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只因暮色难寻-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手机狂震,沈钦一直在发狂笑和舔屏表情给她,刘瑕憋着不去看手机,免得笑场。“——你说得对,督导费确实很贵,心理咨询师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我的学校奖学金,的确覆盖不了这部分花销啊。”
    刘瑕停顿一下,有点恶劣地制造悬念,“但……我好歹也是在P大拿国家奖学金的成绩,有几个企业慈善奖学金,难道很奇怪吗?”
    三先生‘呃’一声,一脚踏空,沈钦肩膀的颤抖变得更明显。
    “从我入读P大到博士毕业,九年间一直承蒙颍川科技照顾,他们给我的慈善奖学金,足够我支付督导费用。我记得颍川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公布受助人列表,我想,我的名字还在往年受助人列表里,您可以随时去查的。”刘瑕瞥了沈钦一眼,再戳下他的软肋,免得他得意忘形,“我记得,沈钦先生和我初次交谈时,给我发来的简历上,也注明了这份荣誉。”
    她的气定神闲,其实已是最好背书,三先生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沈钦开始咳嗽,刘瑕忍得住怼他一下的冲动,忍不住笑,“再怎么说,也是P大的学生,都考得上P大,还要被包……三先生,您平时对这名校文化,了解得恐怕还少了点……”
    “好了,老三,还不回来坐好。”沈鸿大概窃喜够了,又开始找补他的长兄风范,也为三先生保留一点颜面,“还嫌不够丢人?”
    三先生这个人,见风使舵一向是专长,风头过去了他不至于拉不下脸,反杀失败被抽耳光,他尾巴一夹灰溜溜就要转身撤退,刘瑕脸上还笑,眼神转利。
    “……所以,我就特别好奇。”她声音始终拖着,沈鸿说完了她继续往下说,“推理过程我就不说了,这件事,绝对不是您自己能想到去调查——三先生,是谁,告诉您这件事的?”
    屋内一下静下来,刘瑕跟着三先生的眼神往前看——这一瞬间的反应是最直接、最无法作伪的——
    她的眼神,和二先生碰了碰,二先生平静地回视他,刘瑕眯眯眼,冲他微微点点头。
    三先生还不服气,“我自己查的不行啊?”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刘瑕笑笑,本来不愿再穷追猛打,看三先生不依不饶的,只好圆一句,“知识决定眼界,工作决定思维模式,三先生,你一个做拆迁的不想着肉体上消灭敌人,挖我黑历史干嘛?”
    三先生无话可说,一跺脚开始撒泼了,“爸!你看她这个样!没进门就这么寸长辈,进了门她还不得上天啊她!”
    老先生呵呵笑,沈鸿眼睛也在笑,沈钦头埋得更低,肩膀不颤抖,但——刘瑕扫他一眼——十有八九也在笑,刘瑕看一圈,有点不乐意了。
    “另则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她讲,“当然,我确实不存在被包养的事实,但即使我被包养过,相信和贵府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我被包过,又如何了?我和沈钦先生又不是恋爱关系,我的过去和现在,与贵府并没有一点联系——”
    她不再往下说,因为老先生同时在说话。
    “——什么关系?”老先生说,刘瑕停下后,他又重复一遍,眼神亮亮地看着刘瑕,“……你和沈钦,是什么关系?”
