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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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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不语。人么,可以爱财,可以惜财,但却不能为财富所困。
他搁了搁迎手,靠舒服了,说道,“这次出京,倒又有不少见闻。”
他但凡出门回来,总要跟我讲些路上的人事,也知道我爱听,这会他既开了头,我自然也来了兴致,抱着手炉在榻侧上坐好了,问道,“京城外可下雪了?”
他说道,“南边还没有下雪,就是南苑,也还未有大雪。只是风大。今儿早上出了南苑,往京城的路上才下了雪。风倒是不如南苑。”说着,他又说道,“从行宫一路过来,河上的冰都结牢了,旗下的人,都背着彩旗在河上冰嬉呢!”
“冰嬉?”
“是啊。你没见过?”他一挑眉,伸出手指在被面上画出一个冰鞋的样子,说道,“旗下人会走冰的多。河上,有比快的,星驰电掣。有比巧的,可以做哪吒探海,鹞子翻身。还有赛球的,穿着冰鞋滑着踢,互相追赶,双方各有彩锦门洞,入球多者为胜。”
“还有呢?”我兴奋的问。
他笑靠着说,“还有在冰上赛箭的,一人举着小旗在前面作先导,后边两人持弓相随,以射到旗顶红缨为胜。”
我抿嘴歪头一笑,说道,“真有意思。”
说着,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永定河上却还没上冰,站于碣石之上,还可看见水底的鱼。那日不冷,飞鹰从河上而过。我倒是想起了你那句诗,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说罢,抬头仿佛想着那景,道,“何其畅快!”他虽坚持着在说,可上下眼皮早已难舍难分。
我见他实在是有些困意了,上去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您眯一会吧,醒了传晚点给您吃。”
他沉沉“嗯”了一声,转头往里睡过去。
我瞄了眼他的脊背,哼道,“王府里那么些床呢,人家都在等着您去,偏要睡到我这里来,让我遭人怨。”
只听身后他喃喃的声音,“你这暖和。”之后便再无声响,徒留下均匀的鼻息声。
恰好凝雪掸了四阿哥的衣服鞋帽的雪,复又挽着衣物上楼来,瞥见四阿哥睡了,悄悄向我耳边问道,“回信?”
我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桌上已经写得的字。凝雪会意,蹑手蹑脚过去,折起那幅十思书来,轻轻拢到袖管里,才又要速速下楼去。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碾回来,小声道,“舅爷送东西来了,这回送东西来的是小富二爷,福晋下去看看吧。”
我瞅了眼四阿哥,他一动不动,像是睡沉了的,才向凝雪指指楼梯,微点一点头。下到楼下,见底层外间里早堆满了各色箱笼,厅前立着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面目俊朗,身材英挺,宝带狐裘,皮毛雪帽。
那青年见我下楼去,一个跪拜俯倒,笑道,“给姑妈请安,姑妈吉祥。”
他声音清朗洪亮,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头顶,轻声道,“嘘……轻点,王爷刚在楼上睡着了。你起来吧。”
他略一抬头,看了眼楼板,像是在诧异些什么,旋即,整了整表情,才站起来,道,“我父亲问姑妈好。”
我示意他坐下,问道,“嫂子可还好?”
他笑答,“太太自八月里从京城回去一向都好,多谢姑妈挂念。”说着起身往院外到随从手里取过一个小匣子,打开到桌上,道,“我父亲说,年节下了,恐姑妈手里没有可以使的银子、打赏,这些散碎银子并一些珠玉,给姑妈胡乱赏人。”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蜜色绣缎小包,双手奉上给我,道,“父亲说,这个物件倒是个稀罕玩意,交与姑妈,送与紧要的人。”
我解开袋口的丝绦,打里面倒出个沉甸甸的温润之物,定睛细看,却是一只黄玉扳指。玉色醇厚,触手生温,拿起来端详,只见内里两行红色阴刻诗文:理会是非遣,性达形迹忘。
虽我对珠玉器皿都不怎么深懂,但是就那么拿在手里,也知道是个好东西。笑着把扳指放回绣缎小包里,向年富道,“替我谢谢你父亲。”
可见年富一脸的为难之色,有些撒娇的说道,“原从西边出来,父亲是特地关照,此间物品务必要在十二月十二前送至姑妈这里,只是,路遇大雪封山,竟有十几天不得赶路,到姑妈这里,却已是年末了。回去少不得父亲责罚。”
我笑道,“你自回明你父亲,说路上不曾晚了。我不说,你父亲又怎么知道?”
