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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天后进化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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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这副样子,顾文轩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他在床边坐下来,轻轻地为她脱去了外套和高跟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刚要起身去将她的衣服搭起来,她却翻了个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手。
他顿觉有些好笑,其实她并没有用什么力道,只有轻轻一挣就能挣开,但他却并没有如此,而是将她的衣服放在床头,然后便顺势扣上她的手,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算起来,除了那日在庄家,这是她第二次在他的身边睡着,但是这一次与之前不同,他凝视她的睡颜,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心底里弥漫上来的竟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是他的妻子,成为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每一天她都会像这样在他的身边安然入睡,他的心中半是满足半是感慨,最终侧过身去,将她温软的身子捞入了怀中。
白疏影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是五点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就看到身旁的顾文轩,此时他正靠在床头看着手机,见她醒来,便轻声问道,“休息得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她确实睡得有点渴,听他这么一说,就点了点头。他便起身去为她斟水,不多时折身回来,将杯子递给她,趁她喝水之际,说道,“王导将《衣香鬓影》的样片发过来了。”
白疏影一怔,这才意识到这部剧很快就要首播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看来也真是自己最近太忙了。
她顿时来了兴趣,想要看一看自己出现在荧幕上的样子,但一念及前阵子的事,又觉得看到容槿华和冷香凝的脸会有些扫兴。
犹豫不决间,她索性问顾文轩,“你想看吗?”
“我只想看一看你的最后一幕戏。”他如实答道。剧情他完全没有兴趣,而剧中下来大手笔打造的服饰和场景,前世又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次,所以他唯一有所好奇的,就是当日震撼了王导演及所有在场工作人员的那一场戏,握瑜的谢幕。
听他此言,白疏影却愈发显得犹豫,她沉思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还是算了吧,你也知道,握瑜她……最后死得挺惨。”
剧中握瑜死在了沈阳沦陷的那一天,原本根据剧本的描写,她应当是在逃亡的路上,为了保护怀瑾而死去,但白疏影却与导演商量想要将这幕戏改一改,王导演在当晚与编剧沟通后,编剧欣然采纳了她的构想,甚至还对她的想法大加赞赏。但至于剧本被改成了什么样,她却对此三缄其口,从来都未曾提起过。
她拒绝的理由让顾文轩有些哭笑不得,听她说的,就像是担心他会害怕一样,这借口实在是蹩脚,前世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死得挺惨”的人,她的所谓担心,简直是有些多余。更何况,电视剧迟早会播出,她这时候不让他看,他也早晚可以从别的地方看到。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却忽然划过他的脑海,他想到前世支离破碎的画面,南京沦陷,她浑身是血地倒在金陵歌剧院的舞台上,一袭素白的旗袍几乎全部被鲜血浸成红色,纤柔的身子上是数不清的弹孔……他的脸色禁不住微微一变,难不成,她把自己的这一段亲身经历悉数“演”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他忍不住去猜测,她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是什么让她抛下了两人之间的约定,那样决绝地先他而去,徒留给他一具残破不堪的尸身,和无穷无尽的后悔及痛苦。
白疏影却全然不知他的所思所想,她只是想要不着痕迹地岔开这个话题,于是轻咳一声,道,“你说好要带我去逛夜市,我现在去洗脸换衣服,你的话还算不算数?”
