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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羞没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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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捞起来,见鱼唇仍是渐渐张合喘息,他眼神冷漠,将它丢置在旁边的花盆里,用了五分钟看它如何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预收文《B座7楼》,但不确定什么时候写什么时候开,大家随意收藏。

☆、予遗慈悲

  吴南邶的项目组一共三人,开发国产陀螺仪欲想挤进国际市场,吴南邶不是没有把握,但剩下的两个人却是每日垂头丧气。
  北斗导航为他们租了独立的科研工作室,国防科大的办公楼,在永定路,没成想与老陈他们挨着。
  几次中午饭点在楼下面馆遇见,吴南邶笑着打招呼,老陈却显得讪讪的,点了点头,不坐过去寒暄。
  老陈的同事里面有位小年轻的,姓谢,名字叫谢懋丞念着绕口,大家一般都叫他小谢,小谢人很活泛,专业是画图出身做电路板设计,与老陈走得近些是因为有几日曲珍下班早来此处接老陈回家,顺便送小谢去地铁站。
  这位小谢见着几次吴南邶与老陈打招呼,颇为好奇得问“谁啊?长得这么硬朗。”
  老陈笑笑不置可否“我徒弟。”
  小谢在午休饭后与老陈聊着这些,见老陈有点闷闷的,就又聊以往话题“借你车那事嫂子同意了吗?”
  “还没跟她说。”老陈打着马虎眼,实则是真的为难。
  想起昨天睡前跟曲珍提起此事,说公司那个小谢与自己走得最近,想是曲珍印象里或多或少有这个人的印象,没有过多介绍,只说他延边有个叔叔想到北京来定居,借自己的车去拉行李。
  曲珍在床边看着书,淡淡答道“好啊,借吧。”
  “但我得跟着去,赶上清明节假期高速不收费。”
  曲珍皱眉瞧他“你跟着去干嘛?”
  “他去接叔叔是其一,他爱人一直念叨着要去延边那玩玩,所以随车一起去,但没驾照,俩人总得有个人倒班开,就叫我跟着,不用我掏钱。”
  曲珍把书合上放在床头“老陈,人家借车应该给你钱才对,这不给钱就算了,让你免费帮忙开车,说得好听是去接舅舅,但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俩人是想去玩玩,他舅舅行李再多陆运也运过来了,快递贵还是油钱贵,你就说他们想去玩就得了,拿什么舅舅当挡箭牌——”
  “曲珍!”老陈厉声呵斥“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曲珍不罢休“那好,我再跟你分析一下,他媳妇想去玩,咱家那轿车后备箱那么大点地方装他俩行李箱就满了,何来帮舅舅拉行李!想玩就说想玩的事,坐火车也是去玩,偏要开车去,还得搭上你一个好说话的,免费让你去开车供你玩你稀罕?差那点钱吗?你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老陈啪得一声摔了眼镜“这事我已经答应小谢了!你甭说那些没用的,我只是向你汇报一下!”
  曲珍关了灯盖上被,不去理会他。
  第二天老陈起得早了些,正赶上曲珍坐在客厅里吃饭,曲珍看着他又说“你昨晚说的事,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车借他可以,让他随便开,开一天也是开,两天也是开,沿途玩玩也好。”
  老陈一听她憋了一宿还是不同意火气就腾腾得烧,喝了一两白酒就着茶叶蛋吃完数落她“你也甭憋着不说,隔夜了跟我翻旧账,你有几个朋友?从毕业到现在就郑思一个好友,你活得太独,我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曲珍感到委屈,像被人揭了疤“我一毕业就嫁给你,工作也没有,你让我上哪交朋友去……这么大个北京我人生地不熟,跟着你来了,你现在也别戳我痛处,我知道我活得独,但你这事我觉得实在荒唐,不行我在直播的时候当别人的故事讲给网友听听,你看他们怎么说。”
  “行啊,你能耐了,有工作了就跟我蹬鼻子上脸的,我看我就是把你养得太好惯得没样儿了!不说这个,就你天天跟我母亲相处,她让你平时脱下来的衣服立刻就洗,你非说太累要攒到周末,母亲年岁大了每天还要给咱们操持家务,你于心何忍!”
