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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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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汗,在全藏建立了统治。

值此满蒙联盟命悬一线、领土完整当成泡影之际,康熙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决定出兵西征,当月即命亲军待卫色楞、总督额伦特分别率军自西宁南下,直捣拉萨。

原本,对于我这样一个深锁王府的皇室女眷来说,朝中的事情,是从无得知的。

然而,我身边却有一男一女两个奇怪的人物。女子便是爱兰珠,她似是非常热衷于谈论朝政,并且,每每有惊人之语,可谓见识过人。虽说,我只是嘴上不说,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然而,相较于我这个在现代受了十六年教育,得以遍读史书、足迹万里的白骨精而言,她心中的韬略,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男的,就是四阿哥,虽然他从来不与府中其他女眷谈论朝中之事,可是,隔三差五来园中小坐。总是会将朝廷发布的廷寄带给我看,同时不经意间与我谈论一些细节。彷佛是知道,我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如果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与我休戚相关的事的话,就是,三月里,我二哥年羹尧被康熙赞誉,在西北战事中,办事尽心实力,被复还原职。

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年代,人人都是势利的。因我在太后最后的岁月里得到荣宠,甚至于得以在其临终,送别床前,消息慢慢传开,府里的奴才们对我不再似以前那般冷淡远避,走在花园子里,居然经常会“巧遇”府中的管事们给我请安。到三月里,年羹尧被官复原职。府里各色人等对我又更多了一层笑脸。暗地里说起我时,更不再称呼为“花园子里那位”,而是恭敬的改为“园中福晋”,甚至于还体贴的刻意隐去了“侧”字。

我不禁感叹,虽说我从来不曾见过年羹尧一面,然而,我的一生,可能永远无法摆脱他的影响了。我今日受惠于他,不知日后又要如何受累于他?

◇◇◇◇◇◇◇◇

太后的丧事终于要告一完结。她的梓宫将被送往孝东陵地宫安奉。送葬的队伍庞大而延绵数里之长,而我,也在这个队伍之中。启行之时,康熙遥望梓宫,哀恸不已。看着他衰老的身影,哭的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一般。我禁不住耳边又回响起太后临终的嘱咐,“不要学孝献皇后”。

四月,孝惠章皇后奉安地宫。四阿哥奉旨于陵前宣读祭文。康熙似乎很愿意相信,他的嫡母对于我们这对夫妇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看来,太后至死,也没有说出十四阿哥与我的秘密。我对她,又多出了一份尊重与感激之情。

这位大草原上远嫁来的博尔济吉特氏,睡到了她最终的归宿地——孝东陵。清世祖顺治葬于孝陵,与他同葬的有康熙的生母孝康皇后佟佳氏和顺治挚爱的女人孝献皇后董鄂氏。

我忍不住为太后叹息,她身前没有得到丈夫一天的爱,孤零零的住在自己的坤宁宫里。死后,仍只能孤单的葬在空有自己的地宫。

然而,只怕,在顺治的心里,在孝陵里,已经多了一个人了。

“唉……”遥望着两陵的方向,我深深的感叹。

不知何时,四阿哥已经站到了我的身侧,他也望着我望的方向。却并未侧头看我,只是问,“在想皇祖母吗?”

我深吸一口气,道,“不仅仅在想太后,还在想孝献皇后。”

“想什么?”他问。

我转过身,正对着他,肃然说道,“在想她们截然相反的人生。一个无宠无子,但终身富贵,寿终正寝。另一个,像焰火一般,绚烂的开过,却芳华早逝。死后连一次单独的祭奠都没有。”

康熙有生之年,可能是顾及嫡母的感受,从来也不曾单独遣使祭奠孝献皇后,即使是她的生辰或者忌日,都没有得到应有的礼仪。

他也转过来,走近我,低头拈着扳指,问,“如果是你,应该不会在乎。”

