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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长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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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一抬头,道:“老八来了?怎么这么大火气?有话坐下说。”

“坐什么坐,说什么说?你们不叫我好好过,我也不叫你们好过。”沈四河说着就抢步上来,伸手一掀小八仙桌。

沈四海是那种眼高手低的人,不只脑子转的比别人慢些,就是行动上,更显得笨拙。小八仙桌上放着两个盘子,四个碗,还有一锅热粥呢。

他看沈四河这架势,情知不好,却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对策,只是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青玉和沈四海极其相似,吓的眼睛一闪,心猛的一跳,却也只是呆坐在那没动。

石氏眼疾手快,猛的按住八仙桌的一脚,厉声喝道:“老八,你想做什么?”

沈四河力道猛,饶是石氏按住了一角,可这一下也掀动了桌子,桌上的碗盏怦怦作响,尤其是那锅粥,眼瞅着就要歪了洒了。

石氏伸手按住了锅把,一狠心,猛的往沈四河的方向一推。

那粥就贴着桌面飞了出去。

沈四河躲避不及,小米粥溅了一身,有几滴还落到他的鞋背上,烫的他一跺脚,杀猪般的尖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粥锅早就跳跃着跌到了地上。这口锅是厚生铁锅,很结实,摔了这么一下,竟是没有一点破损。

这么会功夫,青玉早就跳了起来,沈四海也腾然起身,站到沈四河面前,怒目而视。

沈四河尖叫连连,睁开眼时,见不过是虚惊一场,倒是羞的满脸青紫,眼睛里恨怒交加,像是要吃人一样。他伸手指着沈四海道:“你还是人吗,你?哪有你这么残害亲生骨肉的?你平时的老实、善良都是装出来的,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石氏就看不惯他这样没大没小。平时倒也罢了,一声大哥不叫,一说就是“他呢”,要不就是“你”,再不就是“老大”。这会倒好,没脸的事他也能说的有头有脸,还把屎盆子都扣扣到了沈四海的头上。

石氏道:“老八,你这是什么话?好歹他也是你大哥,长兄如父,哪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

“我呸。”沈四河就像疯了一样,道:“我没有大哥,我没有这么狠毒恶毒歹毒的大哥。哪家大哥要把兄弟送到牢里,哪家大哥不存善心,想方设法的不叫亲兄弟好过……”

“你——”石氏气的头脑发晕:“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只会污蔑你大哥,怎么就不反省反省你自己的做为?要不是你错在先,他干吗要这么对你?”

“我做什么了?”沈四河一步就逼近了石氏,粗壮的胳膊在石氏前面晃了又晃,好像随时都会打到石氏脸上一样:“他凭什么管我?我招他惹他了吗?还是我坑他害他了?现在明摆着是他挖坑陷害我!”

沈四河嗓门大,震的石氏耳朵嗡嗡的,又见他的胳膊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她越退,沈四河越往前逼进,一副不罢不休的架势。

沈四海一拉石氏,对沈四河道:“有话你跟我说。”

“我就是要跟你说,谁让你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一个女人背后不敢说话。你现在倒说,说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沈四河仗着嗓门大,一声声质问,压根不容沈四海解释,甚至挥舞着胳膊,只逼着沈四海去镇上解释,说他无罪。

场面混乱,根本没法说话。沈四河一个人控制了全场,满院子,甚至整条街上都只有他吵吵嚷嚷的声音。

青玉一皱眉,插了一句道:“都别吵吵了。”

沈四海本来就只是无谓的解释和辩驳。沈四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这会索性就闭了嘴,一时间只有沈四河嚣张的声音在回响。

青玉站到他面前,道:“八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讨回个公道,想揭穿你爹的伪善面目,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恶毒,居然陷害自己的亲兄弟……”

青玉清冷的道:“想要揭发我爹的面目,你在我家里大喊大叫没有一点用。你想讨回公道也很简单——”

她忽然就闭住了嘴。

沈四河听到这,一时愣怔住,竟然没能及时接得上话。就这么一瞬间,屋子里豁然就清净下来。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青玉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何必讨?”

沈四河才意识到自己被青玉耍了,刚要张口大骂,又听青玉道:“八叔,你来这,只怕不是为了这些吧。”

沈四河再度噤声。他当然不是为了这么,先声夺人,不过是想逼得沈四海听他的,去撤案销案,把自己择出来。

反正骂也骂了,该吓唬的也吓唬了,是该说正事的时候了。只是被这么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制住,沈四河老大的不甘心,他悻悻的哼了一声道:“我为了什么,要你管?小丫头片子,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地,你的家教都学哪去了?”

