妒的时候,我看了眼十米开外那辆路虎的车主,是个年轻女孩,一身名牌,却没有太多风尘味,完全配得起“白富美”三个字,目测是个富二代。
这会简凝对短发女孩说,“你别陪我了,你晚上不是还约了朋友吗?”
“哦对耶,那我先走了。这里没事吧?”
“交给我吧。”我说。
“琪琪,抱歉,刚吓到你了。”分别前简凝难得温柔了些。
“哎呀,没事啦,虚惊一场。其实刚撞上去的一瞬间超刺激的,像在坐云霄飞车。”这姑娘安慰人的方法倒挺别致,事后我才知道她是简凝的大学同学,当初那位给小乔介绍配音演员的学妹就是她。
琪琪走后,我见干耗不是办法,只好拽起简凝硬着头皮主动跟车主交涉。心下还盘算着:幸好这一带还没安装监控器,到时候尽可能推卸责任。我们走上前,不料对方先开口了,“你们好,我叫沈聪。”她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生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神特别干净。
“简凝。”
“这位是……”她看向我。
“喔,我是她老公。”我决定走可怜路线,“小两口刚结婚没多久,好不容易贷款买了辆车。你看,就出了这事,真是对不住啊,你看咱能不能私下解决……”
“没关系啦,她也不是故意的。反正这车我上保险了,我刚打电话咨询朋友,已经有解决方法了。待会保险公司的人来勘探现场,你们就一口咬定是我开车时突然踩刹车导致追尾事故,这样大家的损失都能得到赔偿。”她笑得很有些得意。
我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禁不住仔细打量这个大眼睛女孩,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却没有丝毫盛气凌人和傲慢。她一定还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吧,没经历过日晒雨淋和风吹浪打。真心羡慕她的同时,我也不禁为她的将来暗暗担忧。
原本棘手的车祸变得出乎意料的顺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交警跟保险公司陆续赶到后我们按照之前约好的回答,配合现场鉴定。很快车子就被拖走。事情结束后,为表感激和诚意,我给沈聪留了张名片,让她有事随时打电话。
她看了眼名片,有些欣喜,“咦,动漫公司?”
“怎么?”
“没什么,我一朋友是杂志主编,老觉得你们有点像。”她不经意地笑了,似乎想到什么开心事,神采飞扬,“那本杂志叫《橙》,你听过吗?”
我赶忙拍马屁,“在报刊亭看到过,翻了一下还挺不错的,如果我还是高中生就买了。”
“哈哈,真的吗?”她果然很高兴。
“当然。”我撒谎了,我高中时从不买杂志,只玩网游。
“那名片我先留着,有机会说不定你们能合作喔。”她一直在笑,回头看了眼简凝,“你老婆好酷喔,你劝她多笑笑吧,不要老板着脸,容易长皱纹喔。”
简凝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
沈聪离开后时间已到下午六点多,西边的天空飘浮着一片火红的晚霞,那是冰冷苍穹之上仅剩的一点温度。我并不讨厌彻底的黑夜,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晚霞在做最后挣扎时都会感伤,这个世界上所有徒劳的事情,都让我伤感。
简凝也在抬头欣赏,红色的阳光跳跃在她被风吹乱的黑色发丝上,泛出金色的光。好久后她才开口说话。
“刚谢了。”
“我没帮什么忙。是你运气好撞了个好人。”我受宠若惊,不知怎么接话,“我开车送你回店里吧。”
“其实不是我的店,是我一个……”她停顿了一下,“朋友的。”
“朋友?”
“半年前他出国,舍不得转让,让我来当店长。说赚不赚钱都没关系,只是不想让它那么快倒掉,等什么时候我不想开了再处理。不过最近,我越来越懒得打理了。”我想她是在回答我很早之前问的问题,我们第二次见面那晚,她本要说这个事情,却被傅林森的车喇叭声给打断。
“可能改成酒吧更合适你。”
“这主意不错。”她自嘲地笑了,随后想到什么,回头问我,“你玩过密室逃脱么?”
“什么?”
