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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祁医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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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的用灵巧的舌去勾她,半是哄半是迫的将她拉进这一场追逐中来,每一次舔吮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欲望,好似能将她生吞活剥。
顾双仪屏住了呼吸,她有些怕,因为她察觉到了此时的祁承淮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像是罂粟,明知踏出那一步是万丈深渊,却又忍不住大步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双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憋痛了,祁承淮终于肯放开她,只是将她反手扣在了胸前,一言不发。
顾双仪听见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亦自己的心跳和他如出一辙,更加清晰的听见彼此粗重快速的呼吸,一时间竟没有丝毫的力气来埋怨他的粗暴。
“……弯弯,我晓得你怕,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罢?”好半晌过去,祁承淮的呼吸渐渐平稳,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顾双仪怔了怔,揪住他胸前的衣衫抬起头来,她仰着头,看见他微红的面庞,和眼里的期待,隔着衣服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但他的表情却又体谅和体贴,抚摸她头发的双手一如既往的温柔,顾双仪愣了愣,险些落下泪来。
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停下来,顾双仪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不安,她怕自己回答得不好,他又一味体贴,这个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事到临头,反而变成了她在担心,怕他说话不算数。
她依旧是仰着头,却伸出一只手臂来,绕着他的脖颈就往下拉,等人到了眼前,她又闭了眼咬着牙红着脸自己凑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亲上了哪里,心里的话却不忘告诉他,“……我愿意的。”
她的声音很小,细如蚊喃,但落在祁承淮的耳里却如出征的号角,好似凭借着这一个信号,就足以让他征服万里河川,死而后已。
即便面前是一杯□□,他也够胆喝下去,祁承淮想。
他俯下身去,贴在顾双仪的耳边,看着她小巧的耳廓已经变成了诱人的粉色,心里一热,下意识的就伸舌舔了上去。
顾双仪只觉得耳根一烫,随即被柔软的口腔包裹,又被牙齿轻轻的啮咬,酸酸麻麻的感觉一下子就将她击垮,整个人完完全全滚进了祁承淮的怀里,发出了无法抑制的呻吟,“嗯……”
祁承淮渐渐摸清了她的喜好,一面温柔又缠绵的吻着她的唇舌,一面托着她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身子,大掌长驱直入覆盖上她胸前的柔软,像揉面团似的揉捏起来。
顾双仪被他捏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伸手像阻止他,却被他轻巧的绕开,就连内衣的搭扣也三两下就被解开,她愣了愣,怎么这人的动作那么熟练,莫非……
她还在猜,那厢祁承淮终于探到了想要的莓果,余光瞥见衣衫底下不停蠕动着的自己的手,顿时喉咙一紧。
他是见过的,同床共枕这些日子,除了最后一道防线没踏过去,他熟知顾双仪全身上下每一处风光,实在忍耐不了的时候,也靠着回味她柔软的触感而召唤过自己的左右手。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不需要在引了火之后再强行逼迫自己停下,她的身上有着天然带来的灭火器。
顾双仪的神情渐渐迷蒙了起来,她像从前试过的那样,渐渐被祁承淮带进了漩涡中,身不由己的旋转,再旋转,她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不停的叫她的乳名,一声接一声的“弯弯”叫唤得她心都疼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办公室仰着头闭目休息,一副疲累的模样,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穿过林光峰和其他人,直直的落在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朝她笑了笑,本是静止的画面就开始流动,她那时不知晓,原来会有一天,他像是自己最虔诚的臣子,匍匐在她的躯体之上,“弯弯,我想要你,做梦都在想。”
第五十五章
亮着灯的卧室; 还留了一条缝没拉严的窗帘,藏青色绣银色花团锦簇图案的被褥,躯体交叠的男女。
顾双仪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怎么被脱下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着寸缕,她想起先前的问题,握住了他的手腕问道:“你怎么会解内衣; 在谁那里学来的?”