顾文轩回过神来,对上她水盈盈的眼眸,记忆中那个满身是血的身影终于被眼前真实而鲜活的她所取代。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当然算数。”
七点多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古城的夜市却是灯火几重天,白疏影挽着顾文轩的手臂走在人群里,不一会她停下来,伸手扯了扯顾文轩的袖子,目光却是望着不远处的小吃摊子,“我想吃那个。”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一手端着冰淇淋球的纸杯,一手捧着甜品盒子。顾文轩颇为无可奈何,她这一晚上都吃了些什么?酸辣粉、章鱼小丸子、甘梅地瓜……前世她可是连山珍海味都要挑剔,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喜欢上这些路边摊小零食。
他望向她,今晚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布衬衫,下面是浅蓝色的裙子,为了方便逛夜市还特意穿了一双平底单鞋,露出纤细的脚踝和白皙如玉的小腿。而此时此刻,她微微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灯火之下,她的眼眸漆黑明亮宛若星辰,眼神中分明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期盼。
他终于缴械投降,乖乖地走上前去,加入了小吃摊前排队等待的行列。
白疏影凝视着他的身影,不觉露出一个笑容。说实在的,她也并不是多么爱吃这些东西,她只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和他一起逛夜市,喜欢挽着他的手走过青石板路面,喜欢自己因为怕被人认出而不敢走近小吃摊时、他默默地走上前去,不多时便为她带了想要的东西回来。
这些前世未曾尝过的幸福与快乐,她想要在今生一并补回来。
没等多久,顾文轩折身回来,递给她一杯桂花茶。她喝了一口,清甜馥郁的气息便在味觉中弥漫开来,他注视着她,眼底有着清浅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好听,“甜吗?”
她不知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不觉靠近她,微微低头,“你说什么?声音大……”
她却顺势伸出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将他余下的疑问悉数堵在了口中。桂花的香气在彼此的呼吸间蔓延开来,很快地,她结束了这次偷袭,笑意盈盈地反问道,“你说甜不甜?”
☆、第44章 前世今生
这一晚,灯火几重天,长街如昼,白疏影和顾文轩一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种感觉温暖而亲切,她知道这是自己前世最渴望却一生都求之不得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人间烟火。
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酒馆中,在二层的阁楼上临窗而坐,透过木质的窗棂,她看到挂在房檐上的红色灯笼,有着暖色的橘红色光亮,远眺是鳞次栉比的青灰色屋瓦,一直绵延到天地的交界,俯视则是人来人往的青石板古道,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有牵着小孩的父母,也有互相搀扶着的老人,芸芸众生,各得其乐。
夜风清凉,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空气里有些闷,似乎是阴雨将近了。不多时,雨丝从窗外飘了进来,见此情况,白疏影便提议回去,虽然带了伞,但保不准雨会越下越大,从这里回到宅子尚且有一段路,而且那边没什么灯,天黑路滑,冒雨往回走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刚出了景区,雨势便越来越大,雨水斜斜地打进来,伞基本已经不起作用,等回到宅子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不过尽管如此,白疏影依然觉得今晚过得很开心,站在屋檐下,她一边用手指打理着微湿的头发,一边问顾文轩道,“王导发过来的片子呢?”
“先去洗澡吧,等下我拿给你。”顾文轩道,将四合院中的另一间厢房示意给她看,“今晚我就住那边,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我。”
白疏影点了点头,转身往屋内走去,然而在走到门口之际,她停下来,回过身去,望向还在注视着她的顾文轩,轻声道,“今晚我很开心,谢谢你。”
说罢,她推开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温热的水冲走了大雨所带来的寒意,白疏影仔细地擦洗着自己的身子,胸口的红痣突兀地出现在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她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找个时间把这颗痣给点掉。
虽然红痣很小,但每次拍摄广告和照片的时候,那些服装师和摄影师都会想尽办法来将它掩去,实在不行,就只能等着样片出来后用电脑技术修饰。而且最近在《珠玉琳琅》的拍摄过程中,有几件宫装样式的戏服,都会把这颗痣露出来,有时候它能被项链遮住,但有的时候,就只能尽量扑一些粉来掩盖它,一来二去,她觉得这事挺烦,还不如到医院去将它点掉,就此一了百了。
洗完澡之后,她换好睡衣,在镜子前收拾了一番,又用吹风机将头发吹了半干,才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然而她却在沙发上看到了顾文轩的身影,他换了一件衬衫,似乎也是刚洗过澡,头发微微有些湿。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来望向她,将一枚硬盘放在了桌子上,“样片就在这里面,你若想看,屋里有硬盘播放器。”
“设备还挺全。”白疏影笑道,见他就要起身离去,不解道,“你有事吗?这么急着走?”
