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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风也喜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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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静静地抽回右臂。
  也没去仔细看两人的表情,淡淡地道声谢,转身离开。
  
  #
  喻斯鸿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机。
  
  他按下键,火苗跳出。
  关掉。
  
  摁下。
  又关掉。
  
  继续摁下。
  再次关掉。
  
  反反复复。
  
  周鹏忍不住骂他:“大白天的,犯什么神经啊你!”
  喻斯鸿看他一眼,把火机收回兜里。
  
  周鹏想:竟然没反骂回来……完了,真的出毛病了……
  
  #
  唐嘉往西边走了大约五十来步,便听到丛林深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声。她心下一惊,认出声音是浓妆女发出来的。
  
  几十秒不到的时间,便有好几个同团的白人游客抬着中年男人,从森林处跑了过来。
  浓妆女跟在他们旁边,妆已经花成一片,披头散发,满面惊慌。
  
  唐嘉很快弄清楚了情况。
  原来浓妆女和中年男子,以及几个白人游客,实在对马赛人的“秘密仪式”好奇得很。便躲着看守的族人,从另一条小路偷偷潜进了丛林。
  
  只是林深树茂,难免有野生动物的活动。他们还没找到目的地,便被从树枝上倒挂下来的一条花斑巨蟒吓得心惊胆颤,中年男子更是立刻晕厥过去。
  
  浓妆女委顿在地,哭得声音都开始变形:“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她死死抱住唐嘉大腿:“救救他!救救她!他不能死啊!他死了我怎么办!”
  
  唐嘉被她抱得无法动弹,伸手去推她。浓妆女却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物,心神慌乱下怎么也不放手。
  唐嘉去扳她的手,扳不动。
  
  唐嘉静静看了她一秒,然后,抬手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
  
  浓妆女捂着脸,面容僵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唐嘉冷着脸:“让开。”
  
  #
  中年男子身旁,已经有一个红头发的青年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唐嘉走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推到一边。
  红头发青年大叫:“你干嘛!”
  
  唐嘉并不言语,她在中年男子身旁蹲下,伸手去触他的颈部动脉,又俯身,耳侧贴着他的胸口,去听心跳。
  
  男子的心跳已经停顿。
  很大可能是心肌梗塞导致的休克。
  
  唐嘉扶正中年男子的头颅,让他头部方向尽量后仰。然后,她双手扳开男子的嘴巴,听到气管里痰液的呼噜声。
  她伸手□□男子喉道,抠弄出嗓喉中的痰液。快速进行胸外按压,才左手扶着男子下颚,右手紧捏他的鼻子,对着嘴巴吹气,同时眼睛瞄着男子胸膛,观察他胸廓是否隆起。
  
  红发青年悻悻地蹲在了一旁。
  他见到这个女人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大的错误。紧急救护课上的老师曾强调过,为了保持呼吸通畅,病人下巴和耳垂的连线必须垂直于地面,而且还要先把病人嘴掰开看看有没有异物,防止呛入呼吸道……
  他抿紧了嘴巴,继续看着女人的动作。
  
  唐嘉反复进行了几次心脏复苏急救,男子的心脏仍没有起跳的动静。
  心脏不跳动,脑部就会缺氧,超过六分钟,就算救回,也会就此成为植物人……
  
  唐嘉停止手中的动作,捏紧了掌心,静默不语。
  奥罗米斯森林离内罗毕市中心太远,就算是军用直升机,六分钟也无法赶个来回。
  红发青年喃喃:“完了,完了,死定了。”
  
  原本呆若木鸡的浓妆女“哇”地一声嚎出来,抱头哭倒在地。
  
  此刻,唐嘉的脑里一片清明。她蹲身,抱着膝盖,头埋阴影中,开始仔细思考。
  临床医学的课程学习、研究疾病的病因、诊断、治疗和预后,范围广泛。毕业后,她在正式就职前,曾在各个科室轮流实习过一段时间,呆的时间最长的,便是心脏外科。
  科室里曾有一个从医几十年的老医生,闲暇中提过一个案例……
  
  众人见她动作,以为是因为无力回天,已经放弃。于是有人走上前来,开始劝慰浓妆女。
  
  唐嘉却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都惊了一跳,齐齐望过来。
  
  唐嘉向四周望去,眼神锁定住“圣屋”旁的那辆白色普拉多。
  她声音沉静,手指向车子:“把人抬过去。”
  
  围着的几个白人游客不解地看向唐嘉,一动不动。
  浓妆女大叫:“去啊!”
  
