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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遇上你[出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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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黑眸凝濯在她身上,良久不曾挪开,“那一定很开心。”
    “是啊!”桑子衿闭上眼睛,身子随着火车开动的节奏轻轻摇晃着,“那个时候真好。”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可是四年过去了,她并不曾改变多少。他这样想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头发。
    “嘘——爸爸,妈妈睡着了呢。”乐乐从上铺探出头,不满地制止爸爸。
    萧致远小心地将桑子衿的身子放平在铺上,替她盖好被子,这才站直身子,和小女儿目光平视。
    “爸爸,你喜欢乐乐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东东小声地问。
    “东东。”萧致远严肃地回答。
    “那……你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吧。”乐乐很懂事,“这样你们就不会离婚了。”
    萧致远忍不住笑出声,捏捏女儿的鼻子。
    “爸爸,火车到底有多长呀?”乐乐纠结这个问题很久了。
    “爸爸带你去转一转好不好?”萧致远一把抱下女儿,走出包厢,又小心替桑子衿拉上了门。
    穿过软卧区、餐车区、硬卧区,乐乐还是没有看到尽头。小家伙连连“哇”出声音表示惊叹,直到到了硬座车,人实在太多,萧致远要抱着她往前走,却又无处下脚,只能和女儿商量,“前面走不过去啦,爸爸带你回去好不好?”
    乐乐却没说话,歪着头看着不远的地上,迟迟没有说话。
    “乐乐?”萧致远又叫了一声。
    “爸爸,那个小宝宝为什么要哭呀?”乐乐抱紧了爸爸的脖子,指了指前面。
    一位母亲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地上,还有一个儿子,七八岁的样子,十分懂事地站在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递上水。只是他们的位置恰恰是火车厕所外边,不时要站起来让人。小婴儿被折腾得哇哇大叫,母亲却是一脸无奈。
    “爸爸,他们为什么不买像我们那样的票呀?”乐乐有些不解,“小宝宝这样多难受。”
    萧致远沉默了一会儿,“你看,火车上的车票都是有限的,可能是阿姨没买到。”
    “可是我们有四张床啊。”乐乐马上说,“爸爸,我们让一张给小宝宝好不好?”
    萧致远把她话在地上,充满鼓励,“萧隽瑾,那你自己去问那位阿姨好不好?”
    乐乐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揪着自己的小裙角很是纠结。她一直都是个害羞、害怕和陌生人讲话的小姑娘,而萧致远最想让她进步的,就是这一点。
    “乐乐,你看小宝宝多难受呀。”年轻的爸爸俯下身鼓励她。
    乐乐终于摇摇摆摆地走过去了,结结巴巴地对那们阿姨说完,又眼巴巴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位母亲错愕了一会儿,抱着婴儿站了起来,带着小男孩,一脸局促,“谢谢你们。”
    萧致远俯身重新抱起女儿,奖励一般亲样她的脸颊,又温和地对那位母亲说:“没关系,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挺辛苦的,去我们那里休息吧。”
    桑子衿睡得浅,眼看萧致远抱着女儿回来,还带来了母子三人,不由起身坐起来。听萧致远说完前因后果,她连忙将对铺两张床让出来,笑着说:“大姐,你们休息吧。”说完又抱过女儿亲了一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乐乐真棒。”
    大姐侧着身,给孩子喂了奶,安顿好两个孩子,才和桑子衿聊了起来。
    大姐一家姓云,夫妻俩一直在文城打工。一对儿女一直带在身边,这次是因为大儿子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她便先把孩子送回来上学。桑子衿歪头看了看乖乖坐在床上照顾妹妹的小男孩,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声。”小男孩很瘦,眼睛却亮亮的,五官长得很精致,倒像是个女孩子。
    “名字真好听。”桑子衿让乐乐出来,“这是萧隽瑾。萧隽瑾,我们到了那里,让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乐乐点了点头,叫了声“哥哥”。
    谁知小男孩却异常认真地仰着头,对桑子衿说:“阿姨,我没空带她玩,我要上学啦,要好好读书。”
    桑子衿觉得有趣,“为什么要好好读书呢?”
    “好好读书,以后妈妈和妹妹就不用挤火车了,可以像你们一样睡着回家。”
    桑子衿看着孩子明亮的眼睛,有些心酸,她探手过去摸摸孩子的脑袋,“有志气很好呢!”
