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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爱最开始的地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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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下,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的脸,渐渐往下,是职业套装下纤细又不失凹凸有致的身形,霍永宁忽然觉得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可她分明每天都来上班,每天都向他汇报工作,甚至开会的时候,她都坐在他的身后,不过半米的距离。
  是因为酒精放纵了情绪吧?
  否则,他怎么会忽然想起彼此对峙挑衅,又针锋相对的那些时刻呢?
  霍永宁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几乎是片刻之后,她就拿着材料,和一杯刚刚泡好的绿茶进来了。
  “放着吧。”他没有看她。
  “霍先生,我酒量不错,下次有应酬的话……可以考虑带我去挡酒。”她的语气仿佛是关心,又像是开玩笑,说完就退了出去。
  霍永宁听到她下班离开的声音,端起手边的绿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一根根绿叶在清澈的茶汁中竖起来,入口是清爽甘甜的味道。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仿佛能预料到他回来的时间,把茶水入口的温度都调整到这么适宜。
  他忽然想到曾对她说,这份秘书工作并不好做,他对下属也素来严苛。可他承认,他并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她的表现,堪称完美。
  舒莞又一次划掉了韩盛林要求与霍永宁见面的要求,这己经是这几天的第三次了。
  时间是上午九点,本该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舒莞却开了小差。
  光标在句号后边闪烁了很久,她终于拿起了手机。韩子乔己经很久没有发朋友圈的新消息了,印象中上一条停留在她和男朋友的合影,现在已经删除了,甚至七七八八的之前在欧洲发的都删了——舒莞想了想,发送了一条信息。
  “学姐,我已经正式在瑞德工作了,你什么时候回国?”
  算了算时差,她未必能第一时间回复,舒莞放下手机,开始专心致志地做霍永宁的行程安排表。
  为了配合霍永宁的习惯,现在她几乎把自己也锻炼成了一台精确的闹钟,每天早上九点十五分,行程表就会准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舒莞推门进去的时候,里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一般而言,晚宴的时间地点之类的细节按着惯例做,霍永宁不会过问。不过今天他仔细查看了地点,淡声说:“晚上改成闻波,时间照旧。”
  “可是闻波离市区很远,这个时间赶过去怕要堵车……”
  “那就提早半小时去吧。”霍永宁沉吟片刻,“让司机去接周行长,从机场直接到那里。”
  “好的。”舒莞一一记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霍永宁喊住她,“晚上你也去。”
  舒莞同展锋的目光交错,她点点头说:“好的。”
  这己经不是舒莞第一次去饭局。
  在这方面,很多沟通的小技巧或者对人的恭迎奉承,她像是与生俱来就会。再加上她年纪小,长得又漂亮,喝酒爽快,在一众中年男人中简直如鱼得水。
  至于霍永宁,乐见有这样一个能干又能挡酒的秘书,从未有过阻拦。
  上个周末那次是真的喝多了,她连最后怎么走出包厢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躺在酒店房间里,眼皮浮肿,假睫毛掉了一半,妆容斑驳,像鬼一样站在卫生间镜子前。酒店是瑞德的定点,舒莞退房的时候才知道是展锋签了单,大概霍永宁走之后就把她扔给了他。
  舒莞先出的办公室,展锋隔了一会儿才出来。
  她正巧拿着马克杯去茶水间倒咖啡,停下脚步,低声说:“上次麻烦你了。”
  “上次?”展锋表情有些尴尬。
  “我喝了酒应该没吐你一身吧?谢谢你送我去酒店房间。”她半开玩笑。
  展锋怔了怔:“其实那天……”
  话未说完,办公室隐约有人在喊舒莞的名字,似乎是艾琳,舒莞匆忙折身回去:“下次请你喝咖啡,谢谢了。”
  展锋看着她的背影,如果不是一早就认识她,知道她和霍永宁的关系,他会觉得这个秘书是真的出色。可是再加上那层关系,他实在有些诧异,霍永宁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
  是已经断了吗?否则他大概也不会让她这样周旋在应酬之间,席间明知她出去吐了两次,又撑着回来,依旧若无其事的旁观。
  最后宴席散了,他吩咐他去开了房间,等到房卡拿上来的时候,包厢里一片狼藉,舒莞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递了房卡给霍永宁,识趣的先离开了。
