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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最美好的遇见-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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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她,唐致远看着她,目光里有无言的警告。
林敏娴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也是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若没有唐文安母子,她也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送他的?”她低声问。
唐致远点了点头:“他已经成年好久了,想一想,我还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
他的话被林敏娴打断:“用我们家的钱送他这个?”
唐致远抿了抿唇,眼神锐利地盯着自己女儿,口气已有些不悦:“阿娴,不管怎样,他是你弟弟。”
“弟弟,哈!”林敏娴笑了起来,眼里沁出泪,朝着唐致远大喊,“他算什么我的弟弟?这才几年,难不成,你就真把我妈给忘了吗?你生前就对不起她,她死了,你还要对不起她?这会儿给这野种买这么好的车,是不是再过得两年,你就要把整个恒盛都送给他?!”
她其实不是舍不得那车,让她心痛的,是唐致远对唐文安的态度。
那种好爸爸疼爱好儿子的态度。
他是他儿子,那她妈妈呢?因为他们而死的,她妈妈呢?
“爸爸。”父女两个正对峙,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响起。
唐文安走过来,他不安地拉着唐致远,低声说:“爸爸……别和姐姐吵。”然后又看着林敏娴,鼓起勇气,“爸爸开玩笑的,这车子,也不是买给我的,是给你的。”
“你这是施舍吗?”林敏娴闻言,恶狠狠瞪着他,“拿我家的钱施舍我?”
唐文安被她的眼神瞪得后退了一步。
她那样子,不要说唐文安,就是唐致远也很是腻歪。
若说之前还对妻子对女儿怀着几分愧意,现在,这点愧意,也在林敏娴毫无底线的“胡闹”中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也很是疑惑,为什么刚回来时的女儿还算乖巧,现在却越来越戾气十足了?
她就真那么恨他吗?
这样一想,唐致远不由也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对上她,他回头,果断对唐文安说:“你先进去。”
唐文安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唐致远被他那关心的目光看得很是熨贴,放缓了声音安抚。
这种旁若无人的鼓励与安慰,林敏娴看了,却觉得更加刺目,也更让她恼恨。
后面再怎么吵起来的,林敏娴就有些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唐文安提了行李要走,唐致远不许,她在旁边又冷嘲热讽了好几句。
然后唐致远就骂了她。
这么多年来,唐致远第一次骂她,他说她:“阿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么恶毒?”
他竟然说她恶毒!
林敏娴感觉自己被气晕了,拉扯间,唐文安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乒里乓啷,很大的声响。
楚歌是隔日才知道唐文安出事的。
那会儿,安雅正抱着她哭。
曼文进来给两人添了一杯茶,看一看已哭得毫无形象的安雅,略无奈。
楚歌就冲她使了个眼色,说:“余下的事,你让刘总看着安排吧。”
曼文点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有了她们两个,楚歌把茶端到安雅面前:“口干么?喝点水吧?”
安雅打了一个哭嗝,也是真的口干了,抹一抹眼睛,松开楚歌,眼泪婆娑地接过茶喝了起来。
茶水不算烫,热热的流进口腔,很温暖。
楚歌看着她:“还是第一次看你哭成这样呢。”她笑,笑容温柔而清浅,笑得安雅忍不住有点恍惚。
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她低下头。
“哭了这么久,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被她那么看着,安雅发现自己很难启齿,那些过往,太龌蹉也太难堪。
终于她问:“小歌,那些年,你苦吗?”
楚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会,才笑着应:“嗯。”
只有一个字。
安雅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伸手拭去,抬起头来:“小歌,对不起。”
楚歌大概知道她这话针对的是什么,淡笑着摇头:“不怪你。”
安雅苦笑,沉默了会,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就那些往事和她坦诚,便站起来,“我走了。”放下茶杯,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背对着楚歌说,“小歌,不管他们怎么样,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楚歌没有说什么。
确切地说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放在桌上的她的手机就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的时候,安雅已经走了。
她叹口气,没有追出去。
打电话过来的是个陌生号码,楚歌等了会,才按了接听。
“请问你是小歌姐姐吗?”陌生的男孩子的声音。
楚歌觉得声音略有点耳熟,便问:“你是哪位?”
