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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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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惊地望着他,原以为他会直接回前殿的。
“您不去睡吗?”我柔柔问道。
他背着双手,慢慢踱步过来,浅浅一笑,“我就是想要睡了,所以打发了他们早早回来,要不还要在前边耽搁一会呢!”
听着他暧昧的表达,我低头嫣然应道,“哦。”
他目光含情地凝望着我,执起我的手来,“映荷,十四弟已挫败准部叛军,直捣拉萨了……”
我忙伸手掩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他却缓缓拉下我捂着他嘴的手来,坚持说道,“眼看着他便功成名就,刚才送八弟、九弟出去,九弟也说道,这储君看来是要定了。”
“您想说什么?”我问道。
他脸上闪过一抹伤痛与挣扎,终于还是问道,“你可后悔?”
我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后悔。”
他身子一直,眼底升起一簇狂喜,“你真的不会后悔?”
“不会。”
“可我却着实为你担心,”他的脸上难掩忧虑之色,说道,“如此明争暗斗,若到那一日,你可如何是好?我满洲素有旧俗,凡获罪臣子,家中福晋出生贵戚者,皆可发回母家。荣芳她是内大臣之女,自有去处,即便是弘时的娘,也可回转母家。可你,虽是出生高贵,但却无处可回。”
我挽起他的胳膊,脑袋轻靠在他肩上,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陪着您。”
他顺势揽我入怀,动情说道,“你的母家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如有那日,你去求求老八家的,兴许可以有个解脱的法子?”
我抬起头来,正视着他道,“王爷,爱兰珠曾对我说,八爷说过,爱兰珠便是他的江山,即使什么都没了,只要有爱兰珠在,他便什么都抵得住。那您呢?若是您什么都没了,我会是您的江山吗?”
他抬手轻捏我的下巴,幽然答道,“你是我的边疆,有你在,一切的悲伤、寂寞、彷徨便都被挡在外头了。”
“边疆?”我喃喃问道。
“对,边疆。我曾说过,你永远不会懂得我寂寞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吗?”他问道。
我回忆片刻,答道,“记得。”
“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眼中如繁星流转,光芒柔软温暖,“因为有你在,我从不寂寞。”
我突然感到从未享有过的幸福,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我哪也不去,就这么一直陪着您,一直陪着。”
他徐徐拉开我,脸色凝重地问道,“映荷,嫁我,可好?”
我笑答,“我已经嫁您好多年了。”
他郑重地摇摇头,指指我的心,“把你的心嫁我,可好?”
我点头也郑重地答道,“好。”边说边用手掌摸了摸心口,握住拳头,抓过他的手来,把“心”放到他掌中,“收好了,可别捏碎了。”
他柔情地笑着,一直藏于身后的另一只手这才终于抽出,那手里正紧紧握着一个小锦盒,他轻轻挑开盒盖,触目之处,心生感慨,却原来就是那支曾被我远远抛出的碧玺络子。
他抽出络子来,插到我的发髻上,眉目含笑望着我,“觅向无人处,绾做同心结。”只可惜,此刻我早已散了旗头,只斜斜挽了个一字髻,络子竟是未能插稳。
我侧头扶了扶那络子,答道,“绾发结同心。”
他幽幽低声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亦常相思。”
我牵起他的手来,接着道,“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死后葬同穴。”
他凝神静气注视着我,将手里的小锦盒向后洒脱地一抛,一下凌空抱起我来,坏笑道,“别死同一个椁了,还是先生同一个衿吧!”
