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厦-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时,给你二十分钟,迟到是你自己的事情,行了!”

她合上了簿子,我不禁笑了起来,大声道:“嗨,他只不过是建筑师,不是皇帝,是不是?”

秘书小姐冷若冰霜:“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我刚才的大声说话,已然引起了很多职员的注意,我摊了摊手:“好,可是我有急事,我要问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秘书小姐像是绝无商量的余地,冷冰冰地道:“后天上午早点来。”

我不再和她多说下去,挺直了身子,在她的身旁走过,直向镶有“建筑师陈图强”的那扇门走去,秘书小姐大声叫道:“喂,你做甚么?”

我在门前站定:“或许你要去配一副助听器,我讲过三次了,我要见陈先生!”

我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秘书小姐的脸涨得通红,而我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间相当华丽的办公室,我立时看到,一个头发已然斑白的中年人,正在一张办公桌之后,在审阅著一大批文件。

当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我,脸上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情,我听到秘书小姐的叫声,在我身后传来,我立时道:“对不起,陈先生,我没有得到你秘书的同意,但是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见你。”

那中年人站了起来,带著笑容:“请进来。”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秘书小姐也出现在门口,满面怒容,那中年人立时道:“施小姐,请将门关上,这位先生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谈!”

那位小姐,一脸的悻然之色,略停了一停,但还是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这种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关系,相当少见,当然,我也没有兴趣去多作追究,我只是趋前,和对方握手,自我介绍,对方就是陈图强建筑师。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望著我,我已经想好了怎样开始,是以我没有说甚么废话,立即就道:“陈先生,我知道你设计过许多大厦,但其中有一幢,你对它一定有极深刻的印象。”

陈图强以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是连续说下去的,我道:“这幢大厦,原来设计三部电梯,后来,业主坚持要改为只有一部电梯,于是,你只好遵照了业主的意见,更改了你原来的设计!”

陈图强用心听我讲著,我的话才一出口,他就接上了口:“不错,我记得这幢大厦,已经完成好久了?”

我点头道:“是,完成很久了,但是一层也没有卖出去,全部空著。”

陈图强摇著头:“当日,我就警告过他,改变设计没有问题,唯一的后果就是,这幢大厦会没有人要,但是他不肯听我的话。”

陈图强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那幢大厦的业主而言,看来,我进行得还算是顺利,因为陈图强对那幢大厦的印象,十分深刻。
第四部:享清福的老人

我又道:“业主坚持要更改设计,是不是有甚么特殊的理由?”

陈图强摇著头:“没有,或者他有特殊的理由,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怎么,这幢大厦,有甚么问题?如果因为电梯不足而卖不出去,那是很难补救的了!”

我笑了笑,道:“我并不是代表业主而来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位业主是谁!”

建筑师略呆了一呆,并没有立即回答我。

我忙道:“是不是因为业务秘密,所以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我心中在准备著,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话,那么,我就将罗定的事,小郭的事,源源本本,讲给他听,看来他对这件事,一定也会感到兴极,那么,他一定肯告诉我的了。

谁知道我料错了,陈图强在略呆了一呆之后:“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因为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叫甚么名字,只知道他姓王,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住在甚么地方,所以,实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略愣了一愣,道:“那么,你记得他的样子?”

建筑师点头道:“记得,一个又瘦又乾的老头子,看样子很有钱,钱多得可以由得他的性子去固执!”

我站了起来:“谢谢你的接见,陈先生!”

陈图强又和我握手,我一面想著,一面打开门,走了出去,那位秘书小姐,还恶狠狠地瞪著我。

我特地向她作了一个鬼脸,然后,向一个职员示意,借用一下电话。

我打电话回小郭的事务所,找到了职员,道:“你们问了业主的姓名地址没有?”

我得到的回答是:“找到了土地所有者的姓名,业主则是以建筑公司的名义登记的。”

我道:“好,土地业主是不是姓王?”

“是的,王直义,住址是在郊外,七号公路,第九八三地段,一处叫“觉非园”的地方,大概是一所别墅。”

我点头道:“很好,我现在就去见那位王先生!”

