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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遇上你[出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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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来,又点了菜,方屿上下打量子矜,微笑:“我就知道你过得很好。”
    “嗯?”子矜怔了怔。
    “读大学的时候啊,你瘦得和竹竿似的。瞧瞧现在,虽然也瘦,气色完全不一样了。”
    “工作了嘛,能赚钱了。”
    “哎?姐夫这么不给力啊?”方屿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惊小怪,“怎么还不结婚?”
    “什么姐夫?”子矜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喝了一口大麦茶,轻斥说了,“别胡说。”
    “……”方屿瞪她,“你们……不是分手了吧?”
    子矜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又喝了一大口茶,连烫到舌头都不自知。
    方屿看她这副样子,气说:“早知道这样,当初你还不如和我一起出国呢!你成绩又好,拿奖学金都行!他……你们真的分手了?我白叫他一年姐夫。”
    其实子矜比方屿小,那个时候方屿要见她的男朋友,去的路上口口声声的说“妹夫”,结果见了真人,许是被对方淡然沉着的性格震慑到了,一句”妹夫”怎么都叫不出来,乖乖改口叫了姐夫。
    方屿还是这样大喇喇的性子,子矜苦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不谈这个好不好?”她弯了弯唇角,做了个恳求的表情,“说说你自己啦,接下去什么打算?”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到近十一点,除了子矜对自己的感情生活绝口不提,聊得酣畅淋漓。
    “我开车了,送你吧。”方屿摁下电梯去地下车库,“你住哪里?
    ”
    子矜报了地址,两人刚刚走出电梯,方屿的脚步却停住了。她的表情有些微的怪异,像是一再的确认什么,子矜碰了碰她:“怎么了?”
    “靠,死男人!”她忽然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子矜,我帮你去骂他!”
    子矜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方屿的大嗓门:“萧致远,你这个混蛋!”
    不远的地方,一男一女停下了脚步,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顺势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来人后,眼角眉梢都舒展开:“哎?方屿?”
    他倒还记得自己,方屿怒气更甚,“伪君子!我走之前还假惺惺的找我商量要向子矜求婚!呸,恶心!”
    在国外呆了几年,方屿忽然觉得骂人有些不顺,改用英语噼里啪啦骂起来,真叫一个爽快利落。
    萧致远听着,也不动怒,轻轻咳嗽一声,望向她身后的桑子矜:“老婆,她怎么了?”
    方屿反应过来,回头呆呆看着子矜,“……老婆?”
    子矜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要僵掉了,她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我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说着她拉了一把方屿,“你别误会,这位是萧致远的同事Iris。Iris,方屿是我大学同学,不好意思,她没有恶意的。”
    萧致远唇角抿了一丝笑,光线黯淡的地下车库,他的眼神却是明锐冷静的,许是听到子矜一句“忘了告诉你”,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浓了一些,看着方屿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屿犹自盯着Iris看,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大约是被这状况彻底弄晕了。直到听到他问话,才回神说:“刚回来呢,呵呵,姐夫,误会一场。”
    想当年出国申请材料都是找萧致远帮着修改过的,此刻自然要见风转舵,方屿打着哈哈说:“呵呵,姐夫,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英明神武。”说着她狠狠掐了子矜一把,压低声音,“死人,你连我也瞒着!”
    萧致远也不同她计较,只看着子矜:“有点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哦,好啊。”子矜讷讷的说,转向方屿,“那我们改天再约。”
    Iris也自己开车走了,子矜坐上副驾驶,车子刚刚启动,就听见萧致远问:“为什么连方屿都瞒着?”
    她不答反问,转头对他笑说:“你身体完全好了吗?”
    笑容有些夸张,眼角处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萧致远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怒还是该笑,只能转过头,冷哼了一声:“嗯。”
    “工作还顺利吧?”子矜顺着台阶往下爬。
    他气得都笑了:“桑
    子矜,你是真心虚吧?”
