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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吻玫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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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曦在门前空地站了很久,直至风吹得皮肤颤栗才收回视线。
喉咙发干,方明曦转身想去便利店买瓶水润润嗓,顺便给邓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了KTV没有。
才走几步,迎面遇上一行几个人。
都是高大的男人,为首那个身型尤其健硕,面容严谨、一丝不苟。
——肖砚。
方明曦怔了一瞬,低眸移开视线。没等她继续迈步,他们已经走到面前,错身的瞬间肖砚突然停了脚步。
他和她手臂间只隔着些微距离。
方明曦听到他浑厚微沉的声音:“这次,又是有原因的?”
第9章 九朵
方明曦一僵,头压低一瞬,没有回答肖砚的话,径直走向便利店。
没多久,身后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朝着相反方向,渐远渐小,被裹挟进KTV大厅,淹没在喧闹之中。
买了一瓶水,方明曦在便利店外的塑料长凳上坐下,手无意识捏着小票。前几日低温侵袭全城,朗月泛开的一圈圈白光似也带着凉意,进入十二月的天气已算得上冷。
路面车来车往,行人足下踩碾过的碎砂,和这一边灯红酒绿的霓虹晃影像是两个世界。
方明曦坐了近二十分钟,手机来电显示邓扬的名字。
呵出的气息化成白雾氤氲四散于空气中,她接听:“……喂。”
“你在哪?”他那边背景音是拉远了的激烈音乐,大概找了个地方和她通话。
方明曦说:“我在天城KTV门口。”
“门口?为什么不进来?哪个位置,我出来接你。”
邓扬说着似乎就要挂电话,方明曦叫住他:“不用了,我吹会儿风,等等自己进去。”
邓扬稍作沉默,也许是想到最近她的态度和她今天来的目的,没再多说,只把包厢号又报了一遍,挂断电话。
在外又待十分钟,方明曦动身入内。厅前的服务生问清包厢号给她领路,引到门前鞠躬离开。
平心而论邓扬长的不赖,家里条件不错,外形又好,性格阳光开朗,是那种在球场上打球能引得女生围在旁边尖叫送水的类型,除了睿子他们,在学校里亦朋友众多。
来的人很多,小包厢不够坐,邓扬开了俩,一大一小委实热闹。
矮玻璃几上摆满酒瓶子,有一口未动的,也有喝了一半的,见底空瓶都被隔时收拾杂物的包厢服务生收走。
弥漫的酒精味和烟气又浓又沉,曾经给刘姐打假期工的时候闻得够多,方明曦不喜欢这种味道。
她径直去找邓扬,会员卡揣在口袋里,脚下有倒出的酒水,还有被踩瘪的烟头。
邓扬和一个男生在角落说话,顺着男生瞥向她的视线回头,略带酒意的脸上浮现笑容,刹那又顿住,消散。
“来了。”他沉沉说。
方明曦点头。
男生识趣走开把空间让给他们俩。邓扬道:“怎么这么晚。”
方明曦道:“刚出来。”
“哦。”他说,“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人来点,喝……对,你不喝酒来着,点杯饮料?”
方明曦摇头,“不用了。”从口袋掏出他让周娣转交的一堆卡,“这些还你,我……”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晚点再说。”邓扬眼一翻就要走人。
“邓扬——”
他停住。方明曦绕到他面前,递给他。他不肯接,眼朝上看都不看。
方明曦和他僵持。
邓扬耐不住,皱了下眉,“等晚点结束了我再跟你谈。”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拿话堵她,“我过个生日你也不让我开心,非要往我心上捅刀吗?”
她无言。见她神色有松软,邓扬放缓口气,多了点哀求意味:“你坐下吧,就当给我庆祝生日,我连礼物都没要,这样也不行?”
