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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羞没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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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困扰得说“你走吧。”
曲珍站起身,一瞬间哽咽,但如同蚂蚁爬行般瘙痒的喉咙还是挤出一声平静得“谢谢”
她转身步伐平缓,陆警官却又叫住她“想跟你打听个人。”
“说吧。”
“吴南邶这个人你也认识吧。”
“知道,但很少见。”
“最后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不相熟的人,我不记得何时,只记得与他爱人还有我丈夫一同在餐厅吃饭,那次是因为赔礼道歉,我丈夫开车载他出了车祸。”
“哦。”陆警官淡淡一句,但充满因噎废食的不肯定。
曲珍指尖不自觉地触动,在转身准备拉上门的时候悄悄问“你说得那起案子,三年才破案,最后因为什么?”
陆警官背对她点了根烟,狠狠嘬了一口“情妇每日梦见丈夫折了半截脖子要她陪葬,她神经质发作去找情夫,情夫不以为然,但日日见出轨的对象到处胡言乱语,怕被供出,索性自首。”
“那三年,菜窖里是怎样一番天地?”
“沉浸着罪恶与亡灵,本就是自私得结合,没有好结果,若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希望它们都能有权利去索命。”
曲珍笑了下“未尝不是个好结果。”
*
台里工作停了一日之多,疯言疯语开始四处乱窜,又一位主播深陷囫囵。
曲珍先到台里告了事假,台长没有批,威严说辞指责她旷工和之前的不负责工作安排,老生常谈旧事重提是想要挽留的辩解,但碍于面子仍是扬言很多人都可以取代她。
当初楠姐走的时候台长的后悔药还没吃够,同样的话语只会中伤他人。
回到办公室,曲珍看着跃跃欲试的接班人傅珏正关切得看着她,内心嘲笑得一塌糊涂,36个小时之后女性憔悴的荷尔蒙以及泛滥分泌的肾上腺素都在作祟,曲珍坐在工位写了一封简短辞呈,打印出来没有封在信封里便交给了傅珏,微笑着说“帮我给台长,并且等枫姐回来之后告诉她谢谢多年照顾,不必回电。”
这样一具躯壳回到家中的时候却闻到满室肉香,婆婆将屋里所有灯都照亮,扎着围裙出来,一向爱干净的她手中拎着一只淌汤的羹勺。
“你回来啦!”
“嗯。”曲珍转身将皮包搁置在鞋柜上,低头换鞋。
“你那天说要请我吃排骨,我想着一定是你想吃了,今儿家做,算好时间你也快到家,赶紧洗手,马上得了!”
“妈……”曲珍微笑看她“你就知道我今天准回来。
“我哪有,我哪知道你一准回来,不过是先炖上……”
婆婆不自觉得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白织灯的光线将她两鬓斑白的发照得近乎透明,曲珍说“我们都希望陈杜生平安无事。”
“以后不要说我们。”婆婆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坚定又不舍。
“您希望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我也害怕知道,我只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曲珍却突然开始哈哈大笑,面部表情狰狞“自幼我便知那些真正犯下滔天罪行的人通常都长相平平无奇,甚至是最窝囊最沉默的那一个,人无法低估自己在触碰到极限时会有多大的反弹力,妈,您怀疑我,与警察串通希望能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我不知道自己会出现怎样过激行为!”
“先吃饭。”
婆婆端着碗筷出来,戴着隔热手套端着砂锅里的炖菜放在桌子上,之后佝偻着背默默摆放。
曲珍渐渐冷静下来,心潮褪却,这个世界上海底也会有火山,成熟对于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是一样的,就是要永远想到最糟糕的,想不到也没关系,你连破釜沉舟为自己发声的力气都没有,连谎言都不会讲,活该被人摆布。没有哪个路人会拦下你对你作揖说“hi,你是个善人。”
没人会,贪与痴比鸦片可怕,当你懂得为自己争取,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加上高级中学和A类名校毕业后你为了教养窝囊废似的永远对人不分青红皂白得说抱歉,贪欲和痴念便成了你的性格,但你需要一个人开启这把锁。
曲珍将那把钥匙哗啦一声扔在桌子上,婆婆顿住,曲珍嘲讽“还吃不吃了?”
