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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乔是只小刺猬-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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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汾乔是只小刺猬
作者:小红杏
文案

开学前一天深夜,汾乔趴在桌子上被轻声唤醒,她睁开朦胧的眼睛。
“乔乔,去床上睡。”
汾乔眼睛委屈地红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她的脸蛋在桌上压出了红印,看起来格外可怜,顾衍的心几乎要化成水,柔声道,“别担心,等你一觉睡醒,作业就可以交了。”
凌晨,顾总还在台灯下奋笔疾书。平日一丝不苟扣好的西服衬衫领口松开了好几颗扣子,领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扔到了一边。
世界上温暖的事情莫过于,你是一只小刺猬,但你总可以放心向一个人敞开你柔软的肚皮。
你交付信任,而他予你爱情。
这也是一个患抑郁症和厌食症的女主成长为女神的故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汾乔,顾衍 ┃ 配角:贺崤,高菱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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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滇城,冬日的寒风席卷而过。
  金碧辉煌的大礼堂,大型乐队气势恢宏地奏着婚礼进行曲。
  红毯另一端,一对新人相携着手款款走来。
  鲜花,红毯,音乐,婚礼的气氛格外唯美浪漫。
  只可惜,这是二婚。
  冬天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汾乔却仍然觉得很冷。
  她低着头,指节因用力握紧而泛白,紧咬着菱形的唇瓣,隐忍地站在人群的最后一排。
  往来宾客的笑谈,乐队的奏鸣,可她仿佛失聪般什么也听不见。只静静注视着红毯上穿着高定白色婚纱的女人。
  她容妆精致,五官明艳美丽,微笑着露出光洁的牙齿。脸上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没人看得出来她已经年近四十,仍旧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那是她的妈妈。
  汾乔清晰记得一个星期前,吃下午饭,高菱告诉她要结婚的时候。那声音当时猝不及防在汾乔耳边炸开来——
  “我要再婚了。”
  有那么一瞬间,汾乔甚至觉得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每个字她都认识,可合起来那么难以理解。
  再婚?
  室内的空调温度很高,可她如坠冰窖。
  爸爸不是刚刚去世吗?爸爸才离开了仅仅三个月!
  汾乔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多希望是她理解错了,或者这是一场醒来就不见的噩梦。她内心难以抑制的愤怒,几乎要怒喊出口。
  爸爸尸骨未寒,高菱就这样不把爸爸放在心里吗?
  当时的她歇斯底里,极力反对,甚至还跑去找外公外婆,让他们帮忙劝高菱打消再婚的念头。
  汾乔爸爸在世的时候和外公的关系极好,如同亲身父子,外公也曾亲口对外人说过爸爸比他的亲儿子还要亲些。汾乔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无一不把她捧在手里,处处顺她的意。
  她没有理由地觉得大家一定会一起劝高菱,可是现实狠狠甩了汾乔一巴掌。
  汾乔是最后一个知道高菱再婚消息的人,家里没有一个人反对她再婚的事情。
  外婆搂着汾乔的肩温声告诉她,“乔乔,你要考虑一下你妈妈的感受,你妈妈还年轻,就算她再婚了,她也始终是你的亲妈妈,不会有人对你比她更好了……”
  “不,不是的外婆,妈妈怎么可以再婚呢?爸爸会多伤心……”汾乔抽噎着反驳,却被舅舅虎着脸站起来,打断了:“汾乔,你爸爸已经死了!难道你妈妈就非得给他守寡,得不到幸福吗?”
  汾乔震惊环视左右,外公、外婆,她们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反驳。
  可是不是才仅仅三个月吗?
  为什么不过三个月他们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爸爸去世的事实呢?人怎么可以冷血到这地步?
  “那我怎么办?妈妈?”