青玉毫不掩饰的笑出来,道:“我娘从来没读过书,倒是听说八叔是上过几年私塾的,想来忠孝二字的道理,八叔多少听过一些。长兄如父,这话在理吧?”

沈四河不接话。要说在理,那他刚才就完全违悖了先贤们的教诲,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没有家教。可要是说不在理,他哪敢批驳古代先贤?那简直就是不学无术的化身,这要比别的骂人的话更难听。

青玉眼神坚毅,眼睛雪亮,一眨不眨的直盯着沈四河。他不回答,她也就不出声,倒无形中多了一点令人惧怕的气势来。

沈四河只得道:“在,在理。”

“那么,不管我爹做的对错,你都不该失了尊敬的本份,对吧?就像我对八叔也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该直呼其名,或是只叫八叔的绰号,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规矩和本份,八叔有什么问题,可以和爹平心静气的讨论。吵是吵不出结果来的,要是八叔一个人能解决的,也不至于非要来找爹了,对吧?”

沈四河恨恨的哼了一声。

青玉便转向沈四海,道:“爹,你先和八叔去屋里聊吧。”

沈四海也就沉沉的看一眼沈四河道:“进屋吧。”当先一个人进去了。

青玉伸手,收拾着桌上洒了的汤汤水水,对石氏道:“娘,咱先把桌子收拾了吧。这饭,横竖是吃不下去的了。”

石氏这会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谁说不是,幸亏这饭还好,只是可惜了这锅了。”

青玉跑过去把锅端起来,上下打量了打量,道:“娘,这锅没事,就是锅沿这摔掉了点铁皮。”

石氏也就凑过来瞅,道:“幸亏这锅的锅底厚。”说时又压低声音道:“你快回屋吧,刚才你怎么那么胆大,万一要是你八叔一巴掌挥到你脸上可怎么好?”

青玉不以为然的道:“有理不在声高,我只跟他讲道理,他还能做出不讲理的事来?”

“你呀。”石氏感叹,道:“跟你爹一样,把谁都当成善心的老实人,这万一要是……”

青玉却一扯石氏道:“娘,您去做活吧,哪那么多万一啊。”

石氏没办法,只得道:“知道你嫌我唠叨,不爱听,可是老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以后别只管往跟前凑。女孩子家家,万一要是吃了亏可怎么好?我和你爹皮糙肉厚,就是挨几下也没什么。”

青玉眼圈一红,掩饰的低了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和爹挨打?你不是常说,要是家里有儿子,你和爹就会壮胆提气,不受人欺负的吗?如今我虽比不得男人家有把子蛮力,可是我自有我的办法,是不会叫你和爹受气的。”

青玉这一说,石氏也心酸起来,伸手把青玉搂进怀里,抚摸着她道:“好闺女,娘从前不该拿这话打比方,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一样的,如今娘是有女万事足,这话,以后再别说了。娘也是怕你吃亏,知道你是一番孝心,可也得量力而行,要是你吃了亏,可叫娘心里怎么安生呢?”

正这会,忽听东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声,接着就是沈四海严厉的声音道:“跪下。”

077、便宜

077、便宜

沈四河小时候是怕这个大哥的。随着自己年长,又成家生子,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就越发瞧不上这个大哥了。他自己力气大,脑子灵活,活力充沛,对生活有着很强的掌控能力,沈四海在他眼里,就是个行将就木的窝囊废。

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乡下男人,连地都种不好,家里家外要指望着一个女人,这实在是身为男人的悲哀。

因为沈四河同别人一样,看沈四海的眼神里就带了不屑、轻视、嘲弄,还有一份不以为然。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现在是自己命运的掌控者,这个昔日曾经耀舞扬威的大哥,停留在他的记忆里的也不过是那高高举起,却并未落下的小木棍。

那是他的耻辱。

不过是逃学罢了,也不过是不认真写字罢了,连先生都不曾训斥,连亲爹亲娘都不曾表达过什么情绪,只有他这个讨厌的人非得讲什么大道理,用小棍子威胁自己不读书便去种地。

如今看来,读书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实在是个种地、过日子的好手。倒是沈四海,满腹经纶,可是抵不得力气,顶不得粮食,更抵不得银钱。