“嗯?”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他抬起低敛的眼眸,凝视着我,说,“在我看来,你可能宁可做焰火般开过的孝献皇后。而不会稀罕一生的富贵荣华。更不会在意,死后有没有一次单独的祭奠。”

他怎么会那么明白我的心?连我自己都不曾那么彻底的明白。是,我宁可像一根被划燃的火柴,爱过,痛过,燃烧过,照亮了周围,甚至于,点燃了别的火花。也不愿做庙堂上精致的礼器,了无趣味的走完自己的一生。

我抬起左腕,露出腕上晶莹的翠珠手串。告诉他,“皇祖母要我做她,不要学孝献皇后。”

他先是凝视着我腕上的手珠,然后慢慢转开视线,问道,“你,做的到吗?”

我缓缓放下举着的手腕,更加走近他,牵起他拈着扳指的手,把自己的小手完全置于他厚实有力的手掌中,真诚的抬眸看进他眼里,问道,“王爷,我们,做亲人,好不好?一辈子!”

他紧了紧手,淡淡说,“很早,我就已经把你当亲人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思量着他此刻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他是后世的帝王,康熙心思慎密,打倒太子,严厉打击八阿哥,甚至于后来还见疑于十四阿哥,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八面玲珑,隐藏甚深。

他拉起我的手,贴于自己的胸前,似乎是在向我证明,他此刻心跳平缓,所说非假,才说道,“你从水中救起我的子嗣,尽心侍奉我的父亲,与我一道给病重的祖母送终。你不是我的亲人,却是什么?”

我点头,真诚的说,“一辈子!”

他也应道,“一辈子!”

忽然,他放开我的手,指着孝陵的方向,说道,“我向你保证,你百年后,我的子孙,不会连一次应有的祭奠也不给你。”

我一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指的,可是皇陵。他是在向我宣誓,他对于皇位的志在必得吗?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个话题,可是现在最大的禁忌。更何况,他不是不知道我跟十四阿哥……,他难道都不会顾忌我吗?

他眼底透出一丝浅笑,说道,“你不都看出来了吗?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三位英雄已折腰!”说着,他背过手去,释然一笑,又道,“我那日也吓了一跳。怎么居然被你看了出来。还居然就敢明白的说出来。”说完,忽又转身直勾勾盯着我,问,“你没有告诉十四弟吧?”

我坦荡的很,答道,“没有!”

“真的?”

我点头答道,“真的!如果我不愿意,我会不说。但我绝不骗您!”

他也点点头,说,“这个,我也可以做到。”

我想测试一下,含笑仰头问他,“如果最终赢的是十四阿哥,你会放我跟他去吗?”

他却很是不以为然,淡淡道,“我有的选吗?”

背脊一阵阴冷。想起了十四阿哥的信,想起了太后的话。的确,输了的一方,怎么可能拥有选择的权利。

我又问,“如果你得偿所愿,你会放我去吗?”

他目光凌厉,欲转身离去,可又停下脚步,喃喃道,“我不想告诉你。”

☆、第十五章    但愿君心似我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给各位亲拜年!祝各位亲新年快乐!财色双收,财色双收啊!——春儿AND静若

又是人间四月天。离开了寒冬的北风和霜雪,夏日的炎热尚未到来。这正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花园子里种着的一大片牡丹花都开了,洁白的寒潭月,鹅黄色的大金轮,粉色的锦帐芙蓉,绛红的珊瑚映日,一花多色的汉宫春,花色娇艳,朵大如盘。醉人的花香,随着春风,吹满院子的角角落落。彩蝶翻飞,纵横于花间。

走过这片牡丹花丛,便是园子的东角门。守门的奴才见是我过去,忙都站起来给我请安,将原开着半扇掩着半扇的门开足。我抬腿跨过不高的门槛,出了角门,不过五六步之遥,就进了爱兰珠家的西角门。