我放下电话,离开了建筑师事务所,我觉得自己的收获著实不小,在见到了那位业主之后,我至少可以知道,他为甚么坚持要更改三部电梯的设计了!

我驾车直赴郊区,七号公路是郊区主要的一条支线,直通向一座雾很浓的山上,山上零零落落,有几间屋子,车子越驶越高,太阳光从云层中射下来,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光柱,景象很是雄伟。

在驶上了山路之后二十分钟,我看到了一列砖墙,墙上覆著绿色琉璃瓦的檐,然后,我看到了气派十分雄伟的正门,在门口,有著“觉非园”三个字。

我停下了车,这一座“觉非园”很大,占据了整个山谷,围墙一直向四周伸延著,在门外,我也无法看到墙内的情形。

我来到门前,门是古铜的,看来沉重、稳固,给人一种古旧之感。

单从这一扇门来看,也可以想到,住在这里面的老人,一定是固执而又守旧的一个人了!

我略想了想,就寻找门铃,可是找了片刻,这够气派的大门,竟没有门铃,我只好抓起门上的铜环,用力在铜门上碰著。

山中十分静,碰门的声音,听来也很震耳。

大约在两分钟之后,我才听到门内,响起了“喀”地一声,接著,大门上出现了一个小方洞,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从方洞中现出来,向我打量著,问道:“甚么事?”

我道:“我要见王直义王老先生。”

那张脸上,现出了疑惑的神色来,又望了我片刻,才道:“甚么事?”

我早已想好了的,我道:“我是一个建筑商人,有意购买他建造的那幢大厦。我姓卫。”

那张脸仍然贴在小洞口,然后道:“请等一等。”

接著小洞就关上,在这样的情形下,我除了遵从吩咐,在门外等著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退开了两步,来回踱著,时间慢慢过去,至少已过了二十分钟,大门内外,仍然是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有点不耐烦了。

我来到门前,正当我再想抓起铜环来敲门之际,大门忽然打了开来。

门一开,我看到站在门内的,仍然是那个人,他穿著一身灰布短衣,看来像是仆人,他道:“请进来,老爷在客厅等你!”

我点了点头,抬头向前望去,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所看到的,是一个经过精心布置的,极得中国庭院布置之趣的大花园。在我的经历之中,一望之下,能与之相比的,大约只有苏州的“拙政园”了。

首先看到的,是数十株盘虬苍老的紫藤,造成的一个小小的有盖的走廊,到处是树、花、碎石铺成的路,甚至看到了几对仙鹤。

一直经过了许多曲折的路,才看到了屋子,那位老仆,跟在我的身边,不论我问他甚么,他总是不开口,以致后一段路,我也不再出声。

直到看到了屋子之后,我才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赞叹声来,突然之间,我觉得时间彷彿倒退了几百年,那种真正属于古代的建筑,现在早看不到了!

真正古代的建筑,和看来古色古香,实际上只是要来取悦西方游客的假古董,绝不相同,走进了大厅,那种宽敞、舒适的感觉,叫人心旷神怡。

这个大客厅中的一切陈设,全是古代的,那位老仆请我在一张镶有天然山水纹路的大理石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他离去,不一会,又端出了一杯碧青的茶来:“请你等一会,老爷就出来了!”

他讲完这句话之后,就退了出去,整座屋子,静得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有时一阵风过,前面的几丛翠竹,发出了一些沙沙声,听来极其悦耳。

我大约等了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我倒一点也不心急,因为挂在厅堂上的书、画,再化十倍时间来欣赏,都欣赏不完。

我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一个身形中等,满面红光,精神极好,但是手中却柱著一根拐杖的老者,走了进来。

我望著那老者,他也打量著我。

当我望著那老者的时候,我心中不禁在想,这位老先生,要是穿上古代的宽袍大袖的服装,那么,看来就更适宜这里的环境了!自然,这位老先生,穿的是长衫,看来颇有出尘之态。

他看了我一会,走向前来:“我是王直义!”

我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同时心中,也暗暗感到,陈图强形容一个人的本领,实在差得很,至少根据他的形容,我绝对无法想像出这位王直义先生,竟是如今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样子。

我道:“王先生,打扰你了,你住在这里,真可以说是神仙生活!”