  汾乔隐忍着极力不让声音颤抖,没有抬头,眼泪却一滴一滴在地板上。
  高菱答了,汾乔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听不清高菱在说什么。只能抬头看着高菱的嘴角一开一合,十分平静,也十分冷漠。
  她的心忽然一寸寸凉下来。
  “对方你也认识的,汾乔,是你冯叔叔,冯叔叔也有孩子,所以我不会再生小孩,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我不会祝福你。”
  汾乔眼睛通红,她用尽全力喊了出来盯着高菱的眼睛,一字一句。
  说到最后一个字,牙齿都颤抖着咬破了嘴唇,可汾乔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如果爸爸在就好了,汾乔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众人。
  她明明说的如此决绝,可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意见。短短一个星期过后,高菱就在这举行了婚礼。
  爸爸的离开,把这个世界最阴暗的一面从此替汾乔揭开了。
  妈妈可以为了更好前程抛弃她。
  亲人捧着她是为了爸爸的权势与财富。
  而现在爸爸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站在这个荒唐的婚礼现场,她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被人收拾打扮,穿着洁白的裙子,像个小花童一样站在了这里。
  爸爸会伤心吗?汾乔脑中昏昏沉沉地想。
  牧师开始对新人宣读誓词:“……你愿意从此爱他,尊敬他,并在你有生之年不另做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高菱答了是。
  可是汾乔不相信,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十几年前高菱也是这样答应了爸爸,把手递到爸爸手心的。
  新郎新娘交换对戒,那钻石的光芒把汾乔的眼睛刺的想要流泪。
  她心中压抑而狂躁,想要破坏什么,可她最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掉头,一步一步越走越快,飞快地跑离了这座礼堂。
  外婆要她考虑妈妈的感受,可谁又来考虑爸爸的感受呢?爸爸那么爱着妈妈,可妈妈仅仅是在他死后的第三个月就要再婚了。
  爸爸在地下怎么能闭得上眼睛?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比爸爸对她更好了。
  她突然无比憎恨她为什么只有十五岁,恨为什么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冷漠的人会是她的妈妈?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高菱就已经轻易把爸爸忘记了?
  可她忘不掉,她忘不掉爸爸每天下班给她带回来的抹茶蛋糕,每一次生日蒙着她的眼睛摆在她面前的新鞋子,每一次用新生的胡茬戳上她的脸颊给她一个早安吻。
  三个月以前,她绝对想不到人生失去爸爸会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早上突然醒来,她还会恍惚觉得是爸爸把她叫醒的。然后她故意不睁开眼睛,等爸爸无奈地上楼来,然后挠痒痒叫醒她去吃早餐。
  可人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夺走了汾乔的一切。她一夜间从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成了个拖油瓶。
  街上冷,正在下班时间,行人走的极快,汾乔浑浑噩噩走在其中,仿佛一个异类。
  汾乔很想去爸爸的墓碑前和他说说话。可是,要她怎么忍心说出这些连自己都讨厌的事情,让爸爸在地下也不得安眠。
  汾乔还穿着婚礼上白色的小礼服,脚上套着黑色的皮鞋,跑过很多路,溅得都是泥点。漂亮的桃花眼眼睛红肿成桃子,光裸的小腿被冻得发紫。
  环顾四周,身边全是陌生的环境,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行人匆匆。他们怜悯地看着她,也许心中好奇她为什么狼狈成这样,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驻足安慰她,哪怕一句。
  从前她被爸爸捧在手心,可从这一天之后,她将会寄人篱下。
  就像现在一样的,再也没人在乎她的感受。汾乔失魂落魄往身后一靠,休息片刻,身后是棵落光了叶子的法国梧桐,她的大脑昏昏沉沉,气也喘不过来。风声呼啸着从她耳边划过,渐渐地却听不真切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汾乔浑身都灌了铅般沉重,顺着梧桐的枝干就滑坐在地上。
  她想起来站起来,却总感觉蓄积不起力气。先前还总感觉冷,现在浑身却完全没了知觉。会不会死?如果能死就好了,她可以去陪爸爸。
  汾乔自暴自弃地想。
  滇城的冬天不至于冻死人,却足以让一个穿着单衣在室外冻几个小时的人发高烧了。
  ……
  “小舅,能停下车吗?”贺崤偏头询问,他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街道,然而刚才他似乎隐约见到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他有些不太确定。
  身侧坐的是他的小舅顾衍,贺崤妈妈的同胞弟弟。他们正要去的是贺崤爷爷的七十大寿。顾衍是贺家今天难得的贵宾。
  “张航,停车。”顾衍对司机下令,偏头挑眉,似乎是询问贺崤叫停的原因。
  贺崤的心有些惴惴不安,要是看错了呢?但不到片刻,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好像在路边见到我的同学昏倒了,我想下车确认一下,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车已经开出来一段,贺崤往回跑,没跑到跟前,他就已经确定了蜷缩靠在树边的人,看不清脸,可他知道,那就是汾乔。
  同学三年,他绝对没见过这样的汾乔,她蜷成一团,穿着单薄的礼服,四肢被冻得发紫。
  贺崤听说了汾乔妈妈再婚的消息,这种新闻在巴掌大的滇城上流社会一向传得很快。可他没有想到汾乔的处境居然是这样的。
  汾乔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她白色的袜子和皮鞋会永远一尘不染。不是很擅长交际,不爱和陌生人说话,但其实人并不坏,很讨人喜欢。此刻她安静地闭着眼睛,无助而脆弱。
  虽然想不通汾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只是一瞬,贺崤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按了下去,蹲身轻唤了汾乔几声。
  汾乔恍惚间感觉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艰难地掀开眼帘,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男生的影子,那声音倒是很熟悉,是贺崤。汾乔在学校人缘不算很好,贺崤坐在她的后桌,也是汾乔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只是一眼,汾乔的眼皮就无力地坍塌下来。
  贺崤手在汾乔眼前晃一晃,才发现汾乔是真的没了知觉。
  汾乔得去医院。
  把汾乔往背上一背,也是在此刻贺崤才发现,汾乔快到一米六的个子几乎没有一点重量,四肢纤细,仿佛一用力就要折断似的。
  “贺崤?”