祁承淮愣了愣,回过神便看见她委屈又怀疑的目光; 心里头明白了过来,却忍不住弯了弯眼角; “乖乖; 要不是你同自己吃醋; 我半夜偷偷解你衣扣的事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顾双仪一怔,待看见他意味深长又揶揄的神色,脸孔愈发的烫了; 像是一口热锅似的。
在同她说话的当口,祁承淮手里的动作亦没有停下,一手揉着她胸前的柔软; 一手飞快的除着自己的衣衫,还要故意对她解释道:“别误会,为了这一天我也是练习过的。”
顾双仪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羞愤的别开眼不去看她; 片刻后又闭上了眼。
祁承淮撑在她的身上,低头看着她那对颤巍巍的玉兔儿尖尖上硬如石子的果实; 心里头念头一起,屈起手指就弹了几下,换来顾双仪一声“啊呀”的尖叫,她有些惊慌的晃动身体,玉兔儿跟着晃,落在他的眼里简直是世间最美的风景,好看得不得了。
他笑着俯下去,张口含住一边立在空气中的尖尖,一忽儿是吸吮,一忽儿是细咬,过了一阵他抬起头,看见尖尖上已经镀上一层晶莹,就换了一边,大手抚过她的腰腹,缓缓的探进腿间桃源。
顾双仪一直闭着眼任由他摆布,闭着眼看不见,其他的感觉就尤其敏锐,随着祁承淮的动作,她一直在颤抖和轻吟,情不自禁的应和着他,发自于内心的喜欢这种他带给自己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的身子敏感得出乎祁承淮的意料,那些在半夜偷吻的时候没发现的敏感点一一被他摸索出来,乐此不疲的在这些地方流连,直到她按捺不住身体深处的反应交叠起双腿自己摩擦。
祁承淮坐直了身,伸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拉,将它们扣上了自己的腰,他倾过身,无比坚决的道:“弯弯,你睁开眼,看看我。”
顾双仪愣了愣,颤巍巍的睁开眼,又犹犹豫豫的转过脸去看正跪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然后顿时一怔。
她看见的祁承淮,平日平静无波的眼眸里聚满了山雨欲来的风暴,嘴角紧紧的抿着,似在忍耐什么痛苦,面色发红,带着不同平时的热切和急不可耐,丝毫没有白日的清朗。
祁承淮见她发怔,吸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和自己十指紧扣,声音紧绷得像欲断的弦,“弯弯,你看着我,看我是怎样爱你的。”
顾双仪眯着眼点了点头,紧张羞涩之中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她从不担心他会找错门,好歹是人体解剖知识扎实的医生,当年实习插导尿管不定因为插错地方被老师骂了多少次,如今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于是她看着祁承淮渐渐向她靠近,身下像有东西抵住,又被迫打开,最后他猛地向前一撞,疼痛不设防的传来,她嗷了一声,抬脚就想踢他,可还没动作就被摁住了。
“痛……痛……祁承淮,我不要了,你出去啊……嗷……”顾双仪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眼泪哗啦的流下来,她心里头本就紧张,又想起陈悦和方蘅各执一词的初夜感言,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斧头劈成了两半,疼得厉害。
祁承淮伏在她的身上,咬着牙根挤出一句,“你别动,我也疼啊……”
顾双仪闻言愣了愣,随即想到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说男人的第一次也是会疼的,抬眼看看他隐忍的表情和额头上的汗珠,立时心里就平衡了,不是一个人痛就好。
她伸手环住祁承淮的脖子,她跟他撒娇惯了,此时也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怀里贴,那对柔软就这样贴在祁承淮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无意识的来回摩擦着,让他瞬间就兴奋起来。
“弯弯,还疼么?”过了一会儿,祁承淮按捺着心头快要出笼的猛兽,隐忍的问了一句。
顾双仪皱皱眉,扭着腰动了动,一阵涨疼感传来,她忙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哭腔来,“……还疼,很疼的呀。”
她娇娇软软的模样让祁承淮心生不忍,心头火也瞬间压下了不少,动作立即就停了下来,只低头轻轻的吻着她,呼吸间尽是温存。
顾双仪觉得他就这样停着也挺好,于是满意的哼哼了几声,祁承淮瞥见她眉目间的舒坦,心里一突,又问了句:“弯弯,是不是不疼了?”