    刚松弛下来的气氛,又被老先生这个捧哏绷起来,沈鸿、沈汉……沈家人和配偶的眼神一下全回到她身上,沈鸿敦促地看,沈汉委屈地看,其余沈家人期待又鼓励地看,就连保姆都在门口露出一张脸,眨巴着眼好奇地看。
    刘瑕开口要说话,眼神又落到沈钦身上——不知何时,他也转过头,在鸭舌帽下,湿润着眼神,如狗狗一般地盯着她看。
    心头一软,‘没’字化为叹气。
    “追求者吧。”她说,“现阶段,确实只能定义为这个了。”
    沈钦脸上,顿时开出一世界的花,这份表情,足以买过所有无奈,刘瑕情不自禁,也冲他微微一笑——她不知道,这一笑点亮眉宇,在别人看来,有多漂亮。
    
    第34章 安小姐
    
    *刘小姐,我一直在想,恋爱会不会让人变傻?*
    *至少会让人倾向于皈依宗教。*
    *不然,怎么解释我身上发现的神奇现象?*
    *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的我,现在却在慎重地考虑,是否该选择造物主来膜拜。*
    *否则,要我怎么能相信,你的存在只是概率波的集合?想象一个电子在宇宙中来回穿梭,最后居然形成了这么一个你!这样的你!*
    *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唉,这样一个你,你把我害得好惨,刘小姐,我好想让你为我负责……*
    #
    “刘姐,你说这周三下午是不是个被诅咒的时段啊?”张暖把登记单递给刘瑕,“这个月份的钟点变动在最底下。”
    “说这什么话呢?”刘瑕拿起纸张,作势轻拍张暖。
    “你说嘛,”张暖倒是理直气壮,“就从那个沪上偷窥狂开始预约你的钟点,周三下午的客户就和走马灯一样换,沈家那边报酬倒是多的,可就咨询几次就没下文了。换了个欧阳迈——来一次就不来了!这下倒好,特意为他买的沙盘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她看见休息室里的架子就愁眉苦脸,“这都过七天了,你说,淘宝还能无理由退换吗?——要不,咱们二手挂赶集网上卖了?”
    她以工作室为家的主人翁精神颇为讨喜,刘瑕的眼神也跟着落到了休息室里的架子上:虽然沙盘咨询也是心理咨询中很热门的分支,但刘瑕这个工作室,开在CBD,本来就是寸土寸金,挤不出专用的房间来安置沙盘和附属的置物架,摆在休息室里又有点拥挤。最重要是几个常驻咨询师都没有使用沙盘的习惯,底价处理掉,似乎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那……”她张口要说话,回忆里零星画面袭来,眉头一皱又改了主意,“其实这个沙盘倒是不占空间的,就放那吧,你上网找几个滑柜来,把玩具收进去,平时不用就放杂物间里,需要了再往外拖。”
    “啊?那不是倒赔更多?”张暖是真的为工作室盘算,不过她也精乖,怪叫几声,看刘瑕没解释的意思,就又热心出主意,“那我把这几个立柜卖掉好了,还能回流点现金。”
    她一边说一边把另一份文件递给刘瑕,“那,为了买滑柜,刘姐你可得多努力努力,力争把下午这个客户给留住了——21岁,大学刚毕业,不过,绝对不差钱!”
    刘瑕拿过文件翻看了下,“安小姐,女……你怎么知道她不差钱?”