  刚起身,贺崤就被人叫住了。
  声音是顾衍的。车上的人缓缓下来,男人高大而挺拔,衬衫一丝不苟扣到领口,无一丝褶皱,外套的西服线条如同携带着冬日的冰雪,利落而冷硬。
  “你在做什么?”他皱眉,等待着贺崤的解释。
  “小舅,我的朋友昏倒了,她现在需要去医院。”
  “寿宴快开席了,你和我一起走,我会安排人送她去。”男人的眼睛深邃而锐利,语气含着威严,让人不敢违背。
  贺崤沉默,顾衍虽说是他的小舅,可比他大不到一轮,身上的威严与贵气与生俱来,让人不敢违背。
  如果是平时,贺崤肯定会听他的。可是这次……他垂下眼睛坚持。
  “对不起,小舅,你先走吧,我想陪她一起去。”
  顾衍这才认真扫了一眼贺崤的背后,女生的头埋在贺崤的肩膀,只露出小半个下巴。
  挺漂亮,顾衍打量。
  “是女朋友?”
  贺崤抿着唇没有开口。
  “喜欢她?”
  这次贺崤沉默片刻,认真点了点头。
  顾衍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没有再阻止,“我让张航送你。”
  张航是顾衍的私人司机,顾衍的意思是同意了。贺崤心中一喜,道谢后,背着汾乔匆匆上了车。
  汾乔是被颠簸醒过来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极了,睁开眼睛才发现是贺崤在背着她,贺崤的大衣也穿在她的身上。
  “这是在哪?”汾乔的声音因为生病而闷声闷气的。
  “在医院。”贺崤柔声答她,“别担心乔乔,我们马上就到病房了。”
  汾乔疲惫地闭了闭眼,有气无力,“不要给我妈妈打电话,我不想回家。”
  “好。”贺崤没有问她为什么。
  汾乔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帘。
  十一月的冬天,也正是滇城一年最冷的时候,医院爆满,每个病房加床都还睡不下。
  张航跑来跑去好几趟都没有合适的床位。可也不能让汾乔躺在走廊里,贺崤拿出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完没几分钟,就来了个年纪大些的护士领着他们去单人病房。
  病房的环境很好,还带了洗手间,贺崤满意地把汾乔扶上床,看着护士给汾乔扎针。
  汾乔的血管很细,加上手太冰,根本找不到血管,饶是护士经验老道也扎了好几次。贺崤眼睛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你到底会不会扎针!”
  护士没有说话,病房里空调温度开的很高,她的鬓角隐隐渗出了汗才把针扎进了血管里。
  汾乔这次的高烧来势汹汹,一直到天完全暗下来也没有退烧的意思,还隐隐有温度越来越高的趋势。
  贺崤已经按了好几次家里打来的电话,今晚是贺家老太爷的寿辰,他作为长孙可以迟到但不可能缺席。
  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护工,时间越来越晚,想来想去,贺崤只能又硬着头皮给顾衍打电话。
  顾衍接到电话也有些奇怪,他这侄子在同龄人中也算早熟,平日从来是不轻易开口的,今晚却连为个小姑娘求他。
  “我想让张嫂替我照顾汾乔一晚,她烧的实在太严重了,不能没人照看。爷爷大寿,我现在得赶回去。”
  张嫂是顾衍从帝带到来滇城的佣人,做事十分体贴周到。
  “汾乔,她叫汾乔?是你的同学?”