见婆婆机械得扭转头盯着那枚钥匙,曲珍只觉得无数的话语急需冲口而出,但胃里却遭遇重重一拳一般,她憋了下,眼眶随即红热了起来,她如今真像一只急了的兔子,可是仍需保持镇定。
“妈,不知道你知道多少,跟踪你一定是跟踪了,我去了哪不知你跟警方交代没有,但我告诉你,只有这一把钥匙,你我都清楚意味着什么,要不要跟我一起上楼看看。”
她再无敬语,态度冷漠神态卑劣到令人作呕又畏惧。
婆婆缓缓直起腰,脸色煞白,嘴唇泛紫,曲珍镇定自若去她房里拿了丹参滴丸和救心丸过来,倒在手心里扣到她嘴边,之后默默倒了杯水递给她。
“用我扶着您吗?”
“不用。”婆婆摘下围裙“你跟我一起上去。”
☆、今夕始见
屋子里是温暖的,干花被闷在这样不透风的室内多日弥散开淡雅的香气,曲珍看到门口原本房东留下的瓷器花盆里插满了歪歪斜斜的山茶花花束,赭石色,卑微地低垂着脑袋。
婆婆站在门口脚垫上片刻,之后大步迈入屋内。
曲珍在门口默默换上拖鞋进屋,吴南邶买了一口鱼缸放在窗台上,几尾金鱼正慢慢游弋。
人常道鱼是饿不死的,它们很顽强。
但他们也并不知道,鱼在饿了的时候会互相伤害残食。
婆婆几乎搜尽每一个角落,床底、大衣柜、阳台立柜、浴室抽屉……她翻到浴室抽屉的时候曲珍哼笑出声。
“妈……”她弱弱叫了一声“不至于那么惨吧……”
婆婆喘着粗气呆立在房中央,眼神精明得望向四处。
“曲珍……”她喃喃说“你可别骗我。”
曲珍深吸一口气“所有的都在这儿。”
“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
婆婆扭头问她,眼角塌陷,形成显老的三角形,寡淡的空洞“我只要我儿子!你还妄想什么?”
“我希望他们两个都能活着。”
曲珍从未怀疑过这间屋子会有任何如同那间地窖般的残骸与怨气,她知道若是那晚她真的不顾及吴南邶感受为了陈杜生安危任意挖掘,最后那个男人也只会给她一个绝望的缓冲。
这枚钥匙,是希望,但终究是绝望。吴南邶的偏执她一早就领教。
爱都是自私偏执的,包括吴南邶,包括曲珍她自己。
俩人沉默的下了楼梯,婆婆开门的时候侧头对她说“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你收拾东西滚吧。”
曲珍自觉进屋,穿着鞋子踩在当初她擦拭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大步流星进了屋子。
一个行李箱竟能够盛装下她所有的存留记忆和自我拥有,在扣上行李箱盖子拉下拉链那一瞬间,曲珍才知道一个从前伸手需要男人救济的女人是有多么一无所有。
“妈,您记得按时吃药,鸡蛋我刚买了一沓放在冰箱里,菠菜是前天买的,这两日要吃完要不就烂了,煤气费我刚缴纳,电费等下个月的通知单,短信提醒是留的我的电话,您不要拉黑我的号码,我会给您发短信。”
曲珍拉着箱子走到门口,系上围巾整理妥当,之后朝婆婆鞠了一躬“谢谢您多年宽容担待。”
婆婆侧着身坐在茶几后面的沙发里,捏着面巾纸擤了下鼻涕。
“你也是的,多保重。”
曲珍转身离去,到楼下的时候给好友郑思打了个电话“我想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郑思却在那头有些犹豫“曲珍……我这有点不方便,你什么情况?………哦,方便的话你去月坛公园门口等我好吗?”
