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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千金影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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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具体原因我不是很清楚,我知道伯母觉得逃婚这种事是伤风败俗的行为,可是我支持宁蝶的选择,也希望伯母不要怪宁蝶。”林莱玉急着说完,她这个做事一向泼辣胆大的人,都有点乱分寸。
  苏梅沉默,她相信宁蝶做事肯定有自己的一番考虑,可是这样子,以后宁蝶怎么嫁人?
  联想到刚才自己女儿憔悴的面色,她忍了忍,最终沉重地点了下头,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
  送走林莱玉,苏梅关上屋门对李妈道:“去熬碗老鸭汤,等宁蝶醒了端给她,人瘦了。”
  李妈从厨房出来听完这话,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连连说好。
  第二日是阴沉的小雨天。
  宁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苏梅极少让她懒床,今天没有催她,宁蝶猜出苏梅一定是知道了。
  也是,依霍丞的名望,一点风吹草动的事都能惊动南北两边。
  她穿着睡裙懒散地下床,拉开房间里的窗帘,屋外飘着细雨,盯着远方的天空看了一会,她随即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找要换上的衣物。
  一切都已过去,往事如烟,她宁蝶总得是要重新生活。
  当她穿上黛绿色的大衣,收拾得靓丽出门,反而令苏梅大吃一惊。
  “妈,晚饭我就不吃了,我急着出门。”她走到玄关处换皮鞋,苏梅惊道,“你去哪?”
  “我和莱玉约好去参加一个展会。”她说完弓腰把鞋子后跟处拉上,拿上手提包走出去,听到是和莱玉一起,苏梅放下心,上前替宁蝶整理衣领,“不管外面在传什么,你都别怕,大不了妈带你回西北乡下的老家。”
  其实乡下老家的田地早卖给别人了,哪还有留给她们母子的地盘,宁蝶鼻子一酸,她这个不孝女难道还要连累母亲居无定所吗,“等我片酬发了,妈,我们去郊外买一座房子吧,租房月租天天涨,哪划算,我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可以去当老师,您也别再去纺织厂做女工,您说好不好?”
  苏梅眼眶一热,“好,妈听你的。”
  日子慢慢过,还有什么事过不去。
  她手抚上宁蝶的脸颊,“真是瘦了。”
  宁蝶摇摇头,“瘦了上镜更好看。”
  苏梅只好笑说:“晚上早些回来,妈妈做你爱吃的宵夜。”
  宁蝶展颜笑着同意。
  被带回西北前,她收到肖笙的请帖,她这次出门正是去赴约,一个人去又怕苏梅会担心,宁蝶只好拿林莱玉做幌子。
  凯乐大酒店是英国人在西南开的饭店,与其说是吃饭的地方,倒不如说是西南上流社会谈生意的场合,舞厅和酒菜皆准备,音乐看座也不少,后来连电影之类的新闻发布会都会借这个场地举办。
  今晚凯乐大酒店是以肖笙的名义包场,宁蝶将请帖交给门童时,二楼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穿着富丽的名流人士。
  她刚进上楼,正好肖笙在端着红酒和人谈话,瞧见她,肖笙径直地笑着向她走来,灯光璀璨,对方一头金色的短发更加耀眼,连黑眸也染了光色,一袭银色的西服衬得他皮肤泛白,整个人都像在发亮。
  饶是看惯霍丞那等的俊朗,宁蝶见到肖笙这刻,也不由因对方的外貌失神了片刻。
  “你来得刚好,”肖笙拉过她的手,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带着宁蝶穿过大厅内的人群,带至酒店的房间。
  这房间被改造成临时的化妆间,有不少模特对着镜子在化妆,看见肖笙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和肖先生打招呼。
  肖笙默然点头,目不斜视地把宁蝶拉到角落,一盏灯光独独照耀着一尊假体模特,那模特身上穿着蓝色露腿长裙,裙摆从前面小腿处分叉,然后像破浪般延绵在身后,层层叠叠,似有千层;齐肩的袖子上用立体剪裁勾勒出一只白鸽,嘴边携着一枝绿色的藤条,而藤条围绕胸前的一圈,可以露出穿裙者性感的锁骨,藤条上有细小的白色花朵做点缀,宁蝶可以想象当有人穿着这件裙子走动,那定是如同踏波大海款款而来的女神。