“……嗯?没……”顾双仪愣了愣才回答,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大力的动作打断,整个人被他顶得往床头移了两寸,晃得她立即尖叫起来,“啊!不要了……祁承淮你轻些……慢点……”
“怎么样,不痛了罢?”祁承淮红着眼咬着牙,一面用力一面喘着气道,“我听说你们有句话叫通则不痛,你既然痛,那我给你通通就好了。”
顾双仪一哽,来不及想怎么反驳,就被他顶得嘤嘤的啜泣起来,神色间有点仓惶,明明是怕的,却偏还要往他怀里贴过去寻求安慰和支撑。
可是她的男人啊,此时哪里还能给得了她想要的安慰,他在欲海里沉浮,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来,将她一同带入深渊,恨不得这一夜永无尽头,这一生就这样快乐的过,再不会有其他任何的烦忧。
他一下又一下,看着身下全身都变成了粉色的小人儿连啜泣声都被自己撞得支离破碎,眼睛红红的染着媚色,突然想起在实验室里抓住的家兔,白色的皮毛,温顺得紧,但一有危险就挣扎,但最后总要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尖叫。
就像现在他的弯弯,抓着他的手臂,努力的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求着绕,细声细气的叫他祁承淮。
他发了狠,伸手绕过她的后背将人箍进怀里,他知道她难受,但他忍不住,她像一团棉花,柔软而温暖,吸引着他一直往里探寻,很不得这样一直连着不放。
“弯弯,弯弯……”他一迭声的呼唤,哄着她说话,“你看看我,我是谁?”
“……祁、祁承淮。”顾双仪抽噎着应道,她虽不甚清醒了,却还清楚的记得抱着她进入她的男人是哪个。
“你又是谁?”祁承淮又顶了一下,问道。
顾双仪这时愣了愣,好一阵才应道:“……弯弯呀。”
祁承淮忍不住笑了笑,声音愈发轻柔,“来,跟我念,弯弯是祁承淮的。”
“弯弯……弯弯是、是祁承淮的……”顾双仪有些迷蒙,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只是单纯的学着舌。
祁承淮却很满意,他低头吻了吻顾双仪的唇,感觉到她内里突然的抽搐,知道她到了尽头,忍不住呻吟着道:“弯弯,你等等,等我一起。”
可是顾双仪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什么,就算听见了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兀自颤了一阵,长舒一口气就昏睡了过去。
祁承淮翻了个身,让她贴在自己身上,一下接一下的抚摸着她光洁的脊背,又伸手替她拂开沾在脸颊边上的发丝,突然想起少年时看过的《失乐园》里的一段话来。
渡边淳一写道,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逐渐体味到了性的愉悦,更快乐、更自豪的了。原来像坚硬的蓓蕾一样未开发的身体,渐渐松弛、柔软起来,终于开出了大朵的鲜花,绽放飘香了。男人能在女人开花成熟的过程中起到催化剂的作用,证明了自己的身影已深深植入女人心中,男人从中可以感受到某种生命意义上的满足。
他学医这么多年,对女性的生理结构早就了如指掌,王永宁曾暗戳戳的问他知道得那么多会不会性冷淡,那时他只是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会的,他看其他女人,都是同情怜悯,独独对着顾双仪,是欲。
他的弯弯,身娇体软得他哪怕多用一分的力气都怕伤到了她,但又像一剂毒药,让他忘了一切。
这一晚过后,大约一切都将不一样了罢。
祁承淮将昏睡着的顾双仪抱去洗浴,又细心的给她擦干水珠,然后将光秃秃的姑娘塞进被窝里,自己翻身拥住,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淡淡香气,突然心里有些感动。
她这样勇敢的交付自己,意味着她肯将自己交给他,他走出这一步以后,亦肯卸下平时不能卸下的盔甲,肯让她直视自己的软肋。
在黑夜里,祁承淮想到了很多的事,从前的,现在的,还有未来的。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他们颠簸到最后未必能一世同行,但现在的他们,终究是真诚的,谨慎又勇敢的将对方带进自己的世界里,然后为了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努力。
祁承淮搂着她,到底觉得心满意足,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舒了口气,紧紧靠着她一同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日上三竿时顾双仪才醒过来; 她睁着眼看天花板,只觉得全身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难受,她想起身,起了一半却又躺了下去,实在太累了,尤其腿根和腰腹。
她现下终于知道为什么祁承淮要等到周末才办她了; 实在是如果今天还要上班,她是没法去的。
“弯弯醒了?”门口处传来熟悉的男声; 顾双仪转过头,见祁承淮正握着门把手站在那里; 一脸的春风得意。
她撇了撇嘴; 想应声是; 却发觉声音干涩发哑,又连忙住了嘴。
祁承淮低低的笑了笑,转身端了温水; 扶住她拉着被子坐起来,喂她喝了水后道:“我煮了粥,端进来给你吃吧?”