想了想郑思又补充“在那附近跟高层有个饭局,估计再有半小时就over。”
“好。”曲珍飞快得打断“我等你。”
“喂喂!别挂……”郑思赶忙阻止“你什么情况?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
“没事,别担心我,你开车了吧,我这有个行李箱,不行我就打车到你家门口吧。”
“别,我开车了,你就月坛门口等我吧。”
郑思挂了电话之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郑思想象过很多次吴南邶的模样,甚至她不清楚他的名字,在几分钟前也无需他自我介绍,可是他站在自己面前时,郑思就知道他是谁,心里也遭受重重一击般突然觉得曲珍跟他是那样般配。
曲珍一向的局促与这个男人目前的镇定像是融在调色盘里的红色与黑色,最终都会变成黑色。
他扣着帽衫后面的帽子,两条细带在尖端打了个死结,双手插在兜里微微向前弓着身子,挡在她的去路之上没有不敬得伸手阻拦,而是淡淡一句“借个火。”
那一股薄荷烟的味道几乎弥漫在他周身,郑思盯着这个冒昧的男人,他几日未洗头用帽子遮盖着,脸却是干干净净,突兀得冒着青青胡茬,轻轻咳嗽一声能发觉他的嗓子是哑的。
郑思知道,在老公与那个红发女人走的时候,刘明净身出户执意离婚,她郑思坐在茶几边上的地毯上抽了整整一夜的烟,第二日她给曲珍打电话的时候才发觉嗓子哑得一时之间吐不出字。
郑思将兜里的打火机递给他,接过去的时候手指相触,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人所有的不妥都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他那样自然,像身旁永远不会出现的一个“无”,莫名存在,让人怜惜又心动。
而下一句他在点着烟之后便说“你没跟曲珍联系吗?”
郑思茫然得摇头,又一瞬间恍然,哦,是他。
“那就试着联系。”
刚刚郑思只是不愿与一个陌生人过多深谈,因此摇头,他这样坦明身份又过分镇定让郑思也平静下来,路灯将两人的影子交错成鸽子笼的形状,到了地沟的边缘被折叠扭曲。
“昨天打电话她关机了。”
郑思说完虽然没来及在脑海中勾勒出前因后果,谨慎让她只回答不发问,吴南邶也是识趣的,默默抽完这根烟之后说“再打一遍,看看她什么情况。”
郑思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得照做,手机刚掏出来竟发现曲珍打来电话。
郑思震惊得接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吴南邶。
路灯将他睫毛下的那片阴影照得一层层剥离,他扬起下巴牙齿叼着烟,咔的一声划亮打火机,没有急于点燃,而是听着电话里的回应。
感谢现在无论多么高端的手机都是漏音的,郑思真的不想跟吴南邶重复电话里的内容。
他见吴南邶听到电话里的答复之后随意得低头凑到火边点燃这寸烟草,之后折叠撕开烟盒上的锡纸,用笔飞快写下:月坛公园门口见。
郑思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毫无逻辑得飞快做决断是否正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曲珍已经在电话那头飞快得说“好。”
挂了电话,郑思好好打量这个人“她答应……”
命运和缘分是一笔交易的话,她郑思如今是个无辜的中介。
吴南邶却只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转身将手凑在嘴边狠狠嘬了一口烟甩在地上,大步流星穿过马路。
她在干什么呀,后知后觉郑思咬牙切齿,恨自己对于这个陌生人的盲从,无以复加得自责让她愈演愈烈得反思“糟糕透了!”
