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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青-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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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没见小谢这么踊跃过,今天倒是真的意志力惊人。
卓青虽然担心小谢白天里会不会继续闹肚子,可无奈,一时竟也拗不过他,只得又哄着他喝了碗白米粥,量了体温,又再吃一回止泻药。
小谢背着书包,还没到七点,便跃一脸迫不及待地赶着想去上学,“阿青阿青,好了吗,我可以去上学了吗?叔……叔叔今天送我去上学吗?”
“是是是。”
虽然有点略微失宠的小心酸,但她毕竟还是宽宏大量,甚至又特意把小谢平时最宝贝的智能手表还给了他,叮嘱着:“要是还闹肚子,就打电话给我,知不知道?”
小谢头点的像个拨浪鼓:“嗯嗯嗯!”
她一时失笑,看着小谢过分的踊跃积极,只能暗自感叹,这大概就是父子之间天生的亲近作祟。
末了,还是在楼梯口目送着,看他牵着纪司予的手,一路拐过楼梯口——
谁知,正要扭头回家换衣服,准备去上班,她却又蓦地听得身后一阵匆匆脚步。
卓青步子一顿,扭头。
眼前的纪司予如昨日来时那副难得的休闲打扮,却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就杵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刚下了楼,又忙不迭爬了楼梯上来。
她下意识便暗道不好,探头看了看他身后,“怎么了?……小谢呢?”
“在楼下警卫室等我。”
“……那你,”卓青指了指后头房门,“落东西了?”
“不是。”
这下连卓青也懵了。
又不是小谢出问题,又不是东西没带,也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找自己商量,纪司予这是闹哪出啊?
她哭笑不得:“那突然又回来——”
话音未落。
纪司予忽而摸摸鼻尖,低声说:“阿青,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再走?”
卓青愣了愣。
她仰头看他,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人都三十来岁了,为什么连说起这么纯洁的话还是会脸红啊?
可是。
纯礼节性的拥抱,也不是不可以。
她想。
于是也伸手,给了他一个分寸温柔的相拥。
纪司予亦没有让她尴尬,这怀抱一触即离,并不缱绻。
唯独他的眼神,倏然便柔软到无可复加。
“再见?”
“嗯,阿青……回头见。”
直至说了再见,看他转身离开。
卓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拥抱那一瞬间,纪司予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他说:“阿青,我真的很高兴,因为小谢像你。”
这个在她面前总幼稚到像是永远长不大的男人,却也从不吝啬向她表达,他爱着这世界,爱着这家庭的唯一原因。
是世上有她,小谢像她。
多固执又多盲目。
她曾经发自心底的怀疑且讨厌,这份与爱情别无二致,又有根本区别的依赖。
可他好像,却也是真的。
有在努力又笨拙的,尝试学会这门缺失多年的人生必修课。
卓青目送他背影远去,站在原处,默然站了很久。
如若不是白大小姐的电话恰好打来,她甚至只顾着发呆,险些误了上班的时间。
——“所以,回上海感觉怎么样?”
一边匆匆忙忙换衣服整理包包,她一边夹着手机,向电话那头发问
难得起了个大早的白倩瑶,依旧没改一贯咋咋呼呼的作风。
先是给她絮叨着,汇报了自己这两天的饮食起居,又是抱怨了一通白既明最近紧盯自己吃饭,被喂又胖了两斤三两。
为了让卓青安心,还特意提起,自己专程去找了个心理医生看看。
“那个医生跟我名字好像哈哈哈,不过她应该是才刚毕业吧,感觉挺青涩的,有时候还需要我引导她说话……但真的超级妙诶!青青,我一说我的名字,她好像也听过,感觉跟我一见如故,特别熟一样,我跟她聊了好久,心情也变好很多。”
“那不是挺好吗?”卓青笑,“这么有缘分,当交个朋友也不错。”
说着,便提起包匆忙下楼,在小区门口拦了辆的士,往公司那头赶——卓珺自打上任,便铁了心专门跟她对着干,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让人抓了把柄。
好在,一上了车,倒是真的空出闲暇时间,可以和白倩瑶侃上一通大山。
“是真的很有缘分!”白大小姐一串惊叹,“我就是随便路上晃悠的时候看见广告牌,就上去找她了,结果一见如故!”