“我是张天翊,唐文安的同学。唐文安他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张天翊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唐文安紧张的眼神,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大喇喇地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唐文安不问,他就偏不说,笑嘻嘻地扯别的:“哎呀,你摔的还真不是时候,才开学你摔个什么劲?要摔也是期末了再摔啊,那时候摔倒,考试什么的估计都可以免了。”
唐文安无语,看着张天翊。
张天翊就嘿嘿直笑。
唐文安到底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他,戳了半天,才略羞涩地问:“她怎么说?”眼巴巴地,“会来看我吗?”
张天翊不太确定地:“不来吧?她就问了句‘你伤得怎么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文安脸一下就颓了下去。
张天翊嗤嗤地笑。
唐文安这才醒悟,瞪着他:“你耍我?”
“不耍你我还不知道呢。”张天翊说着,撩起袖子作出要刑讯逼供的模样,“快点,老实交待,她是不是就是你的‘情妹妹’?”
唐文安脸刹时就红了。
他长得好,脸上棱角没那么分明,年纪小皮肤嫩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当真一点也不为过,这么脸一红,还真的堪称是艳若桃李。
张天翊当时就是一呆,顿了顿才颇有些恼羞成怒地骂:“唐文安你没事长这么娘干什么啊?留点长头发,都可以当女人了!”
唐文安被骂得瞪目,睁大了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张天翊就在心里叹气,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沉重地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没头没脑的。
唐文安被他弄得七上八下,正忐忑着,楚歌就来了。
她上来病房之前,还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一个人?”
他知道她的意思,便说:“还有我同学。”
楚歌说好,没多久,门被推开,她走了进来。
颜色惨白的病房,好像随着她的进来,一下就变得鲜活了起来。
唐文安不由坐直了身体,看着她。
张天翊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站起来迎向楚歌说:“哎呀小歌姐姐,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家安安那可是望长了脖子望断了天涯啊!”
楚歌没理他的夸张,看向病床上的唐文安,他半躺在那儿,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左脚上打了个大石膏,右手也打了个小石膏,半吊着固定在胸前。
他脸色有些憔悴,但眼睛仍旧亮晶晶的,看着她。
楚歌笑,他也笑。
张天翊便一拍额头:“好吧,看来我就是个多余的。”很识趣地出去了。
楚歌听出了他话里的异样,眉目微微一凝,但是也没有拦他,等他走后,她走到唐文安床前,把手上的果蓝放下,问他:“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温柔,也很客气,站得也不近不远,没有特别疏离,但是也没有以往的亲昵。
唐文安何等敏锐,一下就感觉出了她的不同,神色却也没变,只说:“不小心摔的。”
楚歌笑:“真的?”
他点头:“嗯。她和我吵架,我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的哦,她其实没怎么推到我。不过我爸爸很生气,他骂了她,还说,会好好补偿我。”他说着脸上带出了一点笑,语气里一派天真,低声告诉她,“小歌姐姐,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应该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到时候你要结婚,我就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迎着他晶亮清澈的目光,楚歌不由得喉咙一堵,说不出话来。
第12章 …11
张天翊再进病房,发现楚歌已经走了,唐文安独自躺在床上;眼神晶亮;唇角带了淡淡的笑意。
“啧啧;某人一下就敞亮了;这来看的人不同,心情也到底不一样啊。”
唐文安看着他;微微笑。
“就有这么开心?”
他点头。
“亲嘴儿了?”
唐文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红着脸憋出两个字:“庸俗!”
“你不庸俗;你不庸俗有本事别和她亲热啊。”
语气很是自然,仿佛认定了他和楚歌就是一对。
唐文安仔细看了他两眼,问:“你不觉得她年纪比我们大?”