  他们如今究竟是什么关系,展锋没有去确认,只知道,或许他们并不像外表看来那样平静罢了。
  四点半,舒莞拨内线提醒霍永宁该出发了。
  她也稍微准备了一下,刚从位置上站起来,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地对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这其中艾琳和她关系不错,还递了一瓶旺仔牛奶给她:“喏,喝酒前先垫垫吧。”
  她微笑着接过来,说了句谢谢,跟着霍永宁走去走廊。
  其实办公室间的钩心斗角也有,短短一个月她从新人变成霍永宁最倚重的秘书,不惹人嫉恨不大可能。况且这个团队里,她们也的确做不到像她这样拼命,自然而然的,她们开始以她为中心了。
  舒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还在不断和对方确认时间。打完电话,回头对霍永宁说:“周行长的飞机晚点,现在还没登机。”
  今天的交通倒是难得的顺畅,霍永宁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今天一整天都好像怪怪的。
  舒莞不得不又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西装外套随意地丢在了一旁,车子里温度适宜,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没有系上,袖扣因为反射阳光,那块金属异常得璀璨耀眼。
  分明春光柔媚,可他身上的气息,像是寒冬。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霍永宁转过头,眼神微带凛冽。
  舒莞连忙转过头,规规矩矩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今天霍永宁宴请的是申发银行来淮城的一行人,车子驶入闻波度假村,服务生领着他们去了包厢。舒莞忙前忙后检查菜单,调整座位,差不多确认完毕才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说是登机时间又推迟了。
  这么算下来,最快赶到这里也要近八点了。
  舒莞俯身在霍永宁耳边说了这个消息,他看了看腕表,轻轻皱了眉。
  “您是有别的安排吗?”舒莞立刻低声询问,“需要叫司机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揉揉眉心,说:“不用了,等一等吧。”
  结果等了半个多小时,舒莞有些坐不住了。她午饭就没吃,拿了一包饼干垫饥,忙着的时候没感觉,现在闲下来坐着干等,立刻觉得肚子在叫唤。
  低头喝了口茶,她靠近霍永宁问:“霍先生你饿了吗?要不让他们先做点吃的过来?”
  他睨了她一眼,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你先去吃点吧,我不饿。”
  舒莞也不客气,叫来了服务生,低低吩咐了两句,然后起身去了隔壁服务间。
  服务间比起包厢的豪华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当她把门关上的时候,因为笃定客人暂时不会过来,房间里又没有霍永宁在,她觉得分外放松。
  食物还没端上来,工作台边放着一包拆开的瓜子,大概是服务生休息时吃的。
  舒莞等得着急,手边又没事可干,顺手摸了一把出来。
  瓜子这样的小零嘴,她不是不爱吃,可稍不留神就会过度,往常她都敬而远之。可今天竟有些放纵了,直到服务生端了面进来,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不好意思,吃点瓜子。”
  服务生亦是年轻的女孩子,笑笑说:“舒小姐,没关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服务间的门推开了。
  舒莞嘴里还有着食物,一抬头,霍永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经意间蹙眉,望向桌面。
  一只用瓜子壳拼出来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霍先生,是他们到了吗?”她有些狼狈地抹了下嘴巴,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没跟我联系啊……”
  “你在吃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她端着的碗上。
  一碗面条己经吃了大半了,八分熟的荷包蛋被咬开了,暖黄色的蛋汁流出来,十分诱人。
  “面条啊。”舒莞有些尴尬,“你……你要来一碗吗?”
  “周行长己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已经下飞机,很快就到了。”霍永宁淡淡看她一眼。
  她连忙推开了面碗:“现在?”
  “先吃完吧。不急。”他顿了顿,转头对服务生说,“再来一份,一样的。”
  两个人就在小间里沉默着相对吃面,舒莞吃得快一些,早早放下了碗筷等他,一边试探着问:“我先去看看?”