他眉开眼笑,嘻嘻道,“谢谢姑妈。”
我看着他觉着好玩,根本就是与我相若的年纪,偏偏小了整一辈去,竟然还在我眼前撒起娇来。憋不住一笑,向他道,“你快回府去吧,一会天色该晚了,下着雪,路上不好走。”
他看我心绪不错,满脸笑意,又请了个安,便告辞了。
我又倒出那扳指来看,往自己的拇指上一套,戴着玩,那扳指大,我的手指却是细弱,戴在指上,摇摇晃晃,颇为逗趣。一歪头,对一边笑开的春妮道,“回头送给王爷。”
春妮转头一挥手,打发屋里的小丫头都出去,她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不过到了外面,也是个厉害主,到处都有些脸面的。她待丫头们都出去了,才说道,“福晋与王爷,越发像是一对兄妹了,前些日子,王爷出门前,有一日,我还听见他管您叫小妹呢!”
我撇头一笑,应道,“连你都知道这世上没有白给的东西,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要拿这个,跟他换一句话。”
凝雪却是在一边冷着脸,撅着嘴巴,甩过一句话来,“倒是什么天大的话,那么精贵,值得这么个扳指去。”说着,走近来埋怨我,“明摆着,这个扳指,是二老爷让您送给十四爷的。”
我微笑不语,应道,“是一句天大的话。恐只这扳指还不够换呢!”
☆、第二十六章 春入武陵溪(上)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春日的圆明园,一片幽绿,水边的杨柳又伸展开曼妙的身姿,垂下万条绿丝绦;与水中倒影相接,难分是影是真。桃花坞里一片粉嫩的色彩,映透半个天。就是站在金鱼池边都可以恍惚看见坞中的莺莺燕燕。
爱兰珠掌中展着鱼食,一小撮一小撮拈着撒到池里,鱼食落处,一簇簇灵动的红色摆动着争抢,溅起点点水花。她转头笑道,“你可真有学问,这一大片念得是什么?我倒是听不懂,就是觉得好。”
我也从她手里取过一撮鱼食来喂,抿嘴笑道,“这是黄庭坚的一首《水调歌头》,引得正是《桃花源记》的典故。”说着拿嘴呶呶北边的桃花坞,道,“这不,我住的就是桃花坞。”
爱兰珠的鱼食叫我一取,剩下无多,几下里就喂完了,她拍了拍手,往一边山溪里洗了手,抽出丝绢擦了擦,低头笑道,“怪道十四弟喜欢你,又会诗又会琴的,哎,对了,原来,你还会画的。不过现在倒不会了。只那老四原来不稀罕你,不知道竟是为了什么。”
我喂尽了掌中的鱼食,也往一边的山溪洗手,与爱兰珠并立于一片桃花林中,笑而不语。
说起十四阿哥,他已于三月抵达西宁。他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号称三十余万,实际兵力为十多万人。他在军中被称为“大将军王”,在奏折中自称“大将军王臣”。
在朝中更是威望大增,他弹劾兵部侍郎色而图,称其在西宁料理兵饷不甚勉力。又弹劾都統胡锡图,斥其领兵路上沿途索诈官吏、骚扰百姓,兵无纪律,不节省粮米。该两项弹劾均得到康熙的支持,色而图、胡锡图皆立即被革职严审。
他虽在进藏时间问题上一度与康熙发生意见分歧,遂即坦然奏明,敢于坚持己见,但一当被康熙所说服,认识到自己莽撞而乏周全处,便转而坚持执行康熙旨意,为清军收复西藏做好充分的准备。为此,康熙甚为嘉许,说道,“存心行事,贵在诚实,开诚示人,人自服之。若怀诈挟术,谁肯心服耶?”并教谕群臣,认为,为尊者当“推心置腹以示人,阴刻何为。”并特意强调:“朕之喜怒,无不即令人知者,惟以诚实为尚耳。”