  #
  红发青年和另外三个白人,抓着中年男子手臂与双腿,把他抬到汽车旁。
  无数双眼睛,都等待着唐嘉的动作。
  
  唐嘉一声不吭,打开车门,动作迅捷地从发动机里扯出红蓝两根粗长的电线。她向驾驶座望了一圈,没找到需要的布料。
  驾座旁只插有一把非洲古刀。
  
  唐嘉眉心轻拧,脱下外衫,提刀划衣。一声断匹脆响,利刃裁破外衣,截成两半。
  
  #
  喻斯鸿和周鹏站在一旁。
  周鹏嘴巴微张,傻傻问:“唐医生她……她要干嘛?”
  
  喻斯鸿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外衫下只剩一件紧身的黑色吊带,轮廓勾勒无疑。可她专心致志于手中的动作,把电线绑上两个老虎钳,再用开裂的外衫包裹起来,对旁人投来的目光毫不在意。
  
  心无旁骛。
  安静而沉着,美如神女。
  
  他听见了自己胸廓中巨大的心跳声。
  咚。
  咚。
  
  #
  一切准备就绪后,唐嘉再次站在中年男子旁。
  
  红发青年抬头看着她,语气不可置信:“你要用发动机当心跳起搏器?!”
  唐嘉没出声。
  
  红发青年手指抓紧衣服,喃喃:“疯子……疯子……”他抬头叫道:“控制不好他立刻就会死!”
  唐嘉依旧不理他,眼神看着地上昏迷的中年男子,出声:“出来一个人,去车上点火。”
  
  抬人的几个白人男子都没动。
  如果出事,点火的人就等于直接沾上了人命。
  
  唐嘉看向浓妆女。她身体抖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工作。
  唐嘉皱眉。
  
  忽然身旁有人发声:“怎么做?”
  唐嘉扭头,是那个她仍不知道名字的中国男人。
  
  唐嘉第一次仔细打量他。这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英气逼人。脸庞瘦削却又棱角分明,鼻挺如刀锋,眼神很有力度,亮如朗星,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痞气。唐嘉眼神微扫,注意到他耳垂上有两个已经长合的耳洞。
  
  唐嘉平静道:“我说点火你就点。”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喻斯鸿上了车,坐上主驾,手触上钥匙,看向车门外。
  唐嘉蹲身,双手拿着裹布铁钳。
  
  她说:“点。”
  喻斯鸿右扭钥匙。
  发动机开始突突发声。
  
  唐嘉深吸一口气,用铁钳轻按病人上下心室,又立马提起来。
  中年男子身体在电击下向上一震,□□的胸膛留下两个青紫印记。
  
  唐嘉俯耳去听。
  依旧没有心跳声。
  
  她出声:“再点。”
  喻斯鸿再次右扭钥匙。
  
  发动机的轻鸣中,唐嘉重复一遍动作。
  
  她刚把铁钳提起,一旁的红发青年就已经扑上来侧耳去听。
  “跳了!跳了!”他大叫。
  
  浓妆女哭着爬过来,贴着耳朵去确认。
  咚。
  咚。
  她捂脸大哭。
  
  众人的激动与喧闹中,唐嘉钻进车子,默默把电线等工具收掇好。她从车中出来,带上车门。一回头,与那个男人的视线交汇。
  
  他在看她。
  
  喻斯鸿摸出打火机,冲唐嘉摇了摇。
  唐嘉看他一眼,伸手。
  
  喻斯鸿把打火机扔向唐嘉。
  机身在空中做了一个抛物运动,被稳稳接住。
  
  唐嘉冲他点点头,转身,摸烟点燃,又扔还給给他。唐嘉走到车子另一头,靠上车身,咬烟望向远处。
  
  喻斯鸿拇指抚摸机身,低头笑了笑。
  

7。 Chapter7 

很快,便有直升机赶到现场,浓妆女请求唐嘉陪同一起。担架匆匆把人抬入舱内,桨翼的旋空声中,直升机赶往内罗毕市区的中心医院。
  
  中年男子在接受了一系列仪器测量和救护后,很快好转醒来。浓妆女拉着唐嘉的手,热泪盈眶。她强烈要求唐嘉留下地址,要给唐嘉送面锦旗。
  
  唐嘉从医院逃回办事处。
  沥沥小雨从空而降,月亮也已经湿漉漉地攀上天空。
  
  她开门进房,出乎意料地是,赵媛媛早已回来,正躺在椅子上试图摆出一个优雅的葛优瘫。
  
  唐嘉一边换鞋一边问:“女王树屋好玩吗?”
  赵媛媛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女王树屋是肯尼亚的著名景点之一。1952年,现今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当时的伊丽莎白公主曾在此处下榻欣赏野生动物。当天夜里,英王突然去世,皇室当即宣布公主继承王位。树屋也因这段“上树是公主,下树成女皇”的故事而驰名世界。
  