    一路聊过去,到了傍晚就到了目的地。
    下站的时候乐乐还在熟睡,他们动作就慢了些,等到出站,云大姐母子三人已经走进人群中,隐约还能看到云声帮母亲扛着比自己身子大两倍的行李,走得踉跄。
    桑子衿微微有些眼红,“这小朋友真懂事。”
    “从他现在到长大,还有很多年。”萧致远拍拍桑子衿的肩膀,淡淡地说,“多少难关要过,多少挑战要面对。希望他还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火车站外已经有车子等着了。司机是个憨厚的大叔,开车穿过县城,上了山路。道路旁壁立万仞,松涛阵阵,乐乐觉得新鲜,趴在窗口看得目不转睛。
    桑子衿也不得不承认,萧致远真的是找了个好地方。山路开了四十分钟,下国的时候陡然觉得清凉,因为只穿着T恤,甚至觉得有些凉意。
    他们的住所是一处黑瓦白墙的两层小楼,前边是一个水塘,后边是两片山,青青郁郁,素雅清净。大叔拿了钥匙开了门,“到啦。”
    “大哥,谢谢你。”萧致远接过行李。
    “哎,有事再喊我。晚饭已经烧好了,屋里放送呢。”大叔笑了笑,“哎,你家灶台用不惯,是俺家的烧好了再送来的。”
    这幢二层小楼不仅外表与周围的青山秀水融合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违和感,里边的布置也是极舒适的。桑子衿在二楼露台上伸了个懒腰,浅浅暮色之中,是一大片宁静的稻田,晚归的农夫赶着牛穿过小径,往前边去了。
    她笑盈盈地问:“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萧致远抱着乐乐坐在摇椅上,侧脸掩在光影之中,英俊而温柔,“喜欢吗?”
    “喜欢。”她走到藤椅边坐下,神色中略略带着怀恋,“以前我的愿望就是赚够了钱,就能到这样的地方隐居了。”
    “现在不用那么辛苦了,已经实现了。”他看着怀里的女儿,再看看桑子衿,目光柔和。
    桑子衿眨着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可到了最后,她只是摇摇头,“我饿了,吃饭吧。”
    桌上的三菜一汤原料新鲜,米饭又是大灶闷出来的,香得不可思议。乐乐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吃了两碗饭,还意犹未尽。桑子衿倒是不许她多吃了,生怕她撑坏了肚子。一家三口吃完,又给乐乐洗完澡,抱她睡下,桑子衿才觉得有此疲倦。
    夜间的山区连空调都不需要开,桑子衿站在窗口望出去,可见山水画一般浓疏浅墨的群山,竹影梭梭,仿佛天籁之声。她的卧房照例是和乐乐的相通,半边墙壁做成了书柜,里边满是藏书。
    拉开柜门,桑子衿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十分喜欢的艾略特诗集,再往下则是金庸全集,难得不是现行的版本,是现在市面上少见流通的三联版。
    记忆有片刻的松动,她记得自己和萧致远说起过读书时攒钱买金庸小说的事,可惜那时找工的钱总是有,总是凑不到全集。
    不是没有些许小小震动的,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细心如此,还能将书柜布置成这样。
    桑子衿拿了本《笑傲江湖》出来看,随便一翻,却翻到了后记。
    金庸先生说:“人生在世,充分圆满的自由根本是不能的。”
    初读时桑子衿总是不能理解,明明是历尽劫难后的琴瑟和鸣,怎么成了“不圆满”呢?可如今重读,她心下却颇有些同感:到了最后,任盈盈嫣然一笑,成全的是自己的爱情,而锁住的,却也是令狐冲的自由呢。
    而这个世界上,又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
    凉风轻轻卷进来,拿着书卷的身影长长在墙上漫散开,说不出的惬意。桑子衿看到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动静,萧致远闲适地靠着墙,笑意若隐若现:“要不要喝点东西?”