  曲珍说不出话,见着婆婆已经跳舞回来站在门口换鞋,刚才的话她应该都听进耳朵里了。
  曲珍不看她,瞪着老陈“我自己觉得我已经尽力了……”
  “你看看我嫂子是怎么处窝子的!幸亏我不是家里老大让你当大嫂,要不然你真给我丢脸,我妈说一句你顶一句,头头是道的,你胎毛才落几根?合着全家都得围着你转你才高兴!”
  “你嫂子好,会处窝子!不还是把你大姨撵外面住去?小孙女也不往回抱,嘴上能说会道根本没有实际行动!”
  老陈过去就给了她一嘴巴。
  曲珍别过头去,脸颊微红,半天没动。
  婆婆赶忙进来,拉了老陈一把“你快去上班吧!”
  他人走了,婆婆看曲珍自个儿在那默默流泪,过去拿了湿毛巾给她覆着“儿媳妇啊,跟男人不能戗槎说话,这男人都是得哄着,我也是觉得你最近对杜生没什么耐心烦。”
  曲珍咽了口唾沫,默默站起来“妈,我上班去了。”
  走到门口眼前一黑,拄着鞋柜差点栽倒。
  婆婆赶忙过来扶“就吃了一个鸡蛋能顶啥事,快来快来,再喝点粥。”
  曲珍摆摆手,朝前迈步却又眼前一黑。
  “别是病了,录完节目去医院看看,我陪你。”
  曲珍说不用了,拉开门走了出去。
  本是无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她对老陈的包容与隐忍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录节目的时候曲珍还是感到体虚,实在不行还是去了医院。
  出来的时候她手中攥着那张化验单,买了一杯西柚汁坐在花坛边上。
  这会儿刚到下午三点,老陈一直心里惦记着怎么跟小谢说,他头一回见到曲珍对自己动怒,还扇了她一巴掌,这事让老陈工作也无法心安,想着还是婉拒小谢吧。
  曲珍这时候打来电话“还是那件事,你去吧,交朋友不容易,是我小题大做了,跟你道歉,包括你说我对你母亲的事。”
  老陈感慨,心下温柔,说了活话“其实我也没真就答应他,离假期还有四天,到时候我就说我媳妇要回娘家,把车借他让他自己开就是了。”
  曲珍笑笑“老陈,你早晨说的话我知道是你气话,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去吧,你也没去过延边,好好玩玩,听说很多好吃的东西,到时候给我带回来点。”
  老陈在那头半天没说话,最后只答应着说了声“谢谢理解。”
  曲珍挂了电话将这杯常温西柚汁喝完。
  胡同里放起的白鸽带着鸽子哨冲进蓝天。
  曲珍抬头看,母鸽后面带着幼崽,规律得飞翔。
  看了很久,眼睛酸了。
  她低头揩掉眼泪,看见前方有个火车票代售点,走过去,趴在窗口说“一张4月1日晚上到西安的高铁票,要商务座。”
  *
  吴南邶并不曾想过魏如月会有实质性的精神问题。
  他们是同类的人,争强好胜,得不到的会过分肖想,以至于疯魔。
  但吴南邶也还是没料到魏如月会如今这样。
  他好不容易回到那处住所,魏如月在家,吴南邶问她为什么没去上班,如月说自己请了产假。
  吴南邶皱着眉瞧她,如月在床上摊着几十件的娃娃肚兜和小老虎鞋,一样样拿起来给他看“多漂亮,我见着就买了好多,都是手工的,阿妈说娃娃就得穿手工的肚兜,你瞧瞧……还不知道男女,我就把龙凤的都买了回来!”
  吴南邶知道,他未曾碰过如月。
  吴南邶抓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如月,你肚子里没有孩子。”
  “怎么会没有……”魏如月笑着低下头,手慢慢摸上小腹“他在动,让爸爸也听听,你快贴过来?”
  吴南邶看着她好半晌才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肚皮。
  “听见了吗?”