趁着她斟酌时机,他道:“晚点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谈。”停顿,加一句自嘲:“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就那吧,坐一会儿。”他指了个位置让她去,头也不回甩开她,不肯再谈。
……
方明曦最后还是在角落坐下,邓扬在两个包厢来回窜,忙着周旋接待,酒一杯接一杯下肚。
她谁也不熟,一个人安静窝着,面前是一杯管服务员要的白水。
鬼哭狼嚎的歌声、玩闹起哄的动静,震得人耳朵发疼。
闷热的空调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又不可能睡得着。
方明曦靠在沙发上,和热闹的那一边泾渭分明。
她垂着眼皮发呆,闭合的门突然被推开,抬眸随意一瞥,微顿。
四目相接,被邓扬领进门的肖砚似乎也看到了她。不到两秒移开视线,对视的这刹那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刚说完话进来的肖砚和邓扬两人在另一边沙发坐下,跟在后面进门的无非那些,都是方才在大门外碰上的那几个肖砚的人。
方明曦转开头,没再看他们。
不知待了多久,屋里人来人去,沙发上坐着的人换了好几波。
没见肖砚,也没见邓扬,方明曦等的实在有些闷,包厢里的厕所一直有人在内,她干脆出去,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一路顺便透气。
走廊尽头的蹲盆式厕所不分男女,有三间,共用一个洗手台。
左边两间都紧闭着,最靠右那间没关,方明曦拍拍热红的脸,低头推门进去。
反手关上门,走了两步一抬头,她愣了。
站在蹲池旁单手系皮带扣的肖砚扭头瞥来,见是她,眉头微蹙一瞬又展平。
方明曦想出去,他提步从稍高的蹲池边下来,她只等硬着头皮向前,低声:“抱歉,我以为没人。”
本以为会就这样错身走开,他出去,她用厕所。不想他皮衣外套上手臂处的扣子被她的针织衣挂住,毛线扯开,两个人皆是一顿。
彼此对视一眼,方明曦先别开,她低头,拼命去解和扣子缠在一起的毛线,可越是焦急久越解不开。
她正忙活发愁,隔壁洗手间响起冲水的声音,有好几个人,结伴的女生似是在水池边洗手,叽喳说话。
第二句就提到了她——
“哎你们看到没?那个方明曦也来了。邓扬为她受那么严重的伤,她一点都不内疚,还有脸天天吊着人家。”
方明曦的手不禁滞住。这几间厕所的隔音不强,一字一句内容全都清清楚楚传了进来。
“就是。”洗手的水流声哗哗,另一道女声接话,“邓扬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被她迷的晕头转向。”
“谁知道呢,你看她长那个骚。样,不定床上功夫好呗。”
“哈哈,也是。哎你们说,邓扬睡过她没有?”
“那肯定是睡过啊,就她那种骚狐狸,八。成都快被男人操。烂了。”
“……”
说话声渐远,没多久就听不到了。
“你还要解多久?”
头顶上方肖砚的声音令方明曦乍然回神。
抿唇吸了口气,她敛下眼皮,没有去看他的脸和表情,或是任何眼神。
她抬手揪住扣子和毛线缠在一块的地方,直接用力扯了下来。
“……我没有。”
这三个字回答,和他问的问题完全扯不上关系。
——我没有。
肖砚的扣子挂在她针织衣的缝隙中,被她抠出来。
方明曦摊掌递还给他。
肖砚第一次认真看她的脸,每一处都细致掠过,分毫不漏。但看完却也只是垂眼扫了扫她掌心的东西,没接,迈步出去。
厕所门开了又关,余下冗长寂静。
方明曦站在哪儿,掌心还摊着。她缓缓合拢五指,手掌握紧。
。
一帮人玩的嗨,唱歌唱到挺晚。邓扬酒量不错,即使被追着灌酒也没醉。只是撑了一晚上,所有高昂情绪都在结尾时烟消云散。
方明曦把一叠会员卡还给了他。他瞠着眼问她:“你打定主意不想跟我来往了?”