顾双仪眼珠子转了转; 猜他许是因为昨晚折腾得狠了心有愧疚才态度这样好,立时便蹬鼻子上脸,撒起娇来,“要你喂; 你喂我就吃。”
祁承淮不妨她这样讲话,闻言愣了片刻; 随后笑道:“好,我喂你。”
只是这一碗粥喂到最后也变了味,祁承淮将她压制住,故意在她耳边用极其暧昧的声音讲着昨夜的一切细节。
“房间灯如昼,我看得清你每一个毛孔,你闭着眼,羞得全身通红,那里简直是发烫……”祁承淮声音低沉的,犹如耳语,语气暧昧又充满了回味,“弯弯,你的身上全是我的味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顾双仪立刻大窘,脸颊飞快的红了起来,像涂了鲜艳的胭脂,昨夜的激情残留痕迹未褪尽,又再添新痕,睁大了杏眼看着他,眼波流转处尽是娇憨风情。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为自己控制不住的反应,只好一面用力的吻她一面恨恨的道:“你就是天爷派来收我的,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祁承淮说得直白,顾双仪忍不住又窘了三分,推着他的肩膀断断续续的抱怨,“那、那你……你走、走开呀……”
“你是我的,我就是走也得带着你走。”祁承淮松开嘴,抵住她的额头望着她的眼,在里头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好似自己就是那目光里的全部。
顾双仪也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一时冲动,竟抬头自己送上了门去,“我去哪里也带着你的。”
此刻床笫之间的话都是些孩子话,哪里可能真是这样,不过是让讲的人和听的人都高兴罢了。
祁承淮心知这一点,但望着她认真的脸,心里的某个角落却瞬间坍塌,他勾起嘴唇,“那我们一起去天堂好不好?”
说罢不待她回应,便又吻了下去,且愈来愈猛烈,等一切归于平静,顾双仪恨恨的拍着他的胸脯,咬牙切齿道:“你前些天说的,到了你这把年纪就不会总是想这件事了的,你这也算不想?”
春风几度的祁承淮听了这话,先是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果断否认道:“有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他是不肯承认的,何况他的原话也不是这些字,将顾双仪噎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等顾双仪从祁承淮的魔爪底下逃出来,已然是入夜,吃了晚饭后,她像被抽了骨头似的仰在沙发上,另一边的祁承淮坐得端端正正,望着她皱眉:“你就不能坐好点?坐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我晓得你腰不痛,可是我很痛!”顾双仪勉强坐直了一点,然后指着他骂了一句。
祁承淮刚想安抚几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疯狂的抖动起来,顾双仪愣了愣,问了句:“办公室打来的?”
她以为是病房有特殊情况,这种情况也发生了不知多少次,祁承淮却看了眼屏幕就摇摇头,“家里打来的。”
顾双仪闻言就哦了一声没说话,转头将注意力放到了电视上,看着里头英俊帅气的男主角在心里吐槽他的演技注水。
顾双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晌听见祁承淮提到她的名字,“……你等我问下她……弯弯,弯弯?”
“……哎,哎?”他连喊了两声顾双仪才回过神来,迷迷瞪瞪的转头去看他,“怎么啦?”
祁承淮见她一脸的迷茫,立时就知道她刚才一定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只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他与母亲的对话,“妈妈说大嫂有点腿肿,尤其是下午,一按一个坑,但是为了胎儿健康医生没好叫吃药,问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
“妊娠水肿么?”顾双仪听完问了句,“你不问下蘅姐?”
“方蘅没给开药。”祁承淮横了她一眼,“大嫂的主治医生就是方蘅,你不知道?”
顾双仪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才道:“西药不好吃,那中药也不好吃呀,食疗罢,拿个砂锅,鸭子剁件用黄酒和盐腌好,然后用炒过的粳米煮粥,吃一段时间也就能改善了。”
祁承淮对着电话说了一遍,发觉自己有点说不清楚,于是将电话递了过来,顾双仪皱了皱鼻子白了他一眼才接过来,“阿姨?”
“哎,弯弯,你刚才说的那什么粥,再和我说说好不好?”祁母的声音哪怕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里头的笑意。
顾双仪便将那道鸭子肉粥的做法又说了一遍,祁母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真有用么?”