  吴南邶点点头。
  “他说,爸爸,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快快,你赶紧跟咱们宝贝打招呼!”如月捏起吴南邶的手摆了摆,低头对说“爸爸跟你招手呢,宝宝快跟爸爸笑一个。”
  吴南邶直起身子,按住她的肩膀,刚要说话,如月将食指支在唇边“嘘……”
  她眼神涣散四处游弋“他说困了,想要睡觉了。”
  如月一把拎过边上的被子,卷着满床的婴孩衣服和鞋子一同裹到被子里。
  吴南邶到阳台给如月的父母打电话。
  讲了半个多小时,回来之时发现如月已经沉沉睡去。
  吴南邶知道自己无论跟魏如月的父母说了多少她的病情,最后的一句,永远都是自己的道歉。
  挂了电话,他想了很久,一颗烟接着一颗烟,感激魏如月父母的理解,这样的理解对魏如月的父母仿佛是一种解脱,二老解脱吴南邶又能将如月交回他们的手上,这可能比他们心里想得与狼共枕要踏实得多。
  节节退让,始作俑者永远在争取自己肖想的、无法收获的果实,而受害者永远在估算自己最后的受伤程度,步步妥协,二老已经不再催着他们领结婚证去,现在听到女儿的病情第一时间说要接回家去,这点痛快却让吴南邶第一次感觉到他对魏如月的抱歉,以及对自己的自暴自弃。
  突然手机复又响起,这样一个寂静的傍晚,节后的第三天。
  看着手机来电吴南邶将烟按灭在窗棱上接起“舅舅,什么事?”
  “你朋友刚走,给俺留了五千块钱是怎么回事?说是你给的。”
  吴南邶皱眉“什么朋友?”
  “假期第一天大晚上的到咱们村,说是采风,跟你同校的美术老师。”
  “我不认识什么美术老师。”
  “哎呀,就是那天站在你们宿舍楼门口,我见找你来那个女的。”
  吴南邶在思绪里找了两秒,就锁定了人选“她住了多久?”
  “三晚,假期第一天到,今天走的。”
  吴南邶想不通,也没时间想,他赶忙说“舅舅,把她从来到走的事仔细说一遍!”
  

☆、赤诚之恋

  舅舅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但吴南邶仍是不罢休,仔细询问细枝末节。
  讲了近两个小时,挂了电话舅母才从厨房走进来,手反复在围裙上擦了擦,之后给舅舅卷了根烟点上“问明白了吗?那钱咋回事?”
  舅舅叹口气“都没往这上面提,他一直问人家来了都干嘛了,让他一岔我也忘了问了。”
  “没个正事儿!人家大老远来投奔咱这儿,走了给那么多钱,你也不问明白!”
  “哎呀呀,你嘴怎么跟裤腰似的!许是城里人大方着呢,我听她有点北京口音,那地方是大城市,物价贵,凭心给的,你收着还怕烫手啊!”
  舅母白他一眼,又进了厨房开始炸她那油辣子。
  其实自己早就觉着不对劲儿,何家村是个什么地方,鸟不拉屎,从来没有找农家乐住的,那个姓曲的女人来到这里说是采风,又说是吴南邶的朋友介绍来的,一听是侄子的朋友何桂花自然要热情招待,前几日还好,曲姑娘起得晚,贪睡到了晌午才出门到山上走走,日落而归,随着民风一天两顿饭。
  可是有一天自己上山去挖洋芋,远远瞧见她坐在山岗上看着落日,一个人,坐在个土包儿上出神。
  晚上回来,曲姑娘问了些吴南邶的事,何桂花一下子打开话匣子,她拿出炕柜里的影集,黑白居多,翻了几张给她看“这都是南邶小时候。”
  舅舅在集市上买了只土鸡,当时心疼钱,人家说再买些干料就送二两菜籽油,舅舅想了半天还是放弃,觉得家里来的这个客人吃喝拉撒自己全管,到时候怎么要钱还是个问题。
  以临近几个村的标准,一天怎么着要80块钱不算多吧,谁让赶上了个小假期旺季。
  突然有了种做土财主的感觉,自己也是个老板了,舅舅乐呵呵得回去,见着自己婆娘盘腿坐在炕上跟人分享着影集里的照片。
  舅舅放下鸡走过去,浑身还一股子骚味儿“上次我见过你呀,就在南邶宿舍门口,你找他来着,记得没?”