“嗯,新曲子还想改一改。”顾文轩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白疏影走到桌子前拿起硬盘,“你来这边改吧,我可以戴耳机在电脑上看。”
“不用,”他站起身来,“你还是用电视看吧,耳机戴久了不好。”
说罢,他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离开了她的屋子。
白疏影怔了怔,低头看手里的硬盘时,忽然想到什么,便顿时了然,忍不住扑哧一笑,拿着硬盘走入了里屋。
而顾文轩那一边,他撑着雨伞回去,看到对面厢房里屋的灯亮了起来,白疏影窈窕的身姿影影绰绰,最终似是在床上坐了下来,他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的场景。
彼时她从浴室里出来,整个人都像是带着湿润的水汽,她的眼眸湿漉漉的,纤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肌肤吹弹可破,唇瓣不点而丹,乌檀般的黑发被松松绾起,衬得面容愈发白皙如玉。他素来都知道她很美,不管是在过去的舞台上还是在如今的镁光灯下,然而这一刻,她的美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而是那样真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想要触碰。
偏偏她还没有自觉,让他留下来陪她。后来她走到桌前拿硬盘,她的睡衣很宽松,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没有系住,在她俯身的一瞬间,一抹细腻的雪白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映入了他的眼中。
她身上还带着浴室里的热气,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清香,像是一阵风般将他包围,最终他站起身来,一刻都不敢耽搁地离开了她的屋子。
他叹息一声,想拿出手机来,重新看一看昨天写好的新曲子,但口袋里空空荡荡的,他想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自己方才走得匆忙,不慎将手机落在了她那边的沙发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起角落里的雨伞,走出了门。
另一边,视频已经开始播放,白疏影坐在床上注视着荧屏,却是陷入了沉思。
当日看到剧本,握瑜的最后一幕戏是在撤离沈阳的路上,她为了保护陈俊彦和怀瑾,最终死在了侵略者的枪下。看着容槿华的那张脸,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没有想到要改剧本,直到拍那场戏的前一天,天降大雪,外景地冰天雪地,车子都开不过去,更不用说在那样的天气下,那些精密的高科技器材还能不能用。
于是她便向王导演提议,将最后那幕戏改一改。握瑜身为一名歌女,自从陈俊彦与怀瑾在一起之后,她人生的全部便是那座舞台,所以让舞台成为她最后的归宿,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结局。
总好过姐妹二人拉扯着,一个说着“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另一个哭喊“要走一起走,我不要丢下你”,最终被敌人追上,姐姐壮烈牺牲的这种狗血的剧情。
她的想法让王导演眼前一亮,而编剧听说之后,也不由得大加赞赏,他们都惊叹于她的构思,但却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不是夏蓁,不会编故事,她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而已。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屏幕之中,握瑜款款出场,素白的旗袍,素白的高跟鞋,就连她乌黑如墨的发间,都是一朵素净的白牡丹。她的容色十分宁静,美丽的眼眸犹如深沉的湖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就这么走上了舞台,用稍显沙哑的声音,唱出了此生的最后一首曲子。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没有人知道,这也是“东方夜莺”一生中最后的一首曲子。
那一天,秦玉华引狼入室,亲自将东洋鬼子带到了金陵歌剧院。秦老板听说消息后,气得险些要吐血,他怒气滔天地拍着桌子,实在想不通自己一生坦坦荡荡,为何会生出一个汉奸卖国贼。
但是却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来思考这个问题了,秦玉华的妹妹秦玉兰有孕在身,她在逐渐迫近的炮火声中受惊早产,却因体力不支而迟迟无法生下孩子。眼看着东洋鬼子正往歌剧院的方向走来,白疏影冷静下来,她告诉秦老板,自己会尽最大的可能拖住那些人,为他们争取到离开这里的时间。
原本秦老板不肯她前去送命,但她却毅然拒绝了他的挽留,让他以大局为重,带着秦夫人、秦玉兰和她刚出生的孩子,速速离开南京城。