  “你觉得美吗?”肖笙问。
  宁蝶看着这袭晚礼服目不转睛地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礼裙。”
  “宁蝶,”肖笙执起她的手,“我想让你穿着这件裙子,做我时装发布秀的压轴模特。”
  此言一出,不止是宁蝶惊愕,整间化妆师都顿时鸦雀无声。
  直到一声砰然打破这个诡异的静谧。
  宁蝶和肖笙齐齐回头,砸包在地的女子站在化妆室中间,皮衣高腰阔腿长裤,时髦且优雅,只是一双美目写满狰狞的怒火,宁蝶对她有点眼熟,豁然想起了来者是谁。
  那时她欠霍丞大洋,不得已去做群演,第一次拍戏她饰演的是这个人的丫鬟,因为冲撞对方的助理,被借用拍戏在下雪天连泼几次冷水,最终还偷走她的棉衣,让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大街上。
  “薛雪儿,你怎么在这?”宁蝶不解,如今薛雪儿在西南红得发紫,乐星影视在钱财方面比不过魅晟,可比在电影圈的资历,魅晨难及。
  薛雪儿现在独得乐星力捧,肖笙刚回国不久,在西南时尚界尚未打开局面,今天这发布会乐星怎么舍得让薛雪来捧场。
  “肖少爷,”薛雪儿直接看着肖笙质问,“你为什么要她做你的压轴模特?难道我会比她差吗?”
  肖笙蹙眉。
  “呵,”薛雪儿打量着宁蝶,“这不是以前给我演丫鬟的人?”
  化妆室的其他模特们都识趣地退出房间,她们可都知道这肖家少爷出了名的不喜八卦。

☆、第71章 走秀

  “宁蝶是我请来的客人,请你用语注意些。”肖笙往前站半步。
  这个护短的动作无疑令薛雪儿更为不快,从肖笙回国起,她便一直喜欢他,为试穿这件礼服她磨了肖笙几个礼拜的耳朵,但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宁蝶得到她追求的东西。
  “宁蝶是吧,”她无视肖笙警告的眼神,直接靠近宁蝶,“西南报纸的头条上得不过瘾,勾搭完霍将军,现在又是想祸害肖少爷?”
  宁蝶不悦已写在脸上。
  “不说话是么?”薛雪儿讥讽地要上前抓住宁蝶的胳膊,被肖笙挡开,肖笙道:“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肖笙,你以为她宁蝶长了一张清纯脸蛋,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这样的女人,搞不好早被霍将军玩了无数次!”
  “你闭嘴!”肖笙急着说,“我以为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这种粗鄙的话竟然是出自你的口。”
  宁蝶这是第一次看肖笙发怒,他留学英国,将英国男人绅士的一面表现得无可挑剔,这次却为她出口伤人,而薛雪儿几乎是惨白了脸色,她步步后退,眼眶发红,转身就哭着冲了出去。
  肖笙略感疲惫,宁蝶歉意地道:“是我把你卷入不必要的争吵中。”
  肖笙摆摆手,“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我姓肖。”
  不等宁蝶讶异,肖笙自嘲地笑说:“作为西南最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你往往不清楚别人是爱慕你的人,还是你的姓。”
  他说完把衣服从模特身上小心地取下,然后放在宁蝶手中,“拿着,去换上它,等会我替你化妆。”
  宁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按照她的印象,薛雪儿是个狠辣却善于伪装的人,她虽不喜薛雪儿,可刚才薛雪儿那哀极而哭的模样倒真不作假,她这样岂不是抢了别人的东西。
  “听着宁蝶,”肖笙看破她的心思,微微笑着安慰她,“这件礼裙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设计,如果穿着它的人不是你,我宁愿毁掉它。”
  这深厚的情谊让宁蝶吃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肖笙取下上衣西装里金色的怀表,打开表盖,纤细的指针下面正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相片——笑起的月牙眼,皓齿纯白,巴掌的小脸上满溢着青春活力。
  宁蝶伸手接过表,“这是十六岁时的我?”