“聊了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就……说了说年轻时候的风流往事啊哈哈哈!我都怀疑她会催眠术了,不然怎么我说什么她都能预先知道下文,像是有人提前告诉过她一样。”
卓青虽然觉得这话或许有夸张成分,却还是耐心听对面说完,又和白倩瑶简单唠了会儿家常。
而后,便也刚刚好,踩着正点到了公司。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便先被江承逮住,向她炫耀昨天加完班后,又摸鱼刷本,终于给那个叫【我见青山】的金主爸爸刷出来初代七夕复刻外装的成果。
哪怕是作为昔日狂热骨灰级玩家的卓青,也不由感叹:“你还真是有热血,一流好主播。”
“可别!我跟青姐你比起来,完全就是门外汉~”江承嘻嘻哈哈,又拍了拍她肩膀,“他给钱,我办事,属于金钱交易,不过青姐,你是不是也没时间刷这个衣服?用不用我开你号帮忙?”
卓青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今晚自己刷吧,正好给小谢练的小号还没弄好。”
话毕,也就刻意略过江承脸上一晃而过的失落神情,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一落座,埋首工作,时间便过得飞快。
一天下来,虽然没看到阴魂不散的卓珺上门找麻烦,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余韵犹在,被揪着加班还是少不了的。
直忙活到下午四五点,见头儿还没有半分放人的意思,卓青大概就能估摸到,今天少说也得要加班到晚上。
她之前已经请过几次假,这回更不好意思又说要提前下班,去接自家小孩——怕不是要引起众怒。
想来想去,只得先联系了李云流,确认对方正好有时间,且又在海淀区附近,这才给小谢打过去个电话。
“喂?小谢啊。”
她听着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嘈杂声,问:“放学了吗?”
“……嗯,没再闹肚子了吧?要是还不舒服,晚点再带你去医院找刘医生看看,乖啊。”
她叹了口气:“知道你等很久啦,对不起呀,今天我可能要在公司要加班到很晚,赶不及去接你,正好大舅也在那附近。准备他新画展的场地,待会儿让他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
小谢挂断电话后,就乖乖背着他的蜡笔小新小书包,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大舅来接人。
他这天穿着一身厚实棉服,脖子上还裹着早晨时纪司予亲手给他系上的灰色羊绒围巾,整个人鼓鼓囊囊,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戴着口罩,也遮不住莫名红彤彤的脸蛋。
小桃子怕他孤单,默默在旁边陪他等了一会儿,但她妈妈难得抽空来接她,看了又看,她还是只能先跟着大人走。
倒是后脚出来的方耀,一边咕咕哝哝抱怨着冷,一边赶也赶不走地黏在他身边。
——自从阿青昨天在两人中间调解过之后,方耀就铁了心想要跟他做朋友似的,今天在幼儿园里,钦点他做“右护法”不说,还大搞偏心主义,说他从此以后可以第一个分享自己带来的零食,还能随便挑选自己家里的最新款玩具。
小谢虽然对这种“福利”没什么感觉,但因为阿青反复教他,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方耀的态度又确实很好,最终,也不得不勉强答应下来,忍住没嫌弃方耀这个老是寸步不离跟在身边的牛皮糖。
譬如这时。
方耀的胖手手总闲不下来,不是揪了旁边花坛里的野草,就是摆弄小谢的书包、围巾、脑袋顶的小呆毛。
虽然心里嫌烦,小谢也只裹着口罩,闷声闷气说:“方耀,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做的乖乖坐一会儿吗?”
他们俩等啊等,等到英英老师都下了班,小谢婉拒了她帮忙联系家长的建议,园长也灰溜溜从两人身边路过,瞥都不敢瞥这俩小灾星一眼。
幼儿园门口,突然驶过一辆很长很长且乌漆抹黑的车,过了十分钟,又绕回原地,且在两人不远处停住。
听话乖乖坐了好一会儿,终于闲得发毛的方耀,还是没忍住,指着那辆车向小谢介绍说:“谢怀瑾,那叫加长林肯哦!我爸爸的老板也有一辆。”
小谢吸了吸鼻子,闷声说:“哦。”
他对于这些车啊什么的不太感兴趣,连头也不抬,只瞄了眼腕上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小谢有点郁闷,脑袋晕乎乎的想着:大舅平时可是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今天是怎么了?