她沉默几秒,点了头。
邓扬赤着半是被酒意熏腾半是因怒气涨红的眼睛,想踢凳、想砸东西,碍于在空无他物的角落无法发泄。
方明曦是真的累了,一晚上耗费的精力比上一天的课还多。
东西给了他,虽没说什么,但意思到了,他喝得半醉怕是也不能好好沟通,方明曦留下一句:“你早点休息。”离开荒唐散尽满是狼藉的KTV。
她走后邓扬开始发酒疯,包厢里只剩几个跟他关系最亲近的,还有特意来给他庆生捧场的肖砚一群人。
邓扬往沙发上一坐,不要命似得开始喝酒。
睿子等人本来已经准备走,也是邓扬先前说的,他们去续下一摊,吃点夜宵饱肚,见这架势个个面面相觑。
唐隔玉知道情况,当场夺了他的酒瓶开骂:“你有没出息?为了一个女的至于吗?!”
“你别管我。”邓扬不理会她,伸手要抢酒。
她不给,他便抓起旁边的酒瓶,开了继续喝。
“邓扬——!”
唐隔玉着急,两人抢着酒瓶拉扯起来。推搡间,邓扬跌坐在地上,他也不管,干脆懒得起来,直接坐在地上喝。
睿子几人搞明白事情,不爽全写在脸上,过去帮忙拉他。
肖砚定定站着,将他发疯模样尽数看在眼里。
沉和一句:“过去,让他起来。”
寸头颔首,大步行至邓扬面前,一手捏着他肩头一手握住他手臂,没费太多的力,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
肖砚脸色凝沉:“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什么样。”
第10章 十朵
包厢被一帮人闹腾了一整晚,地上脏得不行,鞋印泥痕一块一块凝固,还未干透的地方,湿迹掺着挥之不去的酒味。
邓扬的衣角裤边弄脏,那一身糟糕形容配上酒意熏腾的丧气脸,看着就教人气不打一出来。
寸头拎起他后也不松手,让他半倚半靠站住。
肖砚甚少情绪外露,此刻脸色难看,刀刻眉峰凝起寒意。
睿子等人大气不敢出,连先前一直和邓扬拉扯的唐隔玉都站到一边,不敢再插手。
只有全心买醉的邓扬无视气氛,身形摇晃没个样子,站了不多会儿又要跟寸头扭将起来。
“邓扬!”
寸头死死捉住他的手臂,手上一边禁锢他一边不禁压低声音:“清醒点,别再闹了……”
“我要酒——”
“给我酒!”
“松开……”
邓扬听不进去,摇晃着脑袋只撒酒疯。
肖砚睇他,无言从茶几上拿起一瓶酒,“嘭”地将瓶口砸在桌沿上,上半截瓶身磕断,玻璃片兹啦掉落在地。肖砚两步过去,左手捏住邓扬的下颚迫使他抬头,将剩下的酒哗啦啦全倒在他脸上。
“唔——咳咳——”邓扬呜哼呛到,甩头挣扎。
肖砚的手用了力,捏得他下巴发红疼得都快碎了,再者邓扬原本就被寸头钳住,根本挣脱不了,生受了这三分之二瓶酒的灌,好好洗了一通脸。
“清醒了没?”肖砚居高临下看着寸头松手后跌坐在地的邓扬。
邓扬的衣襟湿透,酒从他脸上淌进领口内,胸膛湿腻一片,发红的眼睛和下颚被捏出的红指印,颜色清晰分明。他颓然坐在地上,狠狠喘气。
肖砚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清醒了就滚去把脸洗干净。”
他率先走出气味难闻的包厢,寸头等人旋即跟上。
门闭合后,唐隔玉和睿子立刻冲上前,搀扶着邓扬站起。
……
从天城出来,两车人开去吃夜宵。唐隔玉和睿子几人一辆车,邓扬被拎到肖砚车上。
窗外沉沉一片,昏沉路灯照不开那一团又一团的黑。
邓扬头靠窗户看着外头,“砚哥——”
“有事就说。”肖砚直挺坐着,冷凝面庞没有半点要配合他悲春伤秋的意思。
邓扬道:“……我是真的喜欢她。”
车轮碾转几十圈,肖砚才开金口,语气却并没所谓:“哦。喜欢她什么?”