  她那时给一家杂志做模特,因为形象甚好所以有不少粉丝给她寄信告白,那家杂志破例为她写上一篇访谈,配图贴的正是这张小头像。
  “我登上去往英国轮船是在秋季,”肖笙把怀表拿回,慢慢摩挲钟表的表面,“天上飘小雨,船上的海风很冷,我站在走廊上盯着糊有报纸的窗户发呆,定睛时就看见你了。”
  那个刊登在报纸上的宁蝶肖像。
  仅仅只是这样?宁蝶不解。
  “我母亲是一名英国女支女,生下我就拿着父亲给的一大笔钱离开了中国,我十七岁执意去英国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可是站在船上那刻我突然后悔,英国那么大,我如果见不到她该怎么办?隔着一汪海洋站在西南我心中至少有希望,如果走到英国就未必了,我在想我会不会要留在英国找她一辈子。”
  肖笙把怀表放回口袋原位,“所幸我看见你的照片,我就对自己说,三年,三年找不到人就回来,回来做什么呢?我又问自己,那时我看见照片上你的旗袍领口是翻新的,我便在心底说,回来西南给这位没有新旗袍的女子做衣服吧。”
  分明是轻松的语气,宁蝶却笑不出来,说者故作无意,可连心底那个支撑都是靠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给予。
  “抱歉,”宁蝶自责,“我不该探听你的**。”
  肖笙笑着站直,儒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今晚你的道歉有点太多了,现在你愿意当我的压轴模特了吗?”
  宁蝶方歪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何乐而不为。”
  肖笙这次是真的笑得开怀。
  临进换衣室,宁蝶忍不住犹豫地问:“肖先生,你……你最后有没有找到……”
  站在她几步外有着一张天使面孔的男人闻言一愣,很快回答:“没有。”
  他眼睛里的光芒有些暗淡,随即耸耸肩沉吟着,然后点头,“唔,可要劳烦你一直做我专属模特了。”
  宁蝶无奈。
  ……
  时装发布会的走秀进行到最后。
  宁蝶漫步出场,礼裙是按照她的身材尺寸制出,当她站在T台上回眸一笑,真正让人见识了什么是量身打造。
  她头戴着花环,仿佛是出自希腊神话中乘风踏浪的女神,裙摆飘逸,恍如蓝色海浪在翻涌。
  大厅里的人纷纷鼓掌,记者手中的摄像机拍照不停,闪光刺目,肖笙站在台下耳听周围的恭贺声,他举起酒杯,朝落幕的宁蝶示意先干为敬。

☆、第72章 吃茶

  时装发布会举办的很成功,当晚就有不少服装公司争着要和肖笙签下设计稿。
  宴会在热闹中进行到半夜,不少人开始乘自家豪车准备离开,宁蝶换下那件礼裙,肖笙亲自派司机开车送她回去。
  他弓腰为宁蝶打开车门,等宁蝶坐上车,他期待地道:“明天有没有空?我请你吃茶。”
  “上午茶还是下午?”宁蝶笑回。
  肖笙把拳头放在唇边笑咳,“不介意从早上吃到下午的。”
  宁蝶忍不住笑出声。
  “明天记家酒楼等你。”
  宁蝶道好,她看着对方身后有不少年轻的小姐们在往这边打量,显然都是想和肖笙搭话说告别的,怎好让耽误那些人,宁蝶故意眨眼,“长夜漫漫,肖少爷可别辜负美人们的心意。”
  肖笙有所悟的回头,再转过头来语气有些好笑,“你竟打趣我这个。”
  看宁蝶吐舌,随即他替宁蝶把车门关上,“明日见。”
  车子朝前开动,夜风习习,街道上行驶的车不少,生出些空寂之感,车到十三街,路上的行人更少了,路灯都变得昏暗。宁蝶谢过司机后下车,她走进巷子,湿漉漉的地砖凹凸不平,她因为穿着高跟鞋只好扶着墙小心地走,远远地有犬吠,使得她身后的脚步声更加清楚。
  她一开始以为是这里的住民,直到她拐了巷子,那脚步声还跟着,她停下,那脚步声跟着停止,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巷子里没有照明的灯,仅仅依靠银色的月光,两边老旧的筒子楼中间横亘绳索,上面挂有不少晾洗的衣服,光影绰绰,如同鬼魅。