在过惯了嚣闹的城市生活的人而言,我的这句话,倒绝不是过度的恭维。

王直义淡然笑著,请我坐下来。

那位老仆又出来,端茶给他的主人。

我们先说了一些不著边际的话,然后,还是王直义先开口:“卫先生,你对我的那幢大厦有兴极?”

我忙道:“是的,这幢大厦的地段相当好,不应该造好了那么久,连一层也卖不出去的。”

王直义听得我那样说,只是淡然地笑了一下:“反正我现在的生活,还不成问题,既然没有人买,就让它空著好了!”

我听得他那样讲,不禁呆了一呆,同时也知道,如果我不是很快地就切入主题的话,只怕这一次要白来了!是以我直了直身子,道:“王先生,我来见你之前,曾见过这幢大厦的设计师,陈图强先生。”

王直义点头道:“是,我记得他。”

我直视著对方:“这幢大厦原来的设计有三部电梯,可是在你的坚持之下,改为一部!”

我请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来观察对方的反应,但是,王直义神情平淡,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提出来一样。

我只好直接问道:“王先生,你要改变原来的设计,可有甚么特别的原因?”

王直义仍然只是淡然笑著:“我不喜欢现代的东西”

他一面说著,一面摊手向四周围指了一指,又道:“电梯太现代,将人关在一个笼子里吊上楼去,人为甚么自己不走呢?人有两条腿,是要来走路的!”

他这样回答我,倒令我难以接得上口。从他居住的环境、生活的方式而论,他的回答很合理,找不出甚么话来反驳他。

然而,我总觉得,关于这幢大厦,一定还有点甚么奇特古怪的事,是我所不知道的,我总应该在对方的口中,获得些甚么才是。

我勉强笑了笑:“王先生,你这幢大厦,有二十几层高,总不见得希望住客走上走下吧!”

王直义微笑著:“那算甚么,古人住在山上,哪一个不是每天要花上很多时间去登山的?而且,现在我也还保留了一架电梯!”

我又道:“大厦落成之后,你去看过没有?”

王直义道:“去看过一次,只有一次,我不喜欢城市,所以不怎么出去!”

我立时道:“可是,你却和陈图强建筑师,见了几次面,这好像”

我本来想说:“这好像和你刚才所讲的话,有点自相矛盾。”他的话,前后自相矛盾,是很明显的,如果他真的那么厌恶城市的现代生活,那么根本上,他就不应该想到要在市区起一幢大厦。

如果他想到了要起大厦,能够几次去见建筑师,那么,也决不会为了厌恶城市的理由,而在大厦落成之后,只去看过一次!

可是,我那句话却并没有讲出口,因为我的话还未讲完,就发现他的目光闪烁,那是一种隐藏的愤怒的表示,在刹那之间,被人窥破了甚么秘密,就会那样。

虽然他这种神情一闪即逝,但是也足以使我想到,我的话可能太过分了。

而他,仍是淡然地道:“房子造好了,有人替我管理,我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多看,卫先生,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将它买下来。”

我望著他:“王先生,老实说,你那幢大厦,我去过好多次,虽然我自己没遇到甚么,可是有两个人,却相继在电梯中,遇到了怪异的事,其中一个,已经因此失踪了好几天,是我的好朋友!”

王直义用奇怪的神色望定了我:“怪事?在电梯中,甚么怪事?”

我道:“他们进了电梯之后,电梯一再不停地上升,升到了不知甚么地方!”

王直义先生呆了一呆,接著,“呵呵”笑了起来:“我不明白你说的是甚么,电梯要是不上升,要它来有甚么用?”

我做著手势:“电梯当然是上升的,可是,它上升的时间太久,我的意思是”

讲到这里,我又停了一停,因为我发觉,这件事,实在很难解释得明白,我只好问道:“王先生,你当然是搭过电梯的,是不是?”

我想,我是一定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么,再往下说,也就容易得多了。

谁知道王直义摇著头:“对不起,我从来也没有乘过电梯!”