  在贺崤肯定回答后,顾衍沉默半晌。
  “汾乔”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回味了一遍,若有所思,只是片刻,顾衍答应了。
  顾衍挂了电话才想到,张嫂家中似乎出了急事,一早上就向他告了假,赶回帝都了。
  ……
  顾衍离开宴席,来到医院的时候,贺崤还趴在汾乔床前,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床上的人。
  看到顾衍来了,贺崤眼中一亮,“小舅!”
  这一声比平时亲近许多。
  贺崤看向顾衍身后,“你怎么会来?张嫂也来了吗?”
  “张嫂家里有事,早上回帝都了。”顾衍把外套搭在病房里的沙发上。
  “那……”你为什么会从寿宴上来。贺崤想问。
  顾衍知道他的意思,率先开口,“寿礼送到,今晚就没什么事了。我既然答应了找人照顾汾乔,就不会食言的。别的做不了,替你看一晚人我还能做得到。”
  贺崤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看向顾衍身后确认,顾衍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顾衍是要自己照顾汾乔吗?不参加爷爷的寿宴了吗?
  他这位小舅金尊玉贵,从没有这样伺候过谁,更别说照顾一个昏迷的小姑娘。
  小舅也没想到这些吗?贺崤悄悄看了一眼顾衍冷峻的侧脸,心里觉得不妥当。可他又低头看表,寿宴快开始了,待不得他多想。
  贺崤匆匆交代:“小舅,汾乔就拜托你了”贺崤顿了顿,“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就叫值班的护士…”
  贺崤说着,余光发现顾衍依旧冷峻的面容,才发觉自己似乎逾越了,立刻噤声。
  走时贺崤松开握着汾乔的手,却发现汾乔抓的比他还要紧。挣了几下也没有挣脱,唤了好几声,也不见汾乔有反应,无法,顾衍只得帮他拉住汾乔的手。
  只是这一来,贺崤的手挣脱了,顾衍的手却又被握住了。

☆、第二章

  病房温度开得很高,顾衍想脱了外套,汾乔却完全没有松开他手的意思,真不知道那么纤细的手腕哪来那么大力气。
  顾衍挣了几下,就看见汾乔睡梦中的眉头皱起来,那眉毛并不浓,形状却生的好看极了。顾衍不动,那眉毛又渐渐舒展开来。是个极其漂亮的孩子,顾衍心中轻叹。
  汾乔的手触感是冰冰凉凉的,顾衍索性也懒得再挣开,呼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休息。其实他也工作了一整天,只是靠在椅子上才感觉到累了。
  眼帘一闭,便有了些睡意。只是椅子太硬,睡的并不安稳。
  ……
  半夜,顾衍是被哭声惊醒的。
  他的睡眠一向极浅,稍微一点声音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床上的小姑娘闭眼低声哽咽,那啜泣在梦中也是隐忍的,她似乎并没有意识,眼泪却不自觉从眼角流出来。
  嘴巴微动了几下,顾衍也是贴近了,才发现她叫的是爸爸。
  黑压压的睫毛上也全是湿润的。
  顾衍算不上是个善良的人,此刻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几分不忍。他伸手覆盖在汾乔额头上才发现烫极了,赶紧按了床头的铃叫来护士。
  因为才打过退烧针没多久,只能采用物理降温,护士先是用冰块敷在额头,又用酒精给汾乔擦手心,脖子,腋窝,双腿。汾乔穿的是棉布裙子,四肢还好说,只是要擦其他地方不免要脱了裙子。
  护士以为他是亲属,脱裙子便没有提前通知他,顾衍猝不及防看到那纤瘦的裸背,赶紧走出了病房。
  等一阵兵荒马乱的降温过后,病房里安静下来。这次顾衍不再睡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文件。
  好在后半夜没再出什么状况,等到黎明时候,汾乔的温度才降下来。
  汾乔醒过来时候,顾衍正好梳洗完要去公司。他此生还没在谁的病床前这样守过,这小姑娘倒也是荣幸。
  汾乔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病房里站着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极其硬朗清俊。
  汾乔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戒备,语气十分不善,“你是谁?”