曲珍拖着行李箱在门口等了片刻,几个小时精神上的高负荷以及刚刚情绪极大的波动却让她如今麻木,广场上用劣质半导体音响播放烂俗的歌曲,进进出出的中老年人满面红光,在讲着高薪工作、就医困难以及多余敏感的家庭琐事。
曲珍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祖母绿色高跟鞋露出的脚面上暴起青筋,鸡爪一般令人厌恶。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搁楞搁楞巨大声响让她觉得下一秒行李箱的轮子就会坏掉,她突然哭了,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哭,由小及大,最后蹲在一棵梧桐树下抱住膝盖。
她从前所有的自私与优柔寡断断送了她与吴南邶的未来,断送了那个男孩全部希望,人早该自私,新欢旧爱选择新欢,奉献的肉体应该完全交付给合拍的人,混合着唾液的拥吻只可以给想要脱光身子拥抱的人,情话讲给内心砰砰跳的人听,不能生育就要男人只爱自己,后知后觉明白爱与性,爱产生的性给你公序良俗的踏实感,性产生的爱给你无以复加的束缚感令人却步,对老陈的爱沦为亲情也不要害怕,人不过是一个行李箱打包自己,随时出门随时被赶出来,不过孑然一身邋遢过活,还有钱买早茶,还有身材和灵活筋骨去给爱的人更多惊喜体位,快活时大声呻。吟,不快活时哭泣责备,能让自己释放随意的人,一辈子也就那么一个。
曲珍哭了很久,觉得脸发烫发肿,她甩掉鞋子又不舍丢弃,拎在手里,玻璃丝的水晶丝袜踩在地面上有种滑腻的温馨感,她走到长椅边上,几个抖空竹的老人对于突如其来占领他们地盘的陌生人保留最包容的理解。
曲珍按亮手机屏幕,山茶花的屏保,App提醒:明日北京黄色雾霾预警。
“呵…”她突然发笑出声,吓得边上一个老大爷不知所措。
白天是父母代替相亲的规定地盘,到了晚上便放松分寸变成老年人健身场所,但换汤不换药的仍是那拨人。
“姑娘,是感情受挫了吗?”
陌生人之间应该客气得保留一丝距离,只是这个姑娘哭得太心伤。
大爷大妈也不再继续晚饭后的娱乐,纷纷围过来,见她拖着行李箱坐在她身边安慰“没地方住了?这附近没有便宜的旅馆,你有钱打车吗?有公交卡吗?你坐几站地,到北京站附近有很多便宜的小旅馆,先把自己安顿好。”
周围聒噪,曲珍也感恩,抵抗着情绪整理好语气“没事的,我在等人。”
“这多凉啊,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坐着,我去跟保安说一声,你先去保安室坐着等人吧。”
“谢谢。”曲珍朝那位大爷微笑“很快就来了。”
她又拿起手机准备给郑思打电话,手机却突然被人夺去,一个黑影坐到她身边搂过她的肩膀,紧紧锁了下手“多大点事你就离家出走,回去吧,我跟你赔礼道歉。”
曲珍还未反应过来,边上的大爷大妈已经开始数落吴南邶“小伙子,你瞅瞅你一表人材的,大晚上怎么让媳妇一个人出来了,回家跟媳妇说点软化,女孩子都是水儿做的,你哄哄还不行?有时间让媳妇收拾行李箱出来的功夫你道个歉就完了,让她哭得这样伤心,女人呐,这心要是凉了可就没有回头路走了。”
吴南邶连连点头,一脸抱歉“您们说得是,说得是,我媳妇这人敏感,哄也哄不好,劝也劝不妥,脾气倔得很。”
说完他垂下头对着曲珍“你都想清楚了吗?想清楚就走吧。”
想清楚了吗?这短短一分钟里,曲珍只望着吴南邶消瘦的脸,想去触碰,根本无从思考他翕张的嘴唇吐出怎样的字句。
“嗯?”吴南邶宠溺得将头又低下去一寸“跟我走吧。”
跟你走吧,好!曲珍破涕为笑,扭过身死死抱着他的腰身“带我走吧吴南邶,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好好好。”吴南邶抚摸她的发顶,眼神示意围观的大爷大妈回避。
各人识趣,走远了回头看一眼,路灯的暖黄色穿梭过梧桐叶子间的缝隙洒在那一寸电影场景渲染般的画面里,姑娘还在哭,另外一位下巴垫在她头顶发旋上蹭了蹭,又用腮帮子贴过去拱起她的脸,互相看了一眼又紧紧抱住。
“哎……”大爷叹口气“折腾。”
曲珍慢慢止了哭泣才发觉这样的处境多么不合时宜,她晓得郑思的成全,也知道这样的安排也许是按着分秒计算,因此揪着吴南邶的胳膊袖子死死不撒手“带我走!”