我陡地一呆,一个现代人,没有乘过电梯,那简直不可能,我忙道:“你说曾经去看过你自己的大厦,也曾经几次去见建筑师”我的话还未曾说完,王直义就点著头:“是,不过我全是走上去的。”

一时之间,我不知怎么说才好,而王直义接下去的话,像是在解释我心中的疑问,他又道:“我不搭电梯,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很有点怕那种东西,人走进去,门关上,人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面,不知道会被送到甚么地方去,那是很可怕的事!”

我只好苦笑了起来。

对一个从来也未曾乘过电梯的人,你要向他解释如同罗定那样,在电梯中发生的怪事,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对电梯毫无认识。

看来,我这次又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了!

我神情沮丧,暗自叹著气,站了起来:“真对不起,打扰了你隐居的生活,我告辞了!”

王直义望著我:“等一等,你刚才提及你的一个朋友失踪,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好随口道:“不知道他在电梯中见到了甚么,他一个人上去,我在下面等他,好久未见他下来,后来,他冲了下来,驾车离去,就此失了踪。”

我知道讲也没有用,是以只是顺口说著,而看来王直义也只是因为礼貌,所以才听我说著,这一点,从他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来。

我讲完了之后,他也是不过“哦!”地一声,表示明白了我的话,接著,他也站了起来。

当他站起来之后,他叫道:“阿成,送卫先生出去!”

那老仆应声走了进来,在那一刹间,我的心中,陡地又升起了一丝疑惑,我问道:“王先生,你的家人呢?也住在这里?”

王直义淡然地微笑著:“我没有家人,只有我和阿成,住在这里。”

我没有作声,向外走去,到了快要跨出客厅的时候,我才转过身来:“王先生,在最近几天之内,我或者还会来打扰你一次!”

王直义皱著眉,态度很勉强,然后才道:“可以,随时欢迎你来!”

我向他道谢,向外走去,那位叫阿成的老仆,仍然跟在我的身后,直将我送出大门,大门在我身后关上,我向车子走去,适才在我心中升起的那一丝疑惑,这时变得更甚了。

我所疑惑的是,这屋子的花园如此之大,那个老仆,一定有很多事要做,如果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除非刚才我来的时候,老仆阿成,恰好是在离大门不远处,不然,他怎听得到有人敲门?

虽然,铜环打在门上的声音很响亮,然而我也可以肯定,如果他们两人,都是在屋子中的话,那么,是决无法听到敲门声的。

我的疑惑,又继续扩展,扩展到认为王直义一定也有甚么事瞒著我!

当我坐上车子之后,我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在忖,为甚么所有的人,看来都像有事瞒著人呢?罗定给人这样的感觉,王直义也给人这样的感觉。

虽然那只不过是我的感觉而已,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有事瞒著,但是我的感觉,却又如此之强烈!

心不在焉地驾著车,不一会,回过头去,“觉非园”已经看不见了。我心中又在想,王直义一定是一个大富翁,他也不失为一个懂得享清福的人,可是,像他那样的人,为甚么忽然又会想去建造一幢大厦呢?

我又叹了一声,疑问实在太多,而我的当务之急,是寻找失踪的小郭。或许,那两个职员的熊度是对的,我走错路了,我拚命在虚无飘渺的想像中,想找到答案,那对小郭的失踪,一点帮助也没有。

进了市区之后,车子、行人,全部挤了起来,好不容易,回到了小郭的侦探事务所,我才推开门,几个职员便一起道:“卫先生,你回来了!”

从他们的语气和神情来著,他们一定有极要紧的事在等我,我忙道:“甚么事?”

一个职员道:“警方的杰克上校,打了十七八个电话来找你,要你去见他。”

我扬了扬眉,道:“他没说甚么?”

另一个职员道:“他没说,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了,那幢大厦的管理人陈毛死了!”

我震动了一下,那职员又道:“上校带著人,就在那幢大厦,请你立时就去!”

我连半秒钟都没有耽搁,转过身就走。

事情好像越来越严重,开始,只不过有人受了惊吓,接著,有人失踪,而现在,死亡!

