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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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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嘉上抬手弹了弹烟灰,起了闲聊的兴致:“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在泛鹿见到她,我是认得她的?”
杜柏钦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香嘉上笑了笑边喝酒边说:“你就没问过我是怎么认识她的?”
杜柏钦抬手从烟盒中取了一支烟,又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香嘉上笑靥如花:“好几年前了,你跟将茉雅订婚的那一天,我看到她一个人穿件白衣服在市政广场,你们的马车沿着林荫大道巡游,周围的人全在笑,就她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在那哭——哭得肝肠寸断——”
杜柏钦抬手欲拿起杯子,手却分明抖了一下,冰块在杯子的液体中晃动,发出微微清脆的声响。
香嘉上也有点语调也有点朦胧:“我下楼追过去,却不见人了,可是事儿没完,那夜我在酒吧门口又见到她,她开了我的车子去西山观景台——嘿,你看过她那一手没有?简直是CIA的水准——可惜,那么一个妙人儿——喝得醉到极点要在车子里饮弹自尽。”
杜柏钦脸上淡然的神色在一瞬间凝结了,他怔怔地呆了数秒之后,似乎才领会过来香嘉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香嘉上看见他的眼底跳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抬了抬手欲扶住沙发,却突然痉挛一般地皱眉呛然闷咳一声,下一秒马上抬手掩唇死死压住了。
杜柏钦只觉心头的动脉在剧烈扩张和收缩,一阵一阵的惊悸仿佛在心里炸出一个空虚的大洞,他木然地盯着前方好一会儿,眼前涌起的黑雾才渐渐消散,他动了动唇——声线沙哑微微发颤:“是真的?”
香嘉上耸耸肩膀,笑得跟最甜蜜的毒药一样:“她坚决不肯让我说出来,所以才被我以此为要挟随我外出了几次,不过说实话我一直也没打算告诉你,不过既然你现在要结婚了,我倒是不妨说一说,让你在婚前再享受一下好消息。”
香嘉上羡慕无比的口气:“柏钦,男人的至高荣誉——一个如此美丽情人为你哭泣殉情。”
杜柏钦脸上微微颤抖了一下,嗓音发颤脱口而出一句:“我不知道她竟然在——”
他继而仓促而狼狈地侧过了脸。
香嘉上一字一句好像捅在他的心口上:“你订婚,上次还会哭,你结婚,这次好了,一滴眼泪也没有,我送她到酒店,下车、推行李、办入住、给小费,样样纹丝不乱,我临走时还跟我道晚安。”
香嘉上笑笑:“真让人满心敬佩,不是吗?”
杜柏钦脸庞是冰雕玉刻一般冷酷,只是呼吸粗重紊乱,面色已经是惨白一片,连唇上都褪尽了血色。
香嘉上抬手熄灭烟,喝光了一杯酒:“反正你也不要她了——”
香嘉上跨前一步将他拉了起来,杜柏骤然站立起身体,胸口的闷痛愈发强烈,他皱紧眉头:“放开。”
香嘉上站到他跟前:“柏钦,撤回你那该死的保镖,我送她回家人身边,如果她心情平复,我会求婚。”
杜柏钦忍着痛挑眉笑笑:“香嘉上,别趁人之危,你凭什么求婚?凭你被香嘉运完全架空了的一个董事头衔,还是凭你吃喝玩乐的一流本事?”
香嘉上无所谓笑笑:“你讽刺我是庶出争不过老大?你不是也一样,有名有份给了将茉雅?”
杜柏钦无欲谈他家事,只冷冷警告一句:“你永远想都别想,她是的我人。”
香嘉上依旧笑着,却忽然退了一步:“你还知道她是你的人!”