是不是临时有事,不来接自己了?
可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打啊。
正晃神间,却突然听得两声车载喇叭的巨响传到耳边。
小谢被吓得一抖。
猛地抬头,便见那黑咕隆咚的长车不知何时已经开到自己身旁。
方耀也懵了,看看车,看看他,确认这车里应该不可能坐着自己认识的人,只得小心戳戳他肩膀,“这……你认识的人呀?”
自从昨天见识了那个吓人的怪叔叔之后,他对于不显山不漏水的谢怀瑾小朋友究竟家底几何,已经再没有什么准确把握——就是现在跟他说,谢怀瑾家里富可敌国,他估计也不会太惊讶了。
小谢也观摩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不会,我大舅只爱轰隆隆的大摩托,不会开这种车的,好丑。”
话音刚落。
被他直接批评为“好丑”的豪车后座,车窗忽而缓缓降下。
一个满头白发盘在头顶、面容严肃的老太太,正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这个奶奶……瞧着就很凶。
虽然已经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高龄,可依旧坐得腰杆笔直,下巴微抬,面带三分生来天成的矜傲轻慢。
小谢看了看,又低下头。
只想着:如果这表情放在一个年轻一点的人脸上,估计没人会喜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车上的人没说话,小谢和方耀也没说话。
小谢是因为不想说,没力气,方耀则是吓的。
终于,过了两三分钟,那老奶奶开了金口。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谢不喜欢这个老人家,不想回答。
倒是方耀颤颤巍巍答了句:“方、方耀,耀眼的耀。”
可惜,老人家显然对方耀的回答不感兴趣。
停了片刻,再度开口:“我问的是戴口罩的那个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谢:“……”
虽然很不乐意,可阿青说过,要尊老爱幼。
既然人家都点名点到他头上,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答:“谢怀瑾。”
“哪个怀,哪个瑾?”
小谢原模原样,把老舅说的,给他取名的典故搬过来:“《楚辞》里写的,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就是那个怀瑾。”
虽然他也不是特别懂这个说法,但这么一通话下来,显然还是挺唬人的。
一旁的方耀瞬间对他投来惊讶且赞叹的眼神。
可刚才还一脸严肃可怖的老奶奶,却竟是忽而朗声笑了。
——“好一个握瑜怀瑾,”她说,“给你取这名字的人,真是对你抱有厚望。”
那可不嘛!
老舅可喜欢他啦!
小谢觉得这话有点怪,便揉着肚子,没再搭话,蔫儿吧唧的。
老奶奶又定定看了他许久。
末了,突然收了笑容,恢复正色。
她说:“怀瑾,把口罩取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人还记得的话,其实,老太太也叫“怀瑾”。
这位海派闺秀,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姓方,名怀锦,小字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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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57
事实证明; 受教于阿青从小耳提面命的“防被拐须知”,小谢面对大部分陌生人时(亲爸除外),绝非旁人想象中的自来熟性格; 而是个聪明警惕的小机灵鬼。
故而; 察觉到眼前这老奶奶越来越不对劲的语气神色,他压根就没有再继续接话的意思。
只径自拉起方耀,便头也不回地往大路上走。
没了老太太那股威压在前,小胖墩大松口气; 也跟着大步流星地迈起步子,乃至小跑起来。
走了老远,频频回头观望那辆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加长林肯; 才又后知后觉地问:“谢怀瑾; 你干嘛跑啊,你认识那个奶奶吗?”
小谢答:“不认识。”
不仅不认识; 而且觉得那个奶奶看自己的眼神——总之,很让人不舒服。
说话间,跑了没几步; 小谢拖着个秤砣; 自觉体力不济,已经开始喘粗气。
方耀倒是有自知之明,见状; 索性“反客为主”; 一把抓住小谢往前跑。
一边跑,还一边问:“那就不理了呗,干嘛跑啊?”
“你、你不是也跑了; ”小谢喘着,口罩下头的脸; 愈发泛起不正常的红,“那辆车上有司机,后面应该还有一排,不知道坐、坐了几个人,要是,把我们拐走了怎么办?”