  唐嘉走到床边,放下黑色旅游背包。赵媛媛随着她的动作转过头来。
  
  赵媛媛:“我和梁瑞吵架了。”
  “怎么?”
  赵媛媛转回头部,盯着乱撞灯泡的飞蛾:“我觉得他喜欢我没有我喜欢他多,我觉得自己又蠢又傻。”
  
  她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赵媛媛是皇城脚下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从祖辈起便家境优渥。而父亲早年冠公职下海经商,更是赚出了不浅的家底。与之相比,梁瑞的家境寒碜多了。他父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靠地里刨食养活了两个女儿和小儿子。小儿子也挺争气,考入首都名牌大学,毕业后一直北漂。
  
  赵媛媛:“我不漂亮,学历不够好,工作也要靠家里人。没什么大出息,性格也和温柔沾不上边。他会跟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是本地人,因为我爸。”
  唐嘉没吭声。
  赵媛媛负气道:“他干嘛找我啊!干脆去娶我爸好了呀!”
  
  唐嘉几乎被她孩子气的抱怨逗笑。
  赵媛媛从椅子上坐起来,托腮看着唐嘉的身影:“你有男朋友吗?”
  
  唐嘉手一顿:“没。”
  赵媛媛睁大了眼睛:“逗我的对吧!你这么漂亮……当初伦敦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要是男的肯定已经爱上你啦!”
  
  唐嘉与赵媛媛从北京出发前往肯尼亚,但二人并不于北京相识。MSF要求派驻医生必须自费修习热带病学课程,而缪缪几家为医生提供短期热带病学修习的大学,有两所都开设在伦敦。
  
  赵媛媛偏偏脑袋:“那你谈过没有啊?”
  “两个。”
  “啊?那你怎么分了?”
  唐嘉用手指梳笼头发,退下手腕上的皮筋,松松系个结,“一个不大好,一个……”她垂下眼睑:“过世了。”
  
  赵媛媛纠了纠衣角,歉疚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放在心上啊。”
  唐嘉摇摇头,“没事。”
  
  赵媛媛不安的表情却更重了。
  唐嘉笑笑:“他以前讲,所有的热恋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感应性的精神病。”
  
  赵媛媛一愣:“啊?”
  唐嘉:“因为一切爱情中都存在自恋的成分,一个热恋中的男人使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他才会感到这个女人是多么漂亮,多么迷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对各自的对方深感兴趣,他们需要的只是对方给自己带来的自恋的满足。”
  
  赵媛媛:“不明觉厉……但感觉挺有意思的啊……”
  唐嘉点点头:“嗯,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下一句她没说出来,也很残忍。
  
  唐嘉低头轻抚手指,想:齐彧,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却又残忍地让我无法再去爱别人。
  
  生命的泥被委弃在地,乔木不生,唯有荒芜。而她将自此在空虚的一生中奔走哭号、孤苦无告。
  何其残忍。
  
  赵媛媛看一眼她的表情,忽然大叫道:“啊!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她一拍手,火急火燎地去翻包,翻找出一个木雕河马,献宝似的在唐嘉面前展示。
  
  唐嘉手指摸过木雕上鲜艳的彩漆,认真说:“谢谢。”然后她指了指床上的黑色旅行背包,“我也给你带了礼物,你自己拿吧。”
  
  “真哒?!”赵媛媛小跑过去。
  唐嘉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响动。
  
  接着是赵媛媛疑惑的声音:“什么样的礼物啊?”
  “一串手工项链,”唐嘉疑惑,“怎么,没找到吗?”
  
  “项链……项链……”赵媛媛一边翻动,一边喃喃自语:“没有啊……”她忽然叫道:“唐嘉,你怎么还带着枪?!”
  枪?
  
  唐嘉走到床边,拉开背包口。
  皱了皱眉。
  
  她提起包,把装着的物品哗啦啦一股脑倾倒在床单上。
  
  刮胡刀、□□、弹匣、换洗背心……
  没有一样是她的东西。
  
  这是……拿错了包?
  