他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杜柏钦毫不闪避,闭着眼忍了他的猝然一击,整个人踉跄后退了几步,摔倒在沙发上。
他的身体无力地滑下去,咳了一声按住了胸口。
侍卫冲进来拉住了香嘉上。
香嘉上站起,整了整衣裳,推门离去。
司三今晚正在楼上的办公室跟财务经理对账,这间俱乐部杜家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香嘉上一进来时他就得了侍卫的通知,急急忙忙赶去楼下候着,香嘉上走出来时他正跟着进去,侍卫在门口悄声一句:“殿下摔了一下——”
司三进去扶起了他。
杜柏钦动了动身子坐起,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已经伤了肺,一声一声闷哑撕心,杜柏钦从裤袋中掏出手帕面前按住嘴角,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司三扶着他的肩也不敢撤手,扶住他已经有些坐不稳的身子。
杜柏钦借着他的扶持,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
闭目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了艰难的喘息,呼吸却是异常的微弱。
自那晚他在书房晕倒,司三一直不敢大意怠慢,只是杜柏钦哪里容得人管,哪怕是他不愿在泛鹿,想要出来坐一坐,他也劝不来——看着他扶着门站在主卧室门前那般心死如灰的表情,也实在是——不忍心劝。
司三细细瞧他神色,方才一番折腾耗尽了他的精神,杜柏钦闭着眼倚在沙发上,神色倒有几分安详。
司三轻轻地唤:“殿下?”
杜柏钦合着眼低哑一句:“没事,放心。”
司三叹息了一声:“您这又是何苦。”
杜柏钦眉心又紧了紧。
司三宽慰道:“伊奢大人亲自已经二十四小时守着她了,您暂且安心些。”
杜柏钦依旧靠在沙发上,声音微弱无力,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律明。”
司三面上一怔,慌忙坐直身体正色答:“是。”
司三本名司律明,曾是墨国陆军特战队的一名高级官员,后来经杜柏钦父亲一手提拔调任国防部担任国防大臣安全顾问,在八八年空难发生之后因为拒绝执行逮捕命令而被军队革职,转而进入泛鹿为杜家工作,当时杜柏钦的父亲倒台,泛鹿庄园成为幽禁之地,康铎城内的世家人人唯避恐不及,只有司三尽心尽意上下打点筹划,杜柏钦年少时候父亲如果精神状态不错,会常常带着他在泛鹿的射击骑马,司三也是一直伴随左右,这么多年来司三一直恪守主仆规矩,杜柏钦也不愿让他不舒心,但心里始终把他当一位亲密可靠的兄长对待。
杜柏钦声调微弱而沉痛:“我行差踏错,恐怕以后追悔终身。”
司三何曾听过他这么消沉的话,心里也跟着隐隐不安:“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杜柏钦缓缓地说:“母亲当年阻止我时说过,她一路看着父亲是怎么走过来的,她最明白不过,若是我一力从政,倘若真正遇到不得不在大局稳定和个人感情之间作出选择,我注定只能选择失去。我当时不信,如今想起来,母亲是多么有先见之明,是我没有勇气舍弃一切维护她。”
这几天泛鹿庄园风云变幻,连司三本人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就要结婚,只好模糊劝慰道:“束小姐日后会体谅的。”
杜柏钦按着眉头手肘撑住了沙发:“茉雅谋划这件事情很久了,我没料到她这么决绝,律明,是我自私,我尚想体面地退下去。我奋斗近十年到现在,总算对得起父亲,对得起家族,我现在若放弃,那一切就都毁在我手上了。”
杜柏钦喉咙发紧,眼眶酸痛,声调几乎哽咽:“她待我这般好,我却只为自己想。”
司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掩面,只能静静地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略微平复,他才开口说:“既然在墨国没有办法和束小姐在一起,殿下,何不干脆移民。”
杜柏钦摇了摇头:“父亲泉下有知,他不会同意的。”
他受多方权力牵制,纵然杜家乃世家之首,财势和权力都足够,但也承受压力制衡,未必能随心所欲。
司三轻声说:“二殿下和柏钰公主,还不是长年居住国外。”
杜柏钦扶了扶额角坐直了身体:“我住康铎习惯了,再说柏钰还读书。”
司三看着这杜家两个小的长大,也算半个长辈:“柏铮殿下也不肯回墨国来,杜家这么大的产业,也好帮您分担一点。”
杜柏钦声音很温和:“他有他的理想。”
司三平常很少如此谈论东家,已算逾矩,只好不再说话。
杜柏钦沙哑声音愈发低弱下去:“风容有没有劝劝她?”