而九阿哥更是明处暗处都支持着十四阿哥,四处公然宣说十四阿哥“聪明绝世”,“才德双全,我弟兄们皆不如”。他更是发挥了自己心灵手巧的特长,在府中和花园里不分昼夜为十四阿哥试制军备。
爱兰珠见我出神,笑推了我一把,问道,“哎,你跟我说说,在你心里,十四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脑海里浮现出他马上的英武身姿,北海岸边的温情暖手,葡萄架下的霸道誓言,甜甜一笑,幽幽道,“少有矫饰,直爽坦诚,勇敢强悍。”
爱兰珠噗嗤一笑,掩嘴说道,“我听着,怎么像皇阿玛在说儿子,倒不像是女子在夸情人。”
我一扭头,说道,“总归是觉得,跟着他,日子必然舒心畅意就是了。”
扭头间,正巧看见后湖对岸,一块太湖石边,春妮正蹲在水边洗着手里的绢帕,摇头晃脑的,嘴里好似还哼着歌谣,那样子,像只快乐的小黄鹂。她欢快的点着晒得粉红的小脸,双颊的红嫩更衬得她粉雕玉琢的肤色。
爱兰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也见着那艳丽的春光,叹道,“你的丫头,真是俊俏。前些年小,还看不出来,现在出落的越发娉娉婷婷了。而且,我看着她性子也好。”
话刚到此处,对岸却演出我俩始料不及的一幕。忽见那太湖石后窜出一个着褐色原点暗底团云福字缎袍的人来,从身后一把围腰抱住春妮,温存的紧紧揽她在怀里,正欲埋首去一亲芳泽。春妮惊吓之下,先是有些迟滞,瞬即厉色顺手就向后甩去一个耳刮子,那人料想不及,一只小手着着实实,“啪”一声撩在他的左脸上。被打的人,许是有些惊异,手上松了力道,被春妮一把挣脱,出了怀抱。
只是这下换成我与爱兰珠和春妮愣住了,那人却是九阿哥。
“咝……”我倒抽一口冷气,想着九阿哥挨的那巴掌,嘴角一抽,随即,“噗嗤,”我忍不住喷笑出来,赶紧拿手捂了嘴,闷笑了半晌,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侧头看向爱兰珠,问道,“这个就是你所说的性子好?”
爱兰珠也正拿帕子捂着嘴笑,笑得整个人都在颤,笑了一会子,方道,“这个丫头,跟着你日子久了。性子也越发像你。面上看着是个极清淡温静的人,骨子里却是刚强的很。”她才说到一半,却停了话,拉着我指着对岸道,“快看。”
我忙转头去瞧,只见九阿哥似是笑对春妮说些什么,春妮一脸的绯红,请了个安,扭头就要跑,九阿哥却上前又欲一把抱住,倒被春妮狠狠推了一把,倒退几步,踩到了水里,险些落进湖里去。
我与爱兰珠相视一笑。再转头时,见九阿哥似是在桃花林间瞅到了我俩,正在那冲着我们跺脚摇头。见他那个懊恼样子,我俩又禁不住笑了一回。
正笑到最深处,只听西南角上轻轻一声,“你们笑什么呢?”
回身去看,却是八阿哥,立在金鱼池后。爱兰珠忙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顷刻,只见他也憋红了脸,朗声笑出来。
我敛了笑意,道,“咱走吧。别在这了,到前面看戏去。九阿哥也怪不好意思的。”
八阿哥携了爱兰珠的手,微微向我一颔首,方欲往前殿去。才要抬腿,倒见九阿哥急匆匆从对岸绕了来,左手捂着刚才挨了耳刮子的脸。
我忙憋住笑,上前向他福了一福,道,“九爷,我的丫头不懂事,我这替她给您赔不是了。”
他苦笑着一个侧身,却道,“四嫂,您是我嫂子,给我行礼,不敢当啊!”
