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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暖媳-浮光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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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睡好。”童桐打着哈欠添了一句。
“睡一觉醒来浑身更疼了。”姜衿抑郁地添了一句,正系腰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小胖。
“喂。”姜衿有点意外,一只手扣着腰带,拿了手机去阳台。
“小衿姐。”小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你在哪呢?”
“学校呀,我们已经开学了。”
电话里小胖重重哽咽了一声,粗声道:“你来东辛庄吧,叶芹死了。”
“……”
耳边“哄”一声,姜衿大脑一片空白。
似乎是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小胖“哇”一声,在那边哭起来。
“你说什么?”半晌,姜衿迟疑道。
“叶芹死了,昨天半夜尸体就回来了,叶叔和阿姨都崩溃了,你快过来吧。”
“乔……乔远呢?”
“四哥有事去外地了,这几天不在。”
“……”
姜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她被学校外面几个小流氓轮J了。”
小胖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边,姜衿神色木木地走进了宿舍。
其他几人都已经收拾好,眼见她进来,童桐笑着招呼道:“就等你了,赶紧走吧。”
“你们走吧,我不去了。”
“啊?!”王绫夸张地喊了一句,“阎王爷会削了你的。”
“你们先去。”
姜衿没理她,朝其他三人说了句。
“那……我们先走了。”眼见她神色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楚婧宜小声说了句。
姜衿点点头,握着手机坐在了椅子上。
仍是不敢置信。
她端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唯一的朋友。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前几日还一起说说笑笑来着。
回忆里的画面让她不堪忍受,姜衿一只手扣着桌面,重重地喘了一下。
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始脱衣服。
迷彩一件件落地,她拉开衣柜,换上了短袖和浅色牛仔裤。
有点不知道去哪?
怎么走?
该干嘛。
她背着包,站在宿舍门口发呆了好一会,打电话给辅导员,先去了办公室。
“怎么才第二天就请假?”男辅导员张磊三十出头,对她还有印象,上下看了眼她的衣服,蹙眉道。
“我好朋友死了。”姜衿面无表情。
张磊狠狠愣了一下。
扯了手边一张纸,手指在桌面上敲两下,“写张假条。”
“谢谢老师。”姜衿低着头写假条,好几次握不住笔,半晌才写好。
“五天?”
张磊看着假条,微微蹙眉,思索道:“五天太多了,你这才刚开始军训,表现不错,有希望入选优秀军训学员的。一天吧,先给你一天假,下葬的时候再给一天。”
姜衿看着他愣半晌,低声应了。
重新写了张假条。
张磊签了字,她抬步往军训操场去。
——
三连九排女生们集合完毕。
阎寒立在队伍最边上,一张冷脸黑如锅贴。
远远地,童桐从宿舍方向跑来,在他面前站定,“报告教官,姜衿不在宿舍。”
“入列!”
“是。”
童桐忧心忡忡地进了队伍。
阎寒一张脸越发难看了,两道浓黑的长眉紧紧拧着,身侧突然传来清脆一声,“报告。”
正是姜衿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登时怒了。
这姑娘短袖长裤,面无表情,军装都没穿。
反了天了是!
阎寒咬牙切齿,正要咆哮,姜衿突然伸手,将手上的假条朝着他递了过去。
“请假一天?”
“是。”
“什么情况?”阎寒看着假条上轻轻勾画、漫不经心的字迹,气不打一处来。
“有点事。”姜衿仍是面无表情。
阎寒居高临下,神色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握拳将手里的假条揉成了一团,冷声道:“很好,准了。”
“谢谢教官。”
姜衿好像没听见他语气里的怒意,转身走了。
脊背挺得直直的,像一枝翠竹。
阎寒将揉成一团的假条揣进口袋,转身,看一眼窃窃私语的一众女生,厉声道:“全体都有,向右——转,八百米,跑步——走!”
——
姜衿出了校门,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走了不到十分钟,口袋里手机又响起来。
“喂。”
“小衿姐,”小胖声音急促道,“你走哪了?”
“还得一小时才能到。”
“那正好,别去东辛庄了,直接到四院吧,我在门口等你,叶芹她妈心脏病突发,刚被救护车拉走了。”电话里声音十分嘈杂。
姜衿拧眉道:“你那边干什么呢?”