因此沈四河揣着这种对这份耻辱的铭记,对读书就尤其的反感,因此对于青芒,能有门路去陈家做更有前途的绣娘,他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是青冬,现在看来也不是读书的料,他也没打算让他上什么私塾。

考状元之类的,那都是神话,十里八村,几十年也未必能出一个,那还得是祖上几辈积德,祖坟上长蒿子,冒了青烟,才会摊上这样的巧宗罢了。

就是沈四河进门的时候,也是打着把沈四海家闹的天翻地覆的念头的。他知道,以大哥这样软善的性子,那就是欺负了也是白欺负。

他倒并不真的怕报了官自己会吃亏。有陈病己呢,再者,老爹也不可能眼瞅着亲儿子吃官司。这件事,摆明了就是烂疮,只能烂在自家锅里。

沈四海一辈子窝囊,他敢去报官?现在是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要上了公堂,先打一百杀威棒。

那会儿沈四海的命先去了多半条,他就是打赢了,又图的什么?这样两败俱伤的事,他再没脑子,只怕也不会去做。

因此沈四河就是来找碴,就是来闹脾气的。

谁想竟结结实实的挨了沈四海一个耳光。

他一瞪眼,就想动手,可是沈四海却阴沉的板着脸喝了一声“跪下”。这一刻,沈四海那张发黑的脸膛,有些苍老的眉眼,小却充斥了愤怒和失望的眼睛,就如同一个异样的陌生人,和记忆中少年的沈四海重合,沈四河膝盖一软,竟然真的跪下了。

地上冰凉,还坎坷不平,硌着沈四河的膝盖,他一下子又清醒了,懊悔和羞愤充斥心头,他略动了动身子,就想挣扎着起来。为什么要听他的?他说跪就跪?自己现在又不是小孩子,凭什么还要听他的?

可是才一动,就觉得后背上啪一声脆响,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从后椎骨直传到脖颈,那疼刺心刺骨,他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一处是真实,哪一处是虚冷的。

沈四河一动不没敢动,心中是又疼又怕,竟然乖觉的老实的跪了下去。

沈四海并没有继续抽打,将鸡毛掸子收在手里,沉声道:“你可知错?”

“我——”沈四河一歪脖子,要说耍赖。横竖沈四海不是官,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那也不算证据,他能耐自己何?

可是一抬眼,看见沈四海眼里的坚定,以及那手里结实的小木棍,他一吸冷气,没敢耍横,竟然乖乖的道:“大,大哥,我,我错了。”

沈四海的脸色稍稍有些动容。沈四河的心里豁然就开了一扇窗。他虽然不承认自己是大门里的光棍,但的确是遇强就弱,遇弱就强的主儿。一见沈四海这架势,显然自己今儿要是不认错,只怕是要吃苦头的。

好吧,就算他拼了力气,把这鸡毛掸子抢过去了,可这事一传出去,自己百分百不占理儿啊。

因此,不如说两句好听的,先把今天这事遮过去再说。

他虽服软,沈四海也稍稍收敛,可这事毕竟不是小是小非。沈四海敲打着旁边的柜沿,一件一件的替沈四河整理着罪行。

一是偷。不管那是谁的,总之不是自己的,不告而取,这就是偷。二是不孝。违背爹娘的意志,偷偷卖地,这就是不孝。三是不仁。老而不养,枉为人子……

沈四河不敢还嘴。那小木棍每磕到柜上一下,他就在心里哆嗦一下。刚才那一抽,可真是抽的他生疼生疼的。再来几下,他哪受得住?

沈四海没说多久,就叫他起来:“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关键是知错就改,你回去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人做事。”

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把沈四河放过去了。

沈四河灰溜溜的回了家,一连好几天都没敢露面。可等到烟消云散,他又故态复萌。横竖他是打死了也不再去沈四海家,他总不敢找上门来无缘无故的就来教训自己。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他拿自己就是没办法的。

石氏跟沈四海抱怨:“就抽他那一下,骂他一顿就完了?你怎么不叫他把钱吐出来,把地赎回来?”

