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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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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银河最近的仙女星系与这颗行星,相隔二百五十四万光年。
在这亿万行星中,广袤无垠的地球上。
拥有当前的生命既是亿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数十亿年前的生命螺旋拧合,而这无上的幸运,给予每个‘我’的存在的时间,也不过百年…
许星洲趴在秦渡的肩上,因为两张机票哭得抽抽搭搭的……
傍晚马路堵得水泄不通,秦渡一边忍着笑给小师妹擦眼泪,一边瞄了一眼手表——那是晚上八点五十的飞机,如今已经六点三十七了,而他们连中环都还没挤出去。
“还哭?”秦渡敲敲许星洲的脑袋道:“是师兄不爱你吗?下车,坐地铁。”
许星洲,抽抽噎噎地嗯了一声……
秦渡:“……”
秦渡明知道许星洲是对坐地铁‘嗯’的,可是还是使劲一捏许星洲的鼻尖儿,嚣张道:
“放屁。”
“——师兄他妈的,最喜欢你了。”
车水马龙,他欠揍地一边捏许星洲的鼻尖,一边这样说。
——喜欢到无以复加。
喜欢到甚至接受了‘生而为人’的一切苦难。
…………
……
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就是无尽的折磨。
我们脆弱敏感天性向死,恐惧贫穷与疾病,害怕别人的目光抑郁自卑,易怒暴躁,因此数千年前潘多拉魔盒放出了一切令我们生老病死的诅咒。
——可是,‘生’是一生也只有一次的馈赠。
所以我愿你去经历所有,愿你去历尽千帆,去冒险,去世界尽头嘶声呐喊,去宇宙航行。
人毕竟只活一世…
——正文·完——
第95章 番外:客舟
十二月末,F大。
下午四点半,二教门口枯枝残叶被风吹过。
那是个仿佛又要下雨的冬日下午。
天穹沉沉暗暗,只有一点假惺惺的太阳,可转瞬就被漆黑乌云吹没了。
许星洲坐在华言楼门口的回廊旁,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风一吹,立刻就打了个哆嗦……
上海的冬天其实和湖北差不太大,反正都是秦岭以南的冬天么,都挺反人类的。许星洲捧着杯热奶茶,挠了挠手指,总觉得复习期间能生出三个冻疮来。
“施拉姆……大众传播理论……”许星洲蜷缩成一团,拿着课本一边对着热奶茶呵气一边背诵:“……循环模式强调了社会的互动性……”
接着一阵妖风吹过,把正在背书的许星洲冻成了一只狗几……
她已经裹成里三层外三层了,可还是抵不过江南的湿冷,她背了半天又把手指埋进围巾里头去,可还是没什么暖意——许星洲抬头望向华言楼东辅楼,然后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秦渡还在考试,也不知道她还在这儿等着。
他们到了大四,笔试已经不多了,教务处排考试时也比较照顾他们,水课都放在考研之前考,而重点专业课程的期末考都在元旦之后,给考研的学生留出复习时间。
秦师兄现在应该就在考水课。
许星洲正在外头冻得哆哆嗦嗦地等着他呢,两个学生就从许星洲面前走了过去。
——风里依稀传来他们的交谈。
“……超哥,我买了一月十五号回家的票……”
另一个人说:“沿海就是好。我还在抢,学校一月二十号放假,去西宁的票太难抢了,我现在还在宿舍里挂着抢票插件呢……”
——许星洲微微愣住了。
她那时坐在露天大台阶旁,枯黄梧桐叶儿打着旋滚过她的脚边。许星洲看着面前A4纸打印出的白纸黑字——天空云影变幻,那一小摞A4纸上,被乌云和其后的阳光映出了无数分散而熹微的条带。
许星洲已经一整年没回‘家’所在的那个城市了。
那城市说是“家”也不太合适——许星洲每次回去都是住在奶奶留给她的老房子里头,衣食住行都在那,就像她后来出院之后的独居。
她鲜少和自己父母家庭打交道:母亲那边自不必提,许星洲根本连来往都不愿意;而父亲那边也没热络到哪去——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也只有过年的年三十,许星洲会去自己父亲家吃一顿年夜饭,然后当天晚上睡在那里。