    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叫人忘了钢铁丛林般的城市,也忘了发生在城市里的爱恨,桑子衿神差鬼使地站起来,“好啊。”
    二楼那间露台,两张藤椅已经放好,茶几上还有一个酒瓶,两只小酒盏,下酒菜确实一盆炸鱼干。
    “他们自己酿的莲子酒。”萧致远给桑子衿倒了一杯。
    桑子衿抿了一小口,味道却很辛辣,呛得她连忙放下了。侧头看萧致远,他却从容的多,一口就喝完了杯中酒,示意桑子衿吃点菜。
    辣劲过去,舌尖反倒起了些甘甜,桑子衿小心翼翼地又喝一口,喝着清风,觉得很是爽快。
    “这算不算提前过上退休的生活啊?”桑子衿眯着眼睛,望着漫天繁星,像是大小不定的珍珠,散落在天际,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我本来以为总得等到乐乐长大,我才能这样逍遥呢。”
    萧致远沉默地侧过头,看着这个脸颊微红的女孩,心底莫名地抽动了一下,像是痒,又仿佛是痛。早早地,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她就成了母亲,那样辛苦,却又那么努力。这或许也是他这些年来,明明与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冷战,分歧,争执之后,却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的原因。
    “你要是喜欢,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带着乐乐来玩几天。”
    桑子衿不置可否,仰头喝了一口酒——现在,她可以完整地一口吞下了。她扬了扬眉,唇瓣眼角都染上了一抹酡红,比起往常少了清冷,多了妩媚。
    “萧致远,我们认识多久了?”
    “快六年了。”
    她侧过头,喃喃地说:“都这么久了啊……”
    萧致远悄悄将酒瓶挪开了一些,“别喝了,你快醉了。”
    桑子衿探身过去抢过来,狠狠瞪他,“你干吗?”
    他捂住瓶口,就是不让她倒,两相僵持,知道萧致远起身去接电话。她趁机一把夺过来,乐的自在,一杯杯地喝下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也不知过了过久,萧致远收了电话回来坐下,神色如常,只瞟了桑子衿一眼,见她独自缩在藤椅上呵呵傻笑,伸手去摸摸她脸蛋,发现烫的惊人。他暗自叹了口气,眼看那瓶酒已经见底了,他忽然有些后悔,原本就不该让她碰这么烈的酒的。
    “萧致远,我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桑子衿大着舌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什么?”他的声音冷静异常。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最爱……”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追问:“什么?”
    桑子衿却不答话,歪着头睡着了,呼吸声轻缓,让这个夜晚显得分外温柔。
    他只能独自收拾残局,认命一般绕过去,俯身抱起她回房。
    才跨过第一个台阶,桑子衿却忽然醒了。有些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离自己一手臂远的萧致远脸上。她似乎认得这个人,愈发靠近了去看,最后双手捧着他脸上,喃喃地问:“萧致远?”
    他的胸口热的有些难受,“嗯”了一声。
    “萧致远……”她笑笑,又叫了一声,“萧致远。”
    “我真的等了很久很久……”她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把头慢慢靠在他胸口,“萧致远……我累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低下头,亲吻在她额角,“我知道,宝贝,有我在。”
    她感受到额角的温度,大约是喜欢,轻轻仰头,充满期待地去寻找,顺势将双手围在了他的脖子上,低低地说:“萧致远……”
    这仿佛是她唯一能说出的三个字了。
    萧致远……萧致远……
    初初认识的时候,笃定镇静的萧致远;在一起之后,平凡妥协的萧致远;生活天翻地覆之后,残酷决绝的萧致远……那么多个萧致远,她喜欢也好,憎恨也好——着六年的时间里,她的生活中只有他而已。
    现在,喝了那么多得酒,那些好的坏的都忘了……只剩下这三个字——萧致远。
    这就是自己溺爱且无底线容忍的女孩啊……
    不……还是有底线的。
    他可以等,却不能容忍她一直在默默地策划离开这件事——那是他的底线。
    就像是四年前一样,再多的误解和心疼,只要她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宁愿她一辈子恨自己,他还是选择将她禁锢在身边,无论用了什么自私卑劣的方法。
    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正低头看着她的脸,她的柔唇已经从他的下颔掠过,慢慢地落在了脸颊,那种被小羽毛擦过的感觉,让他有些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假若说上一次的强迫令他愧疚,可是这种愧疚感并不足以让他强大到自控。
    他怀里的女孩显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努力地控制自己,唇瓣同样寻到了柔软的地方,便轻轻吮吸了一下,而这轻微的一下,却像是有人将一根柴火扔进了烘烤得极干燥的木材中,熊熊燃起的大火,顿时烧的不可控制。