我羞怯道,“快放下,丫头们看见了。”
他淡淡问,“你倒是看看哪儿还有丫头?早被春妮都遣走了。”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黑夜笼罩下的绝美园林不知何时却是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窃笑之下,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他腾空抱着我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来吻我,那吻细细的,甜甜的,柔柔点在我的唇上。我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鼻尖轻抵住他的,冲他柔情蜜意一笑。
他抱了我大步向屋里走去,轻轻放在稍间的大床上,单腿跪在脚踏上除去我的鞋袜,我羞怯地转过头去,想躲开他火热的视线。可只片刻,他便俯身压了上来。
顷刻间,周身似是过了电一般,战栗着紧紧拥住他,他埋首于我的脖颈间,湿润的唇在我耳后细腻的皮肤上滑过,又温柔地吻住了我的耳垂。
“映荷,”他在我耳边低声唤道。
“嗯?”
“叫我。”他似是命令地说道。
“王爷。”
“不是这个!”
我扭过头去,深深吻住他,模糊的声音化在他的唇齿间,“四哥……”
他舌尖轻挑,撬开我的双唇,缓缓滑进我的口中,与我唇舌交缠。一阵窸窣,衣衫便已半敞,我羞得浑身火烫。他停下来,捏住我的下巴,笑道,“前次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红着脸微喘,嘟嘴嗔瞪他一眼,放开环抱他的双手,捧上他的双颊,忘情吻去。他揽臂紧紧抱住我,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双手不住游曳,所过之处点燃簇簇火苗,激情的抚触激起我内心狂烈汹涌的颤栗。
他的吻沿着我的下颌一路游弋下去,每逗留一处都激起我无力的娇喘。可他似是在逗弄我,若即若离,唇舌轻点,双手来回抚弄着。忍不住伸出手指徐徐抚过他的脊背,手指触及的皆是异乎寻常的滚烫,终于激得他霍然剧颤,死死缠住了我。
我喘息着逸出一声声娇吟,两情相悦的欢愉让彼此疯狂得再也不能自已,也再不愿自已……
◇◇◇◇◇◇◇◇
冬日携着温软的光线升起,透过窗格棱照进屋里,轻薄如蝉翼的软烟罗窗纱被冷风吹得瑟瑟而动,带动着光韵的流转,屋子里飘动着馨甜的气息。
我扯了扯被子想将自己藏得更深些,扯了几下,竟是一点都扯不动,睁了眼才想起,原来他也在。
他还沉睡未醒,我枕在他的肩上,细细打量着他的侧影,高挺的鼻梁撑起刚毅的线条,苍白的脸上少有的透着滋润的红晕。此刻,我的心里满满流淌的都是蜜,凑过去轻亲了下他的脸颊,不忍心吵醒他,仍是静静躺下,往他怀里又移了移,拉了拉被子,环抱住他。
他的手臂一紧,将我完全扣进怀抱。
我被吓了一跳,嘟嘴打了他一下,“你装睡骗我。”
他笑着睁开了眼,道,“我醒了一会了,不想吵你,躺着没动。”
我推开他翻身向里,“讨厌。”却被他死死扣住,往更紧处一搂,将我整个带着叠到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他环抱住我的腰身,额头轻轻一抵我的,笑道,“哪儿跑?!”
我忙捶了他两下,“放开,快放开,大白天的。”
他朗声而笑,屋里角角落落都溢满了他的笑声,“不是要生同一个衿嘛?”
外头的宝儿早早便候着了,因在屋外听不真切,只是听到屋里的人说话,便想着我们醒了,问道,“王爷福晋起了吗?”