  宁蝶紧张地往前小跑,那脚步声立刻开始急促,一个不慎,鞋跟扭断,她疾呼了一声,听着那脚步声追过来,她手心冒汗地要扭过头去看到底是谁,这时从旁边转折巷口里伸出一只手拍她的肩膀——
  “啊!”她受惊大呼。
  “宁小姐,是我!”对方恭敬地道。
  借助月光,宁蝶看清对方的模样,方脸粗眉,是霍丞身边的属下呈六,以前做过她的保镖。
  “你怎么在这?”宁蝶抚着心口,她回头张望,刚才一直跟着她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我……”呈六挠头,“我……我散步。”
  散步能半夜散到这深巷子里?宁蝶自是不信,“那你慢慢散步吧,我先上楼了。”
  呈六哦了几声,接着道:“我送宁小姐您上楼吧。”
  “不用,我记得你们以前在霍宅有夜班要值,既然你为散步而翘班,就好好珍惜散步的时间。”
  谎话被戳穿,呈六尴尬得说不出话,宁蝶径直回自己住处的楼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爬上楼梯。
  她对呈六没有恶意,可无奈是霍丞的人。
  家里苏梅和李妈已经睡下了,客厅为宁蝶留了灯,厨房炉子上炖有为她准备的甜汤做宵夜。
  宁蝶心里一暖,拿出碗盛汤,她捧着汤碗靠在厨房的门框边静静地思索,今晚跟着她的那个脚步声到底是谁呢?
  第二日就出现答案,当她收拾妥当准备赴肖笙的约会,刚出巷子便被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
  早上车马喧闹,拦住她的人丝毫不在乎会引人瞩目,他表情冷淡而机械:“我们家霍大少爷请你吃茶。”
  “抱歉,我没时间。”宁蝶说着要绕开人,一柄黑枪直接架上她的腰部,男人神色依旧冷漠,“子弹无眼,还望宁小姐配合。”
  宁蝶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她被这个男人威胁地坐进旁边的一辆黑色老爷车面,那人跟着她一起上车,枪始终不曾放下。
  前排传来一道轻笑:“宁小姐住这个地方?倒是让我的手下好找。”
  语气说不上客气还是鄙夷,但光听声音能感觉出一种儒雅之意。
  从宁蝶的位置只能看见对方一个后脑勺,平整的寸头,穿着蓝色的青衫领,领口用金丝渡边,面料和材质不菲,这个霍大少,应该就是霍家大少爷,霍丞的哥哥。

☆、第73章 胁迫

  宁蝶被胁迫地带到一家依水建立的酒楼。
  霍柏定的位置是二楼贵宾包厢,靠窗能看到外面西南的清水溪,乌篷船静静地停在水上,霍柏请宁蝶坐下,而他手下的枪口依旧是顶在宁蝶的腰上。
  “据说我那嚣张的弟弟对宁小姐却是一往情深,眼下日本人大肆要攻进西南,这个节骨眼上他竟为你跑到西北去,啧啧,”霍柏杵着金属制的弯钩拐杖,站起来为对面的宁蝶倒酒。
  菜是提请预定,他们人一到,小二便已将茶饭一一呈上。
  宁蝶腰杠坐得笔直,闻言柳叶眉儿皱起,“霍先生您有话请直说。”
  霍柏轻笑,他眉目与霍丞有几分相似之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两人如出一辙的冰冷,笑意难达眼底,“我听说宁小姐被我弟弟强迫过,甚至还被关在霍公馆好几个月,你应该是不喜他吧,不然就不会逃婚。”
  他说到后半句面色得意,宁蝶知道对方不是来做媒婆,前世她和霍柏没有接触,而今世听得最多的就是此人虽为霍家大少,但受尽霍丞的打压,加上身带残疾,在西南空有一个霍少的名头。
  “宁小姐,霍丞如今在西南只手遮天,你要摆脱他的控制,怕是不简单。”霍柏杵着拐杖坐下,常年缺乏运动导致他脸色白得铁青,文弱里有散不开的阴郁死气。
  宁蝶道:“我和霍丞在西北便已经一刀两断,他不会再来纠缠我。”
  “哦~”霍柏独饮下一杯白酒佳酿,“那跟着你的呈六怎么解释?”