  顾衍懒得在意汾乔的警惕与戒备,他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的眼睛长得挺精致,就算瞪人,也像两颗漂亮的琉璃珠子。
  但顾衍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他只是看了一瞬,就低头去拿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也没有直接回答她。
  “贺崤托我照顾你一晚,”顾衍拿起外套,一举一动皆是贵气粲然,“既然你醒了,那就再见了。”
  听到贺崤的名字,汾乔好歹放松下来。
  原来是贺崤拜托的,刚才还瞪了他一眼……汾乔赶紧端正身体认真道一声,“谢谢叔叔。”
  声音有着几分羞愧,却还是大方的,已经与昨天晚上可怜哽咽的模样截然不同。
  顾衍已经走到门口,听到道谢,唇角微动,“不用。”
  声音平静冷淡,没有回头。
  汾乔现在说谢他,或许有一天她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会非常恨他。
  顾衍神情平静,想到这样的可能,眼中却并不在意。
  听到关上门的声音,汾乔塌下肩膀呼了一口气,那个陌生人虽然英俊,到眉宇之间有种震慑人的尊贵与威严,一点不像会照顾人的样子。
  贺崤怎么不找个女护工而是拜托了这样一个人呢?
  汾乔没想通,又把肩头缩回了被窝里,好冷。
  本来想下床走走,看到那双脏兮兮的皮鞋,又嫌弃地把它踢到一边,把脚缩回了床上。
  再一深想,又觉得懊恼极了。昨晚她一直这么脏,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吗?羞愤地一把拉过被子捂着头。
  不过片刻,她又转念跳跃地想到,她昨晚从婚宴上跑了,不知道高菱和外公外婆有没有去找她。
  不过他们也不会在乎她吧,毕竟她已经有新的家庭了,外公外婆也有了新的女婿。思绪一从这开始,她的心情又低落起来,仿佛被大石头沉甸甸地压住了。
  好在没等她想很多,贺崤就到医院了,还给汾乔带来了热气腾腾的燕麦小米粥。
  汾乔不喜欢喝粥,打开饭盒嘴角就塌下来,“我想吃蛋糕。”
  贺崤坐汾乔后桌三年,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眼睛里都是笑意,柔声道,“你才退烧,先吃点清淡的,如果下午好些了我就给你买蛋糕,抹茶味的。”
  汾乔生病的时候脾气最怪,她一点也不开心,可贺崤笑着,她也不好发脾气,只能喝药一样的端饭盒起来一口气往嘴里送。
  好在一喝完,贺崤就往她手里递了一盒酸梅,汾乔赶紧扔了一颗进嘴里,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突然想到昨天浑身那么脏被贺崤背到医院,又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找了个话题,“昨天你拜托照顾我的那个人是谁啊。”
  贺崤收着饭盒微笑回她,“是我小舅舅。我昨天拜托他时候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呢。”
  “哦。”汾乔低头数着盒子里的酸梅,没有把回答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要怎么解释昨天的事情才好。
  “对了,”贺崤又开口,“昨晚钟太给我们班所有的同学都打了电话,问你有没有联系她们。”
  钟太是她们班的班主任。
  “你没有说吧!”汾乔立刻瞪大眼睛。
  “当然不会,你昨晚叮嘱过我的啊。”
  汾乔松下了一口气,却也一时想不到不回家里她能去哪。
  在医院躺了两天,确定已经痊愈了,才在星期一的早上和贺崤一起去了学校。
  下个学期就要中考了,初三一栋楼的学习氛围十分浓烈,汾乔和贺崤一进教室,正在早读的同学都停了下来。
  大家的眼神有些异样,汾乔敏感的察觉到了。
  想起班主任打去同学家里询问的电话,她这才意识到大家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们是以为她离家出走去找贺崤?
  要她傻乎乎的去解释吗?才不会!
  汾乔面无表情,闷着气回到了座位。贺崤笑着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坐下。
  钟太倒是来教室门口绕了一圈,只是看了汾乔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了办公室。
  ……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高菱就来了。
  高菱站在教室门外,眼圈有些红,可头发和衣服都是整齐的。
  高菱去找过她了吗?别人家孩子不见了她们也会像高菱这样镇定吗?