    车子停下等红灯,子矜不吭声,过了很久,才犹豫着碰了碰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你别气了,下次我不会了。”
    车外路灯或明或暗的光亮透过玻璃落进来,萧致远眉骨上恰恰一块光斑,衬得星眸剑眉,眼神明明清洌,却又柔和,他淡淡收回目光,轻声说:“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自己能想明白。”
    是说他不再介意了么?子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果然略勾起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
    车外的夜风灌进来,他变得这样好说话,子矜忽然隐隐觉得不安。
    车子停了下来,子矜一手扶在车门上:“那我回去啦?”
    他拔下车钥匙:“一起。”
    “……你今天住在这里?”
    他走得比她更快,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倒也没怎么多说话,回家就默契自觉地兵分两路,子矜回卧室,萧致远去书房。等她洗完澡出来,隐约听见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子矜探头出去一看,萧致远正拿着自己手机讲电话。
    她大急,冲上去就抢过来:“你干嘛动我手机?”
    萧致远目光落在她还湿漉漉的头发上,又渐渐游移到她身上,她穿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睡裙,丝绸质感,露出单薄的双肩,白莹莹如玉的一张小脸,仿佛连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家中是恒温,她走来的时候带起一阵牛乳般的香气,或许是沐浴乳的味道吧。萧致远忽然觉得燥热,怔了一会,才回答:“方屿打来的,我就帮你接一下。”
    因为是方屿,子矜稍稍放心,拿了电话就走,还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她躺在床上,听到方屿叽里呱啦的说:“你干嘛打断我和姐夫忆往昔峥嵘岁月啊!”
    “呸,你们有什么峥嵘岁月!”
    “怎么没有啊死丫头!我看你现在是好多了,那个时候啊,自尊心不知道有多强,姐夫和你在一起,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吧!”方屿哼哼。
    子矜默然,她那个时候的确是又敏感又好强。萧致远后来常说:“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家庭背景,你是不是都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的家世实在太好,子矜是真的害怕万一被同学知道,会以为自己是贪慕虚荣的女生,于是在交往的时候总不肯占他便宜。
    从古到今都说门当户对,到底还是极有道理的。她记得他一次带她去吃饭,那店看着并不如何高档,服务生看着也素雅,等他们坐下便奉上了一杯茶。子矜不以为意,正好天气热,她一仰头就喝了。
    服务生的脸色瞬间变得
    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萧致远伸出手,自己从托盘上拿了另一杯水,一仰头就喝了,还抿了抿滋味说:“这茶有点涩。”当时自己还懵然不懂,到了很久之后子,衿才知道那水是用来净手的,那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是因为丢脸,而是觉得自己真像是初入贾府的刘姥姥,门第差异摆在那里,不仅是自己,萧致远也会被磨合得很辛苦。而他一再的包容,让她觉得压力更大。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毕竟处在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最初一瞬间的动心而坚持,总有一方要更加退让。而在他们之间,一直包容的那个人是萧致远。
    那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了,可惜也就不过短短数月——事实上,子矜早该明白的,以他喜新厌旧的公子哥儿个性,怎么可能定下性来。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乐乐,他们绝不会走进婚姻,走到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萧姐夫……╮(╯▽╰)╭年前最后更新啦,提前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顺利~O(∩_∩)O~啊,另外也可一看新文……
    ☆、secret(3)
    子矜勉强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你这个死人,亏得我把你的事记得那么清楚,结果结了婚不告诉我。”方屿咬牙切齿,“当年姐夫求婚的时候,还找我商量好几次呢,你对得起我么?”
    “……他找你商量什么了?”
    方屿接下去说了什么,子矜其实听得并不如何清楚。因为窗外墨兰的天际,一道闪电划过,生生撕裂了天际,而闷雷从地平线沉沉滚来,一瞬间在耳边炸开。
    子矜收了电话,缩在薄被里,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说来也奇怪,以前每次遇到电闪雷鸣,她只要把女儿抱到身边,小家伙胖胖的身子在怀里,她立刻会觉得安宁。
    可今天乐乐不在。
    子矜翻了个身坐起来,打开台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有些心烦意乱的找耳塞和眼罩。偏偏耳塞只剩下一只,她有些心急,一把扯开了抽屉,把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儿的翻了出来。台灯闪烁了数下,忽然跳灭了,正在埋头翻找的子矜一回头,窗外又是一道疾疾劈裂夜空的闪电,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拿杯子蒙住头。
    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冷汗,还是头发没擦干,水全沾在了背上。她轻轻的喘气,一颗心跳得如同鼓击,她想起乐乐出生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天气,医院的血腥味,撕心裂肺的痛,和小婴儿嫩红的身体……
    回忆像是一层层浪水汹涌而来,闷得她喘不过气,可她偏偏不敢掀开被子,意识似乎在远离自己……子矜迷迷糊糊的想,真好笑,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在被子里闷死的人么?