  曲珍点点头“记得,当时你很讶异,估计我是跟谁长得很像吧。”
  舅舅笑呵呵得翻了几页,从一张自己抱着吴南邶的照片后面抽出另外一张,估计是以前提防着怕人瞧见,此刻宝贝得抖了抖给曲珍看“喏,你跟我妹子长得很像。”
  照片里的姑娘扎着鱼骨辫儿,头中央一朵红菱子,圆眼角,鼓溜溜的苹果肌,对襟盘扣的葱色袄子,那个年代少有的彩色照片。
  “这是南邶的妈妈。”
  曲珍看着,心底湿凉一片。
  “当时见你,虽然你们长得不是特别像,但是气质真的是如出一辙,南邶送到我这儿养的时候已经记事儿了,我妹子是个薄命的……人都是这样,谁没个生老病死……”
  “你跟客人说这个干嘛!”何桂花推了他一把“丧得慌!鬼节还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赶明儿猫头鹰落咱家房顶上,你睡觉给拍死!”
  舅舅一听自己婆娘嘴糟,腾地坐直身子“要不是你母鸡不下蛋,南邶还抱不到咱家呢!现在托了南邶的福你卖乖了,要是南邶没出息你不还是得把他往外面送!”
  何桂花也受不得人家当外人戳脊梁骨,红着脸耿着脖子“怎么着,南邶没出息还能种地呢,就你好?你别喝多了跟人赌牌去!赌输了借高利贷还不清,可怜南邶还是个大学生……那老些钱……怎么还上的你心里清楚。”
  俩人吵吵半天,发觉曲珍一动不动盯着那张照片。
  何桂花尴尬着来拉她的手“你问我哪天赶集要给你家才满月的侄女置办些这里的特色衣物,不赶巧,听说明天降雨的大集取消了,我带你去镇上吧,镇上有好些个卖手工娃娃衣服的店铺,咱们一早出发,晚上在镇上吃个裤带面再回来。”
  曲珍突然摇摇头“不必了……”
  “没事,不麻烦的,我也好久没去镇上——”
  “那镇上有靠谱的医院吗?”
  何桂花一愣“就那一家金秋医院,跟你讲哦,□□来视察都去了那家医院,好的很,你要看啥病,我陪你?”
  曲珍摇摇头“小病小灾,感冒咳嗽的,不打紧。”
  “感冒了?发烧了?”何桂花去贴她的额头,数落着“那还往山岗上跑啥?晚上吃点辣发发汗就好了。”
  “不了,我吃不了辣的。”
  “哎呀呀。”何桂花嗔怪“女孩子吃辣皮肤好!你是没见过我侄媳妇吧,那皮肤嫩的出水,就是喜欢吃辣!大米饭拌我的油辣子能吃一大海碗!”
  何桂花说完讪讪的“就是酸儿辣女,这么爱吃辣也不行,我盼着我侄媳妇给我生个男娃娃嘞!”
  曲珍目光偏到一侧,没说什么。
  舅舅给何桂花使了个眼色,何桂花也瞧出曲珍脸色不太好,估计是身体不舒服,何桂花赶紧到炕柜上面取下被褥铺开,哄着她说“早点睡吧。”
  曲珍洗漱好躺在床上睡不着,合着衣服坐起身,依着窗棱望着外面皎洁的月色。
  炕柜下面有一条缝隙,里面塞着装有针线的笸箩和几副扑克牌以及手纸卷,曲珍好奇得朝里面掏了下,先触碰到冰凉的剪子,之后是一本书。
  曲珍抽出来看了两眼,借着月光,书的封皮写着《风葬的教室》,作者山田咏美。
  曲珍翻开扉页,见到一行隽永的钢笔小楷写着:信工0803班傅榕。
  她借着月光读了三页,觉得眼睛干涩异常疲惫,很快就合着书本又重新躺回被窝里。
  第二天何桂花鸡打鸣就醒来,却发现曲珍不知所踪,心慌了一日四下打探无果,到了傍晚曲珍回来就倒在炕上嘴唇泛白,何桂花来看了一眼,啧啧道“几公里路让你们城里人一走就累成这样,吃点辣,吃点辣就好了!”