“是记者,他妈的来了好多记者,”小胖气急败坏道,“……你上微博,看一下今天的微博热点就明白了,我这边说不清,先挂了,医院门口等你啊。”
姜衿来不及说话,那边就是一阵忙音。
她握着手机愣了愣,朝司机道:“师傅,直接去四院。”
“行。”
出租车司机应一声,她低头滑开手机,上了微博。
一行行看过去,热点新闻里有一条“《大学女生晚上穿着清凉,校外被轮J致死》。”
不知怎的——
看见标题,她心里咯噔一下。
直接点开了。
很短的一条新闻。
大意如下:
适逢各大高校新生开学期间,某校大一新生叶某(女),晚上穿着吊带裙出校门,被校外几个社会闲散人员拖到僻静处,轮J致死。女生身份已证实,乃航空旅游专业大一新生。施暴的三个男人皆无业,学历最高为初中水平,目前已被警方刑拘。后续情况记者将持续关注。
整段新闻没有配图片说明。
姜衿视线下移,看到底下一众评论,狠狠愣了一下。
“活该!”
“谁让晚上穿吊带裙出去来着,活该!”
“一猜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怎么没见轮J别人,女生八成有问题!”
第075章 少卿动怒
评论很多。
网友们义愤填膺。
可偏偏——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网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叶芹的穿着清凉上。
偶尔有人反驳说,正是九月,云京夏天这么热,女生穿吊带裙最最正常不过。
很快被网友的谩骂声压下去。
只留下一面倒“活该、不是什么好货、怎么不轮J别人”的声音!
姜衿握着手机,那些谩骂侮辱好像迎面扑来一样,带着让她窒息的力量,好像很有力气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掐着她细长的脖颈,下一瞬,就能要了她的命。
太过分了!
简直太过分了!
她重重地呼吸着,憋了一路,下了车,依旧是说不出话来。
“小衿姐!”
小胖远远地朝着她挥挥手。
快步跑到她跟前,急声道:“人已经送去急救室了,就叶叔和一个街坊守着,我怕他应付不了那些记者,我们快点过去。”
姜衿没答话,沉默地跟着他。
很快。
两个人到了一楼急救室外面。
宽长的过道里守了好些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眼见又来两人,顿时打了鸡血一般地涌上来。
“你们和去世的大学生是什么关系?”
“请问是叶同学的朋友吗?”
“她生活作风怎么样?”
“关于她被轮J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一句一句尖利的话语好像质问,又像刀光剑影,小胖显然已经见识到,紧紧咬着唇,一只手护着姜衿的脸,小声道:“小衿姐别理他们。”
姜衿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着,透过纷乱的人群,恍惚间看到叶芹的父亲。
年近五十的男人,穿着皱巴巴一件短袖衬衫,懦弱惯了,顶着蓬乱而花白的头发,一脸无措地蹲在手术室门口。
“同学,请说两句吧!”
“对啊,叶同学被轮J致死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知道你妈B!”姜衿猛地仰起头来,目光如刀地看了过去。
“怎么骂人呢?!”
“东辛庄的吧,一点教养都没有!”
“可惜这长相了!”
“啧啧,这是想火的节奏啊!”
围聚的记者又恼又怒,窃窃私语中带着轻蔑、震惊,手下却不停,忙不迭地拍着照片。
姜衿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直接夺了边上一个女记者手里的相机,朝着另一个拍照的男人脑袋上砸过去,“啊”的一阵混乱尖叫之后,险险躲过的男人怒吼道,“我草你妈!”