说完,也不管方耀又一次充满震惊赞叹的眼神,左右四顾找到目标地,随即一个急刹车,拉着方耀便往小区外的便利店走去——怕有人跟着,他并没选择直接回家,只是按着阿青以前教过的,下意识往人多地方靠。
两人买了份关东煮,选了个靠里侧的位置坐下。
小谢在自己的智能手表上按来按去,给自家大舅打了好几个电话,可都没人接,只能转成发语音短信,小声问着什么时候能来接自己、好像有奇奇怪怪的人堵在家附近……云云诸如此类。
顺带的,他还不忘透过便利店玻璃,小心打探一眼:街对面不远处,那辆黑乎乎的车还在原地停着,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
跟演谍战片一样,怪人怪事。
小谢的小脑瓜毕竟转的飞快,想了想,又放下手表,抬头问面前人:“方耀,你家司机在附近吗?”
小胖子刚往嘴里一下塞了两个鱼丸,还没往下咽,只得囫囵不清地咕哝着:“在、在哇,怎,么啦,你要坐我车吗?”
“你家远吗?”
“还好吧,在和景映月台,开车过去的话,半小时就够啦~”方耀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诶!谢怀瑾,你要去我家玩吗?”
小谢没有直接回答,在心里默默算了下路程。
半小时的话,其实跟去阿青的公司差不多。
但是,要是去阿青那,按照自己现在的情况,八成又得被逮去打针——谢怀瑾小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平时胆子贼大,唯独最怕痛怕打针。
对于几个月前那一次屁股针,实在是记忆犹新,完全不想再经历一遍。
“谢怀瑾,你去不去呀!你要是去,我就给我家司机打电话了?”
一旁的方耀却沉不住气,忙不迭在他耳边大力推介,“我跟你说,我家里可大了,我家保姆做饭也好吃,而且,平时我爸妈都不在,你可以随便玩我的玩具哦!你要是去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我的……”
小谢默然,垂眼看着手表屏幕上的通话记录。
作为乖乖仔本仔的谢怀瑾小朋友,原本还打算先给阿青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可翻来覆去打了五六次,结果竟然和大舅一样,手机关机,完全联系不上。
没办法,权衡半天,小谢最终还是经不住吵,一锤定音——
“那你给司机打电话吧,”他说,“我待会儿晚点,让我大舅去你家接我就好了。”
数分钟后。
默默目送两个孩子上车远去,老太太眉目微冷。
不着痕迹地别过耳边乱发,她复又侧头,问后排右侧坐着的老妇人:“晓姐儿,那胖男孩,就是黄培昨天说的小侄子?”
这妇人正是昔日卓青在纪家时避之不及、人人皆称一句“顾姨”的顾晓女士,老太太养在身边六七十年的左膀右臂、最佳心腹。
“是的,小姐,”听得老太太这问,很快给予回答不说,还没忘适当补充信息,“他爸爸是方国华,之前上过经济报副刊,算是有点小名气——如果我没记错,前两年,他应该是还蹭过别人的邀请函,来参加您的寿宴。”
“有点印象,可惜是没混出什么大名堂,”老太太漫不经心应了一声,“……那就联系一下方国华,说我今天打算去他家坐坐,让他早作准备吧。”
并非疑问商榷,而是直接陈述的语气。
“好的。”
一主一仆,都完全没有考虑过有可能被拒绝的情况。顾姨的工作效率更是丝毫不减当年,很快着手布置起来。
唯独后排左手侧,迟迟不曾发话的青年,眉心愈发紧蹙。
老太太眼角余光瞥过,又漠然转开。
好半会儿,方才一边轻揉太阳穴,一边“温声”提醒:“小李啊,我说了,你可以不用跟来,是你跟你师父说,一定要亲自盯着,确认怀瑾的安全才放心。现在又这幅样子,看着让人怪不舒坦,何必呢?”