    “电话里上来就问我呀,‘你们工作室最好的咨询师是谁?’”张暖把语气都学出来了,“我说‘这得看您需求和预算’,人家就说了,‘钱无所谓,我有得是钱,我要最好的咨询师,最早的钟点’——”
    电梯‘叮’地一声,她吐吐舌,不再往下说了,刘瑕看看时间,知道来的多数是安小姐,她回到办公室,让张暖去做那些前置工作,自己想想还是打开手机来看:这是她最近新养成的习惯,在从前,并没有这个需要。
    *刘小姐……*果然,沈钦十秒钟以前就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只是她刚结束咨询以后,一直没把手机打开声音,所以还不知道。
    这一周他们没再见面,但没有断了联系,沈钦明显在练习自己的情书技巧——他三不五时都会发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感慨过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刘瑕也由得他去,有兴致就点评几句:什么事都得靠练,现在的沈钦,对表达自我已经相当熟练了。
    *?*她发了个问号——其实这本已足够表达意思,但似乎是被他的话痨传染,她无意义的废话也多起来,*干嘛啦,有事就说,你知道我一会还有个咨询。*
    *就是说你的新案主……
    *我在电梯录像里看到的……嗯……我怀疑她是……反正……你注意她的脖子。*
    脖子?刘瑕有轻微愕然,慢了半拍没回复,内线电话已响起来。“刘老师,安小姐到了。”
    这也算是她和沈钦的默契,有公事她就不再回复,刘瑕移开手不再输入,倒是沈钦,忠心耿耿又发一条,*还有,我觉得你比她更漂亮!*
    #
    “还有什么要签的?”安小姐大笔一挥,文件看也不看就签下去,镶了水钻的手指从香奈儿255里翻出一张卡,丢进前台,“那什么,咨询费你就刷这个,先给我来十次的,不够到时候再刷。”
    刘瑕把她从头看到尾,已了解张暖和沈钦的评价都从何而来——这个安小姐,一条LV红围巾先声夺人,香奈儿的包、CL的红底鞋,从口红到墨镜,甚至是她的香水味儿,都写满暴发户这三个字。——今天天气很暖,万幸她没穿貂,否则可以和沈三先生搭档出演东北相声,气质上不会有一丝违和。
    话又说回来,她的确长得漂亮,连这样的配搭和谈吐都毁不掉的美貌,纤柔娉婷、明眸皓齿,不说不动就是一尊瓷娃娃,刘瑕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但若要客观评分,安小姐的分数不会比她低多少。
    她眯眯眼:看来,沈钦并不如他所说,对别人的相貌毫无感知,如果不是意识到了安小姐的美,他又何必表那个忠心?
    “还是等到这次咨询结束以后,再说付款的事吧。”她临时决定,张暖递来一个眼色,但刘瑕没搭理,“安小姐,这里请。”
    安小姐和刘瑕一起走进屋里,在沙发上一坐下来就抱个座垫,显得童心未泯,刘瑕给她倒杯水,借机观察她的脖子,但一无所获,安小姐的脖子被一条丝巾捂得严严实实,刘瑕都很好奇,沈钦到底是怎么看到她的脖子的,难道他的黑客功力已经到了这地步,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为摄像头点化出透视功能?
    安小姐拿起水杯,先不说话,一双眼滴溜溜直转,打量着室内装潢,过一会似乎是满意了,对刘瑕一笑,笑里满载天真。“刘医生吼?”
    “你叫我什么都行,”刘瑕笑,“安小姐是本地人?”
    “不是哦。”安小姐说,上上下下又把刘瑕打量一遍,刘瑕索性把主导权交给她,微笑等她开口。
    安小姐看了她几遍,似乎满意了,她又冲刘瑕百媚千娇地笑了,“人家是来S市找工作的啦,结果,工作没找到,找到一个老公。”
    说到老公,她俏脸放光,不无炫耀的意味,“刘医生,我给你讲讲我老公吧,我老公他人可好了!”
    安小姐的老公,又年轻,又俊帅,又多金,又有知识,又有魅力,听起来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的不二之选,最妙是合家已移民前往海外,独留老公一人在国内,两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第二周安小姐就搬到老公家里住,过上了红酒玫瑰浪漫满屋的日子。
    “给生活费,一给就是一张卡,查询一下余额,我都惊呆了!里面钱老多老多了,不知道怎么能花得完!”
    “看我这件衣服,迪奥的,刘老师你知道迪奥吧?”她把袖子里的商标扯给刘瑕看,“其实我原来也不知道,就那天看新闻,好莱坞那个女明星,珍妮弗杰弗森,我说她穿的衣服好好看哦,老公问我,‘喜欢吗’?第二天起来,我就看到这套衣服摆在沙发上,老公说,当地分店连夜去香港给我调来的货,全亚洲现在就这一件,全亚洲哦!”