  #
  喻斯鸿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腰上缠着一条白色浴巾,□□着上身,仍有晶莹的水滴沿着肌理淌下。
  
  酒店房间的风格是仿丛林式的,地板以大块磨圆人造鹅卵石代替。床头柜上的墙壁处,贴挂着一幅乞力马扎罗的雪,旁边则是海明威的头像。
  
  他从柜子上拿起长裤,伸手从后兜里抽出那张捡来的照片。后退几步,躺倒床上。
  然后,把照片正着看,倒着看,再每个角度旋一遍。
  
  压下心头一丝荡漾,喻斯鸿折折照片,摸出一把小刀,沿着折痕把左边部分切下来,唯独留下右半张。
  
  做完这些后,他把床头放置的黑色背包拉过来。
  从里面抽出一张员工证模样的套胶卡。
  
  卡片的反面为白底,上面斜着印有一串红色法文“ Medecins Sans Frontiers ”
  
  喻斯鸿认得这个标志,知道这串法文代表的是无国界医生。
  他们营驻扎的地方是朱巴国际机场附近的联合国维和部队汤平营区。离着营地不远处,便是朱巴重要的一片难民营。各国维和部队除了担负安全警戒、城区巡逻等任务外,同时也要对难民营进行保护。而对非援助的各种NGO组织,大部分会选择直接深入难民营驻扎……
  
  他想,不知道大长腿是在哪里做医生呢?
  
  证件翻过来,正面是唐嘉的个人信息。
  右上角一张清秀的证件照。照片里,唐嘉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情淡然,清妍动人。
  
  他把证件照连同照片一起放在了身旁,对着天花板发呆。
  
  #
  手机铃声是突然响起来的。
  喻斯鸿从床上爬起来,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老头子”。
  
  老头子是他对他爹喻国庆的“爱称”。喻司令平生三大恨,一恨“志在千里,然而老骥伏枥”,二恨“老婆太凶,夫纲不振”,三恨……我特么的怎么生了这么一个龟孙子!
  
  此刻,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龟孙子”挑挑眉,滑开接通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半分钟后,喻斯鸿才不慌不忙地捡过手机,放置耳边。
  
  按照他这些年总结的经验,每次老头子来电,必然先暴喝一句“小兔崽子!”以镇场面,再不喘气地历数“混世魔王”这些年犯下的“种种罪孽”。大约几十秒后,才能进入正题。
  
  老头子呵一声,问:“有在听吗?”
  喻斯鸿难得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句:“有,认真听着呢。”
  老头子满意道:“嗯。”又继续说道:“苏棠棠那女娃出国读书了。”
  
  喻斯鸿默了一下。
  老头子接着说:“好了,我没什么跟你讲的了,我把电话给你妈了。”
  
  他妈蒋如清女士不过是例常的一些嘘寒问暖,喻斯鸿听着,时不时嗯上几声。最后他妈说:“虽然我们老喻家和苏家这个梁子是解不开了,但那女娃娃既然要出国,我就想着好歹意思意思。”
  喻斯鸿:“嗯。”
  “又怕冒然上门给人打出来,只好找你齐叔叔从中缓一下。”
  “嗯。”
  
  蒋如清察觉儿子情绪有点不对,转了话头:“我一进你齐叔叔家大门,这都好几年了,齐彧照片还在大桌上摆着,哎,每天吃饭都看见,想想也是怪可怜的。你们小时候闹腾的那么厉害,哪想到好好一个青年,说没了就没了。”
  

8。 Chapter8   

喻斯鸿和齐彧是一对见面就要红眼的“冤家”。
  前者儿时随祖母住在外地,直到十二岁上下,才被打包寄到北京的父母身边,后者则是土生土长。大院里几拨小孩子,非京圈儿与京圈儿泾渭分明。喻斯鸿又是个天生爱招人惹祸的,把齐彧妹妹齐嫣欺负得天天鼻涕牛牛。齐彧虽然从小身子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骨子里却是不撞南山不回头,仗义护短的执拗脾气。一来二去,两个人梁子就结大发了。
  
  大院里就形成了这样的怪圈:齐嫣哭得眼睛都花了,却还上着赶着去寻喻斯鸿玩,半天下来又哭哭啼啼地往家里跑,紧接着护妹心切的齐彧便要去找喻斯鸿麻烦。若是文斗,齐彧有几分赢面,可两人一见面就掐,斯文的哪能比得过上天入地的皮猴子?
  结果便是,齐彧前脚带着伤回家,后脚蒋女士就提着礼物上门致歉了。最后喻斯鸿也没捞着什么好处,被他爹扒了衣服,光着腚,捆在长凳上,结结实实吃了一顿狠抽。
  