“嗯,是有点大。“张天翊点头;在唐文安色变之前又笑;“不过呢,别人怎么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
唐文安很喜欢这句话;便叹息着说:“是啊;虽然我和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我喜欢她也就够了。”
张天翊本来还在天马行空地畅想这对姐弟恋的日常呢,闻言一怔,瞪大了眼睛问:“什么叫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并不认识楚歌,自然的,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缠绕的那些绯闻和新闻。
唐文安就笑,说:“她很快就要结婚了。”
张天翊:……
看他如此吃惊,唐文安又笑了,他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枕在脑下,神情惘然地看着头顶素白的天花板,没有再说话。
张天翊默默地收拾起心情,见他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不能忍:“她都要结婚了,那你还高兴成那样是为哪般啊?”伸手推他,“你就这么认命了?要放弃了?”
唐文安被他推得没法,转过头来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唐致远走了进来。
话给堵到喉咙口,唐文安差点呛到,他一边咳一边想,还好楚歌走得早了些,不然的话他们两人怕是要面对面堵上了。
唐致远见他咳得厉害,连忙问:“怎么了?”
唐文安没有答,捂着嘴咳了两声也就好了,只一张脸涨得红红的。
张天翊见状有些好笑,却敛了神色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和唐致远打招呼:“伯父好。”
唐致远点点头:“辛苦你了。”
张天翊笑得乖巧:“不辛苦,横竖我也没什么事嘛。”
找了个理由,他再次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看到唐致远在问唐文安:“今日还痛吗?”
很关心的样子,看着还真是个好父亲。
他很有些羡慕,有钱又慈爱的父亲啊,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唐文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痛了……就是天天躺在床上,有些累。”
“过两天就好了。”唐致远安慰他,“我请了两个人照顾你,有什么事,你就让他们去做。”
唐文安这才注意到门边还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穿衣打扮都很朴实。
他忙摇头:“不用了,我同学在就可以了。”
“傻话!”唐致远轻声呵斥他,“你同学陪你聊聊天也就是了,难不成,还要他来照顾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语气不容置疑。
唐文安便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那好吧。”他点头同意了这个安排,却又说,“那等我出院了,我搬出去住,行么?”
“怎么,怨上你姐姐了?”
迎上唐致远所有所思的眼神,唐文安赶紧澄清:“我没有!”叹口气,他有些黯然地解释说,“只是姐姐很不喜欢看到我,而我,也不想你为了我再和她有争执。”说着,他淡淡一笑,“我算什么呢?一身罪孽,这辈子想赎也赎不清……我不怪她。”
“胡说!”唐致远的脸青了,“你有什么罪孽?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看他发了脾气,唐文安又惶又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仍然是怯懦小心的模样,但是这一回,唐致远居然心软了。他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孩子,那会儿他已经一岁半了,一个人坐在地上玩积木,抬起头,糯糯地唤他:“爸爸。”
时光忽忽,好像他一下就长大了。
唐致远在心底叹息一声,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肩:“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儿子,永远都是。”
唐文安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讽刺地笑了笑。
父子两个其实并没有多话说,生疏太多年了,一时再亲热也很有限。
好在唐致远并没有陪他多久,整个过程里人没有和他提起过林敏娴,仿佛他受伤真的就只是一个意外一样。
倒是三日后,林敏娴过来看他,当着人,她的态度还是很平和的,言语恳切地跟他道歉;背着人,她看他的目光却让唐文安隐隐心惊。
她用那样的目光看了他好久,才俯下身,一边装作帮他理伤口的纱布的样子一边说:“唐文安,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放心。”
唐文安静静地看着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她冷冷地问。
唐文安没有说话。
他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到底还是搬回了林家那幢大宅子。
出院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新亿隆发公告称其现任董事会主席兼执行总裁、法人代表楚歌将辞任全部职务,仅保留“董事”身份,辞任后,她将不再直接参与新亿隆的经营管理。
那天晚上家里很热闹,为了庆贺唐文安出院归家,唐致远特地让他请要好的同学去家里吃饭。原本唐文安不想招了林敏娴的眼,但唐致远像是要向他证明什么似的,坚决要求他照办。
唐文安只好把自己宿舍里几只都叫了过去。
然后那几只就又喊了好些和他们玩得好的,兴兴轰轰,到最后,居然也聚了一大群。
唐致远让人把园子布置出来,辉煌的彩灯衬着朦胧的树影和淡淡的桂花香味,意境奢糜却也雅致。
同学们都玩疯了,唐文安的腿还没有大好,就坐在轮椅里看他们玩,有时候还会去屋里帮忙拿些东西之类的。
外面热闹非凡,就衬得屋内十足安静,唐文安一进客厅就听到林敏娴略有些淡漠的声音:“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也许就因为她那点烂事,所以杜家才不允许她继续从商,何必想那么复杂?”