    绵长的吻终于结束,萧致远隐忍地顿了顿,加快脚步,将她抱出了露台,走进自己的房间,反手扣住了门锁。
    手机又滴地响了一声。
    他知道这是律师发来的确认短信,数百里之外,或许几天之后,他们又将走入一条未知的岔道。萧致远修长的指尖拨开桑子衿的头发,她波光泠泠的双眸,此刻亦有情动。
    “萧致远……”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生,或许仅有这么一次的,他们意乱情迷,他们这样契合。
    一切念头都被抛开。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用力地吻下去,仿佛要将这一生的热情,都在这一夜耗尽。
    山区的清晨依然有些凉,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起身,她赤足站在露台上,扶着栏杆,长发松散地落在身后,露出的腿白皙修长。
    忽然间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哪怕仅仅是问一个早安。萧致远悄声走上前,将薄毯裹在她肩上,轻轻揽住她。
    桑子衿依旧一动未动。
    或许从醒过来至今,这个怀抱终于令她惊醒——她竟然……可耻地这样做了。
    身形顿时僵直住,无法应对这个小心翼翼的怀抱,她用力咬了咬唇。
    一群白鸽振翅从云间穿过,远处几声犬吠,宁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
    “萧致远。”她轻轻的说。
    他的心尖有微微一跳的感觉,说不清那是恐惧,还是期待。
    “比起你来,有时候,我更恨我自己。”她挣开他的怀抱,一步步地,转身离开。
    没有早新闻里纷乱的国际局势,没有微波炉发出嗡嗡的转盘声,清粥小菜,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早饭。乐乐在断断续续地描述昨晚做的一个梦,不过她的爸爸妈妈却一起沉默,或许是各自怀着心思,竟没怎么理会小女儿。
    乐乐生气了,嘟着小嘴不再说话,正好外边有人敲门,她敏捷地从小椅子上爬下来去开门,“咦,是哥哥?”
    火车上那个小男孩云声端着盘子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妈妈让我送吃的来。”
    桑子衿连忙让他进来,接过那盘油饼子,笑着说:“谢谢你妈妈了。”她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果酱递给云声,“这个拿去给你妈妈。吃馒头饼子的时候抹一点上去,很好吃。”
    桑子衿注意到门口还有几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大约是村里的孩子,注意到这里新住进了人,一脸好奇。
    云声懂事地道了声“谢谢”,走到门口就被一群孩子围住了。乐乐却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孩子,天性让她同样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云声忽然转过身,对乐乐招了招手,“你要来玩吗?”
    乐乐连忙点点头,然后回头看看爸爸妈妈,一脸期盼。
    萧致远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去吧,中午回来吃饭。”
    一群孩子拉着新来的小伙伴一起走了,桑子衿多少有些担心。萧致远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声安慰说:“别担心,我让人看着他们。”
    他这样说,桑子衿就放心了,于是回到房间,抽了昨天的《笑傲江湖》继续看。
    山间的昆虫不急不缓地叫着,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也愈来愈成熟。那一山的浓绿转为阳光下的翠色,满目生辉,仿佛整个人生的步调都变慢了。这样悠闲的上午,她昏昏欲睡。
    直到门口一阵噼里啪啦充满活力的脚步声。
    一个小身影冲进来,二话不说撞进妈妈怀里。
    “妈妈妈妈,刚才有这么大一只怪兽追我!”乐乐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她的眼睛却是晶晶亮的,头发虽然乱掉了,却说不出的可爱。
    “呀?什么怪兽?”桑子衿一下子醒了。
    “她的脖子有这么长!”乐乐闭了一下,觉得还不够长,又把双手分开了一些。
    “是……长颈鹿?”桑子衿诧异。
    一旁跟随上来的萧致远凉凉地纠正女儿,  “萧隽瑾,那叫大白鹅。”
    桑子衿顿时无语。
    “幸好爸爸出现了。”女儿一脸崇拜地看着爸爸,“打跑了大白鹅。”
    桑子衿看着父女俩得意的神情,忍不住腹诽:一大一小打跑了大白鹅,没什么
    好得意的吧?
    “妈妈,吃饭了啦!下午我和他们约好了,去抓蚂蚁。”小家伙精力充沛地催促妈妈。
    桑子衿捏了捏女儿鼻子,带她去洗脸,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萧致远笑,“要是她每天都能这样开心,我宁愿陪她在这里长大呢。”
    他们在这里又住了两天,乐乐天天跟着小伙伴们去村里玩,晒黑了一圈,时不时地总还去别人家蹭饭,往常那些挑食之类的小毛病竟然不治而愈。
    “爸爸,我们多住几天好不好?”