……仅此而已。
要多生分有多生分。
那荷花盛开的小城或许是程雁的家,也或许是她所有高中同学的家——所以他们积极地订票,可是对许星洲而言,只是她奶奶坟墓所在的地方。
许星洲叹了口气。
……过年总还是要回家过年的,一年到头都不回去的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父亲那边如果不回去的话,传出去估计会很难听:忘恩负义、不孝长女……就算先不提父亲那边,许星洲也是想回去看看奶奶,亲手给她拢拢坟茔的。
总不能老让程雁代劳。
那两个学生说说笑笑地进了东辅楼,许星洲手指冻得通红,捏着重点的小册子,刚要翻开——
——刚要翻开,就看到了楼梯口秦渡的身影。
他迈开长腿下楼,单肩背着书包,早上穿的黑夹克在玻璃门后一晃。
许星洲:“……!!!”…
秦渡九月从新西兰皇后镇回来后,就去换了个发型。
他推了个利索背头,染了爷爷灰色,这发型极其考验颜值和身材——许星洲和他一起挑发型的时候几乎以为他疯球了,以为他在旅游时被欧美人种的发型冲昏了头脑,这次一定会栽跟头……没想到理出来居然骚得一批。
直男一旦骚起来,真的没有女孩子什么事儿了。
许星洲想。
秦师兄将玻璃门一推,许星洲立刻戏精上身,抱着自己的重点小册子,一下子躲进了花坛里,架势极其熟练……
秦渡刚考完试,神志估计还没缓过来,也没看见旁边花坛伸出一只冻得通红的手,把遗漏的那本教材biu地拽了进去。
秦渡在门口站着,随意一靠,翻出了手机。
半分钟后,许星洲手机咻地来了条消息。
秦渡顶着沙雕兔美头像道:“师兄考完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许星洲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她躲在花坛里的女贞树后头,又被回廊圈着,常绿灌木郁郁葱葱地遮着人,她中二病地顶着沙雕熊吉头像答道:
“我在被城堡的荆棘掩护着,我在邪恶巫师们的巢穴深处!英勇的勇士呵,解开我的谜语,来做我的值得尊敬的宿敌吧!”
兔美:“……”
沙雕兔美连思考都没思考就问:“华言楼,哪?”
“……”
妈的这男人怎么回事!许星洲觉得自己简直被看透了……
她刚打算再放两句屁干扰一下秦师兄的思维,秦渡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许星洲手机铃声当当一响,暴露了方位,接着三秒钟之内就被秦师兄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被捏住后颈皮的许星洲可怜巴巴:“……师、师兄……”
秦渡感慨:“和小学鸡谈恋爱真累啊。”
然后他把这位小学鸡从树后拽了出来,把她带来的教材和重点往自己的书包里一塞,攥住了她冻得通红的手。
天穹阴暗的,是一副要下冬雨的模样。
秦渡搓了搓她的手指就觉得不对,这也太凉了,遂拧着眉头问:“在这里等了多久?”
许星洲讨好地说:“半……半个多小时!我在这里等师兄来着!”
秦渡在许星洲脖颈后使劲儿一捏,许星洲立刻怂了。
“这个天,在这儿,等我?”秦师兄凉飕飕斥道:“你不会在宿舍图书馆等么?”
接着他把自己围的围巾摘下来给许星洲围了两圈,又伸手使劲搓了搓她的脸。女孩子的脸凉凉的,被秦师兄三两下搓得又暖又红…
他们上车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阴了。
冬天天本来就黑得早,加上阴天,此时几乎无异于黑夜。车都被东北风吹得咕咚作响,许星洲抱着秦渡的双肩包。秦渡将暖气开大了点,把许星洲的手指拽过去,让她在风口取个暖。
许星洲问:“师兄,考得怎么样呀?”
秦渡漫不经心道:“一般吧,出成绩再看。”
许星洲听到‘一般’二字,忍不住多看了秦渡两眼。
这俩字儿实在太熟悉了——试问中国哪个念完义务教育的人没听过假惺惺的装逼学神的‘考得一般’呢?这个装逼惯犯。
但是,许星洲,确实也不是个能反抗他的处境……
秦师兄这个垃圾人前几天刚刚随手摸了许星洲的二专课本微观经济学,自己在书房翻了一个下午,然后不顾许星洲的反抗,把她摁着,从头讲到了尾。
起因是秦师兄不想复习自己的专业课,也不想看任何chart和review,想换换脑子。
许星洲当时堪堪忍住了,咬他的冲动。
……
秦渡漫不经心地问道:“星洲,你寒假打算怎么安排?”