    直到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了她,低低的说:“宝贝,我在这里。”
    萧致远小心的将被子从她头上掀开,仿佛知道她怕光,另一只手一直阖在她的眼睛上,声线低沉柔和:“我在这里,别怕……好好睡觉。”
    他身上带着薄荷的清凉香气,掌心的肌是让人觉得安全的温度。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余亮足以让萧致远看清她的姿势,她的身体缩得很小,纯粹是防御的姿态,仿佛在抵抗什么——可至少,有自己在身边,她已经不再颤抖了,呼吸也渐渐舒缓下来。
    他无声的叹口气,轻柔至极的将她的身子往里边挪移一些。配合她的睡姿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舒服,可他一心一意只是迁就她,下颌轻轻搁在她肩胛的地方,仿若怀中拥着的,是独属自己的珍宝。
    子矜一夜安眠,醒过来时天色大亮。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书房的窗倒大开着,说明萧致远昨晚的确在这里……这一大早的,他又是这么神出鬼没。
    子矜也没去管他的行踪,径自去上班,小郑找她签文件的时候问:“老大,我一直忘记问你,之前去哪玩啦?”
    “躲家里宅着,睡觉上网。”子矜都是这么回答。
    “哎呀浪费了,这个时间去大理正好呢!”小郑一脸可惜,啧啧说,“暮春初夏,那边花团锦簇啊!”
    “是么?人老了,没精神四处乱跑。”
    “啊,对了,我今天见到方总了。”小郑半是花痴半是怅然,“他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呀……”
    “春风得意?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总之就是心情很好啦!看到我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小郑花痴的笑笑,“……虽然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正说着,邮箱发出滴的提示音,子矜查看收件箱,是总经办发来的工作邮件。方嘉陵亲自招待贵客,一应接待标准都是按照最高等级进行。子矜刚处理完毕,Elle打电话来,心急火燎:“预定好了吗?”
    “好了,刚要给你回邮件呢。”
    “今晚这一席太重要了,千万别出岔子啊。”Elle又切切叮嘱了一次,“不行,你还是让人再去酒店确认一遍吧。”
    “行。”子矜一口答应下来,又好奇问,“到底什么客人这么重视?”
    “还能有谁?广昌呗。”Elle直直的说,“今晚请对方老总吃饭。明天新闻发布会一开,竞标入围名单公布,总算尘埃落定了,这次我无论如何要跟方总请个年假。”
    “什么尘埃落定?”子矜皱了皱眉,“上维那边没戏了吗?”
    “差不多吧。萧正平还在捣鼓那个股东大会,到现在还开不起来,还能怎么办?”Elle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我们已经看到入围的公司名单了,上维压根没见着。”
    子矜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
    萧致远其实很像他的父亲,工作上再为难的事,从不会带回家中,在她和乐乐面前,总是气定神闲的。渐渐的,她也会觉得没有什么能难倒他,这次也不例外。
    想不到这一次,因为大哥这么一搅局,收购竟真的败北——虽然不是萧致远亲自主持,可毕竟如今的上维重工是他的心血,他向来又都是骄傲好强的人……子矜想了又想,还是拨了电话给他。
    想不到他一接起来,没等子矜开口就说:“急事找我?”
    “不是——”
    “那我挂了,忙着呢,回头再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情绪,就像此刻电话里的单调枯燥的忙音一样……子矜叹了口气,无奈挂了电话。
    下班高峰期几乎打不到车,子矜索性又等了一会儿才下楼。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她拨了电话给Iris:“萧致远在公司吗?”
    “在,今天萧总要加班到很晚……现在还在会议室没出来。”
    “那他吃饭了吗?”