我忙一个使劲推开他,随手抓了中衣套起来,向门外道,“起了,进来吧。”
宝儿推门进来,后头跟着春妮和凝雪,手里俱是洗漱的用具。
他侧身去找地下的便鞋,我看他身上只着着宁绸的中衣,怕他着凉,忙也弓身打横过去帮他寻找。一个使力,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身子一晃险些跌下床去。我忙伸手一搂,将他拽住,他却就势揽了我进怀里。
忽然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早晨,我竟是曾失手将他推下床去,一时间觉得好笑,扭过头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待一回身,才发现他竟是也眼带笑意,两人相视,心照不宣,相依而笑。
笑了一会子,他在转身下地,套鞋漱洗,凝雪也忙过来伺候我洗漱穿衣。
我坐在妆镜前视镜而笑,那里面映出我的摸样,已再全然不是三年前的那张极其清冷秀丽的面容,镜中之人灿若春花、艳似桃李、笑颜尽展。
他也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亦是望着镜中的我,随手捡起妆台上的一朵簪花,插到我脑后,笑道,“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我向着镜中的他莞尔一笑,站起身来,给他扣锦袍的领口。先紧了紧他的领口,这才捡起那颗黄玉扣子来,徐徐塞进扣洞里。
他背着双手,轻咳了两声,笑道,“脸上有些干。”
我笑睨了他一眼,取过妆台上的膏脂,在手心化开,柔柔地涂到他的脸上。身后一紧,被他牢牢揽进怀里,紧紧环抱住。
我扭了扭身子,瞥了眼一边的丫头们,红着脸示意他放开,他却不以为然,一手仍是死死扣住我,另一手紧紧贴上我正覆在他颊上的双手,饱含柔情地低头相吻,缠绵悱恻,久久不愿释怀。
☆、第四十四章 绾发结同心(下)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大雪漫天,年节时候。
福宜过了十一月身子就一直不好,眼见着一天天瘦了下去,带着他的乳母、保姆人数不停的增多,直到不能再多,胤禛才只得罢手。
可小福宜还是吃不好,睡不安稳,到十二月里又多了哮喘一症,急得胤禛恨不能自己天天带着他。
“小阿哥,别闹了,喝口药,乖……”凝雪抱着福宜,春妮端着药碗,小心伺候着喂药。
“这怎么又哭上啦?!”爱兰珠一挑厚帘子进来,自己顺手解开斗篷的丝绦,一把扔给身后的白哥。
我坐在东次间窗下的炕上,烦心地撑着额头,答道,“不肯吃药,我这都头疼了。”
爱兰珠上前一把抱了福宜过来,接过药碗来,自己喝了一口,死死堵住福宜的小嘴,一口把药送了进去。接着,又是一口。三两下的功夫,一碗药便喂完了。
我看着爱兰珠喂药的那摸样,脸上一烫,忙拿手捂了,假意道,“你倒是在行!”
爱兰珠不以为意,抱着福宜轻拍着背,抽出丝绢子心疼地抹着他的眼泪,“我虽是没有生养过,可贝勒爷的两个孩子都是我带大的。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我怨道,“这孩子不知怎么了,过了半岁便不好带了,难道竟是跟我一样怕冷不成?”[小说网·。。]
爱兰珠嗔骂道,“还是当额娘的呢?这个都不知道。这孩子呀,过了半岁便是多事之秋,再说我们福宜自打怀胎就是不受待见的主,又是生生早了三个月落草,能是眼下的光景就不错了!熬着吧,过了周岁就好了!”
我烦恼地抚着额头,“大夫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前几日还让王爷跩出去一个。”
爱兰珠环顾四周,问道,“哎,老四呢?今儿怎么没在?”
我指了指东头,答道,“在东边小楼底层盘账呢,庄子上的庄头这两日都来交账了。”
爱兰珠似是松了口气,向众仆妇甩甩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们妯娌间说说私房话。”
“是。”除了凝雪、春妮、白哥,众人尽皆退去。
爱兰珠微扫了白哥一眼,白哥忙会意,挑开门帘子,打外头粗使丫头手里抱过一个大锦盒来。
爱兰珠指了指锦盒道,“这个是老十四打西北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何物。”
我问道,“有信吗?”
爱兰珠摇了摇头,“没有,大约在盒子里吧。”
我又问,“十四爷这会不知是到了何处?”
“该是回了西宁了吧。”爱兰珠思忖片刻说。
我从爱兰珠手里接过福宜来,抱在怀里哄着,示意凝雪过去打开锦盒来看,“解开看看是什么?”