    “吃饭都带去一顿饭三四千块钱的餐馆,老高级了。”安小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知道外滩有个餐馆吗,整栋楼就服侍你一个人,真的,不骗你,外面就是黄浦江夜景,一个管家就专门为你服务——”
    刘瑕忍住微笑的冲动,她忽然想到沈铄了——不知道他对三先生被逐出大陆有何感觉,嗯……也许安小姐的老公就是他呢?
    安小姐大约用十五分钟描述她现在的幸福生活,全身上下的名牌,老公买的,住的豪华酒店式公寓,老公家的,名车加司机,老公配的。老公就是她的白马王子,拯救她于水深火热,刘瑕简直想不出她有什么需要来做心理咨询——没见宠文类女主角有这个爱好的。
    “安小姐真有福分。”她不吝掌声,把安小姐夸得笑靥如花。“我也这么想——不瞒你说,我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前半生过得很沧桑的!”
    前半生沧桑的21岁的安小姐双掌一合,心满意足叹口气,“我遇到老公啊,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所以我就想,我怎么也不能让缘分跑掉,姐姐你说对不对,老公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好好爱他,我就献出一颗心给他,这是我唯一能给老公的了:我的一颗心,姐姐你说,是不是?”
    刘瑕含笑点头,但不再附和表态,她已经多少猜出了安小姐的咨询动机:历数‘老公’的好处,是极为强烈的自我说服,再加上她在有空调的室内都不解开围巾,其实轮廓已相当明显了——从安小姐的谈吐看来,她的学历不会太高,原生家庭很可能也来自社会底层,从人格而言,刘瑕不认为她能对受过良好教育的‘老公’造成多强烈的吸引,老公的强烈专宠,必定伴随着某种同样强烈的附加条件。比如说——
    “是吧。”安小姐倒不在乎她的反应,只要她别唱反调就行,她自顾自地沉浸在情绪里,“所以我就特别愧疚……真的,每一次我俩产生什么矛盾,我心里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他什么都给我了,对我就一个要求,我怎么就不能答应呢?”
    她伸手去解自己的围巾,刘瑕已对其下的内容做好准备:青紫,或许更惨,瘀伤、割伤。——家暴,很有可能就是‘老公’只能寻觅安小姐这种对象的原因,比起经济实力、教育层次相当的恋人,安小姐从心智和财富上都极容易产生强依赖,可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掌控——
    “姐,你可别吓着。”安小姐手伸到一半,又有点犹豫。“我就看你最年轻才来找你的——我怕老年人不理解这个——”
    她把围巾扯了下来,露出下头微微敞开的深V领口,果然,在胸前白皙的皮肤上横过一道红肿,从伤口的纹理来看,这很有可能是一道鞭痕——
    刘瑕视线上移,落在安小姐的脖子上,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罕见地有一秒钟说不出话——
    “这铃铛里我塞了纸,所以出门就不响。”安小姐还当她好奇这个,手托项圈下的金铃,热情解说,她扯出一段纸巾,又摇几下,铃铛果然叮铃铃地响起来,安小姐先被这声音逗得孩子气地一乐,转眼又沉下脸,干脆把外套一脱,衬衫往后推去,露出一大半光洁的肩膀,还有上半身的小半春光。
    “姐姐,”她转过去向刘瑕展示自己的美背,还有美背上的道道鞭痕,语气还是那么理所当然天真无邪。“你们心理咨询师肯定都会催眠吧,你能不能把我催眠催眠,让我喜欢上做老公的M奴啊?现在老公每次疼我我都哭,特没出息,我怕……我怕久了老公就不要我了。”
    “啊?这……”
    安小姐急了,铃铛一阵乱响,“嗐,不就是钱的事吗?我加倍——不,我三倍付你钱,你给我做一个呗?你肯定是催眠高手,我在电影上都看到过呢,你就给我催眠一个吧,催眠一个吧——”
    #
    刘瑕一直不迷信,但如今,她对张暖的理论也不免将信将疑:难道周三下午,真是个被诅咒的时段?