  霍永宁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桌面的瓜子壳上,哂笑了一声,低低地说:“你这个习惯还没改掉。”
  “是呢,没人的时候就会发作。”舒莞十分自然的伸手抹掉了瓜子壳,轻声说,“您慢慢吃,我去补下妆。”
  他看了看狼藉的桌面,又看看身边的女孩,眼神令她心跳漏跳了一拍。
  仿佛……那样温柔地看着,一个眷恋不舍的爱人。
  饭局上又是一轮觥筹交错。
  往常这是她忠心护主的时候,可今天霍永宁却始终没有让她冲在前边,主动地和几位贵宾喝上了。场面你来我往,她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充当着劝酒、倒酒的角色。
  瑞德和申发银行的合作向来密切,接下去的并购涉及的资金数额巨大,看得出来,霍永宁也是不遗余力地在维护这段关系。酒过三巡,近一半的人面红耳赤,舒莞叫来了服务生,安排好客人在闻波的住宿,饭局也到了尾声。
  客人们醉醺醺地坐着度假酒店的电动车离开了,舒莞向服务生要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敷在霍永宁的脸上,低声问:“你还好吗?”
  他伸手接过来,“嗯”了一声。
  “司机在外边等着,我扶你过去吧,还是也在这里住一晚?”
  他一把扯开了热毛巾,秀长的双目因为醉酒,显得异样的明亮。
  走到酒店门口,司机连忙下来打开车门,他却看也不看,径直往度假村外走去。
  “霍先生!”舒莞有些急了,往常他喝醉了,顶多只是闭着眼睛睡觉而己,今天着实有些反常。
  许是被她喊了一声,他想起了什么,重新折回了车的后备箱,打开之后,取了一束百合花出来,似乎是早就预备好的。
  舒莞哭笑不得,他是真的醉了吗?
  拿着这束花是要去向韩子乔求爱?还是要步行去欧洲?
  “霍先生……霍先生……您去哪里啊?”她不得不上前,扯住他的衣角。
  夜风之中,他的脚步停下,就站在酒店喷泉的一侧,侧脸清俊,眼神落在那只拉着自己风衣的纤细手指上,低低地开口:“陪我走走。”
  “哦。”舒莞冲司机比画了一下,示意他留在这里等着,悄无声息地跟在霍永宁身后。
  隔了两三步,依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混在夜风之中,,带着几分燥热,也带着几分醺醺然。舒莞盯着他的背影,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如果是醉了,他应该不会这样快速地找到方向吧?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醉了。
  因为出了度假村,他就停下了脚步,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舒莞陪他站了一会儿,听到他喃喃地开口:“是在哪里?”
  “你要去哪里?”舒莞小声问,“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他微微仰着头,那束花就抱在胸前,表情有几分固执:“百草公墓。”
  舒莞心跳微微加快,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定位。
  离这里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
  她辨了辨方向,小心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这边走。”
  月明星稀的春夜,在郊区的公路上走走,能嗅到春草的气息,也是件享受的事。他们的脚步不算快,走了十五分钟后,终于看到一块路标,显示“百草公墓”还需折进一条小路,往前走一千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霍永宁要把晚宴地点改在这里。
  或许他原本就打算好了,饭局结束之后来这里,纪念一个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那束早就准备好的花就是证明。
  这个墓地已经有些破败了,“百草公墓”四个字锈迹斑斑,明暗不定的路灯灯光打落下来,更显出几分惨淡。
  舒莞停下脚步:“需要陪你进去吗?”
  他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眼神很温和:“你怕吗?”
  舒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大约是觉得她在口是心非,笑了笑说,“一起吧。”
  进了大门,公墓十分开阔,路灯不算很亮,但是足以照清脚下的路,舒莞跟着他,没有再多问一句话。穿过林立的墓碑区,最后他在一大片草地中央驻足,沉默着把那束花放在了地上。
  月光清辉落下,他的表情隐匿在一种安静的忧伤之中。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表情,真的不像他啊。
  舒莞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她应该继续保持着无声,可是莫名的,她觉得这里的氛围令她窒息,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在祭奠谁?
  如果她开口问的话,他会给出答案吗?
  “这……是你的朋友吗?”她的声音有些哑涩。
  “妹妹。”出乎意料的,霍永宁开口回答她,“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妹妹?”舒莞忍不住想要冷笑,“你究竟有几个妹妹?”