司三答:“风先生和她通过电话,说要来接她回国,可是束小姐好像没有即刻启程的意思。”
蓁宁离开泛鹿庄园之后,他打过一次电话给风容,风家这个长子性情稳重敦厚,听闻消息后沉默许久,后来只说了一句:杜柏钦,我们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他却再也答不上一句话。
杜柏钦浑身冰凉眉目空茫,倚在沙发上微微叹息了一声。
司三见他眉头越锁越紧:“您的药在哪儿?”
杜柏钦虚弱无力地摇了摇头。
司三好言劝道:“也别太灰心了,顾好身体,一切才有机会。”
杜柏钦靠在沙发上重新合上了眼:“还能有什么机会,我现在所做一切,不过是勉力强撑。”
☆、53
市政大道一号首相官邸。
梅杰首相办公室,杜柏钦坐在办公桌对面;将簇新洁白的一张喜帖推给他。
首相梅杰今年四十九岁;是墨撒兰的第二十一任首相,他有八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外祖父是前任殖民地行政官员;娶了一位墨国的妻子,因此留在了墨国;他有一头褐色的头发,剑桥三一学院毕业,墨国强硬派领导人,四年前经民主党参选入主市政大道一号首相官邸;此刻他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签署文件,黑色的桌面整洁干净,一沓印着首相名字黑色皮套文件夹,桌子后的落地窗户前立着两面旗帜——蓝白的墨撒兰国旗和暗蓝色金色图徽的首相旗帜。
梅杰搁下笔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更加没有一丝笑意。
梅杰笑了笑道:“柏钦殿下,这幅表情,谁看得出你来送结婚喜柬。”
杜柏钦听到他无伤大雅的调侃,牵了牵嘴角,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梅杰将那张请柬放在桌面旁一叠整齐的文件上,然后对他说:“去沙发上坐,喝杯茶。”
杜柏钦站起身来。
梅杰推开椅子,转身从书柜中翻找,取出一个文件夹,走过来递给他。
杜柏钦动手接过。
梅杰坐进他的对面:“将家给我的私人文件,这一份是复印件。”
杜柏钦眉目冷淡,一目十行地翻看,他已大概能料到里面的内容,可是当这份档案出现在首相官邸,还是禁不住隐隐变色。
梅杰神色倒很平和:“你也太大意了一点。”
杜柏钦无话可辩解。
梅杰加重了一分语气:“这份报告如果出现在你的履历中,对于一名为国尽忠的军人来说,柏钦,你明白会是什么后果。”
杜柏钦低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私人生活。”
梅杰点了根雪茄,慢悠悠地吞云吐雾:“不明身份的外国女子,与南部叛军有牵连,卡拉宫殿的国王之死,甚至是女间谍的可疑身份,如果被人居心上报,哪一项你能撇清关系?柏钦,千万不要忘记你父亲的前车之鉴。”
杜柏钦脑中忽然有某种线索一闪而过,却又立刻消失了,他头脑中极力思索着,只留给梅杰一个抿着唇沉默面无表情的脸。
梅杰天生有着政治家的精明,及时地引开话题:“下一届的选举准备开始,我谋求连任,柏钦,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同盟和伙伴,对我而言,我绝不希望失去这个伙伴。”
杜柏钦不轻不重地答了一句:“我下一届不准备再做。”
梅杰面上一僵,但随即很快笑了笑:“意气话。”
杜柏钦也不搭话。