    在一小时甚至更多的解释之后,她把气呼呼的安小姐送到门口,感觉比做了一场大咨询还累人。安小姐就好像一阵名牌旋风,扫到柜台前,把银行卡一卷而去,只留下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声,“哼!”
    以刘瑕涵养,都忍不住摇摇头叹口气,“唉……”
    一转眼,她又露出笑脸,“景云,你什么时候来的?”
    连景云从休息区探出头,对她愉快招手,“刚到不久——还以为你这会没咨询呢,怎么,又遇到极品客人?”
    “简直难以言喻。”刘瑕实事求是地回答,踏步过去,抓住在休息区摸鱼的张暖一只,张暖脸红红冲她直笑,“还好今天下午就她一个——实在也已经够了。”
    “那好。”连景云拍拍手上的饼干屑,站起身干净利落,“咱们走着。”
    “去哪?”
    “约会去啊。”连景云的语气半真半假,眼神却没放过她,“怎么,不想赏脸啊?”
    刘瑕微怔下,一时竟无法辨别他话里的真假:虽然她当然没说,但看起来,景云应该已经意识到了沈钦的心情,受沈他的刺激,他也要比从前更大胆了……
    “别闹我了。”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她就说笑着接了下去,“还在生上次的气啊?”
    “说啥呢,那都哪年哪月的事了。”连景云虚叩她一下,长指挂上外套一甩,“走,路上再说案子——”
    说是已经不记恨了,但说到沈钦,他的语气还有点愤愤,“先说好了,这次这个案子,只邀请你一个人参与。”
    刘瑕不禁轻笑,连景云翻她个白眼,干脆把嘴对上她的手机,目标指向非常明确,“那个谁谁,听见了?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这一次,只邀请虾米,不、需、要、你、出、现哈。”
    手机随即轻振,沈钦的回复目标,也极为明确:*凸==凸你说不来我就不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赫赫,现在说不要,可别等会又怂来求哦。*
    对如此无知小儿的狺狺狂吠,连景云胸有成竹的一笑,逼格满满——
    “要怂也不会是这次啦。”结果还不是被沈钦传染,下一秒坍台,“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一次……你确实是派不上一点用场。”
    
    第35章 口香糖
    
    “所以,沈汉昨天真的飞去澳大利亚了。”
    CBD这一带路况一向复杂,连景云把车开上环城高速才腾出神来和刘瑕闲聊,“出入境的弟兄给我查的——虾米,看来你是真在沈老先生心里挂上号了,嫁入名门,指日可待,一眨眼你就是人生赢家啦。”
    他故意把话说得酸溜溜的,反而真只是在开玩笑,刘瑕嗤了声,“你觉得和沈钦结婚,会让我变成人生赢家吗?”
    这问题成功地让连景云默思三秒。
    “问得好,问得好。”他对刘瑕晃了晃大拇指,“你猜沈老爷子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要把大部分股份都留给他?其实说实话,也难怪沈老三有意见,以我对沈他先生的浅薄了解来看,股份在他手上,犹如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根本起不到保证他后半生的作用,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招来祸患。”
    对这件事,刘瑕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只是——
    连景云瞥她一眼,视线和她一起落到她的手机上,他撇撇嘴,显然对于刘瑕的放任态度很有看法,“算了,不管怎么说,沈老爷子的处置对你还是有利的,至少沈家人不再会危及你的人身安全,你只要做好准备,迎接他们的银弹攻势就够了。”
    对此,刘瑕其实也还有一定的不同看法,只是她不想加剧沈钦的穷紧张,“我还指望多来几个美男计呢,沈铄那天带的酒真的不错喝——谈谈案子吧,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出城吗?”