“是。”凝雪一福,上前取过剪刀,剪断了捆得结结实实的红绸缎带,将那盒盖就势一掀。
一柄紫檀琵琶刺目而现,紫檀的面板,象牙的琴头,这是一柄极品之物。
“呀,福晋,这弦子是断的。”凝雪惊呼道。
我站起身来走过去,春妮忙过来接了福宜。
“是扯断的。”我轻抚着那面板上一把根根皆断的丝弦。
爱兰珠倒抽一口冷气,“这老十四,要干什么?”
我凄楚一笑,咽下一口苦涩,“古有管宁割席分坐,今有大将军王断弦绝情!”
爱兰珠一跺脚,“定是老九多嘴!”
我抬眸惨然笑道,“早早晚晚不都要知道吗?我还要谢谢九爷才是。”说着,又抚了抚那断弦,“可惜了这么一件好东西。”
“唉,十四就是倔,放不下又有何用?贝勒爷不也放下了?我不也放下了?又何必抱着过往死死不放手?!”爱兰珠有些哽咽,“抱着回忆又能怎样,只能徒增感伤罢了,想着过往的那些个好时光,不也只能轻轻叹口气嘛?”
“爱兰珠,”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爱兰珠反握住我,“不知怎么的,我现下竟也常常想到四十八年那会的事儿。”
我缄默不语,只是牢牢地按着她的手。
“映荷,你别往心里去,这做女人啊,还是得要先想着自己个儿。”爱兰珠指指那断弦的琵琶。
我合上双目仰头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向她道,“他恨我,我明白,我不怨他。只可惜他不明白,年映荷不曾负他,负他的是我。”
爱兰珠狐疑地凝视着我,半晌无话,忽然又充满忧虑地轻叹道,“你现下这样虽是好,可早早晚晚的,到了那一日,跟着老四,唉,终是……”
“王爷吉祥。”帘子外头仆妇们的请安声打断了爱兰珠的话,她忙一扯袖子抹掉眼角的泪,堆砌起满脸的笑意。
“哟,老八家的在啊?”胤禛背着手,从丫头挑开的帘子外进来。
福宜本是春妮抱着,见他进来撒欢似的咯咯笑了起来,直笑得唾液都打嘴上挂下。
爱兰珠笑道,“这孩子见了阿玛,怎么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他到铜盆里净了手,才过去抱过福宜来,紧紧搂在怀里,道,“是阿玛的儿子嘛,见了阿玛自然是要笑的。”
一边的白哥早已盖起了锦盒来,搁到次间的角落里,又拿脚尖一顶,把盒子深深踢进立柜下面。
乳母笑着打外头进来,深一福道,“小阿哥该歇中觉了。”
我忙笑着去抱过福宜来,乳母又一福才万分小心地接了,搂在怀里,保姆早备好了小锦被,上来裹了才方向外头去。
爱兰珠仍是笑着道,“我就是过来看看福宜,这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我这就回去了。”
“再坐坐吧。”我指了指丫头已经奉上来的茶。
爱兰珠瞟了眼我俩,掩嘴笑道,“我呀,有眼力劲。”说着向胤禛一福,招呼了次间里的白哥,快步出了屋子。
爱兰珠才出了屋,他便过来揽了我入怀,我笑问道,“账都交完了?”
“都打发了。”他笑着拉我挨着他坐到炕上,“我知道他们都回来了,你不自在,可到了年节,总不好再让他们住在园子里头。”
我心中有些惆怅,因到了年下,府里的其他女眷和阿哥前几日都从圆明园回了王府,说不在意是假的,可即便在意,又能怎样。
“我已经吩咐过了,没我的话不许他们进花园子来,你放心我就在这,哪也不去。”他信誓旦旦说道。
我凄婉地摇摇头,把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有您在,我不委屈。”
“砰……磅……”一声巨响倏然而起。
冷不丁的,我俩都吓了一跳,他只一刻便镇定下来,轻拍着我的背问道,“吓着了吧?”