他下意识地按住轮椅,唐致远却已经发现他了,冲他招手:“怎么进来了?”
“他们想要玩游戏,我进来给他们准备点东西。”唐文安说着,慢慢将轮椅摇到他们面前。
大约是从来没有在同学朋友面前这么长过脸,他俊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闪亮得惊人。
唐致远看他这样略觉欣慰,问明需要什么后,另外喊了人去帮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新亿隆这支股票,你有关注过吗?”
唐文安点头:“有。”
“说说。”
他想了想:“他们家业绩挺好的,新股的时候表现就很抢眼,现在又有传他们和moo公司签了大订单,未来实在可期。”
言语之间还是有些拘谨,唐致远也不以为意,又问他:“这么好的企业,你觉得,楚歌辞任是因为什么?”怕他不知道,他还多解释了一句,“楚歌就是新亿隆现任的董事会主席见执行总裁,今天她已经正式宣布从新亿隆卸任了。”
唐文安“哦”了一声。
唐致远看着他:“你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唐文安说,“我研究过新亿隆这些年的经营状况,他们公司的掌权人不是个冒进的,她之所辞任,也许是有别的更好的安排和去处吧。”
“嗤嗤!”旁边的林敏娴发出很不屑的嗤笑声。
唐文安脸顿时就红了,垂下头不敢看她。
唐致远则警告地望了林敏娴一眼,拍拍他的手,温和地说:“先出去吧,东西齐备了我让人送过去。还有,你腿脚还没好呢,有什么事,吩咐人做也就是了。”
唐文安乖乖地应“好”,乖乖地退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唐致远的声音:“……他总是你弟弟……”
语气不严厉,但是添了点薄薄的警告意味。
他回头,看到林敏娴气得站了起来。
晚上同学们都没有回学校,齐齐都在林家留宿。
人多,地方再大卧室也有点不够,像唐文安床上就躺了三四个,横七竖八的,个个摊着肚皮睡得憨实。
他睡不着,就坐在沙发上给楚歌发信息。
叫她:“姐姐。”
都十二点多了,她居然也没睡,而且还难得回了他一条,很简单的一个字:“嗯。”
楚歌打完字,抬头就见杜慕正看着她。
她靠过去,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杜慕也很不客气地张眼看了,末了指着问:“这就是那个小孩?”
他说“那个小孩”,语气很微妙,楚歌斜斜瞄了他一眼,笑:“是的。”
“你就那么信任他?”语气果然酸溜溜的。
楚歌从对话框里退出来,一边继续刷八卦一边说:“这和信任没关系,哪怕他真是条狼,只要他能吞得下恒盛,我一样愿意成全他。”
“可如果真那样,你就不怕会一无所有吗?”
楚歌回头:“那不还有你吗?”
她唇角带笑,眼里情意融融,杜慕一下就被撩到了,微微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倾身吻住她,半晌,才说:“嗯。”
第12章 …12
卸任之后;好像心里的某块负担也跟着卸下来了。
第二天;楚歌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她醒来的时候;杜慕已经健完身吃完早餐上公司去了。
桌上有他给她留的吃食;都用保温盒装着;还薄有余温。
楚歌吃了小半,开车回了镇上老家,她今日是回去接楚卿的,按照董事会提议;他将在未来接任财务副总一职。
楚歌的辞任在商圈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网络上炸开了花,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揣测和传闻。
楚歌公司用的那个电话都快要打爆掉了;路上她接到曼文的电话;那姑娘颇幽怨地说:“楚总;现在事情已经从豪门夺产发展成了杜楚角力;你真的不打算澄清一下吗?”