我见他调笑我,嘴上也就不客气了,说道,“九爷,你四哥请你到园子里来看戏,怎么你那么客气,不好意思到前头去看戏,反倒来这后边演了那么一出好戏给我们看呢?!”
一截子话说得爱兰珠和八阿哥都笑起来,八阿哥笑过,便来打圆场,道,“映荷怎么总跟九弟呛嘴呢?你别理他,他自己求不到淑女,这会正要找人撒气。”
我挑眉一笑,低头不语,向他们微一欠身,就想到前殿去。
“哎,”九阿哥出声叫住我,抱拳低头咳嗽了一声,才犹豫的开了口,“映荷。”
我笑道,“这会子不是四嫂啦?”
爱兰珠轻捏了我手一把,说道,“你就饶了他吧。再说了,他要是待会叫声十四弟妹出来,你应是不应?”
我撇撇头,不再跟九阿哥斗嘴,整了整仪容,方问,“九爷有什么事?”
九阿哥负手而立,整个人却有些气馁,静默了一会,才向我道,“你就把春妮给我吧!我另送你两个丫头。”
我道,“九爷,这人虽是我的丫头,也确实是我姨娘从街上买来的。可我不管九爷怎么想,在我看来,丫头也是人,不是东西。她要嫁人,若她自己喜欢,我不要赎身的银子,奉上嫁妆,高高兴兴送她去。若她自己不喜欢,我也决不强求。”
九阿哥有些个气恼,瞪着我,骂道,“偏是你家事多。如果是别家的,哪有不给我的道理?!”
我微微一笑,答道,“那就不好意思了。人确实是我家的。”说完,也不理他,自往前边殿里去了。
◇◇◇◇◇◇◇◇
台上的戏,热热闹闹的唱着,我虽是不喜欢听戏,但坐在惠心和爱兰珠中间,还是觉得十分的舒心。可是这份舒心却叫九阿哥打了个粉粉碎,席间,我看见他把四阿哥拉出去,在牡丹台西,叨叨咕咕说了好一阵子话,他俩素来面子上关系还算不错,不过实则私交就一般般,平日里从不会这般交头接耳的。今日九阿哥这样殷勤,我估摸着,肯定是在我这里碰了钉子,转头去找四阿哥一锤定音了。
我本来就不爱看戏,这会更是心里担忧,若是四阿哥发话,把春妮送给九阿哥,我再想尽力,也就没有法子了。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了,只直勾勾盯着四阿哥的表情。只见他先是谈笑炎炎,复又低头沉吟,随即拍着九阿哥的肩膀,微笑着说些什么,最后脸色淡淡的回来了。两人回席时,只见九阿哥得意的朝我一抬下巴。我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完了,四阿哥肯定是答应他了。
恨恨的朝他瞪过去,巴不得一眼瞪死他。他被我那死死一瞪,吓得有些恹恹然,低了头,斟满一杯酒,转头装着喝酒看戏。
作者有话要说:春儿打滚撒泼加抓狂,昨夜码字到点,一天写出九千字啊!静若更是写到凌晨四点才收工,各位亲们给个鼓励吧~——早春芳华
☆、第二十六章 春入武陵溪(下)
心下不自在,起身给乌拉那拉氏请了个安,说我身上不舒服,就先告退回桃花坞去了。
行了几步,见身后惠心跟来,忙顿了步子等她。
她柔柔笑着,上来挽了我的手道,“四王爷留我跟爷住几日,嫡福晋说了,随着我们的习惯,仍旧跟你住桃花坞。爷让我先陪了你回去,他一会散了席再来。”
我也拉了她的手,一道往坞中去,忽然想起了她不知带了换洗衣服没有,便问她,“带了衣服来没有?要不要打发人回去取?”