话音刚落,李云流瞬时怒起,开口便呛:“如果不是我师父让我帮——”
“你看,你师父都能体谅我一个做曾祖母的,想看看曾孙的心情,你这个年轻人啊,就不要多嘴多舌了,”老太太没等他说完,便径自将他后话打断,“你是做艺术的人,不用这么烟火气。”
说着,她复又悠悠感慨:“你们都还年轻,火气一个比一个旺,要不是这样,我也不用连见个曾孙子,都弄得这么仓促了。”
“别把自己说的跟个圣人似的,我可不是你孙子。”
李云流冷嗤一声,额角青筋直跳。
虽然他是个桀骜冷峻的性子,但出于对谢饮秋栽培恩情的尊重,在大多数不涉及原则的事上,基本都对这个师父言听计从。
老太太承了他师父的面子,又数次在电话里担保,这只是一场平静的祖孙会面,这才促使他不得不听了师父的话,屈服配合。
然而眼下这个局面,方才远远看见小谢趔趄脚步,他的忍耐度已经濒临爆表——
索性再不多话,直接推门下车。
抄起手机,便拨通卓青电话。
老太太倒也没生气。
甚至放下车窗,同人继续叮嘱两句:“你要是在找卓青的话,应该很难联系上吧?我已经让卓家那小丫头拖住她了,你也是,别闹得两边不讨好。”
话音一顿,却又愈发循循善诱似的,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又不是谋财害命,只是看看我那小曾孙,想跟他聊两句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是这么跟我师父说的,但你这个做法,自己良心无愧吗?”
“嗯?”
“你要是真的心疼怀瑾,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诶。”
老太太将手一摆,示意他无需再往下说。
“我只是希望万无一失,所以才找了个最妥当的办法,连你师父都受过我的恩,愿意卖我一个面子,你一个小辈,就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话毕,顾晓亦恰好和方国华联系到位,挂掉电话,冲前座道:“小姐,通知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老太太闻声,微微颔首,登时收起无用的友善嘴脸。
车辆扬长而去,溅开路边一摊水花。
而李云流仍站在原处。
眉头紧拧,思索片刻,他很快转而翻找起手机上的电话簿。
说到底,倒还算是比小谢棋高一着。
他没有尝试打给现在绝对是诸事缠身的卓青,而是一转头,打给了甭管开会上班,总之二十四小时,总能跟外界保持联系、手机永不关机的江大主播——他还是一次偶然,和对方交换过名片,这次难得派上用场。
电话不过“嘟嘟”数秒便接通。
李云流看着那车远去方向,话音沉沉,问:“卓青现在在哪?……能不能让她听电话?”
=
另一头。
小谢坐上方耀家的车,又接连给阿青发了好几条语音交代自己的去处,没收到回复,只得蔫儿吧唧的放弃。
在车上眯了没多久,半小时很快便过去。
宝马稳稳驶入车库,方耀推醒他,说是趁着时间尚早,还非要带着他在小区里外逛上一圈。
小谢无语。
又不好拒绝,只能一边发信息给大舅求救,一边不情不愿跟在方耀背后,听小胖墩唠叨个不停。
没成想,等到真再进门时,方国华竟然已经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楼客厅,一副久候多时的样子。
小胖墩吓了一跳。
“爸?你怎么……”
“耀耀啊,这就是你同学吧,”方国华也没管方耀那一脸惊诧,直接便起身迎到小谢跟前,装模作样地握了握他小手,“叫怀瑾是吗?闷不闷呀,先把口罩取了吧。”
小谢盯着眼前这只汗淋淋的手,没说话。
然而,确实——
眼下心里最慌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方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油条。
这座位于“合景映月台”的三层别墅,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只是方家父母为了照顾方耀就近上学而购置的物业,连家也算不上。
方国华平时和自己包养的女/学生住在香江花园,并不频繁到这来,只偶尔妻子回国,需要在儿子面前佯装夫妇恩爱的时候,才硬着头皮来一趟。
却不想这一次,竟然是直接被纪家那尊大佛点了名,吓得直接从小情/人床上一跃而起,便马不停蹄赶来。
他能不慌吗?
身家性命,前途来路,竟然都系在一个小屁孩身上。
沉默几秒。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小谢最终还是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说了句“叔叔好”,而后,听话地摘下了脸上口罩。
方国华看着那与自己想象中“缩小版纪司予”如出一辙的脸,又看看他脸上那自额角一路蜿蜒到太阳穴的红痕,忍不住,又不迭擦了擦满脑袋冷汗。
方耀自是毫无察觉这份紧张。
心大如小胖墩,刚想拽了小谢去楼上玩具房玩VR游戏,却先一步被方国华拎到身边。
“爸!你干嘛啊!我要和谢怀瑾——”
“闭嘴!”