“你头发乱了。”吴南邶并未回答她那句话,嘴角很泰然得弧度,站起身拎过她的行李箱,不知怎的又回头看她一眼,蹲下身拿起她的鞋子放在曲珍脚边“男人不能给女人穿鞋,你要是觉得鞋不舒服也先忍一忍穿上,出门我给你买一双布鞋,放心,给你买个红色的,不要难看老式的,我给你挑。”
曲珍噗呲一声笑出来,去扯他的脸“咱们去何家村的山谷里,你说了那条爱情河的对岸你没有去过,我们在山里养鸡,生三个孩子,生不了就去村里抢别人的孩子养!要不然就回我老家,隐姓埋名在镇上开个店,我天天给你炒瓜子,你在晚上的路边支桌子帮人手机贴膜,我们不买房不要固定住所,晚上俩人窝在一张弹簧折叠床上就好,你把脚伸在我腋下取暖,到了入夏我们买,买一个小电风扇,我给你做过水面,你蹲在马扎上吃……”
“还有呢?我都听着呢。”
“你说好,吴南邶你说好!”
“好。”吴南邶点点头“都依你。”
曲珍抱着他的脖颈,她坐着他站着,被勾得哈着腰。
“吴南邶……”曲珍带了哭腔“我们还有几分钟?”
吴南邶很想拍拍她的背,手已经虚掩着扣到她背上,但最后却慢慢收回来“我不清楚,大约还能有几分钟,我们说了算。”
远处响起警车的报警声,一切都不合时宜。
吴南邶悄悄地说“你想得那些很美好,但我没法让你过那样的苦日子,曲珍,亲亲我吧。”
曲珍掰过他的脸,含着泪郑重瞪着他,毫不留情得深深吻下去。
人在17、8岁应该有一次邂逅于校园外荒草地后的缠绵拥吻,懵懂不知、青涩亢奋,大约时长是……从自习课的下课铃响到放学的欢乐颂响起。
很多人错过,很多人没有在那个岁月品尝这样难舍缠绵的唇线碰触,最后在应该嫁人的年纪早早相亲,早早按照时间规律婚前应该接个吻便草草了事,因此怦然心动的毁灭感他们没有品尝到。
吴南邶先于她一步离开这个魔咒般的吻,周围空气都是泛着潮气的,应该可以凝结出漫天水晶。
“走了,好好保重,找个好人嫁了吧,去完成你的心愿。”
他那样释然,拇指揩掉唇线边的唾液,满眼的绝望“能让你笑得男人很多,但我却偏偏总是让你哭。”
☆、岁阑灯影
公开庭审的时长应该是一上午。
曲珍和婆婆坐在观众席里算是被邀请,她为何不坐在审判席里与吴南邶一同拷着那冰凉手铐原因各自清楚,前面坐着做笔录的实习助理由于重感冒擤着鼻涕,声音填补寂静可怕的对白间隙。
20分钟,案子已经接近瓶颈的尾声。
吴南邶完全老实交代是自己一直窥探师母,早就有了贼心,但师母曲珍一直本分抗拒,他恼羞成怒绑架了师傅陈杜生,逼迫他离婚,陈杜生不从,吴南邶将他用行李箱押运回北京,搁置于惠新西街租赁的住所为了逼迫师母妥协,但人质突然消失。原本与同居情侣魏如月租赁的住房已于半月前合同到期退房,原房主也到场说明退房时无异样,现房已经再次出租,至于吴南邶所租惠新西街小区五楼住房还有两年到期,租赁合同签约三年费用并一次付清,警察去查房并未发现异常。
案情遭遇瓶颈,可以确定是吴南邶一人作案,曲珍虽为部分案件知情者但处于被动身份,对于案件的走向毫无作用,同居情侣魏如月也被一并排除嫌疑在外,虽然警方不相信,但到西安老家走访的时候得知魏如月精神状况堪忧,无法协助调查,而魏如月的父母也根本不想提及吴南邶这个人名。
最关键的是,本案最关键的失踪者陈杜生至今行踪不明,无法被确立是“受害者”
曲珍一直在观众席里小声啜泣,由于她的情绪影响现场秩序,没有被列为二次庭审的受邀名单里。
婆婆出了法院的时候未留只言片语跟她南辕北辙得离开,夹着包,避之如瘟疫。