  蒋如清女士还在那儿叹息:“多好的孩子啊,模样好、性子好,哪像你,天生的讨债鬼!”
  “……”
  
  她自我安慰:“不过话说回来,皮实点也好,鬼见愁的,三更半夜就是撞见了阎王,人家也懒得收你,嫌烦!”
  “……”
  “你别嫌你妈啰嗦,我问你,能托到我肚子里,是不是你上辈子的福分?”
  “是……”
  “这就对了,你想想,你高中的时候,正经的学不想去念,闹着吵着要去搞什么摇滚,差点没把你爸气进医院,妈说你一句不是了没?”
  “没……”
  “你再想想,你小小年纪的,好的不学,学人家早恋,妈拦着你了没?”
  “……”
  
  蒋女士捂着胸口,痛心疾首:“还是人家齐彧好啊,从小到大,一放学就知道乖乖回家写作业。再长大点,连教育妹妹的工作都一揽子包过了。你说说,一样的风水,怎么就养出了不一样的人?”
  “……”
  蒋女士还要说些什么,喻斯鸿却被埋汰得有些不乐意了:“你眼里齐三什么都好,哪里还有我这个亲儿子的地。”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
  喻斯鸿认真想了下,说:“我比他帅。”
  蒋女士气笑了:“帅个屁!”
  “……”
  
  他补充一句:“我比他受女孩子欢迎。”
  “受欢迎有什么用!女朋友换了又换,你说你正正经经带过几个回来?”她语气忽然又悲伤了起来:“说起来齐彧那孩子毕业不久,本来都要准备结婚了。那姑娘我也见过,漂漂亮亮的南方小姑娘。”
  
  喻斯鸿哼笑一声:“齐三能有什么好眼光?”
  “妈真没诳你,那小姑娘和电视里的明星比起来,也没差到哪里去。听说是学校里的学妹,两个人好了挺久。”
  
  喻斯鸿想:齐三是学医的,那他未婚妻也得是个白大褂了。
  
  他又把自己和齐彧多年的恩恩怨怨回想了一遍,真心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如齐彧的地方。反倒是两相比较下,硬件软件上,齐彧还常常输给他。
  
  他爹虽然对儿子是凶了点,没齐三爸和颜悦色,但他爹比齐彧爸等级高一小截啊。他虽然厮混了一点,但那是解放天性,更何况他成绩也照样不差。而且齐三生得面容清秀,活脱脱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哪有他这般男子气概?若是比起桃花缘,那两人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说到底,还是他赢了。
  他活得长。
  
  #
  唐嘉等人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
  这架5Y…CM8小型客机途径洛基乔基奥,于接近午时抵达位于朱巴国际机场附近的联合国难民营附近。
  
  大雨把机窗糊成一片,螺旋桨搅动风雨的巨大轰鸣声中,机身稳稳抓住地面。
  唐嘉跟在陆续出门的乘客后面,撑伞钻入雨水中。
  
  她正兀自左顾右盼,就见一个瘦小的黑人姑娘朝自己跑了过来。对方趿着一双黄色拖鞋,上身穿MSF统一配发的白色印文字T恤。
  唐嘉把伞檐轻抬,问:“达达?”
  
  达达是配给她们的司机兼翻译。
  对方点点头,露齿而笑。
  
  唐嘉回她一个笑。
  
  #
  众人分两拨,被塞进两辆跌跌撞撞的小汽车中。因为车外大雨,车窗被紧闭,窄小的空间里超载装人,空气污浊而闷臭。
  
  唐嘉靠车门而坐,她把头侧贴车身,微微阖眼,渐渐有了睡意。可车身颠簸,周围又是谈天谈地的欢笑声。
  时醒时昏,睡不踏实。
  
  一旁的法国人是第二次赴非。他操着混合浓重法音的英语说:“旱季有旱季的好,雨季也有雨季的好。我上次旱季的时候来,白天又热又干,来自草原的红色沙尘几分钟就能覆盖一切。每天嘴唇和靴子都是干裂的,我们洗衣房的妇女,用有限的水把我们的白色T裇洗净,才不过两分钟它又变脏了。一天奔走下来,衣服被汗水湿透,都是红色的泥沙。”
  
  又有人同样分享经验:“你那还算好的!我曾被一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大芒果砸到头,耶稣啊!把我砸到轻微脑震荡!”
  周围人哄笑起来。
  