梅杰心知他心里有气,对于这个内阁中的同事和盟友,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他最为倚重的臂膀,杜柏钦的出色才智和领导能力无人能及,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提防他不偏向任何一方的中立政治态度,梅杰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非常微妙,他有意借此机会拉拢杜柏钦,却也乐见自己掌握了一个要挟他的资本,首相侧过身弹了弹烟灰,用的是亲厚的口气:“将家身份特殊,借助着内部的权力调查此事,你跟将维姑娘结婚,的确是不得已的明智之举。由于事关重大,我必须告诉你,为了确保事情的真实性,我吩咐人调查过她的身份,对不起。”
杜柏钦抬起头看他,脸色有不快一闪而过。
梅杰马上解释说:“不是别人,是你的人——詹姆斯,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一份材料,你的未婚妻将茉雅小姐手上有一份原本。我是说客,你懂吗,柏钦,如果事情无法掩盖,你的前途和家庭将会毁掉,连同那个女孩。”
杜柏钦脸上终于恢复成了彻彻底底的一派漠然。
梅杰客气地道:“如果她还在国内,劝她尽早离开墨撒兰。如果将茉雅将资料抖给军情局,哪怕是我跟你出面,都保不住她。”
谈话已经结束,杜柏钦站起来点点头。
梅杰问他:“你秘书室有没有打好报告?我提前给你签婚假,你休息调整一下。”
杜柏钦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这回事。
梅杰笑了一下:“失魂落魄,到底有没有结婚样儿。”
首相先生按铃吩咐秘书:“琳达——”
婚礼定在二月二日。
筹备时间只得一个礼拜,显然非常的仓促,所幸两家均是财力物力雄厚,两家各十组工人日夜加班,虽然时间紧,但一切准备工作也都顺顺当当地进行着。
和订婚典礼的盛大热闹不同,杜柏钦坚决要求低调成婚,观礼宾客只邀请至亲和亲朋,在王室教堂举行仪式,然后在城中的酒店晚宴,连卡拉宫殿的国王招待午宴都省去了。
婚礼甚至不对外开放任何一家媒体。
将茉雅竟也没有反对,低眉顺眼一心一意地准备嫁入杜家。
即使奉行低调原则,将茉雅的公关团队也没有闲着,首都的各大媒体在婚礼前的三天收到了一份通稿,是一组将茉雅试穿婚宴礼服的照片,其中一张穿着长拖摆礼服独自站在玻璃窗前的侧影,依然美不胜收地登上了各大传媒和网站的头条。
据悉未来的王妃殿下亲自挑选了本国一名青年时装师设计的婚纱作为自己大婚的礼服。
未来的王妃如此的亲切可爱,自然又是一片赞溢之声。
外面纷纷扰扰地兀自热闹。
泛鹿庄园依然是一贯古朴的沉静。
杜夫人今日自巴黎回来。
杜柏钦一件干净白衬衣,站在大厅的门廊前守候母亲。
工人正往庄园里搬进一箱一箱的洁白玫瑰,墨国南部气候温暖宜人,盛产的珍稀花卉举世闻名,据悉为了给柏钦殿下和茉雅小姐婚礼场地提供所有花朵布置,南部几间最大原产和供应商用启用专机将近万枝各式鲜花运抵首都,此时工人搬进泛鹿的花朵,在这样寒冷的天气,竟然娇艳欲滴。
杜柏钦站在廊下,看都不曾看一眼。
花园道上的黑色轿车驶到屋前,一位美丽的妇人下车来,圆润匀称身材,白皙皮肤穿一件黑色开司米大衣,边拾阶而上边笑意盈盈看屋前的人,唤了一声:“儿子。”
杜柏钦迎上前来,替她脱下大衣,交给一旁候着的佣人,这才倾身拥抱母亲:“妈妈,欢迎回家。”
杜夫人有一张美丽秀致的脸孔,气质文雅带着艺术气息,杜夫人在搬离墨国之前一直是国立艺术大学的老师,杜柏钦英朗五官中俊美的部分,就是遗传自她。
杜夫人笑着伸手抱住了他的背,却悄悄地愣了一下,语气略微惊讶:“柏钦,怎么这么瘦?”