方国华低声呵斥。
一转脸,对上小谢,却又换作一副慈爱模样。
“小同学啊,你先上楼吧,我和方耀挺久没见了,跟他说几句话,”说着,便指了指二楼右手边的书房,“你先到书房坐一坐,待会儿再让方耀陪你玩吧,好吗?”
小谢原本是打算来方耀家睡一觉,再等大舅来接,可听主人家的这样发了话,也不好硬生生拒绝。
末了,只得跟方耀做了个“快点哦”的口型,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扭头上了楼。
闷了一天口罩,加上昨天晚上睡眠不足,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找到书房门口,推门进去,等到把门合上、一转身,却直接僵在原地。
小谢看看身边冷着张脸的老妇人,又看看书房主座上端坐着的老太太,疑惑……又害怕地,歪了歪头,下意识后退半步,抵住房门。
年届九十六岁高龄的纪老太太,而今一身翡翠色针织裙,纯黑色的绒毛披肩轻搭肩头,满头白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哪怕只是这样闲适会面,依旧背脊笔挺,坐姿优雅。
如若不是满脸岁月痕迹无从遮掩,恍惚间,似乎依旧还是几十年前,那位风姿冠绝上海滩的闺秀名媛。
顾姨伸手按住门把,阻了小谢所有退路。
老太太倒还一派慈眉善目似的,不复之前在车上打量他时的严肃,缓和了面色。
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圈,温声道:“怀瑾,过来坐。”
小谢:“……π_π?”
若真要说他现在的感觉,不外乎是一句——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老太太不急不缓,眼见着他一动不动,遂继续“出招”。
这次是大打温情牌。
“不用害怕,怀瑾,你应该已经见过司予了吧?我是你爸爸的奶奶,按辈分讲,你该叫我一声太婆……乖孩子,就是‘曾祖母’的意思。”
说话间,一旁的顾晓微微弓腰,向小谢递来一张早已备好的合影。
那照片年代久远,但仍依稀可辨,那时不过小谢这般年纪的纪司予,正被老太太牵在手里,平静微笑着,看向镜头。
那是他小时候,做完手术出院,和自家奶奶留下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影。
可老太太依旧能把这合影说得,仿佛祖孙亲密无间,无与伦比。
“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交给了我来养,照片上,就是那时候的我跟他,”老太太说着,面带微笑,“看看,你们小时候,是不是长得特别像?”
小谢捧着那张照片,低头看几秒,抬头看几秒。
好像确实是眼前这个老太太的模样,只是稍微年轻了些。
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刚认回了爸爸。
再加个曾祖母,好像也不是……不是特别让人惊讶似的。
小谢攥着那照片,心防卸下七分。
老太太见状,抓住时机,冲他招手,“别害怕,如果我是坏人,就不会在这里见你了,楼下还有你的小同学,是不是?……来,到太婆这里来。”
小谢虽然迟疑许久,到底还是迈开步子。
到了近处,老太太仔仔细细,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倒也没问他脸上伤是谁划破的,只摸过书桌上纸笔,随便写了几个字,递到他面前,问:“都认识吗?”
她写的是自己的小字。
方敛晚。
字不算难,只是一点初步“考试”罢了。
小谢本就聪明,自然顺利通过。
虽说,对眼前的处境,他仍显得有点怪不自在。
但作为一个小乖宝宝,接着,却还是又在老太太的提点下,给展示了一番远超同龄人的算术能力和数独技巧——可惜眼下没有什么奥赛题,不然,或许还能再演示下他引以为傲的“越级答题”。
这都是阿青曾经夸过他的优点呀!
而且爸爸昨天也说了,“小谢真的很聪明”,如果太婆看到的话,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小谢放下笔,把填好的一整页数独,交到老太太手里,脸红红地等待夸奖。
可惜老太太只是笑笑,随便扫过一眼,便把那纸放到一旁。
只转而问:“怀瑾,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才艺?……对了,你有没有学过马术?”
骑马?
小谢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喜欢马。”
“去过高尔夫球场吗?”
小谢摇头。
“……没有啊,那网球呢?”
小谢还是摇头。
老太太蹙眉,又问了一堆诸如“学过钢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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