她羞怯一笑,答道,“来时,我就想着,最好王爷留我们住几日,故而是带着衣服来的。刚才已经叫琴瑟回车上拿去了。”
我笑道,“那就好多住几日了。”因心里总也想着春妮的事,不免笑得有些凄苦。
她倒是看了出来,关切的问,“心里有事?”
我呼了一口长气出来,转头看看背后一直垂首跟着的春妮,摇摇头,叹道,“一言难尽。”
我真希望,前殿到桃花坞的路可以长些,再长些,再长一些,好让我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要面对春妮的哭诉和哀求。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不遂人愿。偏生今天,好像这路还特别的短,虽然我一步一步小心挪着,终是回到了坞中。
我陪惠心在外间坐着,凝雪捧了茶进来,敬给惠心。我瞧不见春妮,便问她,“春妮呢?”
她往西围房那看了一眼,凄然答道,“回屋去了。”
惠心忍不住问我,“春妮犯了什么错?”
我扯了扯嘴角,摇摇头,道,“是九爷看上她了。”
“她不愿意?”惠心诧异的问道,“那个丫头还真是奇怪,换做别人,乐还乐不过来呢!”
这边才说着,那边只见门外春妮怔怔的一步一挪的进来,脸色煞白,没有半分表情,站在我面前好一会子,突然痛哭流涕,跪到地下,一路跪过来,抱着我的腿哀嚎道,“福晋,奴才不去!奴才不愿意!求您了!”
我忙要去拉扯她起来,可怎么也拉不动,只能掏出丝绢,给她擦了眼泪,安慰她道,“九爷那么喜欢你,你跟了他去,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何况,去年王爷让田庄上的顾庄头认了你做女儿,给你入了旗籍,你既是旗下有了身份的人,以后若是能生下孩子,终生就算有靠了。你总不好一辈子跟着我的。”
霎时,春妮哭的更加凄厉,央求我道,“早就听说了,九爷家里女人多的就像狗尾巴上的毛,嫡福晋虽不厉害,可女人们争宠斗气,日子实在难过。九爷一时喜欢过了,三天两天便要抛开,过不了一年半载也就早忘了奴才是谁了。春妮无亲无故,福晋就是我的依靠,奴才愿意一辈子陪着福晋,伺候福晋。”
我无奈的替她抹着眼泪,沉默了一会,道,“可,今儿晚上看来,怕是王爷已经答应他了。既是王爷答应了,我也就没了法子。”
春妮抱着我的腿,眼泪簌簌而落,几乎是在哀求,“福晋,奴才求求您了,您就替我去求求王爷吧!王爷一定会答应福晋的!福晋……您自打出了阁,春妮就一直伺候您,您就看我一场辛苦的份上,帮帮我吧!帮帮奴才!”
我实在是经不住她哭,原来以为她只是不喜欢九阿哥,却不知道九阿哥府里的女人们日子如此难过。九阿哥府与八阿哥府毗邻,离着雍亲王府不过也就是半条街,他们奴才间定是知道许多主子们彼此都不知道的丑事。
我只能先勉强应道,“这个事我做不了主,还要看王爷的意思。”
春妮跪在地下,重重给我磕了三个头,道,“多谢福晋!既是福晋答应了,王爷一定会听了您的。”
我向前院看了一眼,只见正厅里已经摆了茶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正在里头喝着茶,彼此间谈笑风生。
踌躇之下,拉了惠心往正厅去,可到了门前,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了。我从来也没有求过四阿哥什么事,在我看来,我压根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故而,就是答应十四阿哥的事,自己都还没有个规划,要如何出口。今日,为了春妮,却要去拼这一把。
正在胡思乱想,听的厅里四阿哥叫道,“小妹,”说着挑了珠帘子出来,“怎么傻呆呆站在外头,要有话就进来说。”
惠心过去替四阿哥挑了帘子,四阿哥复回座上去,继续与十三阿哥谈笑,我只得硬了头皮跟进去,站在桌前。身后惠心也跟了进来。
我轻声向惠心道,“你能不能先把十三爷拉出去一会?”