杜柏钦放开了她,勉强笑笑:“有点忙。”
杜夫人仔细端详他的脸:“气色也差。”
杜柏钦挽着她的手臂往屋里走:“卧房给您收拾好了。”
杜夫人似乎不曾听到一丝流言蜚语,神色温柔慈爱如常:“结婚后,如果茉雅不善厨艺,我给你们再请一个营养师。”
杜柏钦不置可否,将母亲送至楼上卧室,吻了吻母亲下楼了。
夜里两母子在花房餐厅吃饭。
杜柏钦有些咳嗽,又因为吸烟问题被母亲念叨一番。
只是一顿饭下来他动餐具的次数少得可怜,眉目之间端然的郁郁之色,杜夫人自然看在眼中,却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大儿子柏钦的脾气遗传最多他的父亲,比如强硬性格,比如领袖气质,又比如对国家和家族的强烈责任感,唯独有一点像她,就是感情藏得最深,却偏偏最不容易释怀。也许是从小的家庭环境的缘故,尤其是他爸爸过世之后,他政务和家事两头忙,位高权重造成了他性格非常的内敛和极度的尊严,他亦再很少跟她谈心事,每次遇到困难也从来不说,都是自己默默解决,哪怕是上次在战场受伤,甚至她在他出事之前,都不知道他在南部前线。
那一次她几乎失去他。
柏钦在手术之后在ICU躺了近一个星期才苏醒过来,那一个夜晚她在丈夫的房间里默默流了一夜的泪。
她二十岁认识的墨国贵族阶层的男人,他锲而不舍热情奔放地追求她,她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迟疑不决,直到四年之后正式嫁给他,承袭了一个伯爵夫人的头衔,共同养育了三个孩子,伴随着泛鹿庄园走过风风雨雨的三十多年,更一起经历了一夜之间从尊荣富贵衰落到白色幽禁,她也一直知道他们的孩子会需承袭家业,只是当时杜家凋敝没落后,她也不是想过若是丈夫得以恢复自由身份,他们不妨举家搬迁出墨撒兰,远远这纷纷扰扰的阴谋算计,重新过上简单明净的生活。只是她那从戎一生的丈夫却从来不曾放弃,身陷囹圄却仍尽心尽力培养柏钦,直到过世前的最后一刻,她知道柏钦答应了他爸爸,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般好——不过十年间,他一路升迁直至掌领掸光,杜家的产业增长了数倍,泛鹿庄园更是恢复了昔日的熠熠荣光。
柏钦是多么心细体贴的孩子,在某一种程度上他已尽力满足了她的私心,因为他把弟妹都送出了墨撒兰,两个小的对父辈的境遇和命运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加上在国外长大,性格外放开朗,反而是柏钦是典型的东方人性格,含蓄、持重、过分自律,克己甚严,因此她才格外担心。
杜柏钦坐在桌子一头,食而不语,只静静低头喝碗汤。
杜夫人看着他,眼里有柔柔的水光:“柏钦——”
杜柏钦闻声抬起头看她。
杜夫人语调慈和:“妈妈一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当初你要进入军队服役,我也不过是跟你爸爸吵,却不曾真正干涉过你,关于婚姻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妈妈一样支持你。”
杜柏钦默默听着,母亲回到泛鹿来,她自然心底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事情,他望着母亲的关怀神色,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杜夫人说:“准备可还顺利?”