“阿姨,本草里记载粳米性甘平,有补脾胃利小便的功效,最是养人的东西,鸭肉凉补,有清虚火的功效,粳米炒过后偏温,可制鸭肉的寒凉,鸭子肉粥有利水消肿的功效,大嫂吃就是没错的啦。”顾双仪也是笑吟吟的,语速平缓的解释道。
末了又举例道:“我们以前有个病人,倒不是孕妇,而是更年期,也是水肿得厉害,还心烦、出汗,张主任不叫吃药的,就让她回去吃这个粥,一段时间之后再来,不但水肿的情况改善了,连心烦出汗也少了许多。”
祁承淮坐在一旁扭头看着她说话,嘴角微微翘着,脸孔是不施脂粉的白净,仿佛一朵静静开在夜色里的茉莉,只是低垂的睫毛下方有些许淡淡的青影。
大约是没睡好的缘故,他再想到顾双仪之所以没睡好的缘由,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暗怪自己孟浪,却又有那么瞬间的心神荡漾,那种蚀骨的滋味他怎么可能不贪恋,到底是温柔乡英雄冢说得没错。
顾双仪挂了电话又将手机递回去给他,“大嫂怀孕快六个月了罢,什么时候生?”
祁承淮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道:“……忘了。”
“这个你也能忘得干净,那可是你侄子侄女儿。”顾双仪忍不住抚了抚额,叹了口气。
她看了眼仍旧坐得端正的男人,有些惊讶的发觉他面上的疲惫,一时疑惑:“你今天怎么好像很累的样子?”
“大约是写教案写太久了罢。”祁承淮一面应,一面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顾双仪原也没觉得不对,因为祁承淮这个学期的授课任务是三年级诊断学里的神经系统检查和疾病诊断这一块,教科书换了个新版本,旧的教案自然也就要换新的,他少不得要增删内容,再加上平时的工作,愈发的忙碌,觉得累也是正常。
只是他的动作却让顾双仪生出疑惑来,她探究似的看着他道:“可前些天你忙到两三点才睡,好似也没这么累。”
祁承淮立即就愣了愣,随即有些讪讪的,连笑都局促了半分,“……平时哪有昨天累。”
顾双仪也怔了怔,皱着眉又想了好一阵,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之后忙啐了他一下,“活该,让你一把年纪还不知节制,哎,你累怎么还坐这么正,端着好看?”
祁承淮脸黑了黑,看见她一面说一面往沙发上躺,张嘴想劝,又默默的合上做锯了嘴的葫芦,这时候说什么都会被她笑话,还不如不作声的好。
顾双仪难得见他这样,觉得有些有趣。这样的他和在单位时是不一样的,没有那么的冷静理智,也不是时常笑着摆出一副耐心的模样,话亦不多,有些洁癖,刻在骨子里的自律,每一样都让她了解他更多一些。
她觉得甚是满意,若是他表现得和工作中一样,她才要觉得奇怪,又或者会有些不安。
“那早些洗洗睡了罢?”顾双仪那些遥控器换台,懒洋洋的道,“明早还要早起呢。”
祁承淮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像她一样往沙发上一瘫,舒服的叹了口气,“再等等。”
等夜里回到床铺之上,顾双仪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近身,一面躲一面骂道:“祁承淮你是不是嫌命长,都那么累了还想这事,少做一晚你会怎样,不知道过犹不及啊?”
末了又撒娇,“我真的还不舒服,我刚才洗澡时看了,那里还肿着,你饶了我这次吧?”