“喜欢……”邓扬咽喉,眼里出神,良久低下头,“很多。”
肖砚不置可否。
“喜欢她漂亮,喜欢她努力,喜欢她认真。”邓扬顿了顿,看向他,“砚哥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我哥么,你说我哥活得认真,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我那个时候听不明白,后来认识了明曦,我就懂了。”
“这种时候倒是记得你哥了。”肖砚撇开头看窗外,指间夹着的烟一直没点。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邓扬有些急,“我……”蓦地又停住,自证真心的话说不出口。
真不真又如何,方明曦不喜欢他,一切白搭。
不多时车开到吃夜宵的地方,一条街上各家摊子大摆长龙。
肖砚下车,郭刀过来递给他一根烟。肖砚拒绝,“不用了。”夹着指间的烟,“我习惯抽这个。”
“砚哥我这个更……”好字没说完,郭刀被后赶来的寸头扯住。
恰时邓扬从车上下来,行至肖砚身边说话,两人去桌前落座。
郭刀在后头奇怪,把手里的烟给寸头看,“这个不好么?我老瞅砚哥抽那个便宜的,有什么滋味?”
“少管。”寸头斜他,顿了顿小声说,“……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邓扬他哥喜欢抽那个。”
郭刀一愣,点点头不再言语。
训练的时候不能抽,一到休假,邓扬他哥就会可着劲儿抽上几口。寸头是听肖砚说的,以前喝酒饮茶提起旧事,肖砚偶尔会说上几句,纵使时日久远,那种时候眼里或多或少总会出现那么些光彩。
其他人开始点菜,喊他们快些,寸头扬声应:“来了!”
他们朝那边去。邓扬身边的肖砚在听他说着什么,冗黑双眼默然无波,不时点头,眉心像是凝着结,仔细看却又并无。
唯独他指间乍然极亮的猩红一点夺目,暗沉下去,呵出的淡淡烟草苦味潜入空气中,转瞬就被夜风卷走吹散。
……
点完菜,睿子起身接了个电话,坐下后挪到邓扬旁边,悄声说:“那个,我有个朋友会过来……”
“谁?”
“郑磊。”
见邓扬皱眉想不起,睿子说:“就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那个,爸妈很早就离婚各自做生意,他现在跟人搞电子零件的那个。”
邓扬想了想,终于记起来,“去年夏天见过一面,一起吃饭那个?”
“对,就他!”
“他不是不在瑞城么?”
睿子说:“之前在外面跑,现在回瑞城来捣鼓他的生意了。”
邓扬哦了声,对别人的事没太大兴趣,加之心情低沉,睿子的朋友差不离也是他的朋友,来就来,多花不了几个钱。
“晓得了,喊老板添桌吧。”
“用不着。”睿子说,“他们就一两个人。”招手喊老板在这张足够大的圆桌旁加了两张凳子。
邓扬没异议,转头继续和肖砚说话,由着他去。
菜开始上桌的时候,睿子的朋友到了。头发短,个头不矮,体格还算结实,虽然比不上寸头他们,但不是个扛不了事的,长得也挺端正。
“这是郑磊,我朋友。”睿子给邓扬几人介绍,也挨个把在座的谁是谁讲给郑磊听。轮到肖砚,郑磊大概是从睿子那听说过他一些事,表现的比较敬重,态度也更小心。
郑磊坐下,他带来的红发女人位置挨着他。
睿子问:“你女朋友?”