爱兰珠只带着贴身侍女白哥,穿着便服,立在角门内等我。见我进去,一脸的欢喜。上前来携住我的手,往府里去。

康熙明日便要启程前往热河行宫避暑。随驾名单里,一如既往有着八阿哥。后世的史书中曾有记载,自康熙五十六年起,康熙每年出塞都会带着八阿哥同行。可见其防备这个儿子到何种程度,他恐怕日日夜夜都在担心,担心这个儿子一旦离开他的视线便会发动兵变,夺位登基。自此,当然也可以侧面看出,八阿哥在朝中势力之大,受到推崇之大。此时,十四阿哥跟他相较,仍是微不足道。

本次出塞,随行的有三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二十阿哥。整个八爷党就剩下十阿哥、十四阿哥在京城。

今日,爱兰珠家摆宴辞行。请了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女眷却只有我和爱兰珠。

自从孝东陵回来,四阿哥对我约束更是少了,爱兰珠甚至可以直接谴人过了东角门来请我,而我,四阿哥也明言,不必去前面回禀,便可过府。

爱兰珠牵着我,笑谈中,引我到一个偏院的葡萄架下。葡萄藤已绿了,却没有果实,架下摆着圆桌,并两张圆凳。桌上备着一些果品、点心,一边风炉上煮着茶。

她把我摁在一张圆凳上,说道,“你且就在这里候着吧!我可就先告退了。”说着,领着白哥就出南边院门而去。

我心下明白,这是为十四阿哥和我做的安排。因为早已打定了主意,这会倒是不慌不乱。可一边的春妮忽然紧张起来,拉着我的手,说,“福晋,咱快回去吧。”这几日,凝雪夜里睡觉走了乏,白日里没了精神,因此,我留她在家补觉,带了春妮出来。

春妮边说,边焦躁的望着院门外。不料,她话刚出口,屋内便传出十四阿哥的声音,“你先退下吧!”

只见十四阿哥穿着秋香色团龙刺绣锦袍,腰间褐色宽束带上镶着碧玺带扣,两侧挂着褚色彩缎的荷包,手里一把大折扇。人已经立在屋檐下了。原来他适才早已在这院中候着。

春妮死死拽住我的手肘,并不依照吩咐退下。她力道越来越大,掐得我都有些生疼。我转头给她一个明媚的笑脸,柔柔扒开她的手指,说道,“你到院门外守着去,把门关上。”

“福晋。”她仍旧迟疑着不肯走。

“还不去?”十四阿哥走上前来欲要拿折扇打她,笑着嗔骂。

我拿手轻轻挡开十四阿哥那一折扇,呶呶嘴,指指门外,对春妮说,“去吧。听话。”

春妮一步三回头地往院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才关了门出去。

她才出去,十四阿哥就一把抓起我的手。拉我到葡萄架下坐了,脸上尽是笑意,问道,“这些日子好吗?”

我点点头,道,“好。”

他撩起我的左袖,撸出那串太后赏的手珠,拿手抚着,兴奋的说,“皇祖母大行那日,我便看见你手上的这串手珠了。皇祖母竟然把这个赏你了。你知道吗?这跟我给你的那串,原是一对的。皇祖母是知道我……”

“十四爷,”我不等他说完就截住他的话。他恐怕是完全会错了老太后的意思了,居然以为太后默许他的行为。

“啊?”

我想跟他说,太后与我的深夜谈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打不定主意如何出口。他却仍然愉快的看着我。

院子里只有我俩,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叫人窒息,因而我无话找话,下意识的,想起了以眼杀我的美人。想着既然她对我是不友好的,我拿她开开刀也没有什么缺德。就疑惑的问道,“腊月,她知道我?”

十四阿哥脸露诧异,忽而又转为暴怒,问我,“腊月难为你了?”

“没,没有!”我整个是被他暴怒的表情吓出了这句话。

他这才脸色转缓,问道,“那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她?”