  唐嘉昨夜没睡好,眼皮肿胀,太阳穴刺疼,只是闭着眼听着他们的话,并不参与。
  
  最后他们聊到当初面试MSF遇到的问题。
  唐嘉仍旧闭着眼。
  
  一只手隔空拍了拍她的胳膊。
  是赵媛媛。
  
  赵媛媛问:“唐嘉啊,当初你面试的时候他们问你的什么?”
  唐嘉看她一眼,想了想说:“如果你在一辆小卡车上,车正开在一片地雷地里,而这时候你想要解手,为了保证安全,应该怎么办。”
  
  赵媛媛两手一拍:“那不简单,在车上解决!”
  梁瑞白她一眼:“哪有那么简单。”
  赵媛媛给他一胳膊肘子。
  
  法国人摸着下巴:“必须下车?”
  唐嘉点点头。
  
  法国人:“去车顶上?”
  唐嘉摇摇头。
  
  赵媛媛凑过头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唐嘉回答说:“可以从后门下车,在车开过后留下的车辙处解手。”
  赵媛媛沮丧:“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车子开过的地方肯定说明是安全的呀!”
  
  她话音刚落,车子停下。
  目的地到了。
  
  几人矮着身子下车。
  
  入口处周围密密牵起来两人多高的铁丝网,网线扎入地面,从四面八方把整个难民营包裹起来。
  网线周围有真枪实弹的士兵看守纪律。
  
  几人向前,一一被查看证件。到了唐嘉这儿有点麻烦,因为她用来证明身份的证件丢了。但大伙儿都是相识的,别人能为她验证身份。
  士兵只好说:“我先放你进去,你别走远,然后让你们的负责人来说明吧。”
  唐嘉说:“好。”
  
  赵媛媛等人被带走了,达达帮唐嘉去寻负责人。唐嘉一个人留在距离入口不远的地方,随意逛走,保持在士兵的视线范围之内。
  
  尘土的地面肮脏泥泞,白色的帐篷屋子一色排开。
  
  有高大苗条的非洲妇女走在垃圾袋翻飞的平地上,她们长长的脖子上戴着部族项炼,由小珠组成错综复杂的纹理,脸上刺着的部族纹身,因为阳光和汗水而闪闪发亮。
  
  更有瘦胳膊瘦腿的黑小孩,追逐着穿梭而过。
  
  唐嘉视线右转,一条长长的队伍。她向前走了几步,能看到队伍的前头摆着两张油漆的木桌。 
  桌子前坐着两个黑人医生。
  
  唐嘉问走到身旁的士兵:“他们在做什么?”
  “HIV的免费检查。”
  
  黑人医生穿着的并不是MSF统一发放的白T恤,所以唐嘉肯定他们并不是组织志愿者。
  “他们给谁做事?”她看着缓缓向前的队伍问。
  “好像是三色伞公司。”
  
  三色伞公司是一家跨国药企,业务遍及全球150多个国家和地区。
  
  唐嘉看到排到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女子伸手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
  她问:“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士兵不大确定:“可能是唾液吧。”
  唐嘉皱眉:“可HIV测试用不着唾液。”
  士兵耸耸肩:“他们也做肺结核检查。”
  “为什么?”
  “他们检查HIV的时候,也顺便免费检查肺结核。”
  “都是免费的?”
  士兵有点不耐烦了:“小小的额外的人道主义服务。”
  
  唐嘉根本就不大相信,制药厂这样大费周折的检查,为的仅仅是所谓的人道主义援助。毕竟,一向以利益为导向的制药厂,又怎么会变得如此乐善好施?
  
  唐嘉点点头,没说话了。
  这时候,达达已经带着负责人赶了过来。一切手续完成后,唐嘉跟着她们离开。
  
  走到一半,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长长的队伍。

  
9。 Chapter9  

跟唐嘉同屋的是英国人伊娃,报社记者,长身玉立的雅利安金发美女,只是信奉□□,每日五拜安拉,教人看得奇怪。
  
  屋里的地方不大,左右两张床便占了不小的位置,床头一只小柜,出乎意料还贴了面小镜子。中间的地方堆放行李、杂物,供人站脚。
  
  第二天下午,唐嘉结束了第三场手术后,还没歇上一口气,就听到尖叫声穿透诊所的帐篷。
  
  四个青年抬着一块标准的黑色保温毡进来,毡里裹着一个人,脸上带着眼泪,在痛苦中不住嚎叫与扭动。
  
  唐嘉让人把他安置在长凳上接受检查,她初步看过去,以为对方是肾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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