我心急得一路上按著喇叭,左穿右插,找寻可以快一秒钟抵达的方法,我在冲上通向那幢大厦的斜路时,车速高得我自己也吃惊。
第五部:管理员怪异死亡

我车子停下,看到大厦门口,停著几辆警车、救伤车、黑箱车。

我下了车,一个警官,提著无线电对讲机,向我走来,他一面向我走来,一面对著无线电对讲机:“上校,卫斯理来了!”

他按下一个掣,我立时听到上校的声音,传了过来:“请他快上来!”

我略呆了一呆:“上校在甚么地方?”

警官向上一指道:“在天台上。”

我后退了几步,抬头向上著去,这才发现,大厦的天台上,也有很多人,我依稀可以辨出上校来,虽然在二十多层高的天台上,他看来很小,在向我挥著手,我立时走进大厦的大堂。

那警官和我一起,进了电梯,我道:“尸体是在天台上发现的?”

那警官道:“是,陈毛的一个朋友来找他,发现陈毛不在,他上楼去,一直到天台,发现了尸体,他立时下来报警。”

我皱著眉:“上校为甚么要找我?”

警官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为了甚么。我抬头,看电梯上面的那一排灯,数字在不断地跳动著,不一会,就到了顶楼。

我和那警官,出了电梯,已经听到了上校的吼叫声,道:“卫斯理,你到哪里去了?有正经事要找你,没有一次找得到。”

我一面上楼梯,一面道:“你最好去修炼一下传心术,那么,随便你要找甚么人,都可以找得到了!”

我跳上了天台,杰克上校向我迎来,和我大力地握著手。

每当他那样大力和我握手之际,我总会想到,在那一刹间,上校心中所想的,一定是想如何出其不意地摔我一下,然后他捧腹大笑!

不管我想的对与不对,上校这时,脸上的确带著一种挑战的神色。

我看到天台上有很多人,杰克上校松开了我的手,转过身去,走向天台的边缘,我看到一幅白布,覆盖著一具尸体,杰克俯身,将白布揭开,我忍住恶心的感觉,注意著那具尸体。

刹那之间,我心中只感觉到怪异莫名,陈毛的尸体,使我遍体生寒,我立时又抬头看杰克。

杰克手松开,白布又覆在尸体之上。

我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上校先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看,他是怎么死的?”

我仍然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了看天。

天台上面,当然没有别的,只是天,杰克好像知道我为甚么会在这时候抬头向上看一样,他又问道:“你看他是怎么死的?”

我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反问道:“尸体被移动过?”

杰克上校摇头道:“没有,根据所有的迹象来看,他一死就死在这里,死了之后,绝对没有被移动过的迹象,绝对没有!”

我也可以相信这一点,因为一具尸体,是不是曾被移动过,很容易看得出来。

然而,那怎么可能呢?

我终于叫了出来:“然而,那不可能,他是从高处摔下来跌死的!”

我一面说,一面指著陈毛的尸体。

刚才我只看了一眼,就遍体生寒,就是为了这个缘故。因为,陈毛那种断臂折足的死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从高处跌下来跌死的!

不可能和怪异,也就在这里,因为这里已经是二十多层高的大厦的天台。

陈毛的尸体没有被移动过,他又是从高处跌下来跌死的,那么,他是从甚么地方跌下来的呢?是在半空中?

我思绪缭乱,一面想著,一面不由自主在摇著头。

杰克上校苦笑了一下:“我为甚么叫你来?不幸得很,我们两人对他的死因,看法一致!”

我大声道:“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是跌死的,而且是从很高的地方!”

上校又点头道:“是的,法医说,就算从天台往下跳,跌在地上,也不会伤成那样,他是从很高的地方跌下来的!”

我又不由自主,抬头向上望去,然后道:“他从甚么地方跌下来?”

上校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唯一的可能,自然是一架飞机,或是直升机,飞临大厦的上空,陈毛是从那上面跌出来的!”

我摇著头:“你不必说笑话了,我知道,你和我都笑不出来。”

上校果然笑不出来,他非但笑不出来,而且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为甚么急于找你的原因,事情太怪!”

我望著上校,突然之间,我想起了罗定的话,他曾说电梯不断向上升去,终于停了下来之后,他还曾打开一个单位的门,直到到了阳台上,他看到上下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才真正感到吃惊,如果那时,他忽然跌出了阳台,他会跌到甚么地方去呢?我缓慢地,将我所想到的,对上校讲了出来,上校苦笑著:“你是要我相信,这幢大厦的电梯冒出大厦的顶,再不断向上升?”