“我朋友开的店,简单说就是把你关进一间密室,你得想办法找出线索,在有限时间里逃出来。”
“我只在电脑上玩过游戏,有现场吗?听上去挺刺激。”
“我带你去吧。”
“现在?”我再次受宠若惊。
“现在。”
三
我跟简凝先去火宫殿吃了个晚饭,再去了密室逃脱游戏店。这期间刘凯希不停地给我打电话,估计是找我要车,我索性关机了。
店主名叫阿华,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衫戴厚黑框眼镜的胖子,有点像安西教练的年轻版,温和又喜感。他待在候客厅的沙发上玩PS2,见到简凝后非常激动,扔掉手柄就腆着个肥硕的肚子跑上来,不时提一下自己的裤子。
简凝伸手捏了一把他油腻腻的脸,嫌弃道:“怎么又肥了啊,你之前不是办了张健身卡吗?”
“啊呀,没动力啦。如果你做我女朋友我绝对减下来。”阿华开玩笑时也很腼腆,“对了,蓝房间装修好了,很屌喔!来一发吗?”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简凝为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把包跟手机都交给了阿华,我跟着照做。存放好随身物品后,阿华领我们去了蓝房间,关门前他暧昧地看了我跟简凝一眼,贼兮兮地笑道:“游戏时间为三小时,逃不出来也不用担心。可千万别在里面干坏事喔,有监控的。”
据说阿华这家店原本是旅馆,一共有二十多个房间。他从小喜欢玩侦探游戏,盘下这里改成了这么一家店,目前已经有红、黄、绿、白、蓝五个密室。我们所在的蓝房间是最新的一间。窗户是防盗窗,门锁上之后纹丝不动,墙壁全部刷成了淡蓝色,一张白色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张桌子,然后还有零零散散的玩具和碎纸片,有些像电影里那些深蓝儿童的特护病房。
简凝之前玩过,稍微有些经验。在她的带领下我们翻箱倒柜半小时,找出一些零件,拼凑出来了一个收音机。很快又在床垫底下找到了磁带和电池。
简凝打开了收音机,里面出现了一个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说了很多神神叨叨的话,像在自言自语。我跟简凝反复听了三遍,大致找出了这段话中的关键线索:1。数字秘密在房间各个角落。2。从高到低。
根据我们的推理,“数字秘密”指的应该是门上那把五位数密码锁的密码,从高到低应该是指密码顺序。
很快我们找到第一条线索——墙壁上已停止的挂钟,唯一的一根时针指向1点。
第二条线索——墙壁上的相框,位置仅低于挂钟。相框里是一张很幼稚的彩笔画,画上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以及站在中间的两个小男孩,应该是其中一个小男孩的水彩作业,共6个人。
第三条线索——桌子上的假道具玫瑰花,掉落在桌子上的花瓣为4片。
第四条线索——白床上那个格格不入的花色枕头,上面印有5只小熊。
第五条线索——摆放在墙角的9个白色空药瓶。
最终,我们把16459这组数字输入密码锁,本以为大功告成。等了半天,门却纹丝不动。事实证明,我们的推理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会离游戏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简凝咒骂一声,轻易放弃了,她确实是个很容易不耐烦的人。
她懒懒地依在床头,摸摸口袋,这才想起随身物品被没收了,又不死心地问我,“身上有烟吗?”
我在口袋找出了半包烟跟打火机,庆幸之前忘记交给阿华了。
简凝开心地接过烟,并让我为她点上。她神色这才舒缓了些,随后居然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看来我戒烟是没希望了。”
我静静看着简凝,没有说话。
她微微仰头把烟吐出来,柔软的白色雾气迷离了侧脸。她柔软的黑色长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跟锁骨上,眼神淡漠地看着墙壁上那幅画,样子真美。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并非外表展现的那么冷漠。
很突然地,我想到陆笙南。
那时她还在我身边,她什么都纵容我,唯独不让我抽烟;而我口头上答应,背地里却偷偷抽。奇怪的是,无论我做得多隐秘,事后她总能发现。她是个特别细心的女孩,会在我微微染黄的手指,从我沙哑的声音,被细微火星烫出小洞的衣服袖口上发现证据。然后她会生气,跟我吵架。我从不哄她,因为我知道过不了两天她又会主动回来找我和好,我以为她永远会的。
“在想什么?”简凝察觉到我的异常。
“没。”我忙为自己也点上一根烟,“一些往事。”
“初恋?”她真犀利。
我点点头。
“反正现在无聊,不如跟我说说?”她优雅地跷起腿凝神注视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太奇怪了,看着你的脸说,我会觉得像在跟她本人说。”
她表示理解地淡淡一笑,“这样吧,你跟我说,回头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会感兴趣的。”
“那好。”我来了兴致,“你想听点什么?”
