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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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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的小动作压根就没人注意到。因为珠鸾瞪得眼睛溜圆,正连珠炮也似地发问,“小姐啥时候成的亲?您不是在我们动手之前就已经离开阳鹤了吗?难道初二又回去过了?姑爷在哪儿?莫非就是这两位?”

其实珠鸾不认识他两个情有可原——柯戈博在瑞云街出现频繁的时候,恰是玉满堂准备行动之际。她被遣去城外一个点盯梢,数日未归,竟是连柯戈博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紫因醉酒得笑歌相救那日,又正逢珠鸾出街采购未回。之后他一直匿于暗处监视,直到离开阳鹤也未同她打过照面。

是以此刻她一听笑歌突然多了两个相公,立马把屋里这两男人上下来回扫了不知多少趟。

笑歌倒是很坦然,指指柯戈博,笑嘻嘻地道,“那个小静的哥哥,跟我定了初二成亲的就是他,从我三岁起一直陪着我,拜不拜堂其实都没差。”

啧,眼睛好细!看起来有点贼眉鼠眼不大正派,跟他妹妹简直没法比……不过,六姑娘长得也不如花月姐好,这男人配她也算凑合吧。

嘀咕归嘀咕,珠鸾还是乖觉地过去福了一福,“珠鸾给大姑爷请安。”

这称呼很是让人舒服,可柯戈博心旷神怡不到两秒,忽想起那个妖怪大相公,头皮一乍,只得干咳一声,讪讪道,“不,你弄错了,大姑爷另有其人……”

哈?珠鸾一愣,望望那个半面鬼脸冲这边的少年,勉强挤出点笑来,快步过去又是一福,“珠鸾有眼无珠,还请大姑爷见谅。”

“不是不是!他是小三,哪是什么大姑爷!”

紫因还没乐够,柯戈博已不给面子地叫起来,“他是我们当中最晚进门的!”

于是,大家都尴尬了。

珠鸾僵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悄不吱声地慢慢蹭回笑歌那边,又哀怨地偷瞟她一眼。归根结底,还是因着她没把话说清楚,才闹出这么个不怎么让人愉快的笑话。

笑歌忙打哈哈,“对哦,原来我已经有三个相公了,真是不得了,都够一桌马吊了……”

笑了两声没人配合,她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是没看见紫因探询的目光,但离弦的身份,是她和柯戈博之间的秘密。太过匪夷所思,他们能接受,未必别人就能接受。

柯戈博也是这个意思。身为古怪契约的当事人,他更是不想将此事道与他人知。低了头,掩饰着荡上眼底的不安,摸出块软鹿皮,小心地擦拭着银钩。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空气如冷却的牛油般渐渐凝固。呼啸的夜风撞击着紧闭的窗户,刺耳之极,令人无由心慌。

紫因的视线在柯戈博和笑歌之间来回游移,这两人正共同保守着同一个秘密的那种感觉让他很是不快。疑惑着、猜测着,话到嘴边却化作声幽幽的叹息,“不早了,都歇下吧。”

终于有人出来救场,笑歌不禁感动得眼泪汪汪。她慌不迭起身拉了珠鸾就要往里走,没两步又停下来,“不对啊,那两个要是知道屋里有人,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珠鸾倒也乖觉,忙把前事丢下,附和道,“是呀,我方才似乎听见里头有响动,怕是他们已经醒了。”

“那……反正明天在车上也可以睡,今晚就破例熬次夜吧。”笑歌又复坐下,笑着拍拍珠鸾的手,“珠鸾,吃得消不?若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同我说说那件事?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进去那地方的。”

回忆纵然会带来痛苦,但实在有必要弄清楚到底是哪里的守备出了问题。

把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同皇陵的底下坑道连接,起源于她的突发奇想。最初只是为了陪葬的财物——要帮红少亭撑足皇上的面子实在花费不小。红氏林业集团虽然赚得多,底下的人也要吃饭的不是?

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可保平安不假,但凭着这个就把别人的血汗钱全拿来填无底洞,她还没那么傻。

与其让金山银山陪着都不知投胎转世去了哪里的帝王们积灰,倒不如物尽其用,替她也减减压——终归是他们的子孙,而且把钱花掉的又不是她。天塌下来,有红少亭顶着,也轮不到她。

话说隐庄的人在打地道的时候发现不少先代工匠备下的逃跑小路,便给她送来份独一无二的皇陵地下布局图。

她瞅着那天井隐蔽又宽敞,觉着浪费了不好,反正销赃用的地下市场也没选好地方,跟惜夕一合计,索性就把那儿给占了。

毕竟是皇家墓地,基础在那里,机关也是现成的,捣鼓捣鼓,查缺补漏,再添加好守备。那真叫做是化腐朽为神奇,好用得不得了。

那地方相当于埃及帝王谷,红家历代宗主都喜欢死后扎堆。陵墓一修完,工匠全杀光,顺带着图纸都毁掉。外防贼,内防子孙,别说是什么盗墓高手,就是红少亭自己进去了也出不来。

若不是有了那份新图纸……怪也就怪在这里!何季水不是白痴,他好容易接手了地下市场这块肥肉,不赶紧敛财以图他的源流大计,怎么会轻易就让红少亭给废了呢?