    Iris迟疑了一下说:“等他开完会我会提醒他。”
    “哦,你不用去打搅他。我现在过来。不过我从来都没去过他办公室……”
    “没关系,你到了楼下打电话给我,我下来接你。”
    因为已经过了七点,上维大楼稀稀落落的已经没什么人。Iris果然在楼下等她,见她手里还提着一袋吃的,笑问:“给萧总的?”
    子矜点点头:“……他今天怎么样?”
    Iris大约是琢磨了下她的表情,才斟酌着说:“一切正常啊。”
    她带着子矜坐电梯,偶尔碰到别的楼层有员工一同搭电梯,每个人都疲倦且行动匆匆,和Iris打了招呼,并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子矜。
    “我说了没关系吧。放心,没人认得你。”Iris将她带到办公室门口,“萧总还在里边呢。”
    透过磨砂玻璃,第一眼看到秘书的座位上没有人,Iris猜到她在想什么,微笑说:“萧总的秘书下班了。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呢。”
    “那我进去了,谢谢你。”
    子矜推开门,绕过秘书室才是萧致远的办公室。门没有关紧,子矜刚要敲上去,忽然听到里边的说话声,提到的那个名字让她的手顿在了空中。
    萧致远的声音许是因为疲倦,带着微哑:“……这个声明稿可以了,后天就发出去。但是绝不能出现乐乐的照片,子矜的信息也不用太详细……”
    似乎是所有的血液刹那间涌入心脏,子矜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她好不容易定了神,听到萧致远还在说:“……首发稿就给《xx日报》吧,上次强撤他们的稿子,这次就算还个人情。”
    “这下董事长总放心了吧?”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笑着说,“又给你哥哥解了围……”
    萧致远轻轻笑了一声,低声说:“总算送走一尊大神。”
    子矜没有再听下去,她慢慢的收回手,镇定的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Iris还在外边,因见她脸色不好,迎过去问:“这么快出来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手足都是冰凉,把吃的往她怀里一塞,说:“我没进去,东西给你吃吧。”
    “子矜——”
    “Iris,拜托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子矜停下脚步,专注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拜托你。”
    “……好。”
    子矜勉强笑了笑:“谢谢。”
    她快步走向电梯,拼了命按下按钮,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样。此刻头脑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子矜回想着听到的那寥寥几句话,莫名的浑身发冷。
    她想到自己这样急匆匆的赶来看他,只是因为怕他心情不好……真是可笑之极。萧致远这样的人,哪怕广昌收购项目彻底失败,他不捞到好处,又怎么会抽身?!
    这样一想,豁然开解,他萧致远真是好手段——这样一场败局,他也能拿来和老爷子做一场交易:保全萧正平的声誉,再姿态优雅的将他彻底踢出上维重工。
    电梯到达底楼,空间轻轻战栗了一下,门缓缓打开。子矜还没跨出大门,就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对方的电话没有彩铃,嘟嘟的声音干净圆润,等待的时候,子矜一直在想,后天……她还剩下两天,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喂?桑小姐?”
    “是我。”子矜回过神,语速很快,“我今晚要见你。”
    “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
    “我知道。”子矜强调说,“但是来不及了。”
    这一晚子矜很晚才回家。因为没有吃晚饭,胃里空得有些发痛。她随便在厨房里找了一包方便面泡上。一整个晚上,她的手机都关了静音,此刻一看,已经好几通未接来电。她看着那个名字,索性关机。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结果五点多就醒了过来。天还蒙蒙亮,她却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了。咬咬牙爬起来,穿上拖鞋走出房间,谁知一眼看到萧致远歪在沙发上,身边还搁着一台电脑。
    她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轻轻撞上房门。
    这样小的动静,竟然也把他吵醒了。
    他慢慢坐起来,眼神从迷惘变得透亮:“几点了?”
    “五点四十。”子矜站在原地,“你怎么回来了?”