许星洲一愣:“……诶?”
“打算回家过年?”秦渡车向后倒,他看着后视镜问:“回去的话,回去多久?”
许星洲诚实地说:“还……没想好,毕竟票不急买。”
秦渡笑了笑,又问:“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车轻巧地驶过校区主干道,路旁梧桐在风中簌簌作响,冷雨淅淅而落。
学校大门口毛爷爷的雕像在冬雨中沉默屹立,许星洲忽地想起那句蒋捷的“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来。
——‘客舟’。
这两个字令许星洲想起过年,就一阵难受。
许星洲小声答道:“……以前奶奶在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我们在年三十下午去我爸爸家,我可能受我爸的托付和那个妹妹聊一下学习。毕竟我学习还是可以的嘛。吃完年夜饭,奶奶和阿姨随便包几个饺子,我就看春晚。晚上奶奶再带我回奶奶家,她让我给爷爷的照片磕个头,然后睡觉……”
“后来……”许星洲有点难过地说:“后来奶奶没有了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爸爸家了。”
秦渡冷漠地问:“你那个爸爸?”
许星洲嗯了一声,将脑袋无意识地在车玻璃上磕了磕。
秦渡对她父亲实在算不上喜欢,对着她的时候,连‘叔叔’都不乐意叫。
许星洲曾经问过他为什么。
秦渡说他印象太深了——明明不过两小时的航班距离,高铁也不过六七个小时,秦渡甚至还托程雁专门问过‘要不要来看一看’,可是他的长女住院一个多月,做父亲的人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秦师兄连仇都记了。
秦渡难以置信:“……你这么多年,过得这么惨的啊?”
许星洲困惑道:“惨吗?我每年还有点压岁钱——虽然那些亲戚朋友都愿意给我那个妹妹多一些红包,到了我就意思意思给一点……”
许星洲:“……”
许星洲窒息道:“……我靠我好惨啊?!”
许星洲震惊于自己这么多年怎么能这么麻木不觉,抱紧了秦渡的书包——接着,她又看了看秦师兄。
秦师兄深深拧着眉头,一看就是因为许星洲这几句话,憋了一肚子火儿……
“……,”许星洲急忙道:“师兄你别急!你看我根本不往心里去的!他们也不欺负我,还会给我钱,顶多就是不把我当家里人嘛……我也不在意这个,反正那又不是我的家。”
秦渡差点被说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爽地开口:“许星洲,你回去干什么?”
许星洲一愣:“……诶?”
“那种年过个屁啊,”秦渡冷冷道:“你回去做什么?当小白菜?”
许星洲:“哪有那么惨,是回去当花椰菜的,很有营养,但是谁都不乐意吃……”
前面红灯亮起,车被迫停下,秦渡终于腾出手来,在许星洲脑瓜上使劲一戳。
“花椰菜你妈呢,”秦渡凶神恶煞:“他们把你当花椰菜看,师兄把你当花椰菜看过?”
“……”
许星洲脸蹭地红了,欲哭无泪道:“那、那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又没有别的家可以回去,其实也没有很糟……”
糟糕的‘糕’字还没说出来,秦渡就冷冷道:
“今年过年不准回去了。”
许星洲面颊潮红,嗫嚅道:“……可、可是……”
可是还是得回去看看奶奶呀……许星洲羞耻地想。再说了,过年不回她爸家,亲戚可能要指指点点吧,这样的话她爸脸上可能不会很好看……
……
“过成这样回个屁啊,”秦渡愤怒道:“师兄在这儿宠你,你倒好,回去当地里黄小白菜?”
许星洲脸又是一红,刚想反驳不是小白菜是花椰菜……
……就听到了秦渡的下一句话。
“你今年,跟师兄过。”
他这样宣布。
第96章 番外:故乡
“你今年跟师兄过。”
……
许星洲听了那句话,吓都要吓死了。
冬夜路灯次第亮起,秦渡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他似乎根本不觉得这件事吓人——仿佛跟他回家过年这件事,真的再普通不过似的。
但是许星洲真的,非常害怕……
她捏着自己膝盖上的两团围巾,手心不住出汗,秦渡似乎也意识到许星洲有点害怕,莞尔道:“不用紧张。师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许星洲:“……”
……那是你爸妈,你肯定会这么想啊!