“没什么,只是以前许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因而,也不知道是否开罪于她。随口问问。”我拿手巾包住壶柄,给十四阿哥倒了一碗茶,倒出来才发现,原来是白水。

“忘了就忘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事。”十四阿哥斜撑着脑袋笑着看着我。

我今天的计划,是要把太后的意思说出来,然后再告诉他一切就此打住,我做我的雍亲王侧福晋,他做他的大将军王。当然,此时,他还没有得到那个封号。不过,人们通常会发现,计划制定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我拉下他支着头的手,示意他坐正,一本正经的问他,“如果说,我除了那些坏事,还忘了很多的事。比如说,我忘了与十四爷的相识、相知,忘记了我们曾有的花前月下。甚至有些忘记了,您曾是我的爱人。您还是觉得,忘了就忘了吗?”

他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有些惊慌的问,“都忘了?”

“都忘了!”我敛容说道,“您现在眼前的这个映荷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我已不再会抚筝,不再会给您绣荷包,连字都写得跟原先不一样。这样,您也觉得忘了就忘了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开始有些手足无措,旋即含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方道,“忘记的就让它过去。以后的,我们再一起记住!”

我心下想着,要打击就一次打击到底吧,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如果今天一掌拍死我,说不好,我就回去做余星辰了。又接着说,“如果我说,现在的我,心里已不再有你。你喜欢的那个年映荷再也回不来了。您还是觉得忘了就忘了吗?”说完,我已经做好他一掌过来结果我的准备。

闭眼等了半晌,却没有等来他的“如来神掌”,刚决定睁眼,他的吻却遮天蔽日而来。昏昏沉沉中,已感觉自己被他从圆凳上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热烈的吻就像炭火一样滚遍我的脸颊、前额、鼻子,最后落在我的唇上,他撬开我的嘴唇,深深的吻住,唇齿相接。我瞪着眼睛,看见他低敛的眼眸,那目光果真可以活活烫死我。

不论我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推开他。

时光好似停滞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抬起头来,霸道的,彷佛是向我宣誓一般的说,“不论你忘记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如果你心里已不再有我。我就是塞,也要把自己塞回你心里去!”

好霸气的男人!我脑子显然已经不够使的,规划着各类的逃离方案,可这些方案又一个一个被我否决掉。同时,又想着,如果今天发生什么,回去以后四阿哥会怎么处置我?乱极了。干脆决定什么都不想。

十四阿哥仍旧把我抱在怀里不放。眼光慢慢变得柔和,像看着一个宠溺的孩子,俯在我耳边,悄声问我,“告诉我,皇祖母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我心里愁肠百结,思量着,他既然能够去求太后劝说康熙指婚,他们祖孙俩感情当是不错。如果我直接告诉他,太后临死嘱托我放弃他的感情,安心为四阿哥生下嗣子,他们今日岂不是亲恩断绝。假如,是真有血缘的祖孙,那还可当别论。然而,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最多只能算是拟制血亲。不是吗?

他眸光烁烁,笑睨着我,“问你话呢!”

还是拿不定主意,原本今天就是计划要说明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多了一重考虑。太后已经魂归山水间。何苦要让她死后再多被一人嫉恨?她已经够苦了,百年孤独,被丈夫冷落,红颜守寡,可即便如此,她离世前还要尽力为爱新觉罗家做最后一点努力,免教骨肉相残。琢磨着,脑海里突然一阵阵闪现舒舒觉罗腊月凌厉如尖刀的目光。罢了,今日就委屈你吧!

我想从十四阿哥怀里挣脱,他使劲搂住不放,我嘟着嘴,低垂眼帘,问道,“你也这么抱过腊月吗?”

他劲道一松。我赶紧趁机溜出来,躲到葡萄架一角。站定后,冲门外叫道,“春妮,进来。”

“哎,主子,奴才在。”春妮一闪就开门进到院中来。伶俐的像只兔子,平日里从不见如此利落。

待我再回头看十四阿哥时,只见他面露凶光,一把,把折扇拗成两瓣,弃于地上,抬腿夺院门而去。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舒舒觉罗?腊月!