    桑子衿给女儿抹薄荷膏,心疼地看着她小胳膊上被蚊子咬出的疙瘩,忍不住训斥:  “再玩几天你心都野了。回去爷爷都认不出你了,这么黑,比家里的小黑熊还黑!”乐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等妈妈擦完,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桑子衿收拾好小药箱,正要上楼,萧致远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抬了抬头,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吧。”他今天戴了副眼镜,拿着书坐着,像是一个年轻学者,显得异常斯文俊秀。
    真到出门的时候,萧致远又百般挑剔。
    “别穿裙子。”
    “换拖鞋。”
    “带件外套。”
    桑子衿满心腹诽,直到换上他满意的装束,他才点头,“行,走吧。”
    屋外已经有一位老乡等着,萧致远走上去,同他边走边聊,桑子衿便跟在后边,脚步不紧不慢。
    这里的风景是真好,天气每有变化,就有别样的风情。今天烟雨蒙蒙,群山秀色便像笼罩在纱雾中,云溪飘散,变化万千。
    桑子衿走上两步,恰好听见萧致远在说话,
    “孩子们都在哪里上学?”
    老乡指了指远方,大约是在说还要翻一个山头。
    萧致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方向,追问:“这里出过大学生吗?”
    老乡很自豪,“一年一个呢,今年去了北京。村里都给凑了钱的。”
    “你要资助那些孩子吗?”桑子衿拉了拉萧致远,“我们现在去学校转转?”
    “别的事以后再说。”他撇了撇嘴角,桑子衿忽然觉得,乐乐老爱撇嘴这个动作一定是跟他学的,出神入化地相似。他舒展了手臂,伸个懒腰,“桑子衿,我们去漂流。”
    萧致远先跳上橡皮艇,向桑子衿伸出手,“过来。”
    前几天刚下过大雨的缘故,溪水暴涨。桑子衿不会游泳,看着起起伏伏的橡皮艇,后退了一步。萧致远眼神中抹过一丝戏谑,仿佛在说:是不是害怕?
    老乡在一旁笑,“别怕姑娘,这水看着大,其实平稳着呢。’
    桑子衿咬咬牙,和萧致远确认,“你要拉住我啊!”
    他无声地笑,掌心向上,稳稳的。
    “真的要拉住我啊!”桑子衿拧眉,刚刚把手放在他手上,腰上一紧,已经被他一把抱了过去。橡皮艇上下晃动,他牢牢抱住她,直到船彻底平稳下来,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怀抱,只是不曾放开牵她的手,冲老乡说:“行了。”
    老乡解开绳子,抛入河里,“一直往前走,下游有人等着呢。”
    “等等等等!”桑子衿尖叫起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就我们两个人?”
    萧致远长篙一撑,橡皮艇就往前蹿了很远,连那老乡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看到他远远竖起了大拇指,大约是示意自己放心。
    “你知道我大学的时候是皮划艇队的吧?”他凉凉看她一眼,明显不屑。
    “你怎么可能没对我炫耀过?”桑子衿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得笔挺,双手还紧紧抓着皮绳,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萧致远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桑子衿,这个世界上男人们吹牛炫耀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那是为了征服。不过对你,有这个必要吗?”
    桑子衿语塞,回头张望了一眼。萧致远正坐在船尾,举重若轻般拿着船篙左撑一下,右点一下,尽管河道时窄时宽,可皮艇却像一尾鱼.前行自如。
    曲曲绕绕过了好几个急滩,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桑予衿以前去九寨沟'见过透净到极致的色彩和水,可总觉的那边太喧嚣。这里也是水,不知名却平如古镜的水面,通篇只有两个字,绿和蓝,如美玉般的绿和蓝。
    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静谧地相处过了,哪怕是到这里来度假,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各自的房间里看书办公。萧致远放下了竹篙,坐在桑子衿身后,任由皮划艇往前漂流。桑子衿学着他的样子,往后轻轻一靠,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水波带着皮艇轻轻荡漾,河边垂着的柳条柔柔划过了脸颊,不知名的虫子偶尔尖锐地叫上几声,更像是这个夏日午后的催眠曲。她真的睡过去了,直到脸上被水珠一滴滴地砸到。她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回头看萧致远,“下雨了!”
    他却是早醒了,闲闲坐着,耸肩,“是啊。”
    “快划船啊!”桑子衿拿手挡雨,抓狂,“越下越大了!”
    萧致远无辜地看着她,“篙子漂走了……”
    “……”桑子衿顿了顿,极为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强忍住一把推他下去的冲动,  “现在怎么办啊?”