沈四海道:“你太天真了,那钱,早就被他和陈病己分了,该花的也都花了,他们两个都是吝啬的人,能够再吐出来?钱拿不出来,用什么赎地?再者,这地卖的公公正正,哪有说反悔就反悔的道理?也得那两兄弟肯往回卖才行。不过是敲山震虎,吓唬吓唬老八,叫他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逼着爹娘顺着他罢了。”

石氏还不甘心:“那就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沈四海没再解释,只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这招,也不过是打的出奇不意罢了。说到底,他对沈四河是没办法的。真要用蛮力,三四个自己也不是沈四河的个儿,白白的让他撂倒了,被村里人看笑话。到时候一说起沈家大房不和,那可真是丢人现眼。

这地已然被卖了,他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横竖也报了官备了案,就看最后怎么审怎么定夺了。

沈四河把沈四海恨到了骨子里。就是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装着没看着,不敢明目张胆的丢白眼,却也是鼻子里出冷气,掉头就走。

沈四海不以为意。

沈四河不敢提分家,却不代表他不想着分家,他又祭出了陈病己。

陈病己也被沈四海吓了一跳。平头小百姓,沾上官司那就是扒层皮,可是伤筋动骨的事,当下也就急忙忙的过来,再一次登了沈家的柴门。

他一开口,石氏就恼了,道:“我平日里都听说老姑老爷是在外面世界混外场的,不像我们这些整天地里刨食的小老百姓,怎么也得更公平讲理些,怎么一说话就是蛮横蛮横呢?老八这都是什么馊主意?你不说劝劝,怎么反倒为虎作伥了?”

石氏一扬声调,就又开始被气愤占了主动,被陈病己三言两语一撩拨,又只是气的浑身发颤。

沈四海在后院蹲着,不反驳,也不表态。陈病己一眼看到青玉,便道:“青玉,你劝劝你爹你母亲吧,这事,总这么耽搁着,对谁都不好,不如就这么两好并一好,大家都好。”

青玉被点到名,看了一眼沈四海,再转过身来,朝着陈病己一施礼,道:“这件事,其实我一直没弄明白,不如老姑父跟我说道说道?”

陈病己一听,暗道有门。只要把青玉说通,她表了态,就当是沈家人都表了态,当下不厌其烦的解释:“其实你八叔也不是什么恶意,都说亲兄弟明算帐,把丑话说到前头,将来也好办事不是?你祖父的房子,是你爹和你八叔各出一半置下来的,也都写好了文书,将来谁养二老,这房子就归谁。”

青玉点点头,道:“哦,这倒也公平。”

陈病己一拍腿,道:“还是读书人明白,我一说你就懂了。”

青玉一皱眉,道:“这事既然已经写定了文书,还有什么置疑的地方么?八叔到底还要什么?”

陈病己道:“你八叔的意思,横竖现在也是分着过,不如就彻底清楚的分一分。”

青玉点点头道:“哦,八叔是想分家。分就分,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吗?”

陈病己笑道:“说的就是这个理,虽说破家值万贯,可到底,你祖父手里也没什么东西,你八叔也不富裕,不就剩下那几亩地嘛。要依我的意思,从前也是地里打了粮食两家吃用,如今呢,就把这地给了你八叔,还由他种着,到年底多交些孝敬钱就完了。”

青玉还是点头,道:“这地在祖父手里,他老人家也种不得,交给八叔倒也在理,只是这孝敬钱,多交多少合适?”

一句话,把陈病己给问着了,他勉强的笑笑道:“一家子亲骨肉,谈什么钱不钱的,不外是你家给多少,你八叔家也给多少就完了。”

078、机会

078、机会

石氏悻悻然的来了一句:“我家的地当初可不是白种的,一连交了三年地里所有的粮食。老八这地,是不是也循此例?”

陈病己有些恼火,此时却不好翻脸,只得道:“这个自然,既然有例可循,自当遵守。”

石氏又道:“那便没什么可争的了,我家是每年往爹那里交两石粮食,老八也交这么多吧,剩下的便是孝敬钱,也和我家一样……”

陈病己并不辩,一一替沈四河应下。

沈四河家,陈病己坐在椅子上,沈四河站在地上,气咻咻的道:“我不交。什么老例,我不听。”

陈病己慢悠悠的道:“要我说,这也不算多苛刻的要求了,横竖是和他家比照着来的,你还差这一文两文的?都分开过了,你图的不就是个清净吗?既想清净的彻底,那就分的彻底,将来也就没了麻烦。”

沈四河还是心疼,道:“话是这么个话,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是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

陈病己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哥已然答应了不再计较,你也就别计较了。要知道狗急还跳墙呢,你把他惹急了,拼着他一身的剐,真要把地的事告上公堂,到底还是你吃亏。”

沈四河沉吟了半晌,才恨恨的道:“我没他这么个大哥。”

春种秋收,眼瞅着又是一年隆冬。树叶由绿转黄,一场秋雨,那叶子便打散了一地。秋风乍起,满眼寒意。

沈四海家这会儿正有客人。

老远就能听见那人爽朗的笑声:“沈大哥,我这一向都说要来看看你,总也不得闲,今儿可是冒昧打扰,你不嫌我吧?”