可是许星洲还是挺害怕他们的。
许星洲初中时看过《货币战争》。那本书其实分析性和前瞻性都一般,但是仍然给许星洲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里头用极其冷酷笔触写出来的洛克菲勒家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历史——和这两个资本帝国世家近乎冰冷的机械化的膨胀之路。
在这种家庭里,牺牲和联姻,对于直系继承人来说,几乎是理所应当的。
秦渡又接着宽慰道:“我爸脾气可能稍微臭一点……但是我妈人还是很好的,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人也都挺和善的。我回头和他们提一嘴,你今年过年就跟我家一起过了。”
许星洲一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八个字,眼前又是一黑。
——感情他们还是一大家子一起过年呢?
许星洲吓得不行:“师兄算了,我……我还是……”
我还是回我爸家去过吧——许星洲还没说完,就听了秦渡的下一句话:
“咱俩也快一年了,”秦渡揉了揉额角。
“和我爸妈还在一个城市……我总把你当宝贝藏着掖着也不是事,跟着师兄去见见家长,嗯?”…
……
许星洲那天晚上,连自己最喜欢的粉蒸肉都没吃下第三块。
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去见他父母——许星洲心里门清儿,晓得这件事或早或晚都会被伸头一刀,可她却实在是太害怕了。
许星洲一会儿又是担心遇上可怕小姑子,一会儿又担心遇上干练婆婆,还怕被长辈的长辈嫌弃,如果被嫌弃又该怎么办?这些问题其实已经断断续续地折磨了许星洲半年多,她也问过秦渡,秦渡只是说‘我父母人都很好’。
而且还说‘这半年他们都没有过多过问,只问过几次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不会难为你’。原话。
许星洲当时,听完那些消息,当天紧张得午饭都没吃下去……
她其实还是有点儿焦虑,秦渡也觉出来了不对劲,把饿得肚子里咕噜卟噜的许星洲怼了一顿,从此之后,再也没和许星洲提过他家里那些事儿。
……
许星洲看不下去书,干脆去看流星花园了。
老版流星花园和新版的还不太一样,老版的道明寺给杉菜一张黑卡随便刷,还扬言要给杉菜买埃菲尔铁塔;二十年过去,道明家估计炒股炒破产了,新版道明寺寒酸得一批,只会给新版杉菜充游戏币买手机——而要看玛丽苏就要看最天雷滚滚的,许星洲绝不退而求其次。
她看言承旭和大s,看得津津有味……
说实话,要不是言承旭够帅,许星洲看不下去这个剧——旧版流星花园特别雷,她跳着快进,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道明寺妈妈出场。
道明寺妈妈浓妆艳抹,头发梳的跟她儿子一模一样,都往天上拽了个把子——道明寺妈妈对杉菜的妈妈轻蔑地说:“你们家怎么住得这么小,呵,平民。给你两千万,离开我的儿子。”
许星洲:“……”
许星洲坐在书桌前,台灯亮着光。
她刚准备倒回去重看,手机就被啪一下摁在了桌面上。
秦渡漫不经心地问:“死到临头还看电视剧?图什么?”
许星洲:“……”
当然是从当代影视剧管中窥豹汲取养分,认真观摩学习去拜见豪门婆婆的一百种姿势了——许星洲想。但是许星洲微一观察秦师兄的表情,就觉得这话说出来,十有八九躲不过被他骂一顿的命运。
许星洲立刻撒谎:“因为我复习完了!”
秦渡拉了个椅子坐下,狐疑地扫了她一眼。
许星洲镇定道:“我作证,是真的。”
秦渡:“……”
秦渡也不是为了看许星洲复习进度来的,他在许星洲脑袋上微一摸,认真道:“有什么想问的没有?师兄今年是真的想带你回去过年。”
许星洲楞了一下,心想,该来的真的是逃不过啊……
“咱们早点见家长。”秦师兄认真地说:
“师兄保证,谁欺负你,师兄一定给你欺负回去。你今年过年就留在这儿吧。”
许星洲手心出汗,片刻后难堪地说:“师兄……你、你和我讲讲叔叔阿姨吧,我其实对他们知道的不多。”
“我……看情况……”她紧张地闭了闭眼睛,又结结巴巴地道:
“我看情况,和你回……回去。”…
冬夜寒冷萧索,吹得窗户咕咚作响,冷雨黏了满窗。
书房里面暖黄台灯亮着,秦渡给许星洲倒了杯葡萄汁,许星洲捧着凉凉的玻璃杯,坐在他的身侧。
秦渡想了想,决定先从爸爸开始说起。
“师兄爸爸人有点严肃……倒是不凶。他们这一辈统共三个孩子,我大姑姑、二姑姑和我爸。大姑姑走得早,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是七二年的时候被当成走资派批死的。”
“二姑姑就是秦长洲他妈妈,我爸是家里的小幺,年纪最小。”
许星洲睁大了眼睛。
“——我爸十几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秦渡认真地道:“我爸没读大学,白手起家,他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吃过很多苦。”
秦渡笑道:“……所以他脾气比较硬,不过也很能开玩笑,总体不可怕。”
真的不可怕吗!