    萧致远随手在橡皮艇里翻找了一通,找出一次性雨披给她披上,淡定地说:“漂着。”
    “你到底是怎么把篙子弄丢的啊?”雨滴把水面砸出一个个小坑,噼里啪啦很是爽脆,桑子衿只能艰难地在雨雾中估测前边还有多远。
    萧致远浑身上下都湿透了,T恤贴在身上,露出精壮的线条,脸颊上还有水珠滑下来,隐约还有几分性感。他此刻也没什么好气,“你没丢就行——再说你不也睡着了吗!”
    “你没丢就行——”这句话他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桑子衿怔了怔,回头看他,他却什么都没意识到,忽然间站起来,眯了眯眼睛。
    “这船马上要漂到那里,那里离岸边最近。一会儿你先跳过去,听到没有?”他牵着她的手,像是牵着小朋友,一字一句地叮嘱,“别怕,我会在这里扶着你。”
    眼看着船离岸边的石头越开越近,桑子衿一颗心怦怦地跳起来。
    “我数一二三,你就跳。”
    “一——二——”
    桑子衿看着那块唱着青苔,湿湿滑滑的石头,忽然间腿软了,“我怕,萧致——“
    ”宝贝,跳!”他依然稳稳地扶着她的腰,顺势将她送了出去。
    桑子衿还有些后怕,她站在石头上,回望萧致远,却发现因为自己这—跳的反作用力,船漂得更远了。她环顾四周,岸边似乎是一大片稻田,雨幕之中这里没有任何能被辨认出的特征,这是哪里?偏偏……萧致远又漂走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喊他:“喂,萧致远!”
    萧致远冲她挥了挥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向她的方向游过来。
    她终于彻底放心,傻傻地蹲在石头边,看着他靠近,然后攀住石头爬上来。
    萧致远吐出一口水,拉着她爬上岸边的小路。桑子衿一直抿着唇,忍笑踮起脚尖,从他头上抓下一根水草。
    萧致远从善如流地低头任她摆弄,等她说“好了”,便牵了她的手,往右手边的路走去。
    “你认得?”桑子衿有些惊讶。
    “怕你迷路,就只能我来记着。”他不回头。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萧致远把脚步放得很慢,慢到桑子衿几次看着他的侧脸,琢磨着他是不是有心事。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松且随意地说:“这条路,走一步,少一步了。”
    走一步,少一步了。
    那幢黑瓦白墙的屋子已经出现在视线的最远端了。
    桑子衿忽然停下脚步,下定决心,“我们回去吧。”
    他一身狼狈,却低头深深看她一眼,良久,淡淡地说:“你怕自己心软?”
    桑子衿用力抿了抿唇,“不。只是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过得太久,会松懈下来。”
    他面对她,低低笑了笑,“换一种说法吧,桑子衿,你准备好了?”
    桑子衿扬起脸,眼神璀璨晶亮,执着而坚定,“是。”
    他表情未变,双眸中亦看不出任何波澜微动,平和地说:“我们到的那一天,我就收到了律师的委托信。那么,这几天过去,你的想法有改变吗?”
    她没有犹豫,“没有。你呢?”
    “真可惜,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呢。”萧致远笑了笑,松开她的手,背影竟有几分孤单,没入层层叠叠的大雨之中。
    乐乐竟比他们早到家,看见爸爸妈妈浑身湿透的样子,小姑娘呆了呆,有点委屈,“爸爸妈妈,你们去玩水了。”
    因为桑子衿严禁她靠近水塘,小姑娘很不高兴,“你们怎么能这样?”
    桑子衿有些尴尬,“爸爸妈妈不是去玩水……”萧致远便接口道,“我们忘记带伞了。”
    乐乐撇嘴,“幼稚!”
    萧致远和桑子衿:“……”
    等到换好衣服,吃完饭,桑子衿正在想怎么和乐乐开口说“明天就回去”,萧致远起身去院子里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已经神色略微有些凝肃。
    “怎么啦?”桑子衿哄着乐乐先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声地问。
    “今晚就回去吧。”他的身影遮住台灯的光亮,俯身下去看睡得香甜的女儿,“公司有点急事。”
    从文城开来的车子半夜才赶到。萧致远坐在副驾驶座,电话不断。寂静的夜晚,车里空调嗡嗡的声响,他在前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乐乐低缓的呼吸声,让桑子衿觉得安心,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竟也睡得绵长。桑子衿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市区,远处的天际微微发亮,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乐乐靠在儿童安全椅里,紧紧抱着软软的小毯子,睡得正香。她又探身去看萧致远,手刚扶到前排的座椅,他像是感应到什么,回过头,轻声问:“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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