其实就连曼文都不知道楚歌为什么会辞任;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她会这么做。
这一路走来,为了新亿隆楚歌吃了多少苦,大约也只有一直陪着她的曼文最清楚了。
楚歌开着车;像是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问曼文:“这些传言,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吗?”
“影响运作倒是不会……”又不是没经过风雨的小公司,新亿隆发展至今,自有它成熟的一套运作模式,说句不中听的,就算哪天楚歌不在了,它也未必就会立时倒闭。
楚歌便笑:“那不就行了。不要管那些,好好做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如往常的温和,却也不掩凌厉,“曼文,我把新亿隆托付给你了,记得帮我看好它。”
大帽子扣下来,曼文只得若有所失地应了。
其实不独曼文,就是杜慕这边也没少受人骚扰,都是来他这里打探消息的,便是杜老爷子,也因为这个特地把他叫回家一趟。
“楚歌辞任是你要求的?”
“不是。”
“那就是她自己想要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了?”
杜慕骇笑:“怎么可能?”
杜老爷子就看着自己孙儿。
杜慕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和她,很少会谈及公事。”
这是实话,楚歌从没有和他提过她想要做什么,她的那些打算,他也只是隐约猜到而已,这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很清楚,她并不想他参与。
在她的设想里,即便有风暴,那也最好只限于她,不要波及到任何旁的人才好。
“那你们说些什么?”老爷子不知内情,闻言自然没好气,“孩子吗?叫你常回家看看你也不回,听说现在更是连差都不出了,就为了能多点时间陪她——这么腻歪,怎么也没看到你给我整点动静出来?”
老爷子说的动静就是给他添个曾孙。其实活到这般年纪,他也不是看不透的人,底下的孩子结婚生子这样的事,和他有多大关系呢?
只是杜慕不一样,他有过那样的病史,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还能不能正常生育,甚至于能不能生下正常的孩子,总让他格外牵挂。
只是一提起这个,杜慕就不说话了。
老爷子见状更气,挥起拐杖赶他:“滚滚滚,看到你就来气。”
杜慕是不会滚的,横竖已经回了,就在杜宅陪了老爷子大半天,期间也是多半时间都在接电话,那些人旁敲侧击,问的都是新亿隆公司人事变动的事。
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敏感,说白了,他们关心的并不是楚歌的去留,而是传了好几个月的,那个和moo公司的大订单以及尚未真正面世的新亿隆的新产品。
外面炸开了锅,小镇上的楚家却是格外安宁。
在辞任之前,楚歌先和家里人通了气,与后来董事会上的强烈反应不同,楚妈妈和楚卿知道她的打算后都很平静。
楚妈妈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这样挺好的。”她以为楚歌是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才辞职,很是恳切地安慰她,“没关系,不开公司我们也能活下去。妈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哪怕你不嫁人,节省些,也够我们娘三个生活了。”
楚歌和楚卿听了都笑,说:“没想到妈你还存了私房钱啊,有多少?”
“有不少呢。这些年你给我的零花,我都没用完,还有打麻将啊,我手气好,也赢了些。”楚妈妈说着,兴兴轰轰地拿出自己的财产给儿女们看。
让楚歌意外的是,除了现金存款,楚妈妈居然还做了一些投资,她用她给的那些钱,在小镇买了两个门面,虽然位置不是顶好,但是每年的租金也够她过上比较富余的生活了。
眼见着把他们都震住了,楚妈妈很得意地问,“怎么样,够我们用了吧?”
楚歌和楚卿齐齐点头。
他们都明白楚妈妈的意思,经历得多了,大富大贵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唯一的愿望,也无非是儿女都能好好地陪在身边而已。
那天楚妈妈很高兴,晚上还特意做了一顿大餐犒劳她,以示:看得开!
楚卿的反应就更平淡了,他的身体自上回后又弱了一些,好不容易长回来的肉,一段时间院住下来,又瘦了下去,现在才立秋,大家都还穿着短袖呢,他就已经要加件外套了。
倒是他说话越来越利索,虽然慢,可也字正腔圆,吐字很清晰了。
楚卿清醒后知道她放过了林敏娴就知道自己妹妹另有打算,因此听到她说想要辞任,一点都不惊讶,只是问:“你要对付恒盛?”