说完犹嫌不足,还要再添上利诱,“等过两天休息好了再来好不好?到时候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祁承淮对她软硬兼施的态度表示大开眼界,但总归是自己的人,放过一次也没什么问题,人在这儿还怕没肉吃么,于是他便二话不说的应了下来,搞得顾双仪觉得自己这一番唱念做打完全是浪费表情,早知他那么爽快,何苦要费那么多口水跟做戏似的。
第五十七章
十一月底; 天气已经很冷了,哈出一口气都能看见袅袅升起的白雾,顾双仪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尤其是在户外的时候。
但是H市的冬季有时会接连几天的落雨,今年的冬天好似雨有些多,时不时就能飘一些下来。
顾双仪坐在办公室里值班; 因工作不多,她倒有耐心和兴致指点一下这个月新带的实习生纪念。
顾双仪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化验单; 跟她说着每一项指标的含义,又是为什么要查这个; 一样样的都不是无用的检查。
她说起自己当年实习时遇到的一件事; 病人在针灸科住院; 入院检查时查了梅毒五项,结果显示是阳性,主管医生含蓄的问了几次; 发觉病人也说不清缘由,但针灸是无法做了,就连做艾灸都要小心谨慎。
“你说要是没查这个指标; 我们会知道她有这事儿么,针一扎下去就可能出血,万一你碰到了,又或者一不小心扎了她的针又碰到了自己; 不就是你有事儿了么?”顾双仪侧着头对纪念道,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提起这个案例了。
这个案例里的当事人因为害怕被家人知道; 于是要求保密,顾双仪的老师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只是也要她尽早去治疗否则可能会感染到亲属,对方唯唯诺诺,但最后也不知是怎么个结果。
只是她还记得当时七月的盛阳透过病房的窗口照进来的光线,病人花白的头发和疑惑的眼神让她心软,她是信她的,只是却也无从为她辩解。
纪念听完后惊讶的点点头,顾双仪便让她到另一台电脑上去将今天新收入院病人的入院记录写好,恰好此时方蘅打电话过来,她便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双仪,你介绍来的那个朋友,她老公简直要不得。”方蘅兜头就是一句甩过来,寒暄也无一句。
顾双仪愣了愣,因她的语气太过气愤,“……这是怎么了?”
方蘅提到的这个朋友,其实是顾母的一个朋友的儿媳,是从外地远嫁过来的,因为听说顾双仪在医院上班,又觉得有熟人才好办事,对方便请顾母做中间人,托顾双仪介绍到了方蘅那里生产。
顾双仪虽觉得对方大题小做,先是推辞,“我们医院天天那么多人,哪里还有空床位,我去找蘅姐,人家也为难呀,在她原来建档那个医院不可以么?”
“哎呀,人家就是觉得有熟人不会被坑嘛,再说是家里头一个孙辈,总是着紧些。”顾母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想麻烦,但人家求到我这里了,又怎么好拒绝,大家总归是朋友一场。”
顾双仪无奈,也不欲母亲为难,只好去问方蘅,好容易争取到个床位住进去待产了,她以为没事了,结果今天又听到方蘅说出这样的话来,立时心里就觉得头大起来。
“你这朋友是难产,受了好多罪,第二产程我们下了产钳,孩子出来时,产妇已经虚脱得昏睡过去了。我们把产妇推出来,居然没有家属接应!”方蘅气呼呼的,语速飞快,“还是我不放心,穿着都是血的白大褂和护士送她回病房,孕妇重啊我们都抬不起来,还是路过的其他产妇的老公帮忙的,搞得一床都是血,出来了我才看见你朋友她老公和婆家人在婴儿房围着孩子欢快的拍DV呢!”
“啊?”顾双仪惊呼了一声,“这也太……太什么了吧?”
“可不是么,没一个人管产妇的,我想去说他们几句吧,又怕到时候他们把对我的气出到你身上去,唉……”方蘅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总之我觉得心寒,这种事常有,甭管面上看着多恩爱,一到生孩子就原形毕露。”
顾双仪低着头听着她的吐槽,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生孩子这件事对她而言,好像有些为时过早。
但方蘅却不这么认为,“我跟你讲,到时候你跟老祁要生孩子了,他要是也这样,你趁早打算,虽然我跟他认识得久些,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如何。”
她话语里都是无奈,也许是见过太多衣冠楚楚却又自私冷漠的丈夫,顾双仪知道她对女性有种本能的同情。
顾双仪愣了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生倩倩的时候黄师兄在吗?”
“在屁在!”方蘅听了她的问题立刻声音高了八度,“我生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有我婆婆在,等我生完了人家告诉他,他才啊一声说,怎么生的那么快!我天,我快疼昏过去了,人家还觉得快呢!”
顾双仪噗嗤笑了一声,“后来呢,你骂他没?”
方蘅闻言愣了愣,再开口时语气却平缓了许多,“本来想骂,不过我多问了一句,你看见你闺女儿了么,他说看见了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我问他你没去看呢吧,他不说话光笑,我心里头的火顿时就灭了。”
“是因为知道在他心里你比孩子重要?”顾双仪接着她的话问道。
方蘅嗯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又提起了祁承淮来,“老祁实习的时候第一次遇到死亡病人,在心血管科,一个老大爷,前两天还精神得很,他亲自推了去做CT,结果说没就没了,他看着那大爷挣扎着咽气,半天没说话,等事情处理完了才偷偷去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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