    “昨晚怎么不回电话?”他打着哈欠站起来,眉宇间全是倦意,“有点担心你,索性就回来了。”
    “关机了。”她轻描淡写。
    他还穿着昨天的衬衣西裤,现在已经皱得不像样了,下巴上胡渣青茬茬的,子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些:“你是不是好几没睡觉了?去换睡衣好好休息吧。”
    他笑笑看着她:“忙过这两天就好了。不睡了,一会儿就要出去。”
    “那我不管你了。”她转身去洗漱,走到卫生间门口,又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我真的很想乐乐,拜托你动作快一点。”
    他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安然的对她微笑:“我保证,就在这两天。”
    上班的时候连小郑都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几次提醒说:“老大,签字是签这里。”
    “哦,对。”子矜笔尖一顿。
    “——墨兰水笔不行啦,要黑色。”
    “哦,是啊。”她又换回来,有些心虚,“好了。”
    “子矜,一会儿你把别的安排推一推,出去开个会。”Elle打电话进来说,“你们部门的叶萍病了,方总说让你一起去。”
    叶萍是子矜推荐给方嘉陵的收购小组的,子矜想了想,问:“什么会?”
    “广昌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公布第一轮竞标入选单位。”
    子矜下到一楼,公司的车已经在候着了。她一眼看见方嘉陵坐在后座,于是略略转了方向,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子矜,坐这里。”方嘉陵淡淡的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子矜只得走回去,坐在方嘉陵身边,笑着打招呼:“方总。”
    他示意司机开车,子矜有些讶异:“Elle呢?”
    “已经过去了。”他眉梢轻展,镜框之后是一双清亮眼睛,整个人的气质分外温润。
    大约是方嘉陵喜静,车子里没有电台或唱片的音乐声,子矜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打破了沉默:“我听Elle说一切顺利,恭喜了,方总。”
    “有人欢喜有人愁吧。”方嘉陵淡淡的说,目光轻轻掠在她脸上,又仿佛在仔细的审度。
    “商场上总是这样的。”子矜却笑了笑,全无芥蒂。
    他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舒适的靠在椅背上,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公文,又拿了笔,落笔流畅,不知在写些什么。
    子矜努力侧着头,这个即将步入盛夏的城市。大片大片的繁花盛绽,绯红浅粉,如同一场雪海。她模模糊糊的记得早已过了樱花盛开的时节,那么这些花是……?
    车子停下来,方嘉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晚樱,这一季开了,就真的没有了。”
    她便回头看他一眼,他一伸手,将手中一张纸片撕下来,刺啦一声轻响,又微微扬着下颌递给她。
    “……是什么?”子矜怀疑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却浑身僵住,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用短短的十几分钟,画了一张钢笔素描——是一个少女的半身像,半仰着头望向窗外的繁花似锦,长发慵懒松散的披在肩上,阳光仿佛是画家调试许久的颜料,暖暖落进来,光影流洒间,唇角的笑本是若隐若现,却因为那一点梨涡而更添甜美。
    她看了一眼,又不敢仔细的看,只能转开了目光,心惊胆战:“……这是?”
    “送给你。”他眼中笑意极深,利落的推门下车。
    走进发布会现场,子矜已经收起了所有胡思乱想,专注在广昌重工发给每个与会者的资料册上。Elle早就等在那里,等到他们入座,低声说:“一会儿还有个短会。”
    方嘉陵点了点头,子矜从侧面看过去,哪怕是他平日再波澜不惊,此刻眉眼间却有些志得意满的骄傲流露出来,头顶射灯的光亮之下,低调却清贵。她忍不住想起萧致远,到底环视一圈,没有见到上维重工的任何一个人在场。
    广昌的发言人开始宣读声明:“……二十天时间内,总计有五家公司将20亿元订金打入我方账户,分别是光科重工、乔伟投资……在接下去的一个月时间内,我们将采取招标竞价的方式出售股权。当然,我们也设定了一系列的竞购条件,包括价格、对员工的安置等,希望本次收购是双赢的。”
    名单甫一公布,下边的媒体便蠢蠢欲动起来,除了光科重工外,其余四家公司都是名不见经传,此刻上维一出局,光科将广昌拿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有记者迫不及待的举手提问:“请问上维重工出局了么?”
    “很遗憾,虽然最初上维重工的萧总向我们表达了合作的意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上维未能进入第二轮筛选。”
    “哪一位萧总?萧致远还是萧正平?”
    发言人却不再回答,微笑着说:“还有别的问题吗?”