郑磊点头。方才男人们介绍说话套近乎的时候,红发女人一直没吭声,脸上恹恹的,虽不算太明显,但是实在不是什么高兴神色。此时话头到她这儿,她敷衍扯了下嘴角,点个头,这就算打招呼。
郑磊暗暗瞪她,小声道:“一天到晚半死不活的给谁看?不乐意出来就滚回去!”
红发女人冲他翻白眼,对着在座人抿出一个三秒的笑,“何巧巧。”
睿子知道郑磊新交了个女朋友,谈了大半年,是从隔壁省到这来读书的,在一间破学校里混日子。他第一次见,这女的样貌中等清秀,脸上糊啦都是妆,到底长什么样看不真切,他随便一瞧就收了眼神。
菜一道一道上,摆满圆桌,邓扬愁劲上来,要了一箱酒放在脚边,又开始猛喝,这次肖砚没拦他。
这厢邓扬下肚六七瓶酒,唐隔玉看着不免不爽:“别喝那么多酒!”
他充耳不闻。
邓扬不理她,唐隔玉闷闷吃了几筷子菜,低头玩手机。
校园论坛里又有和方明曦有关的帖子。
“……你认识方明曦?”
旁边响起一道稍低的询问。
唐隔玉抬头,话是何巧巧问的,边说着,眼睛正瞄她手里亮着的屏幕。唐隔玉下意识要避开,然而被陌生人看手机的不悦,抵不过对她提及的那个名字的兴趣。
“啊……认识。”唐隔玉说,“你也认识?”
“她是不是长的很白,眼尾有点挑?”
唐隔玉点头,点开论坛里模糊的偷拍照给她看,“这个。你认识?”
何巧巧唇角一抽,“认识,熟的很。”
……
郑磊和睿子碰杯喝酒,回头看她们说得热火朝天,随意问了句:“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
何巧巧没答,郑磊问了几遍,她才转头,“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我念高中的时候的那个女的不?”
郑磊皱眉,端起酒杯:“你说的那么多我哪知道你说的哪个。”
“就那个最贱的,抢我男朋友的那个臭婊。子!我前两天不是还跟你说我在面包店里遇见她了?”
“你讲话注意点。”郑磊有点尴尬,瞄了瞄肖砚等人,在家说什么都行,跑到外边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像话。
何巧巧来劲了,“注意什么注意!她犯贱我为什么不能说……”
“行了行了,你那些破事要说多少遍!”郑磊呵斥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聊着些屁点大的事情。
唐隔玉瞥邓扬,见他听到方明曦的名字朝这边看来,碰碰何巧巧的手臂,“巧巧,你刚刚说,读高中的时候抢你男朋友的那个……方明曦,是怎么回事啊?”
何巧巧指了下她的手机,“不就是你看的论坛里那些人在骂的这个贱人呗。一天到晚看到谁都发骚,有男朋友的也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贱!你都不晓得,我和我那时候的男朋友谈得好好的,就是方明曦这个骚。货,勾得我男朋友围着她转,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献殷勤,我真的……”
“砰——”
啤酒瓶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吓了何巧巧和唐隔玉一跳。
“说够了没?”邓扬满面酒意,瞪着何巧巧的表情很是骇人。空气静滞两秒,他站起来,猛地一脚把桌子踹翻。
“啊——”何巧巧和唐隔玉两个女生受惊跳开。
菜盘子碗筷酒杯摔了一地,一桌人都站起来,寸头第一时间去搀肖砚,肖砚抬手示意无事。
邓扬赤红着醉眼,转身摇摇晃晃往路上走。唐隔玉喊他的名字,马上去追。
肖砚把车钥匙扔给郭刀:“送他回去,我和寸头在这等你。”后者接过钥匙,应声赶去。
“这……”变故太快,郑磊吓得说不出话。
“那个女的邓扬正在追。”睿子小声一句解释清缘由。郑磊脸更难看了,睿子顾不上他,看向肖砚,“砚哥,邓扬他……”
肖砚点头,“你也去吧。”
“哎!”睿子眼一亮,扔给郑磊一句“回头联系”,立即拔腿去追他们。
何巧巧这下真的吓到了,郑磊狠狠瞪她:“滚回车上去!”她手足无措地走了。
郑磊赶忙到肖砚面前,想握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半是拘谨半是尴尬:“砚哥,你看这……不好意思,真的真的对不住,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您们别往心里去。”
肖砚点点头,随意应付,一边让寸头去和店家算钱。
“我先前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不能这样。”郑磊想和他们交好,主要是肖砚,不然也不会在听睿子说他们一桌人聚在一块吃夜宵的时候说要过来。
“我女朋友她跟邓扬对象的恩怨已经很久了,好几年前的事。我听她说那些也都教育过她,今天的事您和邓扬说说,我保证巧巧不会再和邓扬对象起冲突,她以前那些跟人家对着干,还有什么考试当天去找人家麻烦害得人缺考,这种乱七八糟的都不会再发生……您让邓扬别生气……”
肖砚听他念经般念了一大堆,左耳进右耳出,直到最后几句才侧目看他。
“缺考?”