“草你妈!”姜衿直接抬起一脚踹过去,正中骂人的男记者裆部。
随着他“啊”一声惨叫跪下去,整个过道都骤然安静了。
正好是周末,医院里比以往人少了许多,又在急诊科,闹了这么凶竟是也没有值班医生过来。
姜衿脸蛋通红地站在原地,重重呼吸两下。
十多个记者站在她对面,举着摄像机也不拍照了,定定地看着她,发愣。
云京是华夏首都。
传媒行业发展非常快,报社、网站、八卦周刊等等,数不胜收。
业界竞争之激烈,堪比战场厮杀。
每一天都有许多报社、杂志社关门倒闭,同样,每一天都有形形色色的网站爆出特大新闻,获得瞩目,在业界崭露头角。
文化讯息传播日益发展的今天,头条爆点,就是一个新闻网站赖以生存的重中之重。
抢新闻、做噱头都成了习惯。
这一点在网络新闻上体现得尤其明显。
网民,是这个国家个人文化素质最参差不齐的一个群体,而眼下,每一天都有各种新闻狂轰滥炸,一般中规中矩的消息已经很难获得点击关注。
自然得炒。
叶芹的事情,便是如此。
往小了说,不过是一桩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而已。
往大了说,却可以影射出许多问题。
眼下大学刚开学,她是大一新生,一出事自然牵扯到学校对学生的管束问题,牵扯到现在大学生的个人素质问题,牵扯到学校周围不安定因素对学生安全的危险妨害问题,牵扯出特殊专业学生群体特点问题,比如空乘……
其实真的有许多方面可以入手。
可偏偏——
一个网站记者独辟蹊径,在新闻标题里点出了,“她穿着清凉。”
不明就里的网友就和沉寂的炮竹一样,火苗轻轻一引,就爆了,形成燎原之势。
一个有了关注度的新闻,自然得追。
谁不想深挖一下,弄个大独家呢?
原本发现这女生家住东辛庄已经是意外之喜,后来,她妈妈心脏病突发更是让事情展现出可看性,谁能想到,这好端端出现一个小女生,脾气这么暴。
一众记者心里百转千回,有人的摄像机再一次举起来。
卷土重来,犀利提问。
“请问你是叶同学的朋友吗?”
“情绪失控的原因是什么?”
“你们平时关系怎么样,她被轮J你是否觉得无法接受?!”
姜衿瞪大了眼睛。
有点不敢置信,这些年轻体面的人会如此冷漠。
她唇角勾了一个十足古怪的讥笑。
飘渺,又悲凉。
“同学,请简单说两句!”
最前面一个男记者觉得有料,连忙将话筒递过去。
“好。”姜衿笑了笑,凑近话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慢慢地、一字一顿道:“这位先生,你结婚了吗?”
“什么?”记者有点摸不着头脑,下意识道,“结了。”
“你老婆怀孕了。”姜衿突然道,“可是她昨晚出门散步,一时不察,被流氓拖到巷子里强暴了,你未出生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你觉得怎么样?”
“你!”男记者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觉得心情怎么样?!”姜衿声音猛地提高一度,逼问道,“难过吗?悲伤吗?是否无法接受!你觉得你老婆生活作风有没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流氓不强暴别人,就强暴她呢!”
“你!”男记者气得手都抖起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衿冷笑一声,突然抬步走到边上第一个记者跟前,面无表情道:“你男朋友昨晚出车祸死掉了。”
又走到第二个人面前,“你妹妹被人先奸后杀了。”
再走到第三个人面前,“你老公和闺蜜出轨了。”
第四个,“你爸爸昨天中风归西了。”
第五个,“你儿子上学路上被摩托车撞飞了!”
“……”
她面无表情地诅咒了十多句,停步站定,冷淡挑眉道:“那么,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痛苦悲伤吗?”
她伸手握了最跟前一个女孩手里的话筒,强横地折回去对准她唇角,逼问道:“说说感想吧?讲讲情绪吧?要是你碰到这些事,怎么办?说啊!”
“你!”
“我问得不对?”姜衿冷笑道,“当记者,就是为了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我们怎么着还用不着你教训!”一个男记者骤然回过神来,黑着脸说了一句,就要走。
简直倒八辈子霉了。
做个新闻还遇到这样口不积德的姑娘家!
“什么事这是。”
“这姑娘什么人啊!”
“有你什么事啊,你不想说没人逼你!”
几个记者七嘴八舌又说开,急诊室的灯“啪”一声灭掉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我老婆怎么样?”