“嗯。”我惊魂未定,点了点头。
“来人。”他高声叫道。
外头伺候着的丫头忙进来回话,他蹙眉微怒,“外边干嘛呢?什么响动?”
“回王爷的话,是三位阿哥在园子里边放鞭炮玩呢,方才三阿哥放了个大的。”丫头战战兢兢回道。
他一甩袍子起身,面带怒气转头出了屋子,我连忙跟了出去,只见与云溪堂隔水的假山下,弘时、弘历、弘昼三人正玩得尽兴。
“我说过,没我的话,不许你们到园子里来,可都记得?”他隔着池塘冷冷斥责道。
对过的三人忙停下手里的游戏行礼,三张俊逸的笑脸瞬间凝结。
“回阿玛,西府里地方不够开阔,要放这个,只有上园子来。”弘历回道。
“谁起得头?”他大喝一声。
弘昼忙不迭指了指最大的弘时; “我们都说没地儿放就算了,是三哥说的,历年都到园子里放,今年也可来。”
我掩嘴一笑,到底是孩子,平日里弘历、弘昼都与弘时不甚亲睦的,今日为了一尽玩兴,却也都跟着来了。这会子出了事,又都推到弘时身上。
我偷偷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凑到他耳边说道,“算了,不过就是孩子们贪玩罢了。”
才说着,西边屋子里的乳母和保姆便哭嚎着抢将出来,口中嚷道,“王爷,王爷,小阿哥不好,不好了!”
他一脸铁青转过身去,怒喝道,“闭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我双膝一软,一个趔趄,却是被他牢牢揽住。也顾不得对岸的那三个孩子了,两人急急忙忙便往福宜的屋里去。
屋里愁云惨雾,仆妇们跪了一地,乳母抱着福宜一阵哀嚎。却见福宜没有半分回应,小手紧紧握拳,浑身抽搐不停。
胤禛一个箭步上去夺了孩子过来,抬腿对着乳母便是一个窝心脚,“废物!还不快去找大夫。”
那乳母皱眉扶着心口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路滚也似的抢了出去。才到门前,便见嬷嬷早已带了大夫进来。
“福宜,福宜,睁眼看看阿玛,来,乖。”他轻声唤着,可孩子却抽搐地越加厉害。
大夫忙跪了上来细看,胤禛脸色青紫,冷冽如冰,说道,“小阿哥若是过不去这个关口,我便砸了你的饭碗子。”
大夫浑身颤抖不止,惊恐万状,伏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小阿哥先天已是不足,前次又添了哮咳之症,乍经恫吓,现下又寒天冻地,恐是不好。”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的自责越盛,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他若过不去这个关口,你便也过不去了。”胤禛冷若冰霜地抱着福宜说道。
“奴才尽心而为。”
可能是人已经无助到了极致,我忽然想起了乐二爷,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倏然站起,叫道,“凝雪,你速去八贝勒府上找八福晋,去请乐二爷来,要快!”
凝雪听后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乐二爷?”胤禛诧异问道。
“这人是个神医,给我瞧过病。”我解释道。
“也好。”他诺诺道,看了看怀里已经止住抽搐的福宜,轻轻放下。
凝雪去了不过一个时辰,爱兰珠便带着乐二爷匆匆而来,乐二狐疑满腹地看了眼胤禛身边的我,凝神半晌,方才深揖请安,却是只见身动,不听口言。
“怎么样?”胤禛焦心如焚。
乐二双眉深蹙,答道,“只能尽力而为,若是能过得去这个年,便无大碍了。”
胤禛郑重道,“若是小阿哥过了这个槛,我必重重赏你。”
“小阿哥?”乐二猝然抬头,惊觉道。
爱兰珠只得忙道,“这便是雍王爷,得病的是福晋的小阿哥。”
“学生给王爷、福晋请安。”乐二忙跪地请了个双腿安。
“起来吧,”胤禛忙上前搀了起来,道,“全靠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北京同仁堂,清康熙八年(1669年)由乐显扬创建,自雍正元年(1723年)正式供奉清皇宫御药房用药,历经八代皇帝。
各位亲知道著名电视剧《大宅门》中百家老号的原型是哪家吗?就是这家!