  她端着油辣子进来放了炕桌,喷香满室,曲珍这回没拒绝,裹着辣油吃了碗凉皮。
  又寒又辣,吃完她卷曲在炕头。
  何桂花以为她是来了月事,责备自己几句,给她蒙上被子,结果去邻居家串完门回来发现姑娘不见了。
  灵机一动,跑到那山岗上,果不其然见她仍是坐在那,披了件外套,呆呆看着已经落下山的日头余晖。
  何桂花爬上去,这回靠近了些叫她“曲姑娘,回家吃晚饭喽!”
  她没有反应。
  何桂花不得不过去,一屁股坐到她边上。
  曲珍机械得看她一眼“来啦。”
  何桂花突然瞧见她手里攥着一串孩童的核桃手串,惊得哎呀一声,夺过来一把扔在地上就差踩两脚“捡这脏东西干嘛!多不吉利!”
  曲珍望着地上那串核桃“是她的,我怎么会嫌弃脏呢。”
  何桂花无奈得皱眉摇摇头“村里死得孩子一张草席子卷了就扔在山上,以为是不舍得花钱挖座坟,其实是怕那有个念想,年年想起来还要上坟就心酸,不去看心里闹得慌,去看了更伤心。”
  她拍拍曲珍的手“你一个城里人到乡下看什么都好奇,我见你每日都来这儿,倒是个散心的好地方,但脏东西也多,别冲撞了,也别捡烂七八糟的,再花花的东西也别碰。”
  曲珍却说“刚在镇上看到老奶奶摆摊,手串做得很漂亮,顺便买了个。”
  “哎呀,无儿无女的买这些做啥,城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走吧,回家吃饭。”
  那天,曲珍回去吃了很多很多的饭。
  何桂花一直给填着,笑得合不拢嘴“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啊!”
  曲珍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等俩人出门农忙的时候留下五千块钱离去。
  她写着:这是孩子孝敬你们的钱。
  *
  吴南邶在电话里跟舅舅觉得说不明白,连夜买了机票到了西安,包了辆车回去。
  舅舅和舅母已经睡下,吴南邶砸了半天门。
  舅母合着衣服起身去开门,见到是吴南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回来了?”
  吴南邶进屋没怎么着,黑灯瞎火的只说累了,赶紧睡。
  第二天一早舅舅上集市去卖何桂花炸的油辣子,吴南邶又让舅母重复了一遍那几日发生的事。
  何桂花讲到了相片,讲到了医院。
  吴南邶的眼神一下子沉了。
  他嚯的站起身,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这把何桂花吓得噎了半天话说不出来,吴南邶问“听说邻居家的苒苒在金秋医院做护士?”
  “哎呦。”何桂花起来拉他“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那还是几个月前你回家结婚时候讲起的事,现在那姑娘早不干了,也不是个正式的职工,嫌累早就回家了。”
  “就没个认识人?”吴南邶表情严肃等着舅母,何桂花沉默半晌思考,深知他不罢休的作风。
  “倒是有……以前咱们村的赤脚医生黄大夫现在到镇医院给人瞧病,好像是妇科的,看个什么宫颈糜烂啊……盆腔炎啊……喂!”
  何桂花瞧吴南邶没听完话就跑了出去,站在院门口朝他喊“晚上给你炖排骨啊!回来吃!”