惠心会意,一个点头,过去携了十三阿哥的手,就要回房去。
四阿哥笑说,“十三弟不必走了,不是什么大事。”说着,起身到我跟前,道,“放心吧!我没答应九弟。”
我一阵惊喜,抬头凝望住他,问道,“真的?”
他表情异常温和,说道,“我知道,你定是不喜欢春妮被这样胡乱送人的,既是九弟能开口向我来要,就是在你这里碰了软钉子。你不答应,我又怎么会答应?”
我惊喜之下,一个转念又想到九阿哥最后的那个得意笑脸,有些不可置信,追问他道,“可,为什么,九爷最后笑得那么得意?您是怎么说的?”
他淡淡一笑,道,“九弟这次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上心了。我跟他说,得人得不了心,又有什么意思。要想赢得美人心,还是不可心急,须要缓了脾气,一丝丝用心才好。”
“那,九爷,他得意什么?”
四阿哥拽着我过去坐下,才说,“我答应他,让你替他问明白了,春妮为何不中意他。”
我心下里直是好笑,放着一后院女人的九阿哥,居然为了那么点小事,笑得那么得意,他还真跟个丫头较上劲啦。心里想着,脸上就禁不住挂上了笑。
惠心上了茶来,搁在我眼前。我刚才一直心焦,现下才忽而发现口干舌燥,下意识端起茶来,就要喝。却被四阿哥一把挡住,向惠心道,“她每日吃药的,忌茶。”
惠心莞尔一笑,才换了白水来。
四阿哥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搁着腿,习惯的拈着他那只浅绿玉扳指,问我道,“是要再坐会,还是要回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此刻,心里的确是想着要回去了,只是求完了人就走,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笑道,“想回去,就回去吧。”
我起身向他一福,退后几步,挑了帘子出去。惠心也跟了出来,向我道,“唉,担心了半天,居然是白操心。早知道,不如先来问了王爷了。”
我也冲她莞尔一笑。赶紧回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春妮。
夜色深沉,四阿哥才别过十三阿哥回屋来。他进来时,我正歪在榻上读着《大清律》,读的有些困了,脑袋往前一冲一冲的。春妮见他进来,忙端过洗漱用物,伺候他漱洗。我已半梦半醒了,不知不觉间,意识越发模糊,几乎已经要睡着。
他走近来,坐在榻上,甩了鞋,与我同向躺了,推了我一把,道,“醒醒,要睡,回床上睡去。这是我的地方。”
我被他一推,瞌睡顷刻没了,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抱了书,从他脚后下榻去,忽然想起要送他东西,方往书案边去了,打案下小屉子里取出之前找出来的黄玉扳指握在手里,向他道,“您过来一下。”
他一手支起脑袋,转头望过来,问,“干嘛?”
我冲他招招手,道,“过来就知道了。”
他好似也没什么睡意,起来套了鞋,负手走过来,好奇的看着我。[小说网·。。]
我拉起他的手来,撸出他的拇指,因是已经洗漱了准备就寝,他手上的珠玉都已被摘去,指上正巧空空如野。我顺势把那个扳指套上去,说来也怪,松紧正好,不大不小。提着他的手,向着烛光,端详了一番,只觉着他厚实的手上擎着那朵黄色,煞是好看。看了一会,才放下他的手,说道,“四哥,这个送您。”
他听我叫他“四哥”,先是一愣,随即温存一笑,欲提笔写字。提起笔来,才发现笔上的墨已干了半截,浆着笔毛硬邦邦的,又欲要放下笔来换,忽而他转头看见了案上玻璃水盛里的一汪清水,一转势,将那笔头投了进去,笔上的墨被水浸透,慢慢化开,墨色在清水中蜿蜒辗转,微风吹过,夹杂淡淡的墨香。
我笑问,“这是干嘛?”