却是李忠。

沈四海不擅客套,只简短的道:“哪能呢,中午在这吃饭。”

李忠倒是没客气,只朝着一旁的石氏打了个揖,道:“那就麻烦嫂子了。”

石氏也笑着客气了两句,便出门准备饭菜。

李忠则正正式式的对沈四海道:“沈大哥,我来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其实论到做人,种地,交友,李忠的经验比沈四海只多不少,可他会说话,把沈四海先抬到了一个较高的位置。

沈四海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忙道:“可不敢,你有话只管说吧。”

李忠也就不客气的道:“我最近准备弄个棚子,种些香菇。前期准备都差不多了,只是你也知道,我的地不多,就那么几亩薄田,一年打下的粮食也就勉强够一家子人吃,所以想跟大哥打个伙计,你出地,我出人,咱们一起种香菇怎么样?”

黄坡村人多地少,这沈四海是知道的,但要说李忠一时找不到空闲的地,他可不信。这摆明了李忠是想给自己一个赚钱的机会。

沈四海道:“那成,你看中了哪块地,只管开口。”

李忠一拍大腿,道:“大哥爽快,我想了,这地不用太好,但是一定要离家近,方便照应,我瞧着上坎那块地就不错。对了,大哥你别嫌我多嘴,我顺道就去了你家地里瞧了瞧,这栗子树可都长疯了,这么长,明年开春,抽出来的全是疯条子,可长不了多少栗子。”

沈四海面上一红,坐直了身子,神情凛然的道:“我也是正琢磨这事呢,只是一时不好下手。”

李忠道:“这个简单,我跟你去地里看看,咱哥俩把那多余的枝子剪掉了就成了。”

李忠是个爽快的,沈四海也就不磨唧,两人相跟着就出了门。到了地里,李忠拿出随身带的专门的大剪子,拿两棵树做示范,教给沈四海如何剪枝。

沈四海伺弄了这么多年的树,也是有点小小的心得的,听李忠一说,就如同醍醐灌顶,一时明白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能尽得要领,但已经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李忠剪的快,一边咔嚓咔嚓的剪着多余的枝子,一边道:“沈大哥,这种香茹并不难,就是一个,得负得下苦,我瞧着大侄女青玉是个识文断字,明理心灵的,不如这事就交给她吧?”

沈四海迟疑着道:“她还是个孩子呢,可别亏了砸了……”

李忠哈哈笑道:“这个你放心,头一年赔了算我的,赚了算咱两家的。”

“这个——”沈四海不欲叫人小瞧,心中虽然并不坚定,可还是道:“钱财上损失倒是小事,我就是怕她一个孩子家撑不起来。”

“你这当爹的都信不过自家姑娘?”李忠笑着调侃了一句:“大哥信得过我不?要不你跟嫂子商量商量?我等你回话。”

李忠确实是冲着青玉来的。这孩子人品好,心地好,沈家这些事,他也听说了个大概,同情沈四海人老实,却总是被家事、银钱拖累,有心帮他一把。

话都说到这了,沈四海也就明白李忠只怕是先看中了青玉,才看中的自己。

当下就道:“成,既是大兄弟把持着全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青玉那孩子,可就劳烦大兄弟多教诲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李忠再三保证:“我是什么人,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总有一笔自己的帐。我坑谁也绝对不会坑大哥你,再者,我瞧人的眼光一准错不了,青玉是个好苗子。说句不好听的,她是你的大闺女,年纪不小了,你就当个儿子用吧。”

沈四海思考了一夜,跟石氏商量了一夜,两夫妻得出了一致:索性就让青玉放开手脚去试试吧。

其实得出这么个结论,不只是因为李忠的那句话。沈四海对孩子不怎么管教,可以说是放羊式的宽松,一是因为不是儿子,女孩子家,差不多就行了。再者他本身就身受管教之苦,除了处处掣肘,他实在没觉得那种严格管教之下能成什么样的才。再就是,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到了婆家,肯定是要受气、吃苦,小日子不是那么轻松易过,何不在娘家多享几天宽松自如的福。