  吴南邶跑到医院,他记得这位黄大夫,小时候自己每逢过年就会发烧,都是这位赤脚医生来给打吊瓶。
  吴南邶不记得他叫什么,找到妇科在外面进不去,只能托人进去问。
  黄大夫出来瞧瞧他,问清楚来意,仔细想了想“是有那么个姑娘,做人工流产的,胆子小,支着腿的时候吓得哆嗦,推了一剂麻药还喃喃说了好些胡话,孩子有两周了,清宫手术很顺利。”
  吴南邶突然就垮了,一声都没有回应,摊在凳子里。
  也不知道黄大夫什么时候走的。
  吴南邶捂着脸,觉得满脸的汗,粘腻的,像是多生出一层皮肤。
  他在想,曲珍来这里做了这样的手术,为什么不在北京,说明她犹豫了,而她是在哪个节骨眼上犹豫的,是不是因为那张照片?
  是因为那个吗?让她下定了决心?
  吴南邶不姑息那个本应该属于他的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只疼惜曲珍,她的颤抖与害怕,仿佛此刻加助在他身。
  吴南邶在医院里坐到天黑。
  他想明白一个问题,他和曲珍,不能在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了。
  

☆、卸尽诗章

  魏如月被她的父母接走那天北京迎来寒潮过后的第一个暖日。
  如月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普通人一般无二,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喃喃自语很久,有时凭窗与对楼的人嚷嚷,有时又哭哭啼啼。她在机场与吴南邶道别时小心翼翼得说“曲珍答应我要做我孩子的干娘,在此之前,我用我全部的心,去诅咒她一辈子无后!”
  说完她哈哈大笑,痛快异常“人都靠两层皮活着!”她说皮字的时候神经质得喷出唾沫,未察觉,早就脏了她原本精致灵巧的脸颊“她曲珍最会伪装,我说好听的她接着,说她不爱听的她也接着!她不跟人置气不跟人赌气,她活得就像块烂泥巴!”
  如月的父母赶忙过来拉,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以为又犯了病,魏如月却将二老一把推开,侧头呵斥“走开!我要跟南邶说些体己的话……”
  二老退到洗手间边上的自助水站,魏如月靠近一步,贴着吴南邶的脸颊仿佛亲昵告别“我病了,给你们腾地儿,她爱上你了,我是个女人,我知道她爱上你了!但你们甭想好过,我永远永远不会跟你离婚!你们全家人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再拉开距离看吴南邶的时候目光灼灼,异常清醒,哽咽着说“没有好结果,算上你一个……就折腾吧,可着劲儿折腾吧,到头来哭的也是你们!”
  她转身离去,走了十多步,一咬牙,眼泪坠下来,如月回头,发现没有目送自己的人,他的背影已经匆匆没入人潮。
  *
  曲珍在回去的车上将那本《风葬的教室》看完,收在了背包里。
  下车的第一个目的地她直奔电视台,临时多休了两天假期占用了正常的工作日。虽然领导当时也批准了,但语气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埋怨她只提前一天告知。
  曲珍还未回来的时候枫姐打电话说了晓萌离职的事,手忙脚乱找的副主播傅钰嘴拌蒜说到一半自己就先停了,要是没她出的错也许曲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副主播没出息的在办公室里哭得梨花带雨,领导的气撒也不是不撒也不是,见到曲珍来,痛骂了一顿才算解恨。
  那新来的副主播是从地方调来的,人长得极其白净,嘴角一枚浅浅的痦子,人都说这样的面相要么是巧舌如簧一辈子靠这张巧嘴吃饭,要么就是长舌妇总是嚼人家舌根子,一辈子多生口舌是非。
  另一方面,还要追溯到一天前,老陈在三天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晚上回来,发现自己老婆不在,曲珍是节后第二天的晚上才回来,从单位刚经受一番领导训斥,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进屋的时候陈杜生一直盯盯得看她,曲珍放下包只说一句“去塘沽玩了趟,住了几天,吃海鲜。”