☆、第十五章    但愿君心似我心(下)

嫂子又差人送东西和银子来了。这次的物件比前几次更为丰富和精致。光各色锦缎就整整一箱,另有一匣子珠宝首饰,还照例附有一匣子散碎银子,几张大额银票。

我平日穿戴,四阿哥都会按时节叫人做得了,送来。花式衣料皆是合我心意的。这一箱子锦缎,恐我自己是不怎么使得上了。因叫凝雪挑出几幅上好的来,打算送去给惠心。再裁出中上的几幅来,拿去叫裁缝做给她和春妮。复又选出几幅稍稍一般的来,给楼下伺候的小丫头子们做几身新衣裳。

春妮捧着凝雪裁出的衣服料子,一脸为难的说,“福晋,连使唤的小丫头都得了衣料。却独独不想着西府里头的各位福晋们。以后可要怎么做人?”

嗯,有道理。我的现代眼光,只想到相厚之人,自然没有顾及礼节。四阿哥的几位福晋、格格,我也要应付一下才好。于是吩咐道,“凝雪,你也裁出几幅来,备给两位福晋、三位格格。”

凝雪应了,复又开箱去裁衣料。我顺势探过去看了一眼,见最上面那副藕合色祥云暗地的绉纱料轻薄不透。想着四阿哥与我一般,最怕热。便顺口向凝雪道,“那匹藕合色的,也裁出两幅来,给王爷做夏袍。”

凝雪憋着嘴道,“王爷还稀罕两块衣料?”

春妮忙过去抬出匹头来,向我赞许的一点头,道,“稀罕不稀罕的,总是个人情!再说了,三老爷府里头的东西,外头也不寻常有的。”

我搁了手里头的茶盅,拍拍手,对着厅堂东头黄花梨几案上摆的镜子理了理鬓角,向门外的小丫头子道,“吩咐角门外套车,我要去看十三爷的福晋。”

小丫头躬身一福,下去办差了。

凝雪捧过裁出的两块上好云锦,给我过目。我翻看了一下,剪的不小。点了点头。又想着刚才似在箱中还见着一匹藤萝大花缎,想象着惠心穿着当是俏极,遂又吩咐道,“刚才那匹藤萝大花的,也剪出一幅来,送给十三福晋。”

“福晋,那匹可是极好的。您留着自己做几身各色袍子,岂不更好?!”凝雪不甘的说。原来她是故意不剪那匹。

我含笑说道,“我穿不了那么许多。整一匹呢,够做被子了。”

凝雪拗不过我,放下手中的云锦,只得又开了箱子,剪出一幅藤萝大花缎来。

春妮打底层后间取来旗鞋摆在我脚下,伺候我换了脚上的绣花缎面汉鞋。刚才出去的小丫头子正巧进来回话,说车备得了。

遂带着凝雪、春妮出东角门上车,直奔十三爷府上。

◇◇◇◇◇◇◇◇

十三爷府上,我还是头回来。外头正门倒也还过得去,进到府里,就觉比雍王府、贝勒府狭小局促许多。府里奴才不多,可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归置的有模有样。看来惠心理家也颇有其道。

守门的奴才听随从引荐,说是雍亲王侧福晋,一路恭恭敬敬领我进来。十三爷正在正殿见客。因而,奴才们直接引我往后头福晋住的侧殿来。侧殿前,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正抖着空竹,一边两个奶母各哄着两个大约两岁大的男娃娃看着。

因见惠心不在殿内,我也没有进去,只是立在殿前,也看抖空竹。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笑骂声,“怎的都那么没规矩,见着四伯母,也不请安?”