  她的语气分明是在嘲讽,可他没有在意,低低地说:“那么就算朋友吧。”
  “她的忌日吗?”
  “生日。”霍永宁单手插在口袋里,怔怔地看着那束花,“这个世界上还记得她,记得她生日的……几乎没有了吧。”
  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就是如此……当没有人记得一个人存在的时候,她的痕迹才算彻底的在这个世界消失。
  舒莞的瞳孔微微收缩起来,仿佛波涛翻涌,双拳收拢在身侧,“为什么要我一起来?”
  “你怕墓地吗?”霍永宁侧头看了她一眼,今晚他很好说话,语气也十分温和。
  她冷冷笑了笑:“墓地有什么可怕?”
  “其实是我害怕,所以想找个人一起。”他顿了顿,“别人都不合适,所以拉你来一趟。”
  “因为我们之间分享了太多秘密吗?”舒莞抿唇笑了笑,“霍先生,今天的你……很不像你。”
  是因为醉了吗?
  好像也不是。
  今天的霍永宁,更像是刻意地醉了,然后被她撞见这样反常的一面。
  他依旧没有生气,淡淡笑起来的时候,美人沟少了几分往日的冷硬:“如果我变得太冷漠,念念或许就不认得我了。”
  念念……
  仿佛念念不忘,这个名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来,真的带了异样的温柔。
  他怀念的那个人,叫念念。
  舒莞抬头眺望星空,不知不觉地,伸手去抚摸颈间的珍珠项链,恍惚间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把手收了起来。
  霍永宁全然没有察觉身边女孩的异样,依旧站在那里,挺直如同修长的雪松。
  大约这就是怯懦吧?
  外人眼里坚硬而无坚不摧的霍永宁,其实也有弱点。
  明知今晚的饭局不能全身而退,一定会喝醉,所以才来这里——因为只有喝醉,才会有勇气啊。
  有勇气去面对过去,面对过去那个并非无所不能的自己。
  只是过去的时光终究太过久远了……久远到他都忘了很多事,却唯独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孤单了很久,他应该来看一看她。
  夜风微凉,他微微侧头看了舒莞一眼。
  她出来得急,连风衣都扔在了车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此刻双手抱在胸前,仿佛正陪着他发呆。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拢在她肩上,轻轻压了压:“走吧。”
  肩上和身上陡然被暖意包裹起来,他的手臂环在她肩上,带着她往外边走去。
  舒莞忽然间觉得这个动作这样的熟悉……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这样从背后环住她的肩——那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一种暗示。
  真正像是恍如隔世了。
  因为他醉了吧?
  舒莞远远地看到了度假村亮起的灯光,脱下了西服还给他,低声说:“到了。”
  “你今天生日吗?”他有些突兀地问。
  “不是,我的生日是十月。”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原来你吃那碗面,是因为她的生日。”
  他没有否认。
  车子停在门口,远远看到他们,闪了闪大灯。
  “您回哪里?”因为光线刺激,舒莞眯了眯眼睛,声音与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他答非所问:“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
  服务生把钥匙递给舒莞,霍永宁己经坐在后座,微微闭着眼睛。
  她实在太过了解他,既然今晚这样反常,她索性让司机先离开,免得他事后酒醒想起来不悦。
  “霍先生,你去哪里呢?”她又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
  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幸好她还知道他的住处。
  这个时间的淮城夜生活刚刚开始,高架桥上车辆倒是少了许多。舒莞一路开得顺畅,进了地下车库,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他的姿势未变,眉宇放松的时候,显得有几分稚气。
  舒莞笑了笑,稚气这个词,可真不适合霍永宁啊。
  “霍先生,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叫醒他。
  他蹙了蹙眉,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侧头,只留给她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舒莞只能弯腰钻进后座,半拖半拉的想把他拉出来。
  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脸一下子擦过她的下颌,靠在她的前胸。他惯常用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酒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无可避免的扑面而来。
  时间仿佛因此而停滞了。
  她微微侧过头,唇角擦过他的额头,长久地停留在眉心。
  像是一个隐忍的吻。
  他闭着眼睛,似是睡得很熟,可在她低头吻他眉心的时候,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切都归于平静。
  她放开他,用力地摇醒他:“霍先生,到了!”