  陈杜生过去拉她“媳妇,你生我气了,这是报复我呢,出去玩也不说一声,让我和妈都担心。”
  他说的还是借车那事,曲珍甩开手,冷笑了一声。
  在这之后的几天,曲珍似乎变了个人,话少了不说,回家就把手机关了谁的电话也不接,公司里偶尔会有个急事,找不到她只能按照入职时登记的紧急联络人打到陈杜生那。
  电话那头每次人家都是赔不是,说抱歉打扰了,曲珍一定很忙吧,但不得不让她接下电话。
  陈杜生端着电话推门进去,每次都发现曲珍不过是倚着窗子发呆罢了,没有什么要紧忙的事。
  她也不是认真发呆或者照往常似的看看书,陈杜生一次见她这样情形不禁皱眉,几次见了心里犯了嘀咕,曲珍手中总是端着些吃的,果盘也罢、蛋糕也罢、坚果也罢,反正她嘴没闲着。
  曲珍接过电话总是不客气得把老陈推出去之后关上门,甚是困扰的模样,老陈从她的表情中只能读出对自己的不耐烦,她电话讲得很短,自己也无意去听,但曲珍每次都很避讳。
  直到半个月后,老陈才发觉曲珍每天都把自己填得跟肥育的鸭子似的,吃的挺腰叠肚,脸和腰都宽了一圈。
  老陈不得不劝说她两句,进屋夺了她手中的盘子,曲珍一愣,嘴里还咬着半块芝士球,好半天咀嚼着咽下去了才抬眼看着老陈。
  老陈盯着她的嘴唇干嘎巴了两下,以为想略微的表达一些不满,老陈应对的话已经想好,没成想曲珍对他说“咱俩离婚吧。”
  陈杜生惊得忘了自己手里还端着个盘子,吓得肌肉一紧,那盘子扑棱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婆婆跳广场舞还未回,窗外月色筛进纱窗安静落到俩人彼此之间这块地板上,屋子里掉根针都能听见,陈杜生问“就是因为没依着你让你吃?我这是为你好,要不你就是为上回那事还生气呢,你能不能大度一点,过去多久了——”
  曲珍却又重复“咱们离婚吧,我好累。”
  陈杜生捞起沉甸甸不使力气的她放在床上“累了就睡一会儿,好好休息。”
  曲珍没动,睁着眼望着棚顶。
  陈杜生将碎掉的盘子碎片扫走,直到曲珍睡着前再没回来。
  第二天曲珍起来,发现老陈已经买好早饭在等她。
  除了婆婆经常做地那老三样,老陈还下楼买了糖油饼和豆腐脑,袋装的豆浆怕凉了拿上楼又回锅热,结果没经验得热成了豆腐花。
  他扎着围裙的模样略显滑稽,尴尬得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演砸了,正给你热粥呢。”
  曲珍看看他没说话,吃了两口之后擦手起来穿好衣服走到门边。
  刚打开门,陈杜生过来“晚上下班一起吃饭,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曲珍手支在门上没回头,淡淡说一句“今天要加班,不用管我。”
  “没事,反正得堵车,我开过去估计也七八点了。”
  曲珍叹了口气“老陈,昨天说得话可不是吓唬你,也不是危言耸听,但也不用你这么恭维,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她说完关了门。
  老陈若有所思得盯着那扇门,不久之后他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转身开始去翻曲珍以前的拎包和床头抽屉。
  一本《风葬的教室》静静躺在抽屉里,他不自觉得翻看,在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吓得抽回手。
  敲门声响起,老陈赶忙将抽屉推回去,心想着可能是母亲回来了,也有可能是曲珍忘了拿什么东西。
  陈杜生赶紧去开门,却在拉开门的瞬间愣住。
  *
  曲珍工作时候很不在状态,这还都是小长假回来以后,大家都以为这是假期综合征作祟。
  下班,曲珍进了车里没有急于发动,这段时日她经常恍惚,很久很久之后她开了窗子打开电台,仰靠在驾驶位很久,手抚摸上自己平摊的小腹。
  像是一场梦,那张照片中的女人冷冷清清得对着她笑,又或者是那日的护士,极力安慰控制她的情绪,按住她抖动的双膝顾左右而言他分散曲珍的注意力“你在北京做什么的?……长得这么白用什么化妆品?……咱们这去北京要坐多久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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