“医生,人怎么样?!”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中年医生摘了口罩,声音低沉。
姜衿猛地扭头看过去,叶芹的爸爸如遭重击般,立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记者们又涌过去拍照了。
小胖看了眼姜衿,突然抬脚朝最外面一个记者背上踹过去。
愤恨道:“小衿姐,就是他们逼死阿姨的!”
他体力不错,人也胖,一脚将那个记者踹得趴倒在地,整个人更像彻底回过神来一般,一把抢过手边一个相机,朝着几个记者就乱砸一通。
尖叫声怒骂声骤然响起。
中年医生和刚出来几个护士都厉声斥责起来。
情况濒临失控。
一个记者突然抱着相机,沿着墙边往出跑。
撞进了一个怀抱。
“诶?”乔远一只手揪了他衣领,将他整个人往回拖,漫不经心道,“这是想去哪呢?”
“四哥你可算赶到了。”
小胖一个人胡乱发泄着,几个男记者回过神来和他打成一团,原本已经吃力了,见到他简直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意气风发。
“嗯,”乔远将手里的记者朝他扔过去,一条大长腿直接跨开,锃亮的黑皮鞋踩上墙边的长椅,侧身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发问道,“你们都是哪个单位的?”
他代替乔晞去外地处理生意,罕见地穿了笔挺的纯黑色西装。
打着一条暗红色的波点领带,英俊锐利,那股子痞气还是从眉眼中溢出来。
倨傲又散漫。
一出口又让一众记者变了脸色。
没有人说话。
十多个记者面面相觑,有的人还在刚才的混战中挂了彩,气愤难平。
跟了这新闻,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角落里站了半天的医生和护士也舒了一口气。
中年医生愣了半晌,目光又落到姜衿脸上,只觉得哪里有点熟悉。
似曾相识。
正蹙眉思索着,过道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四少。”当先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深色条纹衬衣,到了乔远跟前,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
“你们这速度忒慢了。”乔远站直了身子,嗤笑道,“再晚黄花菜都凉了。”
“早高峰,路上慢了点。”男人好言好语地解释。
“都带走吧,”乔远垂眸睨了一众记者一眼,淡声道,“一、我希望他们都闭紧嘴巴,二……”
他抬眸看了姜衿一眼,“关于这件事,一张照片都不许有。”
“明白、明白。”男人了然一笑,朝着身后带来的七八个保镖使了个眼色,看了他一眼,试探道,“夫人和小小姐都很想你,家主的意思是……你晚上过孟宅吃个饭?”
“得,知道了。”乔远漫不经心点点头。
——
一众记者还弄不明白情况,手中的相机都被人抢了去。
几分钟的混乱以后——
过道里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姜衿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一扭头,叶芹父亲双手抱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不过一夜时间,他懂事上进的女儿,还有争强好胜的老婆,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姜衿感同身受,红着眼眶,别开视线。
“想哭就哭。”乔远一只手扣着她后脑勺,俯身看一眼她的眼睛,将她脸蛋按到自己肩膀处,低声道,“哭吧,这算个什么事。没人笑话你。”
姜衿重重地哽咽了一声,哭泣声却始终不曾响起。
过了一小会,她伸手推开他,低声道:“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乔家和孟家关系匪浅,牵牵绊绊,可到底混着黑道,这件事想完满解决,还给叶芹一个清白,也没那么容易。
他们有办法让媒体记者闭嘴,影响力却也止于此。
还得让案子尽快定性了结才行。
姜衿抿唇想着,出了急诊楼,给姜煜拨电话。
“喂?”姜煜有点意外,接了电话问道,“衿衿?怎么这会打电话?没军训?”
“爸。”姜衿缓了一口气,迟疑道,“我有个事情,您帮帮我,好吗?”
姜煜愣了一下。
自个这女儿回家已经有三个月了。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因为什么事求到他跟前,声音还有点僵。
“你说。”姜煜声音温和。
“我有个朋友,”姜衿定定神,慢慢道,“叶芹,上次您在晏家见过的。她……”
“怎么了?”