  霍永宁睁开眼睛,是熟悉的停车场。
  去路迢迢,是因为不知道终点。而来路是那样清晰,因为起点始终在那里。
  他微微颔首:“辛苦了。”
  大企业间的并购并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
  从可行性报告、调研审计到正式立项,一个项目或会耗费数年的时间。这期间会出现各种各样不可预知的变动,而各种关系交错,涉及的人就像是蛛网中的某一节点,稍有动作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坐在舒莞如今这个位置,她能接触到人和事自然已经远超一个普通大学生的交际圈。霍永宁出席很多活动,她都伴随在侧。短短一个半月不到,她已经遇到过韩盛林两次了。她不清楚他们之前谈了什么,只知道入座的时候两人面色如常,只是席间两人交流并不多。结束之后她替霍永宁将韩盛林送上车,韩盛林终于记住了她的名字,主动说了句:“舒小姐,下次见。”她不止一次的感慨,如果不是因为霍永宁,她始终只是韩子乔的同学而己。
  有一次甚至在饭局上遇到了P大商学院的院长,她介绍说自己是本学院的学生,院长当即转头对助理说:“咱们学院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优秀的学生?”
  院长助理倒是认得舒莞,笑眯眯地说:“舒莞啊,院长你不记得了,国家奖学金还是你给她颁奖的呢。”
  一来二去,酒桌上气氛热络起来,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舒莞:“以后要多回学校联系啊。”
  结果请假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在院办遇到院长,当着许多学生老师的面,院长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聊了近半个小时。
  傍晚回办公室加班,接到了杜磊的电话,说是她被评为“优秀毕业生”,因为补材料时间比较紧急,最好晚上能把几份表格填完给他。
  舒莞当然不至于妄自菲薄到觉得自己配不上“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却也知道,如果没有霍永宁,她只能按照学校规定来,打不开这个格局,也拿不到这个荣誉。
  院长当然不会借着小秘书的关系讨好霍永宁,只是想让人知道在自己的任期内,学院和瑞德的就业合作十分成功。
  归根到底,始终是因为他的关系,她才能站得更高,让更多的人看见。
  这大概就是权势的力量。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品尝到了其中的一点甜头就再也不肯放开手,哪怕自此良心尽泯也在所不惜吧?
  转眼到了六月,这半年时间她尽可能地压缩了在校的时间,全部精力设入在工作上,只是毕业典礼却不能推脱了。作为优秀毕业生,她会作为代表,上台由校长亲自拨穗、颁发毕业证。
  毕业典礼是周六,本来是休息时间。
  不过即便是周末,有时候霍永宁还是会出差或者联系会议,迄今为止,加班费都己经收到十分客观的一大笔。舒莞下班之前特意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推门进去,霍永宁仰头靠在宽大的皮椅上闭目养神。
  “吃晚饭了吗?”她柔声问,“要不要让餐厅送份粥上来?”
  他依旧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太阳穴的地方轻轻揉了揉:“不用。”
  “明天我想请一天假,如果有事的话就找艾琳吧,我都交代好了。”舒莞轻声说,“学校毕业典礼,必须参加。”
  他慢慢睁开眼睛。
  “毕业了吗?”霍永宁顿了顿,“毕业典礼有亲人参加吗?”