    “谁说我找你就是为了案子的?”连景云这个梗玩得很乐,“不是都说好了,绑架你出来约会的吗?我都定好地方了,就在嘉兴附近的农家乐——”
    在刘瑕的白眼中,他笑了几声,故弄玄虚,“还是保密吧,等下了高速再和你说。”
    “连——景——云——”刘瑕难得地抬高了语调,声线也不像平时那样温和,带了些尖俏,尾音扬起来,就像是所有的高中女生会发出的那种娇嗔。——这声音让两个人都有点诧异,一股奇怪的氛围顿时卷过车内,仿若旧事烟云袭来,他们两人都感觉到了这一点。
    连景云把住方向盘的手有一丝轻颤,很细微,数秒后便被他控制住,他吸了一口气,又笑起来,“好多年没听到咱们课代表的奥义怒吼了——”
    刘瑕和他从小到大都是同学,连景云小时候淘气,永远赖交作业,还爱和刘瑕斗嘴,刘瑕最沉默的一个人,经常被他死皮赖脸、嬉皮笑脸地逗得跺脚,“连景云——你再这样我告老师了。”
    连景云当时总是回她一个憨笑,“你叫我名字真好听,再叫一声好不好?”
    “女孩子就是应该活泼点嘛,整天板着脸一点也不好看,你现在多漂亮啊是不是。”
    “哎,你看你老爱弓着腰,我叫你虾米好不好——”
    他们的少年时代和影视剧一点不像,内陆城市穷,污染也大,天色总是一片烟灰,人们的衣服也灰,连景云穿爸爸淘汰下来的衬衫,大得袖子要折三折,刘瑕成天就是那两套校服,换洗太多次,领口补过再补,但这妨碍不了惨绿年华的浪漫,大冬天早上,连景云堵在她家门口,从怀里掏出保温杯塞给她,“快喝,我妈早上打的豆浆,还热乎。”
    他没说,但她知道他看出来了,连景云和他爸爸很像,天生的警察眼,他知道她没吃早饭。有那么多次,课本下面盖的就是写好的作业,他说,‘我告诉你人世间最大的实话,没带就是没写——’,就是为了从她脸上逗出一点别的表情。有时候她心情不好,就当不知道,转头把他报上去,他被罚到教室背后站着——他明知道是她在出气,回头的时候还冲她嬉皮笑脸地做鬼脸,一点没生她的气……
    刘瑕也吸一口气,她垂下眼笑起来,“你这个人就是欠吼,我告诉你连景云,我是把你看透了,你是吃硬不吃软,天生的SM爱好者。”
    不期然想到安小姐,她噗嗤一声,自己又笑了,拿起手机看几眼——果然是沈钦对连景云的连番吐槽,以及央求她拒绝的言语,刘瑕把随身携带的小木盒拿出来,手机装进去,“好啦好啦,是什么大案子,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喝,连屏蔽装置都有了,”连景云大笑,“服了你了虾米,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但这也不是个办法啊,难道你在家的时候就不用手机?否则你吃饭上厕所他都能听见,这是不是有点可怕啊、”
    “这只是为了让你安心,沈钦并不是偷窥狂好吗。”刘瑕不自觉地又白了他一眼,多余为沈钦解释几句,“他的确有监控我的办公室和住处的安保摄像,主要是为了安全起见。后来如果不是出了沈三那事,他应该早中断监视了。”
    “你敢说他刚才没在听?”
    刘瑕默然,她可以肯定,沈钦刚才绝对在听,而且理由也和她的安全无关。
    “他那是为了监视假想中的情敌。”她只好认输,“理解一下大龄中二患者吧,初恋对他来说肯定很不容易。”
    “是不是假想还不好说噢。”连景云的语气又贱起来,有点像当年的少年,满脸黑道道,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一股汗味夹着肥皂香,对她咧嘴笑得没心没肺,一口白牙亮着,又讨人嫌又讨人喜欢——
    刘瑕作势要打他,连景云直嚷,“开车呢开车呢,好好开车啊!”