  宁蝶话一滞,霍柏继续道:“昨夜你给肖家大少的时装发布会做压轴模特,我那好弟弟可是全程站在角落围观,只是你没有发觉罢了。”
  宁蝶放平在膝盖的双手忍不住握紧,霍柏又道:“你跟着霍丞有过一段日子,他什么脾气你多少有点了解,这世上只有他不要的,还没有他得不到的,宁小姐现在还是西师大学堂的学生对吧?”
  他说完笑着为宁蝶夹菜,即便宁蝶连摆在面前的筷子都没有碰一下。
  “西师大学堂是个好学校,你人年轻漂亮,前途必定无量,可惜流言蜚语有时候比子弹更致命。”
  “霍先生,”宁蝶迫使自己冷静,“您直接说您的目的。”
  霍柏把筷子放下,耐心殆尽,他直接对宁蝶的淡然流露出不屑,想他堂堂霍少跟一个戏子好言客气,对方还摆出这种清高模样。
  “我给宁小姐一千大洋,请宁小姐和我合作。”
  “合作什么?”
  “我替你安排一个住处,你在那住上三天,我保证三天后,你彻底自由,他霍丞再也无法威胁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宁蝶看出霍柏对她的轻蔑。
  霍柏转动手中的拐杖,“因为至少在对待霍丞的态度上,我们是一致的,解决这个威胁,于你我都有好处。”
  宁蝶把头偏向窗外,目视无物般,“不好意思霍先生,我没有和您合作的兴趣。”
  霍柏咬牙,“那可由不得宁小姐你说了算。”
  他原本是打算让宁蝶乖乖配合,如果不,大不了就把人带到计划好的地方去。
  一直站在宁蝶身后的男人拽宁蝶起来,动作粗鲁无礼,宁蝶刚坐过的椅子被撞翻,她眉头皱得更深,都是姓霍,可她不得不说霍柏的耐心实在比不上霍丞半分,今日换作是霍丞,绝不会如此鲁莽而急切。
  “哼,带走她!”霍柏冷笑地命令。
  而几乎是同时,乌篷船里走出一位高大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袭深绿色军装服帖地穿在身上,在太阳底下兀自散发着凛冽的气质,好似锋利的寒剑出鞘。
  青年对着岸上窗边的人神色冷漠地开口道:“大哥,好久不见。”
  一言让窗边的人各个□□脸色。
  船家让乌篷船靠岸,青年披着军装外套登上陆地,酒店的老板亲自下来迎接,宁蝶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那种军靴厚重鞋底扣在木板上独有的闷响。
  十几秒钟后包厢的门推开,青年悠然地闯入如弦紧绷的气氛,无视霍柏的属下举起的黑枪,径直走到桌边用宁蝶面前的杯子饮了一杯酒。
  “难喝,”青年龇牙,“大哥,在这吃饭不便宜啊,当了一阵子外交部长,实质性工作没做,酒店的品味倒是见涨。”
  “霍丞,你是一个人来的?”左右不见其他的人上来,霍柏阴森森地询问。
  霍丞往身后偏头,露出个“你猜”的表情,霍柏狐疑地示意一个下属去楼下打探,不过时下属回来,道:“霍大少,楼下没有二少的人。”
  霍柏兴奋不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从传消息的下属手里夺过枪,枪口的黑洞直直地瞄准霍丞的太阳穴,“二弟啊,看来你今天是横着进,只能竖着出了。”
  “霍丞——”宁蝶下意识地疾呼。
  霍丞看了她一眼,这声含着担心意味的喊声让他心情大好,眼角眉梢卸去不少冷漠,他的视线目不转睛地钉在宁蝶身上,脚步纹丝不动,一边将霍柏的枪口推远,“大哥,看来这几年在家修养,让你脑子生了一层铜锈,连愚蠢二字都不知怎么写了。”