  舒莞皱了皱眉,强忍住不耐烦,有些生硬的说:“没有。”
  他专注地看着她,黑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良久,才转开目光,淡淡地说:“去吧。”
  一个多月没有回学校,P大的大门边己经拉起了一条条的横幅,欢送毕业生离校。
  舒莞在门下驻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自己连学士服都没穿过。
  仿佛在别人看来是再重要不过的一件人生大事,于她而言,悄无声息地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接到的通知是直接到大礼堂的,因为要上台领奖,所以得熟悉下典礼的流程。
  大礼堂她十分熟悉,大一的时候加入文娱部参加各种演出,都是在后台做准备。此刻工作人员忙得团团转,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杜磊打个电话,远处王一得匆匆跑过来,把一个装衣服的袋子递给她:“舒莞,快换衣服,我带你去休息室。”
  “你怎么来了?”舒莞有些错愕。
  他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反正我也没事啊,昨天听到杜老师在找人,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即便是最小号的学士服,她穿上去还是大得像古代的袍子。届届学生穿过后传下来,尤其是这些衣服是一届届学生穿过后传下来,多少有些异味,幸好只要穿一个上午就好,舒莞对着镜子仔细戴上学士帽,又理了理头发,走出了卫生间。
  王一得带她去找学院老师,一边和她聊起最近学校发生的事。
  “……难怪你要提前毕业,听说那天学院开会,院长把你狠狠地表扬了。”
  舒莞抿唇笑了笑,院长哪里是看中她,分明是看重她背后的那层关系而已。
  “对了,你还没拍毕业照吧?”王一得十分热情地举起手里的相机,“来,这里拍一张吧?”
  她有些无奈地站了站,在他摁下快门之后,匆忙地喊停:“差不多了。”
  “杜老师,舒莞到了!”王一得远远地冲杜磊挥了挥手。
  “舒莞到了啊,来,赶紧准备一下,一会儿你坐那个位置……”杜磊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舒莞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如今在杜磊眼睛里,己经找不到之前猥琐的眼神了。他俨然是一个好老师,关切地询问她准备好没有,偶尔目光对视,有些心虚,但也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走到一个高度,之前的觊觎会变成仰望,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而己。
  舒莞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里边乱哄哄的,她坐第二排,方便上台。
  左手边是家长区,父母们时不时地喊着自己孩子,示意他们看过来,手里瑞着的相机亮成一片。舒莞很快转开了目光,王一得弯着腰过来,递了瓶水给她,又问:“你爸爸妈妈来了吗?一会儿要不要帮你们拍照?”
  她摇了摇头:“他们都很忙。”
  “哦,那我先过去啦。”
  舒莞低着头,辗转把玩手机,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经常不接她电话——小姨隔天就会给她发短信,说说她的近况,可她总也不回。
  如果邀请她来参加毕业典礼,她应该会高兴得哭出来吧……她有些出神地想着,小姨就是太容易感动——可是不行呐,现在她不能让她现在淮城。
  所以,终究还是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台上的领导陆续入座,礼乐停止,大礼堂安静下来。毕业典礼的流程无非是校长讲话、毕业生代表讲话,舒莞低着头给艾琳发短信:霍先生找你了吗?
  艾琳很快地回:他说今天没什么事,不用去公司。
  这样也好,她坐在这里也不用记挂着公司里的事。
  刚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就有工作人员在走道那边轻声催促:“排队出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她刚刚弯腰站起来,视线往旁边一掠,见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白色T恤和卡其色的便裤,鸭舌帽……或许别人极少见过这样子的霍永宁,可在西泽的时候,他每天都是这样的打扮。
  是霍永宁?
  舒莞急切间转过身,再往那个角落想要确认的时候,却只看到工作人员。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天围着他工作,连幻觉都出现了吗?
  很多事情上她对自己都有着自信,那些自信是来自对自己的清醒认识,在她的认知里,当然不包括霍永宁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这件事。
  她自嘲地笑了笑,是真的认错了吧?
  接下来是拨穗,颁发毕业证书,合影……
  台下的闪光灯亮成一片,舒莞控制着嘴角的微笑,直到工作人员把她带下前台。
  她拿出手机,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就拨出了霍永宁的电话。
  此时霍永宁走在林荫道上,看了眼手机号码,却没有立刻接起来。
  车子停在校门口附近的停车场,他走过去还有半分钟的时间,却已经看到有几个男生围着指点拍照,他停下脚步接起来。
  “霍先生……”电话那边似乎有些刻意压低声音。
  他手中把玩着钥匙,“嗯”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里?”她小心地问,“艾琳说你取消了行程……”
  “是,有些头疼,在家休息。”车内开了蓝牙,霍永宁缓缓驶出了P大,“毕业典礼结束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如释重负:“快结束了,那你好好休息吧。”
  霍永宁正要挂上电话,舒莞的声音有些踌躇:“霍先生,你最近有韩子乔的消息吗?”
  他皱了皱眉,不置可否:“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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