那一天东洋鬼子们闯进歌剧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昔日金碧辉煌的大厅,如今却是一片缟素,而那个被誉为“东方夜莺”的绝代歌姬,一身素白站在舞台上,旁若无人地吟唱着他们听不懂的词句。
鬼子们却是来了兴致,他们放弃了去珠宝行、银行劫掠珍宝金银,特意赶来这歌剧院,为的就是一睹这“东方夜莺”的姿容,虽然她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色旗袍、妆容精致地现身,但就这一袭素衣,看起来却也是别有风韵。
在少佐的示意下,一个略通中文的侵略兵走上前去招呼她,要她给皇军唱一曲。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漠然走上前去,接着方才被打断的唱词,继续唱了下去。鬼子们听不懂她的句意,又觉她曲调过于哀婉,不由有些意兴阑珊,看着她包裹在白色旗袍下的纤瘦身子,以及若隐若现的洁白小腿,不禁心猿意马,那个“中国通”摸着下巴,用生硬的汉语轻佻地问她,“在下听说,在你们中国,白色是丧,是不详的代表,轻易不会穿出来。所以密斯白可否告诉在下,今日为什么会以这样的衣着示人?”
“既然阁下明白,又何必问我?”白疏影淡然一笑,“今日城破,国土沦陷,是为国丧;贼寇入侵,黎民蒙难,是为不详。所以,我自是要遵循传统,以一袭素衣示人。”
那鬼子愣了半晌,才琢磨出她话里的含义。顿时拍案而起,大骂一声,然而,一声陡然炸开的枪响,让他的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了空气中。
白疏影抽出先前一直藏在披肩中的两把手枪,一左一右,将少佐和那个“中国通”瞬间击毙。
鬼子们大惊失色,纷纷抽出枪支和刺刀,但白疏影却凭借对歌剧院布局的了解,一边放枪,一边以包厢为掩体迅速后退。她想到十五岁的那一年,秦玉华开玩笑地说她很有神枪手的天赋,而如今,她却只恨自己没有百步穿杨的功力,好将那些鬼子悉数击杀。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开枪。此前她一直以为,自己这双手一辈子也只会拿一拿烟枪,但这一刻,她的心中被滔天的仇恨所占据,华夏的大好山河一寸寸沦陷,无数无辜的百姓家破人亡,多少父母再也等不到子女的归来,多少孩子永远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亲人,又有多少前线的战士,此生再也无法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乡?
枪声接二连三地在耳边响起,突然间,她感到腰间一热,温热的液体瞬间淌了出来,她的身子轻轻一颤,不由得靠着墙壁滑了下来。
有一个侵略兵走上前来,用刺刀对准她的胸口,但最终却没有刺下去,而是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伸手去捏她的下巴。但在他触碰到她之前,一只闪着寒光的簪子狠狠地从他的喉咙里穿了进去。
他之后的鬼子们脸色大变,而白疏影强忍着腰间的剧痛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上了舞台。这座舞台承载了她十载年华,她将最宝贵的青春留在了这里,如今她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么,就让她在这里倒下吧。
前后再无退路,她挣扎着抬起手臂来,最后一次扣下了扳机。
双方的枪声同时响起,她只感到无数子弹穿过身体的寒意,紧接着便是血液肆意流淌的温热。她倒下去,看到对面有两个鬼子也跟着倒了下去,唇角不由得挽起了一抹微笑。
☆、第45章 温情痴缠
电视屏幕中,握瑜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跌落在舞台上,她的白色旗袍被鲜血浸透,乌黑柔亮的发丝如同缎子般铺洒开来,那朵白牡丹自发间飘落,浸入血泊之中,染上了殷红的颜色。
她的眼眸中一片平静,但昔日顾盼流转、熠熠生辉的光芒却渐渐地黯淡下去。背景音乐响起,犹如最后的挽歌,支离破碎的回忆如同老旧电影般浮现,握瑜短暂的一生流水般划过荧屏,末了,画面定格在一切开始的最初,彼时的握瑜还是一个天真明媚的少女,她和怀瑾挽着手穿过小巷,忽然停下来,笑着为怀瑾拂去了落在头顶的一片柳叶。
回忆淡出,握瑜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阿瑾,答应姐姐,好好活下去。
最后的一句独白唤回了白疏影的神思,她望向屏幕,画面已切换到另一边,怀瑾的饰演者冷香凝坐在汽车上,不知是不是姐妹间的心灵感应,她的脸色忽然有些白,面对容槿华关切的目光,她喃喃道,“俊彦,我心里突然很慌,姐姐她……她是不是已经……”
“阿瑾,别多想。”容槿华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阿瑜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她很快就会与你重逢。”
冷香凝泪流满面,她摇着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疏影没有再看下去,按下了遥控器的关机键。
看样子还不错,21世纪的高科技果然不同凡响,能把效果做得这么逼真,甚至一度让她分不清回忆与现实。要知道在自己的那个年代,大家看片子能看出故事情节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关心演技、服装、特效这些讲究?