许星洲想起暑假时在SIIZ中心看到的那个大叔,看上去真的有点紧张地去拽师兄的手……
秦渡莞尔道:“可能原本可怕吧,我不晓得。反正横竖有我妈在,他不会太坏脾气的。”
“师兄妈妈呢,是爸爸的发小……两个人青梅竹马来着。”
秦渡笑着说。
他叙述时的语气特别轻松,仿佛那是个经年累月的童话一般。有他的情绪带动着,连带着许星洲的紧张都缓解了不少。
“——她从小学习就特别好,和你就不太一样。”秦渡揶揄地说:“我爷爷奶奶家藏书多,还有很多孤本,她就经常来借——后来一来二去,跟秦家小哥看对眼了。”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成功逗乐了许星洲,又凑过去亲了亲她。
“我妈,”秦渡亲完,认真地道:
“……被我爸惯着,读了一辈子书。”…
秦渡嘴里的他妈妈,和姚阿姨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极其聪明,对人温柔有礼,非常喜欢新鲜事物。
姚阿姨的学习热情就非常高,简直是一种“活一辈子不把好玩的东西都学一遍的话等于白活”的学法,秦渡说他妈妈就是个很有激情的人,广泛地学,却不为名也不为利。
而且,最近还在继续学习深造……
许星洲听完,终于不再那么紧张。
她考试结束的时间比秦渡要早得多,15新闻学一月十号就能考完最后一门考试,14数学则要等到十八号,他们中间差着七天。许星洲和秦渡商量了一下,决定一月十一号回湖北,一月十六号再回来。
秦渡笑着问:“嗯,行。年就在师兄这儿过了?”
许星洲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先……先凑合看看,吧。
许星洲想…
…………
……
许星洲和程雁一起,收拾了行李。
程雁回家的积极性是很高的,她打算一考完试就回家。秦渡一开始想给许星洲订机票——可是这提议被许星洲拒绝了,她和程雁一起买了两张邻座的动车学生票。
程雁吃惊地问:“你这次就是打算回去给奶奶上个坟而已?不在家过年了?”
许星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今年就不去蹭我爸家了,过年的时候跟秦师兄去见家长。”
程雁:“……”
程雁发自内心地道:“杉菜,如果你被嫌弃了,你可以随时打电话来找雁姐姐痛哭。”
“……”
许星洲觉得不爽,然而无从反驳。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秦渡就开车把她们送到了火车站。
他帮许星洲和程雁拎了行李,又对许星洲耳提面命了一番,让她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午饭必须吃阿姨给带的,动车上的难吃盒饭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乱碰,到站要立刻给他打电话。
从虹桥到他们老家,足足要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列车将途径苏州、南京、合肥、六安和汉口仙桃等地,最终抵达长江沿岸那个小城。
冬阳煦暖,车轨沿途田埂荒凉,一片冬日景色。
车厢里吵吵嚷嚷,程雁个子高,行李又多,坐在二等座颇有点施展不开的意思,极其不自在地问:“粥宝,你真的打算去见他家长了?”
许星洲一愣答道:“也……也许吧。”
“见家长倒不是什么大事。”程雁道:“都到年纪了,你看咱班上那个谁,去年不就已经去和女朋友家长吃过饭了?”
“问题是,咱们周围的人都没有经验。”
程雁话锋一转:“许星洲,你知道见家长要注意什么吗?”