郑磊微顿,半晌动唇,“……啊。”有点纠结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多,见肖砚盯着自己,他尴尬笑笑,“邓扬,邓扬没跟您说么……还是他对象没跟他提过……”
“说过。”肖砚面不改色心不跳。
给老板赔过钱的寸头回来恰好听到这几句,瞅着肖砚的脸暗暗腹诽。
——说过个鬼,在那次进医院之前,邓扬根本就不跟肖砚提方明曦的事。
“那就是了。”郑磊呵呵笑两声,越发不自在,“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做事没个分寸。我跟巧巧在一起之后也早就说过她了,也确实,她做的不对……不管有什么过节恩怨,都不应该在人家高考第二天的时候去找麻烦,自己不考倒算了,还害得人家缺考。”
第11章 十一朵
寸头听郑磊那最后几句,直听得眼睛微瞠了瞠。虽然他不是走读书这条道的,但高考这两个字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分得出轻重。
郑磊轻描淡写几句话,囊概的却是别人的前途大事,满嘴歉意听起来只让人觉得轻飘飘。
再想想刚才那一头红毛的女人,戾气深重,活像是谁都欠了她,自以为通身傲慢不羁,实则不过是令人不适的廉价流气。
一下子,寸头对郑磊这一对就没了好感。
肖砚淡淡听着,仍旧一派无波无澜。郑磊讲完等着肖砚表态,发觉他没反应,尴尬得不知再说什么好:“你看这……”瞥见夜宵摊上的杂工过来收拾满地凌乱,郑磊立即道,“要不咱们再拾掇一桌,砚哥,你们想吃什么,咱们坐下来,好好吃好好聊,我做东!来……”
他忙不迭招呼,像各家摊前殷勤揽客的小工。
“不用了。”寸头替肖砚答了,笑得客套,“我们等会还有事,差不多时间也该走了。”
“那……那要不我送你们……”
寸头还是笑,拒绝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十几分钟不到,送邓扬的郭刀开车回来接肖砚两个。上车前寸头递了根烟给郑磊,搪塞应付了他那一大通废话。
肖砚没抽烟,还是让郭刀把车窗降下来些。
外头飞逝的路灯光影一阵一阵映在他脸上,时明时暗。
“邓扬送回去了么?”