他指指化墨的水盛,目光从我脸上飘过,幽幽说道,“你静时,就像这化开的墨。”
我婉然一笑,又问,“那不静时呢?”
他仰头笑道,“像只鹦鹉。”
居然拿我比那学舌的小动物,我抡起一拳砸到他胳膊上,气道,“为什么啊?”
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笑答道,“小嘴巴巴的,半点不饶人。眼睛瞪得跟小铜铃似地。”
我伸手要去撸他手上的扳指,气道,“还我!”
他一把握住,道,“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气得跺脚,道,“居然拿我比鹦鹉,人家还送您那么好的东西了呢!真没良心!”
他笑道,“是你自己偏要问我,不静时像什么的。”
我哪里听他狡辩,围着他转着,要去拔那扳指下来。他却轻巧的左躲右闪,叫我怎么也抓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天上半部就完了哦,各位是要接着看下半部呢,还是消化消化再接受春儿的蹂躏?哈哈。
貌似明天是情人节呢,这个节日,很纠结啊,要不要双更呢?要不要呢?——早春芳华
☆、第二十七章 人世那无情(上)
四月里,康熙又带着一众皇子去了热河,如往常一般,还是带着八阿哥,他老人家的这种习惯,也造成了我与爱兰珠一年里必定有半年见不上。
本次出塞,随行的有三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二十阿哥。加之十四阿哥已经出征驻扎西宁,整个十四爷党,在京城是一个都不剩。
对我而言,只要他们都不在,就实际上造成了我的禁足。因在城外圆明园住着,除非十三阿哥带着惠心来小住,否则也不好特地为了见惠心而驱车入城去。
十四阿哥的信一直没有断,几乎每月必有,但是,关于他的近况,我反而是从爱兰珠的书信中得知的更多。
据爱兰珠信中说道,十四阿哥于西宁向西藏派出了使者瑚毕图,以他的名义携带书信入藏,去面见准葛尔部将领策凌敦多布,并一路行进予以侦查。
而康熙为了提高十四阿哥在西北军中的威望,更是降旨青海蒙古王公厄鲁特首领罗卜藏丹津,说:“大将军王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如能诚意奋勉,既与我当面训示无异。尔等惟应和睦,身心如一,奋勉力行。”
十四阿哥这会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节节攀升,已然逼近巅峰了。
◇◇◇◇◇◇◇◇
时光过得飞快,又是盛夏里。
今日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月色苍凉,我一个人立在廊下,举头看着天上的半月,丫头们唧唧喳喳的,在院子里乞巧。
院中间一溜七八张高几,每只上面都摆满了盛满清水的小瓷碗,月光下,丫头们各人手里都擎着一枚小针,互相看着,轮流持着针往装了水的碗里轻轻投进去。她们叫嚷着,推挤着,谈论着谁的针沉入了碗底,是个拙丫头,谁的针飘在了水上,能算个巧手。
至于我,本就是一个连针线都不动的人,索性也就不上去丢那个脸了。嬷嬷让春妮搬来了藤椅放在滴水檐下,让我坐着看热闹,坐了一会子,觉得心里闷闷的,复又站了起来,只是独自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和那残缺的月亮,失神的在夜空中寻找着所谓的银河。
“姑娘,姑娘却是在看什么?这天上横竖就是这么几颗星星,再加个月亮,姑娘竟可那么出神的望这么半天。”嫂子笑意盈盈从前院里来。她是今日刚到的,因从西面来,今日也赶不及进城了,就干脆歇在我这里,留下陪我住两日。
我却不低头,仍失神望着天空,那月亮是带着些许斑驳的半片莹白,带着点暧昧的惨淡,“在找银河。”
“姑娘穿着这绣荷花的半枝莲暗花青缎袍子,孤零零一个人立在月亮下头,看着就像那要奔月的嫦娥似地。”嫂子叹道。
“哪有那么丑的嫦娥?下凡时,脸先着地的吗?”我淡淡道。
嫂子起先是一愣,再来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噗的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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