虽然问的是问题,但他的语气很肯定。
楚歌说:“是。”
“有把握吗?”
“有。”
楚卿沉默了会,嘱咐她:“保重好自己。”
楚歌点头:“好。”
很郑重。
他看着她,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没有问她的计划,也没要求她告诉他,兄妹两个很有默契地避开这些——不管如何,报复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因为那代表着,他们真的放不下。
也同样代表着,他们心里还有着阳光照不见的角落,很阴暗,也很可鄙。
楚歌回到家帮着楚卿收拾了点东西,既然要上班,往后自然得住在城里了。
楚妈妈也要一起搬回去,她很舍不得镇上的生活和朋友,但性子使然,倒也欢欢喜喜地帮着收拾。一整天,楚家兄妹就看到她忙来忙去,收一件拿出一样:“嗯,这个没必要带去,放这里也白白搁坏了,cncnz。送人吧。”
最后整理出了一大堆,和阿姨一起送了这家送那家,一直送到傍晚时分才总算都送完了。
楚歌和楚卿后来没事做,就坐在院里的一处树荫下下象棋,经过这么些年,楚歌的棋艺毫无长进,总是被楚卿吃得死死的。
杜慕到楚家的时候,就看到楚卿正拦着楚歌不许她悔棋,楚歌则拉着楚卿的衣袖撒娇:“最后一次嘛。”
日落时分,晚霞似锦,那两人倚坐在桂花树下,相似的眉眼、一样的笑容,远远瞧着,竟觉美景如画。
他站着没有动,还是楚歌先发现了他,她冲他盈盈一笑,扭头和楚歌说:“我家那位来了,他下棋可厉害了,你肯定下不过他。”
杜慕就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日子如此安宁,时间在一盘又一般的棋局中悄然溜走。之后楚卿正式在新亿隆里就职,他虽是空降,腿脚也有些不方便,但他做事细致又肯下功夫,竟也顺风顺水地站稳了脚跟。
而卸任后的楚歌却比之前更忙了。
杜先生也忙,湄河工程进入到一个关键的节点,便是他想要多陪陪楚歌也不能。
一直忙到十月,这天楚歌在凤凰台宴客,大家正聊得兴起的时候,一个在外面接电话的客户突然闯进来,一脸兴奋地说:“大新闻!大新闻!唐致远那个美名远播的千金在底下捉奸了。”
众人轰然赶去,楚歌想了想,也跟着下去了。
她去得晚,到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接近尾声了。房间里一男三女,衣服也都穿好了,林敏娴正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往外走。
她穿着某品牌最新款的一套小洋装,戴了墨镜,涂得红艳艳的嘴唇轻轻抿着,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两人在人群中擦肩而过,隔了几个人头,林敏娴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楚歌淡淡地笑了笑。
回到包间,众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件事,有机灵的甚至连过程都打听出来了:“……说是来玩的,然后林敏娴身边一个女的看到了马维远,这不,就当场堵住了。”
“啧啧,还有三天两人就要结婚,这节骨眼上闹了这么一出,可有得老马头痛了!唐致远那个可不是什么善茬,老马的儿子这么打他女儿的脸,呵呵,有得闹喽。”
“有什么好闹的,大不了不结婚么。这年头,闪婚闪离都正常,更何况是退个婚呢。”
“被打脸啊,气难平不是。”
这都还是正常的讨论,到后来话题就露骨了,毕竟马维远一男御三女,足够劲爆啊!
楚歌托着腮坐在边上静静地听他们说,心里却在想,这事儿总算来了,自那天被她和杜慕当众打脸后,她就知道,林敏娴决不会嫁给他。
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男朋友那样脓包?
现在,果然就出事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事,是真的碰巧遇上了,还是本身就是个局。
“算是半个局。”晚上杜慕回来,楚歌和他说起时,他告诉她。
“半个?”
“嗯。”杜慕一边垂眸解着袖扣一边说,“马维远想玩,林敏娴就给他制造了机会。不然的话,这都马上要结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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