玩空竹的孩子,立马七零八落的放下手里的玩物,跪地给我请安。两个奶母也抱着娃娃向我俯身道吉祥。

“罢了罢了!”我转头笑看身后的惠心。

她也向我一俯身,我连忙回了一礼。

“四嫂今日怎的忽然大驾光临,有事尽管叫我过去就是了。”惠心笑着过来拉我走上台阶,坐向廊下放的两张藤萝椅中的一张。

5我示意凝雪捧过衣料来,随意一指,道,“西边嫂子送来一箱子时色衣料,不值得什么,不过看着花样倒也新鲜,裁出几块来,给你做衣穿。”

1她忙欠身领了。拿手抚了抚缎面,说道,“多谢你记挂着。”于是交给婢女收了,又向我笑着一福道,“听爷说叨,四嫂家兄受皇阿玛赞誉,得官复原职,再领四川巡抚。还未向嫂子道喜呢!”

7我冲她摆摆手,拍拍另一张椅子,示意她同坐。她方才坐了。

z孩子们依旧抖着空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抖得最是利索。空竹在空中盘旋飞转,一次又一次被他抛起,接住,回转,再抛起。

小我指指那孩子,问道,“这是十三爷的大阿哥吗?”

说惠心甜蜜的笑道,“这是我的长子弘暾,今年方才八岁。爷的长子,是侧室所出,叫弘昌,十二岁了。在后面读书呢!”

网天啊,这里七八个孩子,后面居然还有?

这位十三爷的才情,我是深为感佩的,他不但精于诗词文墨,具有高超的政治智慧,还可单人杀虎,就是对于风水易学,也是甚为精通。只是这孩子,也太多点了吧。

“十三爷一共几个孩子啊?”我问道。

“现下九个,五个阿哥,四个格格。”

居然一共有九个?其中有五个是惠心的。九个中有五个,惠心也算是得宠了。只是,另外居然还有四个。古时的女人真是可悲,不但要忍受这种现实,身为嫡妻,居然还要负责教养这些情敌的孩子。

惠心掩着嘴笑道,“四嫂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我看了眼殿前的孩子,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会心一点头,向孩子们并两个乳母道,“都下去吧。阿哥格格们该歇觉了。”

院子里的人静静退出去。我才问,“你,不介意吗?那么多别人的孩子?”

她一愣,低声说,“哪家不是这样的呢?王爷府中,不也有三位阿哥?”

“不会难受吗?心里?”

她侧头温暖得笑着,“只要爷好,我便也是开心的。况,爷已最是疼惜我。”

我不尽为她哀叹,做着九个孩子中五个孩子的母亲,却已感到幸福,闷闷地道,“多伤自尊啊!”

她垂下眼眸,柔柔的说,“放下尊严,放下自己,放下固执,都只因放不下一个人,不是吗?”

我不服气,反问道,“为什么,男人,就不能为了女人,放下尊严,放下自我,放下固执呢?八爷不就为了爱兰珠放下了这些吗?”

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愿自己来到这个时空,能够落在八阿哥府里,□兰珠,拥有那个愿意为她放□段,陪她走角门的男人。然而,拥有如此幸福的爱兰珠怎么会寻短见?如此在乎她的男人,又怎会放任她出任何岔子?我怎么会有机会借用她的身体呢?

惠心侧头看着我,肃容说道,“你又可知道,八嫂为了八爷做了什么?她为八爷,整个母家都搭进去了。若有一日……她无地自容啊!”

我也肃然道,“他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惠心低下头,默然半晌无话,片刻后,方才说道,“你说的他,是十四弟吗?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你的母家?”

她的话,如晴天霹雳,灌顶而下,她怎么也知道?难道这真的是紫禁城中众人皆知的秘密?

她看出了我的惊讶,缓缓说道,“爷告诉我的。”

啊,四阿哥大嘴巴,十三阿哥大嘴巴。怎么这皇城里,大嘴巴的尽是男人。太后至死都能守着这个秘密,那帮男人还不如一个老妇。

不过想来,四阿哥既然能将此告知十三阿哥,这老哥俩,当真是贴心贴肺。而十三阿哥断不会拿这事到处示人,他能告诉惠心,也当真的不易。这般想来,惠心愿为他放下一切,倒也不算太亏的慌。

她顺了顺气,接着说道,“就是十四弟府里,不也有腊月吗?”