杜柏钦答一句:“有司三看着。”
杜夫人说:“我和司先生顾着,你安心休息几天。”
杜柏钦说:“谢谢妈妈。”
杜柏钦在婚礼日的前两日休假,将家和杜家的律师团频繁磋商,有大量繁杂的手续文件要处理。
泛鹿专门辟了一间宽敞的房间作临时的办公室。
两家的律师团都是城中的事务所从业超过十年以上的翘楚,此番为柏钦殿下的大婚作资产清算自然又是在资历谈资中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不料他们入驻泛鹿近一个礼拜了,却从未见过一次柏钦殿下,每日听取工作汇报的,也只是殿下的幕僚长谢梓和杜家的首席财务师方问文。
只有伊奢每天进来一楼的书房。
伊奢站在他身前报告说:“束小姐住在酒店,香二公子天天前往探视,酒店设施齐全,束小姐很少外出。”
一日伊奢又说:“束小姐今日在酒店的花园散了一会儿步。”
又或者是:“今日于姬悬小姐过来。”
杜柏钦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听,并没有任何的话。
其实伊奢每天报告的内容几乎都一样,他有时候一边听手上的工作也没停,有时伊奢进来已经很晚,他累了便倚在沙发上吸烟,听得也是漫不经心。
伊奢却事无巨细一项一项汇报,从不疏漏。
今天伊奢迟疑了一下说:“她拒绝了酒店的免付账单。”
杜柏钦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正在一旁把玩手中的打火机,闻言手顿了一下。
他眉心微蹙:“那她怎么付的帐?”
伊奢踌躇了一下,还是无法不回答:“香先生付的。”
杜柏钦脸色难看地沉默着。
伊奢没得到指示,只得仍静静地站着等候。
过了会儿,杜柏钦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走到书柜边低头取出一个文件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她的护照和信用卡,拿给她罢。”
☆、54
二月一日柏铮和柏钰结伴回来。
两兄妹在廊下丢下行李箱就奔往屋内找大哥,不料却被母亲率先截住了叫去训话。
柏铮和柏钰在母亲的房内待了半晌;再出来去楼下的书房敲门;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侍卫推开门,两人走进去;看到宽敞书房幽暗不明;书柜前的一组白色沙发上,一个颀长人影;穿一件暗蓝衬衣,独自坐在沙发上吸烟看文件。
冬日天气阴沉,窗外有婆娑的树影,屋内开了一盏灯。
深棕色的书架年代久远的幽泽光亮;圆形围桌,白色沙发,素锦地毯,一盏云纹纱琉璃落地灯。
整幢庄园都已经被鲜花和彩锻装饰一新。
只有这间书房是素净一如往常。
怪不得佣人说大哥最近日夜待在此地。
杜柏钦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站了起来,对着弟妹笑了笑:“小二、钰儿——”
柏钰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大哥大哥,好想你。”
杜柏钦抱着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又过来拥抱柏铮。
三兄妹感情一向亲厚,柏钰倒进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杜柏钦按铃唤佣人进来斟茶。
柏钰抿了口茶,才抬起脸对着坐在对面的人,简单一句:“大哥,恭喜。”
杜柏钦敷衍地笑笑,转而问她:“功课如何?”
柏钰笑嘻嘻地答:“六门都是A。”
杜柏钦推了推杜家老二:“柏铮,不得了,爱玩洋娃娃的姑娘成绩比我们都好。”
柏铮跟小妹年纪相近,从小一直以取笑她为乐:“bookworm,十八岁了,男朋友都没交过。”
柏钰气愤地大叫:“那些幼稚的男生,我才不要!”
杜柏钦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别理他,期末考试结束了?”