  “霍丞你……”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拿回在西南的兵权?”见宁蝶被他赤果果的视线盯得垂下头,他只好遗憾地转过脸,神色又恢复刚才的桀骜不驯,“现在西南政府只认我霍丞的名字,可不是霍家。”
  “那……那……总之我必须杀你。”嘴上这么说,霍柏举着枪的手开始发颤。
  “以你的品级,你是我的下属,下属对上司举枪威胁,按西南法律该判枪毙,我们哥两自小爱拿枪打闹,你现在把枪放下我只当这是我们兄弟间的玩乐,不然,你,包括你的属下们,”霍丞唇一勾,“往下说是要谋害政府要官,往大了说就是通敌卖国,想想依爸爸的脾气,他定是第一个杀你的人。”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霍柏气得用拐杖剁地,他忍了霍丞几年,胸腔里的恨让他定要喝霍丞的血,啃霍丞的肉。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个清楚,”霍丞环视周围的黑衣保镖,一共七人,“你们都是我哥花钱雇来的人吧,眼生的很,没在霍家见过,西南政府里他更是调不出人了。”
  这些刚才气焰嚣张的下属们纷纷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是霍少花高价从武馆请来的人,早闻霍家兄弟不和,却没料到双方都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地步,他们可没打算卷入政府的争斗,更不想被当成通敌卖国的汉奸死。
  其中离霍柏近的人犹犹豫豫地说劝:“霍少,要不,要不我们先撤吧,毕竟霍将军要是死在这,我们都得跟着陪葬,不……不划算。”
  霍柏心里定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需要一个台阶,此话正中他意,他故意咬牙切齿地放狠话:“你说的对,我没必要为一个姨娘养的狼崽子赔上我的命,我们走。”
  他收了枪,把枪丢给属下,随即要杵着拐杖离开。
  “看来哥你是忘记自己这外交部长的位置怎么来的了,”霍丞若无其事地望望天,“明天起你不用到政府机关处报道,爸爸那边我会去说!”
  “霍丞!”霍柏转过身目赤欲裂,如果不是下属拦着,他的拐杖差点挥在霍丞身上。
  霍丞咂嘴,“狼的天性就是记仇,你有力气瞪我,不如想想怎么和爸爸解释。”
  提到霍老爷,霍柏的气势瞬间萎靡,来时他有多傲慢,去时便有多颓然。
  一下子包厢内陷入安静,只剩下了霍丞和宁蝶两人,宁蝶站着不说话,她无措地来回把玩自己钱包的纽扣,于是霍丞先开口道:“吃过午饭吗?”
  宁蝶摇头。
  霍丞喊小二进来把菜撤下去,拿起菜单准备重新点菜。
  “不用了,”宁蝶阻止他道,“我约了人,你自己先吃吧。”
  霍丞没有问是谁,也许他知道只是不想问,他坐着的背脊一僵,半晌后点点头。
  宁蝶慌忙地开门要走,门一开正撞上准备进来的李皓,身后跟着同样慌张的呈六。
  对方见到她,夸张地抚胸口顺气:“宁小姐,看见你被人带走可吓死我了,还好二少赶得及时,你没事就好。”
  宁蝶对呈六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接话,呈六神经粗,没有感觉出包厢气氛的微妙,话多地说:“宁小姐你这两天注意些,霍大少的人在你家附近徘徊了好几次,要不是二少让我暗地跟着您,今天就……”
  “咳咳,”李皓赶紧假咳,没看见自家霍主子脸色都黑了,这跟踪宁小姐的事怎么能说出来!
  偏偏呈六不解,“李先生,你嗓子怎么了?”