  汾乔心里突然非常不舒服,心中沉甸甸的。她紧紧攥着拳头,从座位起身,走出教室。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整个班的视线都随着汾乔移到了窗外。
  走廊里风很大,吹得汾乔的校服沙沙作响。
  “乔乔。”
  汾乔唇角紧抿,低着头,低声应了一下,并不看高菱。
  母女俩谁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僵持了许久,直到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汾乔捏紧裙摆,一字一句开口,“你真的要跟那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吗?”她定定看着高菱,她的眼睛带着渴求,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高菱,她是多么需要她。
  汾乔是骄傲的,她从不轻易低头,从不把自己的情感剖析给别人看,更别说这样明显的哀求。
  高菱自然是明白的,可她却沉默了。
  不必再追问,汾乔懂了她的意思。眼眶酸涩,她却强忍着,平静的说话,“我要住校。”她的眼睛黝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倔强。
  高菱迟疑了一会,低头抹掉眼中的泪水,把汾乔的手机和钱包递给她。
  “宿舍你一定住不习惯,妈妈在学校附近给你租一幢公寓,找个人照顾你,信用卡的副卡也给你,以后你想买什么可以自己刷…”
  汾乔突然厌烦极了,觉得那眼泪实在是廉价。既然都要抛弃她了,为什么还要故作姿态地哭一哭呢?
  她接过手机和钱包,不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大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接下来一整天的课,汾乔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浑浑噩噩的地东想西想,看着床外发呆。任课
  老师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晚自习时候,贺崤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汾乔干脆埋头趴在桌子上。
  没有老师检查晚自习,学生三三两两开始说话。
  附近的两女生大概以为汾乔睡着了,便悄悄讨论起她来。
  “你说汾乔妈妈再婚是不准备带她去了吗?”
  “不会吧,那她以后不是没爸妈啦?以后跟谁一起住呀?被父母抛弃了,她还真是够凄惨的…”那声音压不住的幸灾乐祸。
  闹哄哄的教室里,汾乔恰巧听到了最后一句,心一瞬间被攥的生疼,她腾一声就站起来朝那个
  女生看过去,眼睛里是压不住的火苗,拿起课桌上的书就扔,课本重重砸到女生面前,吓得她一跳。
  抬起头来就是汾乔喷火的眼睛,“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路奚瑶喜欢贺崤,平日里她也讲汾乔坏话,可汾乔从不当一回事,但是今天,她讲的这一句,偏偏戳进了汾乔的心底最深处。
  教室里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的声音,路奚瑶觉得难堪极了,她涨红了脸吼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说错了吗?你以为你比谁高贵?你就是没爹爸没妈被抛弃!”
  那声音一字一句插在汾乔的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汾乔眼睛猩红,她跑几步往前一扑,路奚瑶就被骑倒在地上。汾乔一向自持身份,从不轻易和人吵嘴,更别说打架了。一班的众人又都是好学生,哪里见过这阵式,等反应过来,路奚瑶脸上已经被抓花了。
  众人连忙拉开汾乔,汾乔的呼吸还缓不过来,胸口一起一伏,也真是气急了的样子,再看路奚瑶,头发被扯得乱糟糟,脸还花了几道,就像个疯婆子。
  “汾乔别生气了。”
  “汾乔,你别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她胡说的。”
  ……
  嘴里说着劝解的话,一班却没几个人同情路奚瑶被打,虽说人们更同情弱者,可汾乔的经历对她们这个年纪来说太过悲惨也太过遥远,她们当然无法感同身受,却一点也不会吝惜自己的同情心。更何况路奚瑶的话也实在过分了些,专门戳人心窝子。
  一场事故过后,教室里没几个人再说话,教室里只有路奚瑶低声哭着,平时交好的两人扶着她去了医务室处理脸上的伤口。
  不出意外的,下自习之前,汾乔也被办公室传唤了。
  贺崤在办公室另一张桌子上帮老师登记测验分数,见汾乔进门,神色便带了几分担心。
  汾乔站在钟太面前,眼帘低垂,面色平静。
  “为什么要动手?”钟太紧拧着眉,头疼不已。
  “她不该议论我的家庭。”
  “你——”钟太被堵的说不出话来,“那也不应该动手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汾乔大眼睛倔强的看着她,汾乔没有说话,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睛却在诉说着满满的不服气,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不能动手?
  钟太突然觉得再说不出什么来,她的女儿比汾乔大不了几岁,想想汾乔的遭遇,将心比心,她真的无法再对汾乔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千言万语压在喉咙边,只挥挥手——
  “下个学期就要中考,我就不给你记过了,但路奚瑶的医药费你得负责。要是路奚瑶父母来了,你还得道个歉。”
  “知道了吗?”
  也知道这是钟太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这次汾乔没再沉默,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钟太头疼地揉了揉眉头,挥挥手示意她先走。

☆、第三章

  下了晚自习,汾乔一个人背着包走出教室,她的背脊挺直,白色的及膝袜和黑色皮鞋一尘不染,依旧骄傲,身形却十分纤瘦,有一种一触即破的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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