我道:“至少罗定有这样的遭遇。”

上校道:“你错了,罗定来来去去,仍然是在这幢大厦之内!”

我也苦笑著:“那么,你是要我相信,电梯一直向上升,大厦就会跟著长高?”

上校大声道:“电梯没有问题,或许是电梯中途停顿了若干时间,身在电梯中的人,却不知道,以为定梯是一直在向上升!”

我摇著头:“上校,我不和你吵架,但是,陈毛是从甚么地方跌下来的呢?”

我们说到这里,法医和一位警官走过来,和上校低语著,上校点著头,担架抬了过来,将陈毛的尸体移上去,抬走了。

的确,陈毛的尸体未被移动过,因为尸体抬走之后,天台的灰砖面上,留下了一大滩血。

如果尸体曾被移动过,就不应该别的地方,一点血也没有,由此可知,陈毛是从空中跌下来,落到天台上死去的!

我将手指用力按在额上,可是那样并不能令得我清醒些,反倒令我思绪更乱。

上校转过身来:“卫,这件事,我看警方不便进行虚幻的调查”

他停了一停,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和以前若干次一样,由我来作私人的调查,警方给我一切便利。”

上校点了点头,我陡地冲口而出:“那么,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再盘问罗定!”

上校皱起了眉:“有这个必要?”

我道:“当然有,到现在为止,在这幢大厦的电梯中,有过怪异遭遇的人,假定有三个,我的假定是罗定、小郭和陈毛”

杰克点著头:“我明白,陈毛死了,小郭下落不明,只有罗定一个人,可以提供资料。”

我也点头道:“所以,我要盘问他!”

杰克道:“不过,他好像已将他的遭遇,全说出来了,你认为他还有隐瞒?”

我肯定地道:“是的,我觉得他还有隐瞒,而且我可以具体地说,他隐瞒之处,是在他终于出了电梯之后,他还曾遇到了一些事,他没有说出来!”

杰克上校来回踱了几步:“可是他却说你在骚扰他这样吧,由警方出面,安排一次会面,希望你别逼他太甚,因为我们对他的盘问,究竟没有证据!”

我略想了一想,道:“那样也好,不过,我恐怕不会有甚么用处!”

杰克上校叹了一声,抬头向天空望著。

我知道他在望向天空的时候,心中在想甚么,他一定是在想,陈毛是从甚么地方掉下来的呢?

我没有再在这幢大厦的天台上多逗留,我向上校告辞,也没有再到小郭的侦探事务所去,只是找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我需要寂静。

我所到的那个僻静的地方,叫作“沉默者俱乐部”,参加这个俱乐部的最重要条件,就是沉默。

在布置幽雅的俱乐部中,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可是每一个人,都将其余的人当著木头人一样,连看都不看一眼,别说交谈了。

我在一个角落处,一张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托著头,开始沉思。

事实上,我的思绪乱得可以,根本没有甚么事可以想的,我试图将整件事归纳一下那是我遇到了疑难不决的事情后的一种习惯。

但是我立即发现,连这一点我也无法做得到,因为事情的本身,绝不合理,这幢大厦的电梯,决无可能冒出大厦,继续不断地向上升去!

如果这一点没有可能,那么,罗定的话,是不是要全部加以否定呢?

当我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脑际闪电也似亮了一亮,身子也不由自主,陡地一震。

直到现在为止,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根据“电梯中有了怪事电梯不断向上升”这一点而进行的,而如果根本没有所谓“电梯中的怪事”的话,那么,我不是一直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前进么?

而“电梯中的怪事”之所以给我如此深刻的印象,自然是由于罗定的叙述。但如果罗定根本是在说谎,一切全是他编造出来的呢?

我感到我已抓到了一些甚么,我身子挺得很直,只眼也睁得很大。要是在别的地方,一定会有人上来,问我有甚么不妥了,但是在这里,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的思路。

如果一切根本全是罗定编造出来的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因为他在电梯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