“她被校外几个无业游民轮J了,死了,她妈妈也心脏病去世了,早上的微博热点新闻,您知道吗?”姜衿重重地呼吸一下,声音冷硬道,“您找人盯盯这个案子吧,让她清清白白地走,行吗?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都在骂她。”
“是她?”姜煜虽然没上班,对市内大事还是时刻关注着的。
此刻在书房,电脑页面正巧停留在早上的新闻上。
“嗯。”姜衿低声道。
“你在外面?没在学校?”姜煜又问。
“我请了一天假。”
“我知道了。”姜煜宽慰道,“我等会就给小宋打电话,让下面好好处理这个事。”
“嗯,谢谢您。”
“你别太伤心了。”姜煜想了一下,也只有苍白的一句安慰。
“嗯。”
姜衿挂了电话。
仍旧是觉得难过、窒息,胸腔里压了一团火。
却哭不出来。
收了电话重新进去,几个人处理了叶芹妈妈的事情。
回了东辛庄。
——
早上来了许多记者,叶芹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姜衿在他们家里待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不敢看叶芹最后一眼。
也不知道怕什么。
总归很怕。
好像不去看,她就没有死,不会走。
夜幕降临的时候,乔远实在看不下去,郁闷不已,握着她手腕扯了出去,放上摩托车带走了。
漫无目的地兜了一圈,停在人烟稀少的街道边上。
姜衿灌了一肚子凉风,有点难受,一只手扶着梧桐树高大的树干,喘着气平复。
“别撑着。”乔远停好车,一只手握了她胳膊,将她强硬地扯了一把,圈到了自己身前,垂眸道,“你还有我呢。难受痛苦都有我,丫头,我一直都在。”
“乔远。”姜衿仰头看他一眼,苦笑。
一整天滴水未进,她实在难受,想要一个怀抱,却不是眼前这一个。
有很多话想要对晏少卿说。
他们十年前见到的那一面,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努力,压在心上的苦,还有卑微的渴望。
“我在。”
只看着她,乔远一颗心都生疼生疼,一向肆无忌惮,唯独眼下对上她,畏手畏脚,却也压抑不住心里深重的怜惜,一低头,作势要吻上她的唇。
姜衿一愣,下意识低下头。
他的吻便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耳边有刺耳的鸣笛声传来,两个人都被惊醒,安静了。
姜衿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
晏少卿一只手握紧了方向盘。
外后视镜里,那一对年轻的男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让他觉得刚才好像是一场错觉。
他不经意间一个侧目,透过车窗看到了姜衿,还有,乔家那一个?
两人在拥抱?
要接吻?
意外、震惊、愠怒,他在主干道上突然停了车,惹了身后车辆刺耳的鸣笛声,也惊到了举止亲密的那两人。
眼下是什么时间?
晚上九点多。
姜衿这丫头没在学校,跑出来和他约会?
两人是什么关系?
晏少卿第一次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越回想,越是不悦。
第一次,两个人在医院楼下拥抱,第二次,两人在姜衿的生日宴会上拥抱,眼下是第三次,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拥抱?
情侣关系吗?
可姜衿说不是,尤其晏家闹了那么一遭,他也相信这丫头的清白。
乔远喜欢她,她却并未上心。
刚才那一幕,到底又算怎么回事?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亲密着,算怎么回事!
晏少卿胡乱想想,一向平静无波的深黑眼眸里都蕴藉风雨,半晌,心里的烦躁和怒气都无法压下去,到了第二个十字路口,他转调车头,绕一圈开了回去。
如果说刚才只是疑惑愠怒,那眼下——
远远看到的这一幕,简直足以令他咬牙震怒了。
两个人依旧在刚才那个地方,乔远靠着摩托车,嘴角叼着一根烟,邪气又风流。
姜衿站在他半步开外,一只手拿着烟盒,纤细手指也捏了一根出来。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乔远自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去点她指间那一根。
这画面太让人意外,晏少卿隔着车窗看着,两只手紧握着方向盘,简直想一走了之。
可——
利落地熄了火,“啪”的一声震天响,他摔上车门,跨步下去,面色冷硬地立在原地,咬牙道:“姜衿!”