许星洲看小说从不看宅斗,也不刷天涯,只喜欢看微博上傻屌段子,对这种男女相处间的、涉及当地风俗的高级知识一无所知。
许星洲想了很久,回答时颇为痛苦:“……我不晓得。”
程雁同情地看了看许星洲:“你还是去问问吧,别去了婆婆家犯错。”
许星洲:“……”
许星洲立刻又开始焦虑。
“你不是有个网友……”程雁茫然道:“她和她男朋友蛮多年的了吗?你问问她。她应该有经验。”
这问题确实现实。
许星洲妈妈那边倚仗不上,而认识的人年纪都与她相仿,当今社会年轻人有对象的已经不多了,有性生活的更少,其中进行到见家长一步的更是凤毛麟角一般。
所幸许星洲认识一个女孩子——一个目前很火的太太,笔名关山月和她同龄,已经差不多和男朋友谈婚论嫁了。
许星洲和这个太太是在微博认识的。许星洲那时候沉迷银魂,而那太太就是土银圈镇圈之宝。太太那年也就十六岁,高一,属于绝对的天赋型画手,想想,十六岁,画得就已经相当大触相当牛逼了。
后来关山月太太果然在十七岁……的那年,就得了很大的一个奖项。
从此她凤凰涅槃,一飞冲天——如今已经是个小网红了,在illiArts读书。
许星洲非常爱她。太太画的肉汁四溢小黄图十分美味,许星洲发自内心地、变着花样赞美太太,给太太打call,真情实感吹她是神仙画画——如此没几天,就把太太勾搭上手了。
她们的相识,不过多赘述。
总之他们认识四五年了,这关山月太太是二十岁的许星洲所认识的唯一一个能知道这问题答案的熟人……
动车掠过平原,许星洲瑟瑟发抖地给关山山发微信,问:“太太!我过年的时候要去见秦师兄家长了,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列车呼地穿过山洞,信号缥缈不定,过了许久才出现关山山回复。
关山山说:“恭喜!不过我不晓得诶。我那时候完全是灾难性见面……那时候我家老沈都还不是我家的,而且那时候我年纪也不大,十七岁那年,谈不上什么正式。”
许星洲脑袋当即就是一炸。
“而且呀,”关山山认真地解释:“去见男朋友家人这种事,每个地方的风俗都不一样的。有些地方见面要收到婆婆红包才行,有些地方要送东西,有的地方要买得贵重,有的地方就只需要伴手礼,粥宝你要好好了解本地风俗才行。”
许星洲:“……”
关山山太太说得很对,许星洲陷入沉默。接着她翻出本地人谭瑞瑞的对话框,看了许久。
谭瑞瑞部长……估计也不知道吧……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几乎没人了解如此高端的知识,许星洲对这件事心里门儿清——何况秦师兄的家庭实在是非同凡响。
许星洲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觉得应该抽空去找姚阿姨问问…
火车在中午时过了汉口,在汉口足足停了十二分钟。
然后那列车在铁轨上颠簸一个多小时后,到了他们家乡所在的小城。
——许星洲下车时,先是被一阵妖风吹得一个哆嗦。蓝天万里崭然,寒风凛冽,她穿了条苏格兰呢子裙,裹了鹅黄的大衣,大衣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扑面而来的是连打底裤都遮不住的寒气。
在乘务人员吹哨子的声音和寒风之中之中,程雁莞尔道:“一年没回来了吧?”
许星洲茫然地嗯了一声。
“……回来就好好休息一下,”程雁问:“有地方睡吗?”
许星洲拽了拽小拉杆箱,低声道:“睡我自己家。”
程雁:“……”
程雁有点儿不赞同地道:“不好吧?你都走一年了,那地方都是灰尘,能睡么?不然许星洲你和你爸说说,先去他家凑合对付几天,反正又不在他家过年?””……“
“我才不去别人家讨人家嫌呢,”许星洲将拉杆箱一拽,对程雁说:“我那个妹妹看到我就拉脸拉得老长。我在她家睡一个星期?除非不想过了。”
然后许星洲又对程雁道:
“——我宁可在我自己家烤电热扇。那好歹也是自己的。”
对啊,那总归是自己的…
……………
……
许星洲时隔一年,终于去给奶奶上了一次坟。上完坟,又和她爸爸一家吃了一顿晚饭。
结果,她在饭桌上被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表达了一通极其直白的讨厌。
许星洲被讨厌的理由也很简单。她的这个妹妹也就十几岁的年纪,被自己父母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宠着供着,呵着捧着,一切为她让路。而许星洲这个孩子,在她父亲和那个阿姨的嘴里,都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漂亮,一向省心。
许星洲在她爸爸家从不多说话,只安静坐着吃饭,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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