“当然是你们怎么相爱啊,难不成怎么做爱?”
我哈哈大笑,“我们没做过。”
“这么逊?”
“真的,没做过。其实有过一次,差一点。你别笑,现在我还时常会想如果那晚我们发生了,可能一切反而会不一样。”
“行了别卖关子了。”她摆摆手。
我试着整理思绪,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完整地翻阅回忆。
高一那年,我遇见了陆笙南。
最早是在全年级文化成绩前三十名的榜单上,她的名字在榜首。美术专业成绩第一名是我,所以彼此的名字挨得很近。但仅限于那一次。初三暑假我爸妈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离婚了,原因是我爸有婚外情,我被判给我妈,那对当年的我可以说是个致命打击,我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
上高中后我开始对身边的一切充满敌意,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伪而肮脏的。一个青少年想要变坏太容易了,我仅仅花了半学期就让全校师生痛恨我。成绩一落千丈,每天跟一群不良少年逃课打架,勒索初中生,在网吧通宵上网,去酒吧嗑摇头丸,偶尔会被发现是未成年而被人轰出来。
陆笙南跟我同班,起初我们并没交集。我持续荒废学业惹是生非,她则在好学生的路上风光无限——成绩优异,家境富裕,总是披着清纯的直发,笑起来有点害羞,穿规规矩矩的白衬衫和百褶裙,球鞋永远刷得干干净净,就是那种很难让人不喜欢的女孩。
我自然不能免俗,没事也会忍不住嘴贱调戏一下。
但事情的转变是那年愚人节,班上一个成绩很好的胖子,我忘记名字了,当时是放学后,我因顶撞老师被罚扫男厕所,正好撞见他站在无人的走廊上跟陆笙南表白,却惨遭陆笙南的拒绝。就是在那个傍晚,当胖子拿着亲手烤制的曲奇饼垂头丧气地独自离开时,躲在墙角目睹全程的我突然决定了一件事。
“追她?”简凝插话了。
“对,追她。我并不了解她,也没想过要了解。纯粹的虚荣心作祟,我当时唯一想的是:大家都追不到的女孩哪天被我搞定了该是多么屌的一件事啊,就像开了一辆大家都垂涎已久却买不起的摩托车,这想法是不是很龌龊?”
“不用惭愧,那个年纪的男生都挺龌龊的。”简凝眯起眼睛笑。
我也笑了,回忆继续。
后来我便跟她坐一起了,班上同学都怕我,想换个座位轻而易举。追她的时候我花了不少心思,常会跟老师顶嘴,故意耍嘴皮子博她一笑,打篮球有她观战时就抢着上篮出风头。转折点是某次我剪头发,理发师不小心把我后脑勺的头发挖出一块小缺口。早自习时坐我身后的陆笙南用笔戳我的背,问我的头发怎么回事。我随口撒谎说自己脑袋里有个肿瘤,过几天要做手术,活不久了。
“啊?真的吗!!”她张大嘴。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啊?”我说。
“对不起对不起……”她惶恐地道歉,当场眼睛就红了。我本只是开玩笑,却不想她当真了,反而不好再拆穿。
那以后,这个傻姑娘对我的态度大为改变,远远超出对一般同学的友好。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她就每天都给我带早餐,还非得盯着我吃完。我经常通宵玩游戏,白天上课一般都睡觉,她以为我病发了,常常将我摇醒,让我振作点。还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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