一周后,准备二次庭审开始之前陆警官给曲珍打了电话,吴南邶会被量刑定罪,陈杜生没有找到,吴南邶的判刑期限可能会是无期。
曲珍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之后镇定得说“告诉他,出来后有人等他。”
陆警官笑了“曲小姐,人一辈子的愿景哪只是个等待,或者他垂垂老矣出来你给他养老送终。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这么多时日你爱人陈杜生都未见踪影,以我多年办案经验来说人质被害的可能性很小,若是你能根据以往线索找到蛛丝马迹破案,不用到给吴南邶送终,他减刑提早出狱也许你们可以一同养老。”
曲珍冷笑,户外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她的坚决已经不由得任何人给予宽慰的劝解以及条件哄骗,她想清楚无论谁死了,她都要等。
曲珍的沉默让陆警官叹了口气“陈家那边还在努力争取,吴南邶二审若是判刑,你要做最坏打算。”
“会是怎样。”
曲珍看着自己脚边的行李,回到吴南邶的住所已经将近一周,她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
电话那头也沉默,曲珍看着玻璃缸中几尾鱼慢慢游弋,伸手够到捞网捞起来一条,在它将死之时又默默淹没于水中。
“我不是危言耸听,判无期徒行的面比较大,劳动改造有可能提前几年,但出来也依旧是个老年人,他的舅舅舅母正在来北京的路上,听说他们年岁已高,卖房凑了些钱希望能尽量赔偿陈家。”
曲珍突然不动了,脑子里像插了具冰锥,手一拉扯,将那支鱼缸打翻在地。
陆警官听到响动,知道如今对于曲珍过分为难也并非突破口,他只是抱有一线希望是曲珍能够面对现实积极配合破案,至于自己危言耸听的言辞,那不过是警方一贯的伎俩。
“曲小姐,好好保重。”
陆警官挂了电话,边上的助理小王已经递过来茶水“老大,早上送的饭吴南邶没吃。”
“总得给他点希望,二审若是没有结果,安排他跟曲珍见一面。”
而此刻等待二审开庭的婆婆在家里总是坐立不安,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留有曲珍的痕迹,住得久了,尤其是一个人,难免有不方便不自在的时候,她念曲珍的好只是无法原谅,她也知道曲珍回到楼上住去了,小区从来不缺火眼金睛舌头长的人,人家说了她又怎能不惦记。
想了想,塔拉着鞋上了楼。
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应,婆婆以为没人在,心里突然烦躁得噎挺慌,这全世界都跟没事人似的只有她日益憔悴孜孜不倦,婆婆内心愤恨,拨通曲珍手机。
电话铃竟在屋内响起,这下婆婆不干了,狠狠拍打防盗门“你个良心让狗吃了的别躲我!开门!你躲一天我堵你一天,有那个贼胆出轨找男人没胆面对我,曲珍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拍打了十分钟,邻居受不住了拉开防盗门的内栅栏,隔着小窗口疲倦对她说“阿姨,您这算扰民,我父亲有冠心病要午睡的,您这一惊一乍的他怎么办好,多担待吧。”
婆婆脸上凶怒内心却有些抱歉,没说话别过头去背对着人家,那人见她并不识趣哗啦一声锁了门。
婆婆在楼道里粗喘,不解恨,曲珍这样的行为就应该被拉出去游街,千刀万剐一并丢人现眼去吧!