再有,沈四海没打算让青玉招赘。

毕竟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愿让青玉走这样一条艰难的路。但凡家里能过得去,男方没什么大的残疾,谁也愿意把儿子赘到妻家去?青玉样样出挑,若是为了招赘就委屈了她,那是沈四海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青璧的出走,让沈四海对青璧萌生了一种新的希望。那是几千年对女子无能的轻视的改观。他觉得青璧未必就多异想天开,路是人走出来的,事是人做出来的,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

青璧如果能,青玉也能,她未必就非得按部就班,学着别家的女孩子走那样一条太过乏味、平淡的路。

沈四海老早起来,提了个大剪子去剪了两棵栗子树,这才在石氏的吆喝下回来吃早饭,看着又长高了一头,容颜明媚的青玉,他的心头涌上一层欣慰的温暖。

一时又想到青璧。她走了快一年了,也没有一封家书寄回来。说不惦记是假的,可是真正的惦记,又觉得是那样的无力。

想来青璧定然不容易,不肯写家信,实则也是不想诉苦,更不想让家里人探得她的行踪,想方设法的把她劝回来。

那孩子,就是个倔性子,和他一样,不撞南墙是绝不肯回头的。

她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艰难的路,说到底还是爹娘无能。就是青玉,和她同龄的朱燕又有好工种,又许了好夫婿,青玉能没有一点想法?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做爹娘的总要全力支持,也让她有个尝试的机会。

沈四海放下碗筷,对青玉道:“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青玉头一次见父亲如此郑重,便撩起眼试探的看向石氏。

石氏笑笑点点头,没说话。

青玉想来想去,应该不是坏事,也就放下碗,跟着沈四海的脚步进了东屋。沈四海不抽烟,此时盘腿坐在炕沿,垂头想着心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自己的膝盖,竟沉吟不语。

青玉便小声道:“爹,什么事啊?”

沈四海唔了一声,问青玉:“你可有青璧的消息么?”

青玉犹豫了下,道:“没有,不过,陈先生说,青璧很刻苦,她不欲家里写信打扰。”

沈四海并未在细枝末节上纠缠,点点头道:“不说她啦,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多吃些苦也无大碍。”

青玉也就附和道:“嗯,想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青璧不会撒谎,做不来报喜不报忧的事,到时候你和娘再撑不住,非逼她回来,反倒辜负了她的一番雄心壮志。”

沈四海喃喃的道:“雄心壮志,是啊,青玉,你也不小了,先前我和你母亲就商量,想给你在镇上找个事做,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也怕你年纪小,撑不起来。如今么,你又大了一岁,家里也的确入不敷出……正好你李忠叔想借用咱家的地种香菇,问问你的意思,看能不能插上手……”

青玉怔了下,道:“是纯粹的帮忙呢,还是说两家共同分担损益?”

“这就看你的选择了,要是帮忙,你李忠叔也就付个租地的钱,要是你有心学着上手,若是赚了钱,自然分的就多些。”

079、送炭

079、送炭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青玉也开始关心家里的收入了。大概是从前石氏少跟她唠叨,现在家里只青玉一个,有意无意,总能听见石氏抱怨几声,唠叨几句。

又因为沈老太爷这一病,三五天就要抓回药。沈四河虽然写下了文书,按了手印,可他压根就没按照文书执行过。

沈老太爷在家里又骂人又摔东西,到底不敢也不能去质问沈四河,沈老太除了暗自抹泪,也只得吃了这哑巴亏。

只能沈四海往外掏钱。

他又不是个灵活的,这个家雪上加霜,日子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现如今放着送上门来的机会,青玉就是再不装事,也明白这是个贴补家用的好机会。朱燕儿这一个月例钱都有十几吊,虽然朱实宽炫耀时说都留着给朱燕做嫁妆用了,但话里话外,还是说朱燕懂事,都贴补了家里,留着给强子以后娶媳妇用。

青玉哪里听不出来?爹娘虽不说,也从不抱怨,可她也深深为之着急。自己四角俱全,没有这么大了还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干的道理。

青璧人是走了,可她许多话都刻在了青玉的脑子里。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为长女,责任重大,如今又不是小孩子,无论如何,挑起沈家重担,不是她可以轻松推脱的了。

吃苦么,她能吃。

青玉毫不犹豫的道:“爹,不管这件事风险有多大,我想试试。”

李忠叔很显然是个热心肠,这是投桃报李,感谢自己来了。再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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