    子矜在台下听着,心底五味杂陈。
    上维果然还是失利了。
    不可一世、总是胜券在握模样的萧致远也有这么一天,她忽然觉得有几分快意。
    “方总,郭总在等你开会呢。”Elle凑过来说,“我们走吧?”
    方嘉陵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门外,一边回头,用只有子矜听得到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你也听一听,接下来就不用避嫌了。”
    他们走到一间小会议室门口,推开门,里边坐了些子矜还不认识的人,瞧着他们的衣着气派,一个个大约都不是小人物。
    果然,Elle在子矜耳边说:“都是入围的几家老总和负责人。”
    子矜放眼望去,都是陌生面孔,只有广昌的郭总还有几分面熟。
    郭总见人都到齐了,便笑着说:“好了,各位,咱们开个短会,通报下信息。”
    话音未落,会议室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年轻男人身形颀长,脸上的笑容温和低敛,他淡淡的扫视一圈,微笑着说:“抱歉,我来晚了。”
    子矜一惊之下,差点没站起来。而同一个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惊愕的表情,连平素不动声色的方嘉陵,亦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来人,仿佛说不出一字来。
    “萧总,那个,贵公司应该受到我们的正式通知了……”郭总有些尴尬,“上维没有入围。”
    子矜勉强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你这个死人,亏得我把你的事记得那么清楚,结果结了婚不告诉我。”方屿咬牙切齿,“当年姐夫求婚的时候,还找我商量好几次呢,你对得起我么?”
    “……他找你商量什么了?”
    方屿接下去说了什么,子矜其实听得并不如何清楚。因为窗外墨兰的天际,一道闪电划过,生生撕裂了天际,而闷雷从地平线沉沉滚来,一瞬间在耳边炸开。
    子矜收了电话,缩在薄被里,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说来也奇怪,以前每次遇到电闪雷鸣,她只要把女儿抱到身边,小家伙胖胖的身子在怀里,她立刻会觉得安宁。
    可今天乐乐不在。
    子矜翻了个身坐起来,打开台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有些心烦意乱的找耳塞和眼罩。偏偏耳塞只剩下一只,她有些心急,一把扯开了抽屉,把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儿的翻了出来。台灯闪烁了数下,忽然跳灭了,正在埋头翻找的子矜一回头,窗外又是一道疾疾劈裂夜空的闪电,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拿杯子蒙住头。
    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冷汗,还是头发没擦干,水全沾在了背上。她轻轻的喘气,一颗心跳得如同鼓击,她想起乐乐出生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天气,医院的血腥味,撕心裂肺的痛,和小婴儿嫩红的身体……
    回忆像是一层层浪水汹涌而来,闷得她喘不过气,可她偏偏不敢掀开被子,意识似乎在远离自己……子矜迷迷糊糊的想,真好笑,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在被子里闷死的人么?
    直到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了她,低低的说:“宝贝,我在这里。”
    萧致远小心的将被子从她头上掀开,仿佛知道她怕光,另一只手一直阖在她的眼睛上,声线低沉柔和:“我在这里,别怕……好好睡觉。”
    他身上带着薄荷的清凉香气,掌心的肌是让人觉得安全的温度。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余亮足以让萧致远看清她的姿势,她的身体缩得很小,纯粹是防御的姿态,仿佛在抵抗什么——可至少,有自己在身边,她已经不再颤抖了,呼吸也渐渐舒缓下来。
    他无声的叹口气,轻柔至极的将她的身子往里边挪移一些。配合她的睡姿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舒服,可他一心一意只是迁就她,下颌轻轻搁在她肩胛的地方,仿若怀中拥着的,是独属自己的珍宝。
    子矜一夜安眠,醒过来时天色大亮。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书房的窗倒大开着,说明萧致远昨晚的确在这里……这一大早的,他又是这么神出鬼没。
    子矜也没去管他的行踪,径自去上班,小郑找她签文件的时候问:“老大,我一直忘记问你,之前去哪玩啦?”
    “躲家里宅着,睡觉上网。”子矜都是这么回答。
    “哎呀浪费了,这个时间去大理正好呢!”小郑一脸可惜,啧啧说,“暮春初夏,那边花团锦簇啊!”
    “是么?人老了,没精神四处乱跑。”
    “啊,对了,我今天见到方总了。”小郑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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