  李皓:“……”
  来事件龙去脉宁蝶猜出个大概,她不是黑白不分之人,但思及她现在和霍丞的关系,她叹口气,疏离地对霍丞道:“今天谢谢你。”
  霍丞一时没有回答,过了许久,等宁蝶将要踏出包厢门,他才瓮声回应:“不客气。”
  一旁的李皓哀叹,孽缘啊。

☆、第74章 吃鱼

  等宁蝶离开后,李皓无奈走上前,“以后你要是再这么冲动,不等我先行安排下属再救人,我迟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
  霍丞握紧酒杯,冷哼地道:“对付霍柏那种废物能有什么危险?”
  看自家老板情绪不佳,李皓不忍和他抬杠了,他自己寻一个位置坐下,为自己斟酒:“宁小姐逃婚一事,真这么完了?”
  霍丞看着酒中的倒影没有说话,李皓又道:“也好,强扭的瓜不甜,依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姑娘得不到,你被逃婚一事爆出,西南的报纸都叫那些小姐们买空,各个喜笑颜开,据说传言你要结婚时,她们的眼泪流得让清水溪的水上涨不少。”
  听着自个秘书胡夸一通,霍丞并不觉得幽默,他闷头饮完一杯酒,李皓意识到他喝的是白酒时立马夺过酒杯:“你这是作甚!你对白酒过敏,喝了不是找罪受吗!”
  这句话却让霍丞听了个大笑话般地连笑几声,“连你都知道,她却不知。”
  这个她不言而喻,李皓只觉霍丞的笑声也分外悲凉。
  “不,她其实知道,可她压根没有在意。”霍丞自言完这句,他记得前世难得回宁府,在酒席上,宁蝶总是和他用一样的杯子,他杯中一旦有酒,她定要偷偷将酒调包。
  自古只说时光难返,定下辈子重来,可他这两辈子,一世辜负自己最爱之人,这一世既无补偿的资格,更无重头来过的机会。
  那他重生又有何意义?
  李皓只好特意转个话题,“霍先生,霍大少今日的事……”
  霍丞冷笑,“这颗毒瘤不拔,着实碍眼。”
  李皓点头同意,他瞧了瞧窗外两岸的垂杨柳,枝叶绿意浓郁,枝条垂入水中,静色如画,西南的早春结束,而风雨缥缈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
  宁蝶赴约,前往和肖笙约定好的茶楼,是间法式的茶点店,桌椅都喜用大红和瓦蓝做搭配,典型地中海的浪漫风格,宁蝶人走进,自觉有服务员过来替她接过鹅黄色的大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是不是等了很久?”宁蝶颇为歉意,担心肖笙等了她许久。
  今日肖笙的打扮不是以往正式的西服,相反穿着一件针织的白毛衣,里面是湖蓝色的衬衫,配上他一头如金子般色泽纯粹的短发,看上去气质干净爽朗,更像是一名大师堂的年轻学生了。
  “我喜欢这家的钢琴乐,你不提醒我还不知道我等了多久。”肖笙笑着为她开脱地说道,接着让服务员再为宁蝶端上一杯咖啡。
  他在英国主修音律,和大多出国想学成归来报效祖国的知识分子不一样,他只是追求浪漫和美。
  宁蝶也觉得该是这样,肖笙给人的感觉太剔透,战争没有给他带来丝毫抑郁,在肖笙面前,她的一切跟着变得纯粹,没有压在西南城外的日本军,没有电影圈繁琐的工作,没有霍丞,只是单纯地喝茶,吃点心,把心放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借助音乐这个话题,宁蝶和肖笙聊得畅快,正好《孤女记》电影的主题曲尚未定,肖笙听了宁蝶对电影的介绍,推荐了几个合适的曲风。
  在西北宁蝶和导演邓家辉的关系大为改善,回西南这两天她都收到导演的问候信,宁蝶正愁该回复什么,主题曲着实是个不错的话题。
  两人就音乐的事聊去不少时间,等肖笙抬起手腕,发现他们竟是从正午坐到下午三点了。
  “我要回学校一趟,”宁蝶知道时间后急着拿起包,“之前开学典礼我缺席,又连续请好些日子的假,再不去报道,我估计校长要动让我退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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