她一边感叹着时代的日新月异,一边从床上下来,打算去关掉电源。然而刚一侧身,她却意外地在卧室的门口看到了顾文轩的身影,她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卧室的门和床所对的是同一个方向,所以方才她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的电视机上,也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此时此刻,他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沉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蔓延开来,见她望来,他对上她的视线,方才在心中翻涌的诸多感思,如今却是不知该如何言表。几秒的沉寂过后,他声音低哑地开口,“你那时,也是这样?”
也是这样毅然决然地走上灰暗的舞台,也是这样孤注一掷地面对凶残的侵略者,也是这样寡不敌众地被逼至再无退路,也是这样……倒在血色浸染的舞台上,孤独而又苍凉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白疏影微微叹出一口气,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看样子,方才电视中播出的那些画面,已经一帧不落地被他收入了眼底。
打心底里讲,她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么狼狈不堪的画面。她希望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东方夜莺”,而不是那样一副满身血污的样子。
电视剧为了艺术感,已经将那一幕画面美化了很多,然而自己在剧中那副鬓发凌乱、浑身鲜血的样子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触目惊心,剧中尚且如此,何况当时真正死在枪下的自己?
她自己想来尚且觉得不忍直视,而像他这种亲身上过战场的人,更是不难想象出一具被无数子弹洞穿的尸体会是什么样一副惨状。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不安,但最终,她还是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摇了摇头,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我的枪法比握瑜好多了,她只打死了三个人,而我打死了八个。不过王导坚持说三个足够,再多就夸张了,毕竟这部剧是民国爱情片而不是抗日神剧……”
话说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太对,但却已经来不及收回,只得讪讪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没电视剧里那么夸张,电视剧拍得那么惨,完全是为了博取观众的眼泪。我当时是自杀的,直接一枪,干净利落。”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的视线,诚恳道,“我说的都是真……”
话音未落,身子却被他上前一步拥入了怀中。他的手臂一点点收紧,仿佛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白疏影怔了怔,嘴角挽起一个笑容,伸出手去回抱他的身子,却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悔与沉痛,“此生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最后一次见面时,我没能鼓起勇气带你走。”
那一天他在台下最后一次听她的曲子,本想问她是否愿意与他一同离去,然而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却成为是否愿意做他的新娘。
之所以没能说出口,不仅是因为她一直以来若即若离的态度,而是他也有过考量,就算是带她离开,又该将她安置在哪里呢?他的家乡早已沦陷,世上也没有了别的亲人,带她走,难道要让她随军辗转,一路受尽颠沛流离?
于是再三思量,他最终没能将那句话说出来。让她留在南京也好,至少还有秦老板的照拂。
他本以为这会是最好的结果,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战争竟会持续这么久,敌兵来势汹汹,中央为保全大局,不得不下达了政府西迁的指令,而南京,也最终未能幸免于战火。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她带离南京,纵使举国烽火连天,纵使没有一处能够安定,至少他会在她的身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护她周全。
而不是……
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几次在脑海中翻涌,却在最后一刻,被她轻柔温婉的声音所驱散,“你说什么?”