我也正想知道那个舒舒觉罗?腊月的事,忙赶着问她,“你可知道,腊月为什么那般看我?”

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她又怎的能不那么看你的呢?原十四弟府里,就是她最得宠爱的。连着生了一位阿哥,三位格格。连嫡福晋都得让着她三分的。十四弟最是喜她的,长得那么个标致的人。自打四十七年呀,十四弟府里的姬妾却都无所出了,你倒是为了谁?”

说着,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她接着道,“今日里十七弟来,先前还在前头说呢,他在府里听福晋说道,不知道,这腊月前几日是哪里着了十四弟的恼。十四弟打外头回去,从后院里拖出她来,着着实实一顿恶打。好端端一个美人,打得都认不得了。”

“恶打?”我惊道,完了,这次肯定是我害她,心下暗道,对不起,对不起。

惠心一脸惊惧,说道,“可不是!说是,上去就是几个耳刮子。腊月那水仙花似地人物,哪里经得住他个练武之人这般的打?”

我也吓得不轻,问惠心道,“十三爷不打人吧?”心下想到,单人能杀虎的十三阿哥,如果使用起家庭暴力来,那惠心估计得当场毙命。

惠心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爷斯文的很。连府里下人都不打骂的呢!怎的会打我?!”

正说着,十三阿哥的身影出现在前殿后门口,笑着看着我和惠心,戏诌道,“我四哥也斯文的很。是不是啊?嫂子。”

我赶忙站起来要走,惠心拉住不放。

十三阿哥道,“嫂子吃了饭再去吧。难得登门的。”

我想着十三阿哥家日常肯定也是简朴的很,为留我吃饭,难免要着意安排,倒叫他们麻烦一场。这不像八阿哥家的饭,吃了就吃了,爱兰珠富裕的很,九阿哥又各色孝敬不断的。嘴上说道,“不吃了。出来时,不曾说吃了饭回的。省的你四哥记挂。”

十三阿哥握拳掩嘴只是笑。笑的暧昧的紧。眯眼许久,看我要着恼,方才闪开身子,挑了殿后的竹帘子,请出后面的人来。

我定睛一看,竟是四阿哥。

十三阿哥一味的只是笑,故意软绵绵的学我刚才的语气,说道,“四哥确是记挂的紧,要不怎么就随来了呢?想来是我这府小奴才少,怕慢待了嫂子。”

四阿哥站在他身后,跟着大笑起来,顶着肩膀去撞十三阿哥。我从未曾见他笑得如此开怀,笑的不见了那双眼睛后的眼睛。

☆、第十六章    凄凉毕竟因谁(上)

我实在是不喜欢去紫禁城,但今日却不得不去。进神武门前,我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那里面太压抑,压抑到连透口气都觉彷佛进不了胸腔。更何况,今天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映荷,快来啊!”乌拉那拉?荣芳别过身,抬起她那棱角分明的脸,笑着叫我。

“哎,来了。”我忙快步走近去,跟在她身后。

身后的春妮手里捧着我给德妃备的生日贺礼。今天是四阿哥的生母德妃的六十整寿,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因为,我的亲哥,那位古今闻名的将来的西北王,现任的二品大员、四川巡抚年羹尧大人,做了一件极其出格的事情。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没有做他应该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而出格的很。

年家阖府隶属于汉军镶白旗,而四阿哥正是镶白旗,也就是说,年氏合家当属其门下之奴才。

然而,正值本门主子生母六十整寿之际。年羹尧大人居然连个铜板都没送。更甚者,连个贺贴都没写来。真不知道他是要他自己好看呢,还是要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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