柏钰将一块饼干丢进口中:“差不多了,还有一份paper要赶,教授答应我delay了,我最爱的哥哥的婚礼,我一定要回来啊。”
杜柏钦看着她,牵牵嘴角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
柏铮赶紧给妹妹递了个眼色。
柏钰笑着改口说:“啊——其实也没有那么紧,我刚好回来陪陪妈妈……”
杜柏钦自然将两个弟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他们也不过是怕他不开心。
纵使知道家人关心体贴,杜柏钦却忽然觉得心头涌起疲累,他结一个婚,妈妈,弟妹,甚至连前段日子待在他身边的蓁宁,都万分小心照顾着他的情绪。
他到底是任性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要身旁的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杜柏钦抬手习惯性地从茶几上掏烟盒,转而看到柏钰,又放了回去,继而又意识到两个小的一直在看着他,只好抬起头来对他们笑了笑,白皙脸上眼底那一点点青色的疲倦就掩饰不住了。
柏钰看着大哥,他嘴角的笑容是寂静的,墨色沉沉的眼底,没有一点点笑意到达。
柏钰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哥,这几年她在国外求学虽然不能常见面,他却记得时时关心她的学习生活,在她的印象中,柏钦深受父亲的宠爱,英俊,优异,端正,是杜家最完美的继承人,也是她和二哥在外旅居漂泊心底深处最坚固的依靠,在进入掸光大楼工作的这些年,大哥的心思不免在政坛的风云变幻中变得越来越深沉难懂,可是在面对家人时,却是一如既往的友爱风趣,她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这么的苍白、消沉、甚至有些厌世的孤僻。
柏钰有点想哭。
柏铮眼见情况发展不妙,一把伸手抓住柏钰的膝盖,侧过身子开口说:“哥,我们的司法部门上个月接了一个案子,关于缅因的岛屿争端问题。”
杜柏钦听到他的话,按了按沙发扶手,坐直了身体低咳一声:“什么类型的?”
柏钰暗地里偷偷地瞪了二哥一眼,谈什么不好谈公事,还是不是让大哥更累,不过杜柏钦的确非常关注这个墨撒兰北部的岛屿,神情专注地和柏铮聊了几句,不知不觉间眸中都有了几分神采,柏钰一直在看着他们说话,杜柏钦忽然说了一句:“小钰儿,你去看看乔姨好不好?”
柏钰刚刚回到泛鹿,这时也惊喜一句:“乔姨在?”
乔姨是三兄妹的保姆,几年前退休之后离开了泛鹿庄园回了康铎城郊的儿孙家养老,杜家三兄妹都曾答应过她若是结婚一定要请她回来观礼,因此这次杜柏钦结婚,司三已经提前一日将阿姨接来了泛鹿,可是他心情糟糕至此,最怕人跟他说恭喜,因此也没有空尽心陪伴老人,活泼的柏钰回来正好能好好替他陪陪长辈。
柏钰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柏铮笑着道:“小妹真正无忧无虑。”
柏钦也笑了笑:“你又谈什么忧虑,这次怎么一个人回来?正牌女郎是哪个?”
柏铮耸肩说:“大哥,我独身现在。”
杜柏钦抽了支烟出来:“年轻人。”
柏铮笑了笑:“我还在等真命天女,不急,反倒是你,妈妈小妹都很担心。”
柏铮低头点烟,声音淡淡的:“我有自己的分寸。”
书房交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变成了的渐渐不可听闻的唏碎声响,这一刻静谧安好,仿佛外面的那个世界,暂时不存在了。
二月二日,从早晨起,小雪夹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康铎的街道上撑起五颜六色的伞,车流在絮絮的飘雪中缓慢通行,林荫大道的疏朗树枝间彩灯映照出了缤纷的雪花,也有另外一种别致的风景。
只是这可害苦了一早在市政广场的辅道上等候着的大批媒体。
圣保罗大教堂在雪中巍峨耸立。
今天的主区教堂也没有过多的奢豪装饰,仅在雕花的金色大门前挂了两束巨大的白色玫瑰花环。
倒是教堂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从昨日开始,就有从墨国各地陆续赶来的民众 ,将大捧的鲜艳玫瑰、祝福卡片和各式的玩具公偶堆满了整片草坪。
泛鹿庄园的工人们特地赶在一早在教堂前搭建起了两座白色的帐篷,洁白柱子用白色玫瑰装饰,顶端一角纹绣着杜沃尔家族的金色徽章,让这些民众一片热忱送来的礼物免遭了雪雨的侵袭。
十时整,教堂的顶端升起了一面金边的白狮旗帜,说明了大教堂举办王室婚礼,今天国王驾临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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