他对上她的视线,深呼吸,低低道,“我说,此生我最后悔的事……”
她却抽回手来,伸出食指摇了摇,“错了,是前生。”
她的眼眸清澈明媚,目光中已然一派坚定。她并不知道顾文轩曾经的那些考量,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更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与她一同借尸还魂来到了21世纪,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在她的心中都已经是过去,她不愿再去提那些事,也不愿他再去想,不管前世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他们已经如愿在一起了不是吗?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却不由得发生了变化。
此前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何他对过去的执念如此之深,来到这个世界,她从名震一方的“东方夜莺”跌落为一个三流小明星,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来过,甚至还摊上容槿华那么一个烂摊子,她都坦然选择了接受,将过去悉数抛诸脑后;而他成为新盛的少爷,虽然也有庄二小姐这么一个烂摊子在身上,但除此之外,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好过了前世那种枕戈待旦的日子。
但是相比起她而言,他对过去却一直都放不下。
如今听了他方才的一席话,她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症结所在。自己之所以对过去毫无留恋,是因为在生前阅尽了人世百态,纵使年轻身死,也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已经全部经历过,由是一生之中再无遗憾。
但他却不同。他至今仍然对过去耿耿于怀,全然是因为前世留下了诸多憾事,如今仔细想来,那些憾事竟是悉数与她有关。
两个人之间截然不同的心态,是否也间接说明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意的比她多呢?
其实也不尽然。她在心底里叹息一声,前世自己被秦玉华和白暗香伤得太深,并且那晚发生的事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从此她便紧闭心扉,自以为可以做到不问世事,然而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才恍然发现,五年的时间,他其实早已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只是自己从来都不肯承认罢了。
如果当年自己早一点看透,早一点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早一点接受他的心意,那么,他是不是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她抬起头来,凝视他轮廓精致的容颜,这个人陪伴了自己整整五年,不知何时早已融入彼此的生命,只是自己一直未曾觉察罢了。
还好,上天没有因此而惩罚她不懂珍惜,而是重新给予她一次全新的机会。
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中恣意翻涌,后悔,庆幸,感恩,幸福……百味陈杂,最终融合在一起,化作一个不可抑制的念头浮上了她的脑海。
这一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要再与他分开,她要弥补他前世的遗憾,也算是满足自己长久以来的心中所愿。
她的心中有一种急切的渴望,想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讲给他听,但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开口,最终她鼓起勇气,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夺去了他的呼吸。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白疏影潜意识地想着,之前她从未这样亲吻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和秦玉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做出比拥抱更逾距的动作,尽管那时候西洋之风盛行,在公开场合耳鬓厮磨也不再是奇事,但她的骨子里更多的还是属于东方人的保守,好多次秦玉华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她都会不假思索地拒绝,在她看来,无论是亲吻还是更越礼的行为,都必须留到婚礼之后,她将这一切视作一个妻子婚后的义务,仅此而已,所以,在得到名正言顺的身份之前,她不会容许这些事情的发生。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对秦玉华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只是因为秦家对她和妹妹有恩,才不忍拒绝他热烈的追求,又或者她从小习惯了被父母宠着的生活,如今大厦忽倾,她从云端跌落尘埃,而秦玉华对她的好让她找回了那种被人捧在手心,被珍视被呵护的感觉,所以才接受了他,之后便是顺理成章地,答应与他成婚。
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那样水到渠成,她没有闲暇去思考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开放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自己的思想,她只知道,她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用自己的气息为彼此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从此融入骨血,再不分离。
原本是她先发起的试探,到了后来,她却已经完全处于被动的局势,他的气息干净而温暖,如同藤蔓般将她缠绕,逐渐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隔着薄薄的睡衣与衬衫,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在大雨滂沱的夜里,却是愈发的炽热。
她的意识开始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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