    好一会才安静下来说话,“说真的,虾米,我觉得……你有点太……宠着他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不断观察刘瑕的表情,“刚接触的时候,谨慎点是正常的,沈家那能量确实不能小觑,但以你的能耐,都接触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能让他放弃对你的监听?”
    “你想说什么?”刘瑕怔了下,她有点本能的反感,像是被触到了什么痛点,“这只是很单纯的安全考虑——沈三虽然走了,但你不会以为他就是终极Boss了吧,他也只是沈二先生手里的一杆枪而已。”
    她想到沈铄在车内发怒的片段,沈二先生和儿子十分相似的眉眼……“沈家这种地产商,通吃黑白两道,手里要干净根本不可能做到如今这规模,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沈三这个人,有口无脑,有眼无珠,只有一点市井的小聪明傍身,顶多也就充当打手,做不了Keyman……1800亿的漩涡,既然卷进来了,不等余波散去,麻烦哪有那么容易完呢?沈钦就是想停止监视,我也不会答应。”
    连景云听得一愣一愣,琢磨了半天,眉宇越来越暗,刘瑕不禁一阵头疼。
    “别怪沈钦。”她确实不希望连景云和沈钦的关系继续恶化,“这不是他的问题,真正把我扯进来的,另有其人。”
    沈老先生和沈鸿都有份,但她并不打算继续阐述,没理由让连景云也跟着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
    “还说不宠……”连景云很轻很轻地嘀咕了一声,很快在刘瑕的凝视里搔头朗笑,“哈哈哈,不怪不怪,你说不怪就不怪,你知道我的,我最听话了——”
    他把车开进出口,又过了数分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可以把手机拿出来了,在这里,他应该监听不到的。”
    “啊?”刘瑕打开木盒,“我们才刚下高速公路没几分钟吧,怎么连一格信号都没了?”
    “常见的信号塔争端。”连景云耸耸肩,“信号塔本来在村子附近,但后来有过几次不幸的流产和意外死亡,所以现在本村方圆数公里都没信号,包括我们要去的案发地。”
    他把方向打入一条机耕道,刘瑕打量周围,“所以,当你的某个师弟会在现场等你?”
    “说实话?”连景云冲她眨眨眼,“这一次没有警察。”
    “OK,没有信号,没有警察。”刘瑕说,“这有点像是鬼片的开头,我们要查什么,多年前的命案,寻常村落中隐藏的罪恶?就像是黑死蝶杀人事件那样,隐居在乡下的科学家——”
    “我就知道你租过二中那家书店的《金田一》!”连景云拍了下方向盘,“你还和我说你没有——”
    他开过村内主干道,路过一群和日漫当然没有任何关系的寻常男女,继续开进村中的一条岔路,最后弯弯绕绕,在村尾河边的一间工厂前停下脚步,“不过遗憾的是,本次事故没有任何人死亡啦——我怀疑这是一起工伤骗保事件。”
    #
    刘瑕并不是第一次跟连景云出来赚钟点,就像是她不是一开始就把钟点费收到千元一样,连景云一开始也是从小案子查起——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工伤骗保事件,因为这种案子的证据一般很容易掌握,并不需要她出面帮忙。
    “你是说哪种模式?”她跟着连景云一起走进空无一人的厂区,“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工伤骗保有好几种模式——”
    “第一种是最简单的,社会闲散人员进工厂做事,一段时间以后因为误操作而受伤,伤势还都比较重,这样既能拿到社会保险的工伤赔偿、自己投保的商业保险中的工伤理赔,还能闹得工厂老板赔出一笔,花钱消灾。”连景云说,“这种的查证难度不大不小,最重口供。”
    “还有就是,老板只给一部分员工买了社保,然后非投保员工受伤,按道理老板应该负责全部医药费,所以就让伤者冒名就诊,走工伤理赔。”刘瑕说,“这个的侦查难度几乎是零,一个DNA测试就能解决了,基本上,被注意到的那天就是失败的时间。我想……这应该不是这种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