这个小小的细节,被早春狠狠利用了一把。
某春为了写《一别百年》几个月了,没有做头发,没有做美容,没有做按摩。终于把手头的稿子结了,今日年假,去美容沙龙,打理打理自己。亲们,看偶多敬业!所以,咳咳……来个收藏鼓励一下吧,来个鲜花鼓励一下吧……——早春芳华
☆、第四十五章 天将愁味酿多情(上)
康熙六十年正月十三,再有两天这个年就算是过去了,这个新年被福宜的病闹得整个王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多亏了乐二爷的妙手回春,福宜总算是喘息过来,虽是仍不脱孱弱,但却也有了些许活力。
晌午时分,我刚醒了中觉,懒懒歪在窗下软榻上看书,兴许是福宜还未醒,乳母竟没有抱了他过来。
“映荷,”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唤。
我转头惊讶地看了刚进屋来的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支着身子坐起来,笑问道,“您不是去关外祭陵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了?”
他面白如纸,唇角不自禁地微微颤动,“快马赶回来的。”
我掀起被角示意他躲进来,“外边很冷吧?看您脸都冻得打颤了。”
“映荷,”他没有坐进来,只是浅浅侧坐在榻边,忽然把我拉进怀里,死死地拥住,“你千万别走,别撇下我。”
我笑着想要推开他,问道,“出门的可是您,怎么说是让我别走啦?”
他倏然双臂又是一紧,突然靠在我的肩上抽泣,“映荷,你别走……”
“怎么啦?”我心神一紧,原本抵住他的双手环绕过去,也紧拥住他,问道。
“福宜没了……”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恸哭出来。
耳边的讯息让人不可置信,可我的泪却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您说什么?”
“福宜,福宜没了……”他的眼泪顷刻湿润了我的脖颈。
“您骗我,”我哭道,“歇中觉前嬷嬷还抱着他在这屋里玩,就在那,在那来着,您骗我!”
我挣脱他的怀抱,连鞋都不及穿,便踉踉跄跄要往福宜屋子里去。他大步向前,打身后环抱住我,“映荷,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我四日前便做梦,梦见福宜笑着要我抱,十二弟说是这梦不好,我便急急往回赶,进门便已经迟了。”
“您放开,我要去看。”我使出全力想要挣脱,却仍是被他死死搂住。
“映荷,别去。”他失声痛哭。
我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双手抵在他胸前,“可午觉前一切都还好好的,真的,我不骗您,他真的好好的。可怎么……我不信!”我挣扎着嚎哭。
“映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含糊地低喃。
“您出门去了,便是不好,也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瘫倒在他的怀里。
“福宜,福宜午觉的时候,被角不慎捂住了口鼻,他本就孱弱……便……”他的身体顷刻间也失去了支柱,随着我滑倒,两人相拥跌坐在地下。
“乳母呢?乳母在哪里?”我激动地大吼。
他踟蹰了一会子,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真相,“年前我踢伤的乳母因擦了药怕熏到小阿哥,远远只坐在殿外,殿里的那个,让弘时的额娘叫去给弘时屋里的人做孩子的肚兜……”
“我的孩子……”我惨厉地叫道,只觉得瞬息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五脏六腑似是都在淌血。
“映荷……”他使劲摁住死命地扭动着的我,“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要留下你,不舍得让你走。你早就说过,害怕我的身边有太多的残忍,太多的阴谋,太多的争斗,怕你自己不能承受。是我,是我自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可谁料想……”
他与我对视,脸上凄婉哀痛,哀求道,“映荷,你别走,我知道我是靠福宜才留住了你,福宜没了,你别撇下我。”
我的泪水倏然而止,在他的双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此刻,我竟是他的全部。我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看着他,重新找到了站起来的力量。
今日之事,早早我便看透,也正是因为这难熬的残忍和争斗,才让我迟迟不肯向前。可既然有了他的爱,我也跨出了这一步,对于前路便只有低头默然而过。
虽说,事实比预料的更加残忍,可这却完完全全只是开始,从今以后,也许越来越多的凉薄会接踵而至。
为了他,为了他的爱,我要活下去!这一次,我要给自己披上最坚实的铠甲,用尽所有的勇敢,即使是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我哪也不去,我就一直陪着您。生同一个衿,死同一个椁!”我用尽全力拥住他,大声保证到。
他似乎受到了我的感染,也重新恢复了力量,应道,“生为夫妇死相随,死后葬同穴!”