婆婆又开始拨通曲珍电话,不多时竟有人接起。
对方不说话,婆婆先发制人“你,要不要脸!出来跟我对质,我有话跟你说,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我也不是鬼,你怕什么,给我开门!”
曲珍将电话挂断。
还未等婆婆再次拨通,电话铃声又从门内响起,婆婆皱着眉头等,听见曲珍淡淡得“喂”了一声。
魏如月在电话那头先发制人得冷笑“曲珍,你好。”
曲珍不说话,魏如月神经质得继续“这样的结局真好,没良心的男人得到了惩罚,妄想欢愉不得逞的怨妇被扫地出门,含辛茹苦养育大学生的农村二老因为养出个孽子被全村人耻笑,天下从来不缺好故事和正义得审判,你如今,为我写了个最好的结局。”
曲珍突然发笑,很久很久之后叹了口气。
魏如月冷静得拉开一截话筒,看着通话继续的界面,脆弱得说“没有他,你也会疯吧……你不会,你没有像我一样孤独的守候过,你没有像我勇敢得追逐过,你什么努力都没尝试便坐享其成一份天降爱情,不是你的,早晚要还的。”
魏如月听到听筒对面有拉开凳子的声音,几秒钟之后,她听到曲珍对她说“如月,你比我优秀,你能熬过去,但我熬不过去了,我不会把吴南邶还给你,永远永远。”
如月盯着挂断的电话,只觉得太阳穴旁的血管狠命得抽搐了下。
婆婆在外等了五分钟,之后听到屋内有嘎吱嘎吱行走在碎片上的声音。
“开门!”她再次拍打“曲珍,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儿媳妇,这样不恭不敬我倒要找你父母来评评理,看他们养育出的女儿多么不尊重人!”
曲珍不开门,婆婆气得跑下楼,一边走一边骂“你还了得了!我去找物业去!”
由于上次案情的事可能需要随时勘察现场,警方在物业那里留了一份钥匙,婆婆在物业地下办公点绞尽脑汁想办法,最后声泪俱下哀求“我儿媳在里面,好久不出门,怕不是有个三长两短?”
物业办公人员皱眉,看了看她,之后从柜子里掏出钥匙说“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结果,一切都应验。
当婆婆看着坐在门口换鞋椅上头歪在花盆边上闭着眼的曲珍时,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两步,鼻翼里充斥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破碎鱼缸零星残落的尖锐碎片上染着一层艳丽的红色,入目是曲珍手腕处的一道红痕,大片血液渲染了她整个手心。
婆婆眼前一黑,摊坐了下来。
*
曲珍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见到郑思的脸。
她一脸倦容支着胳膊俯瞰着她,见曲珍睁开眼,毫无生气得对着门口方向说“麻烦帮我叫护士医生。”
曲珍扭头看到显示器上自己稳定的心率,噗噗发出间断声响,原来所有示波仪器都是一样的脉冲音。
“郑思……”
“别叫我,你他妈的不如死了算了,白叫人操心……”
郑思嘴唇泛白带着哭腔,好半天平稳情绪,护士医生进来看了看,也问了些情况,曲珍回答完病房里又归于平静,郑思转身走到窗户边上开始翻自己的漆皮包,不多时拿出一样东西给她“喏,连个盒子都没有,他给你打了个银镯子。”
曲珍没动,郑思咬咬牙给她恶狠狠戴上“行了,你总归不赔还落下个镯子呢!”
那镯子极奇厚实,雕刻着龙凤呈祥图纹,内圈刻手工字:平安幸福。
“曲珍,你才多大岁数?30岁就觉得无望了想死?我唾弃有你这样不争气的朋友,抽你八百个来回都不解恨……要是我……”
话音未落房门给敲响,紧接着李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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