姜衿吓了一大跳。
指间刚点燃的那根烟烫了她的手,垂直落地。
她心情实在压抑。
让乔远给了她一根。
乔远不同意,反对再三,允许她破例抽一根。
然后——
被晏少卿发现了。
还是在将近十点的夜晚,这样人来人往的街道边,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晏……晏哥哥……”
姜衿话都说不全了,看着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她一直想将自己最好最干净的一面呈现给他,眼下,却恰恰是最百口莫辩最自甘堕落的一面。
晏少卿深黑的眸子盯着她,眼见她心虚难堪,心里升腾的怒火才能勉强克制住,跨着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握紧她手腕,转身就走。
“你干嘛呢,放开她!”
乔远都没见过这男人如此冷厉的一面,掐了烟上前。
晏少卿转身就是一拳,正中他鼻梁。
“我操!”
乔远一只手捂了流血的鼻子,也忘了他身手了得,扑上去就要决斗。
晏少卿握着姜衿的手腕,一把扯到身后,迎面对上他,直接出手,握紧他携风而来的拳头。
两人倏然僵持。
惹得路边过往几个年轻人驻足围观。
大晚上的,俊男美女上演这样的戏码真的好吗?
已经有人掏出手机要拍照了。
晏少卿抬眸扫了过去,冷厉的目光将掏出手机的男孩吓得一哆嗦。
条件反射收了手机。
晏少卿收回视线,目光紧盯着乔远,一字一顿道:“她,我带走了。”
“你做梦!”
乔远一咬牙,捂着鼻子的另一只手就要劈过去。
“乔远!”姜衿猛地出声道,“行了,别闹了你!”
乔远带着血的一只手停在半空,握拳回去抵着流血的鼻子,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你回去吧。”姜衿低声道。
乔远咬咬牙,怒其不争。
晏少卿直接转身揽了姜衿肩膀,走两步,拉开副驾驶,将她塞了进去。
头都没回一下,转身去了另一边,上车,发动,扬长而去。
很快没影了。
——
姜衿坐过他的车。
晏少卿开车非常稳,速度适中,让人觉得无比安全。
不是眼下这般风驰电掣的感觉。
让人觉得怕。
五脏六腑都受到震颤,要呕出酸水来。
“慢点。”姜衿下意识握紧安全带,看着他结了冷霜的一张脸,请求道,“晏哥哥,开慢点行吗?”
晏少卿没看她。
也没说话。
却到底慢慢地放缓了车速。
窒息一般的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中间,只看着他的脸色,姜衿都完全不敢开口。
有点不认识他。
她印象里的那个晏少卿,无论是十年前的,还是现在的,都是清雅如玉、内敛贵气,好像没有喜怒的一个人。
他风度优雅、气质高华,为人处世极有分寸。
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许多尴尬,愿意的时候,就能让与之相处的每个人如沐春风。
是那样的一个人才对。
而不是眼下这样的。
眉目冷峻如刀,二话不说动手,严厉霸道,冷漠生硬。
他如此这般生气的时候,让她无措畏惧,这畏惧,远远超出了乔远偶尔带来的压迫感,也远远超出了新来的霸道教官所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她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说什么,姜衿便一直都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后——
晏少卿将车子停在了云京大学门口。
“下车。”他面无表情道。
“晏哥哥。”姜衿心里咯噔一声,看了他一眼。
晏少卿侧过头来,唇角勾了极浅一个冷笑,定定审视着她,“你抽烟?”
“没……不是的。”姜衿愣一下,紧紧咬了唇。
晏少卿没说话,依旧看着她,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下车吧。”过了一小会,他收回视线,淡声道,“时间很晚了,回去了早点休息。”
“晏哥哥。”姜衿看着他,差点哭出来,声音里不自觉带上几分哀求。
“女孩子家晚上少出去为好,不安全。”晏少卿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也没看她,又嘱咐了一句。
姜衿一愣,所有话,慢慢咽了回去。
一只手死死抠着身前的安全带,眼眶里差点掉落的泪水也逼退回去,声音低低道:“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晏少卿没说话。
姜衿低头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晏少卿自后视镜里看到她。
她下了车,往边上退了两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走。
晏少卿收回视线,一脚踩了油门,走了。
很快消失在姜衿的视线里。
咬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姜衿愣了半晌,喉咙口发出不可控制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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