我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悲伤和哀痛透出去,强抑住眼底的泪水,伸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说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一定!”
“映荷……”他脸上仍是难掩伤痛,紧紧搂住我,埋头于我的胸前,禁不住又恸哭起来。
◇◇◇◇◇◇◇◇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时隔四年,我才再一次踏上这条通往热河的大道。前次走时,是由热河回京,此次,却是由京里去热河。
我舒适地靠在胤禛的怀里,马车里垫了半尺厚的垫子,坐久了也不会觉得肢体酸疼。撩开车帘远远望去,开阔的平原称着起伏的山峦,碧草青青,鹰击长空,天地间一片生机盎然。
“累吗?”他温情脉脉凝视着我。
我摇了摇头,应道,“不累。我靠着您,您不难受吗?”
他的双臂紧了一紧,笑道,“美得很。”
我歪倒,干脆枕着他的腿躺下,仰头享受上方投来的炎炎目光,甜甜笑着,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
“皇阿玛下旨要我随驾,不得不来,我又撇不下你一人在京中,就只能辛苦你和小阿哥随我走这一趟了。”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也抚了抚我尚无波澜的腹部。
“您怎么知道是阿哥?不是说喜欢格格吗?”我戏谑道。
“这个要是阿哥,下一个才可以是格格。”他笑道,说毕沉吟了会儿,接着说,“其实,出来了也好,热河清凉,不似京中闷热,你也可以清净。”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此次出京,府中女眷只带了我一人出来,随行的除了日常近侍的奴才便只有弘历和弘昼,他是有意让我甩开府中的纷乱复杂,安静待产。
想到他的心意,心头一暖,紧紧握了他的手,贴到脸颊上,柔柔地望着他。
行进中的马车停了下来,凝雪挑起车帘子来,躬身道,“禀王爷、福晋,已然未时了,前面圣驾停下来用膳,请王爷、福晋也下车缓缓吧。”
他利落地起身下车,站定后回身过来抱我,我忙用手挡了,道,“我自己可以。”
他却暖暖一笑,坚持着,一个凌空把我抱了下去,道,“还是我来比较稳妥些。”
马车不远处,爱兰珠已迅速吩咐奴才们铺就了厚毡,摆了小桌酒食出来。见我下了车,忙招手示意我们过去用膳。爱兰珠在厚厚的毡子上又搁了个锦套厚垫子,才招呼我坐下,浅浅给我倒了杯热奶,递过馕饼来。
“映荷你吃慢点,别噎着。”爱兰珠关切的嘱咐。
我娇弱地朝她笑笑,应道,“好。”
一边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也皆坐了下来,可九福晋与十福晋却远远带了其他女眷另支了桌子用膳。
九阿哥不冷不热地扫了眼众人,不疾不徐说道,“八嫂,人家有四哥疼着呢,您担的什么心啊?!”
爱兰珠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嗔骂道,“有完没完啊你?不愿意在这吃,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九阿哥学着我的样子,往十阿哥身上一倚,“我……偏……不!我就在这吃。”
八阿哥神色如常,笑顾了眼九阿哥,拉爱兰珠挨着他坐下。
十阿哥一把推开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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