“送回去了。”郭刀说,“不过不是他家,邓扬在车上一直闹着要下车,睿子都摁不住他。我们怕他闹,没开很远,就在边上找了家宾馆给他开房睡。”
肖砚问地址,郭刀答了,说:“在那条路路口,是叫什么,润天酒店。”
肖砚嗯了声。
“现在要开过去吗?”郭刀从后视镜里看他。
“不必,走吧。”肖砚翕目休憩。
。
润天酒店603,双床房内靠右的床上,邓扬馅在柔软床垫中一动不动。
烟味呛人,唐隔玉扭头拍了睿子一下,“窗没开,别抽了你。”
睿子吐口烟气,见她皱眉,把烟摁灭在干净的烟灰缸里。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睿子道:“天晚了,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
这里两张床,邓杨醉醺醺的不方便和人挤,剩下一张,都留下那就势必有一个晚上不能合眼。
唐隔玉摇摇头:“我留,你回去。”
睿子看她。
她抿唇,“……天太黑,我一个人怕。”
大晚上,一个女人家不管走路还是打车,确实都有点不妥。只是唐隔玉是谁,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性子,说这话难免教睿子多看了两眼。
“你不敢回去?”睿子说,“我打电话喊他们几个来接你……要嘛我先送你,等会再回来看邓扬。”
“不用。”唐隔玉坐在床沿边,眉头紧拧冲睿子摆手,“让你回去就回去,有我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能害邓扬?”
不耐烦地加上一句:“我又不是方明曦。”
睿子见她不高兴,想想他留下或她留下都没区别,只好妥协。
“那我走了?”
她点头。
“有事打我电话。”睿子起身,一步三回头,“有情况立刻联系我,我马上来。”
“走吧——”唐隔玉啧声,“睡个觉能有什么情况。”
睿子出了房门,乘电梯下楼还在盘算,想着要不要另开一间房在旁边守着,思及唐隔玉的话又觉得有道理,便打消念头。
……
唐隔玉简单冲完澡就在对面的床上盘腿坐着,邓扬睡得不安稳,时不时翻身换姿势,一头黑发滚得凌乱。
电视机放着深夜节目,信号偶有低迷时候,画面沙沙作响。她手托腮,动也不动,连眼神都不移开半瞬,只盯着邓扬的睡颜看。
目光流连在那张脸上,她想到很多事情,小时候的,长大了些的,还有现在,通通都是她和他。她跟邓扬认识太久,久到彼此都数不清那些相处时间究竟有多少,很多事也都成了习惯。
电视画面忽的一抖,唐隔玉被刹那闪动的屏幕光晃得眼皮一跳,飘乱的神思归位。
她垂头,光脚下地站到邓扬床边。
站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缓缓掀开被角。
……
邓扬是被闹醒的,那股触手滑腻狭卷热意,不陌生的难耐滋味一浪接一浪。
顺着意识而为,感官越发真切。
睁开眼,大脑懵了几瞬,和唐隔玉已经到了临门姿态。
邓扬撑起身,推开她,起身要下床穿衣服。
衣衫满地,被单中他和她都不着寸缕,唐隔玉上去抱住他。
“邓扬——”
邓扬闷头不语,推她。
唐隔玉握他的手,他抿唇不说话,用力挣。她抱住他的手臂,他要甩开,如此来回,她锲而不舍,直至哭出了声:“邓扬!”
邓扬的动作一顿。
她很少哭,从小到大也只有几次,这会儿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说不出什么,只一句一句叫他的名字:“邓扬……”
邓扬皱眉,动喉:“你把衣服穿上。”
唐隔玉哭着摇头。
他要抽手,她立刻缠了上去,跨开腿坐在他腿上,细藕手臂环抱住他的脖子。
邓扬被她压得往后倾,抬手推她,她死不松手——主要这一回,邓扬倒也没真用力气推。
“高考结束那个暑假,我们一起在你家看电影,你记不记得……大家都喝醉睡着了,其实我没有,你和她在浴室里做,我都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话里的“她”,是邓扬当时的女朋友。
唐隔玉哭的停不下来:“后来的那个女的……我生日,你给我送了礼物,你送我那一季我最想要的化妆品,我很高兴……可是你喝了两瓶酒人就不见了,那天晚上你们在花圃长椅上接吻,我就在后面……”
“还有大一那年的冬天,你追英语系的高个,我陪你去挑礼物,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去……”
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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