珠鸾不知个中奥秘,犹豫之后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道出。笑歌的眉头不见舒展,脸色反而越发凝重。

“这么说来,进去倒不是件难事……”

左眸内的金昙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如她起伏不定的心绪。笑歌似漫不经心地一瞥柯戈博,眼神就有些古怪。

珠鸾嗅出气氛不大对劲,闭紧嘴巴老实地剥瓜子。柯戈博皱了皱眉,将擦得锃亮的银钩放下,“听起来倒不是她们运气好,却像是有人故意放她们进去的。”

紫因过来斟了杯茶递给笑歌,又给自己弄了一杯。顺势在她身旁坐下,呷口茶,笑了一笑,“我那日并不在城中。不过督捕门有几个嘴不严的,多少也露了些口风……听说在头天夜里,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刑部,留了封密信给袁尚书。第二天下了早朝,袁尚书便被皇上单独召见,之后白大将军和丞相大人也入了宫。紧接着白大将军就从城外大营调了批精兵前往刑部,再往后自然就是捉贼拿赃。只是贼没捉到几个,国库倒充裕不少。”

“真有意思……原来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笑歌忽然发笑,眼中的金芒亮得吓人。

她轻抿浅呷,慢条斯理将杯中茶饮尽,望着一脸惊疑的珠鸾,扬了扬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宁凤是何时入玉满堂的?”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珠鸾愣了一下,认真想了一想才答道,“大概是四五个月以前吧。她跟我们不一样,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了……”

破笼卷 第十二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二)

人的思维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为生活的环境所影响。

譬如与有同样遭遇的姐妹们互相照顾扶持着一路走过,珠鸾就会下意识地将玉满堂的其他人从怀疑对象中排除。

为什么官兵会恰好在她们进入皇陵地下迷宫时行动,她便只会往“是不是官府一直在监视着玉满堂”或是“老天不帮忙”这些方面去想。

而经历过三次最亲的人的“背叛”,纵是已由离弦揭晓过谜底,但当时的恐惧和怨恨早是深深地刻在了心底。一旦发生异常情况,笑歌会把所有人都列入怀疑范围内的思考模式也无法再改变。

所以,“呈给刑部尚书的密信——宁凤无意中发现的密道——玉满堂众人进入皇陵后官兵随即行动”,这样的信息在她的大脑里组合之后,第一结论就是——玉满堂有内奸,而“无意中”发现密道的那个人嫌疑最大。

琉璃灯中的火苗微微地跃。动,淡黄的灯光在笑歌的脸上打出明与暗的交界。那微翘的睫羽落下浓重的影,将乌黑明润的眸子笼住,惟左眸内那一抹金芒愈发显眼。

珠鸾尚在云里雾里徘徊,柯戈博。和紫因却已捕捉到了阴谋的气息。收好银钩,柯戈博忍不住凑过来拉了凳子挨着笑歌坐下,神情里杂着不合时宜的兴奋,“那宁凤是怎么进玉满堂的?”

紫因也受了他的感染,悄悄握。住笑歌的一只手,眼睛却死死盯着珠鸾的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是啊,你们是从哪儿找到她的?”

这两男人果然没哪个是稍微正常的……笑歌摁了摁。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强忍郁闷继续听。

珠鸾满腹疑云,却仍是老老实实答道,“宁凤呀,是我。和花月姐捡回来的。这事我倒记得清楚,那时候花月姐应了个客人的约,带着我一块儿到翠屏亭陪那人煮酒赏初雪。回来的路上我们发现有个受伤的女人倒在路边,都被雪埋了半截了。花月姐心肠软,就把她带回来救治。结果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一看见人就发抖,老嚷嚷不要打她什么的……”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不免有些口干。她停下来正。要去倒茶,柯戈博已快手快脚地斟了一杯推过来,还笑眯眯地道,“不急,喝点润润喉,慢慢说。”

可是怎么看,他的表情似乎都在催她快快说啊

珠鸾赶忙谢过,。胡乱灌了两口就丢下杯子继续开讲,“唔,我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好在宁凤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了十来天就能走会跑了。可钱妈妈说她许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受不住虐待跑出来的。怕主人家闹上门,本不想收留,花月姐却硬是把她留下了。看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还给她取了‘宁凤’这个名儿。不过钱妈妈嫌她脑子木,学东西不快,就让她一直伺候玉润姑娘。到您来了,才换她去伺候花月姐的……”

提起这个,她少不得颇为幽怨地看了笑歌一眼。笑歌浑然不觉,指尖于桌边轻叩,眼眸若浸染了夜色,幽深寒凉,语气却异样温柔,“难怪我听她口音不像是阳鹤本地人……对了,你可晓得她是如何寻到那条密道的?城西巷子跟蜘蛛网一样,怎么那般巧,她会无意中闯进所废宅,又无意中发现院中枯井里有密道通往城外?”别告诉她宁凤有透视眼,或是有看见枯井就往下跳的怪癖!

“说是在林子里发现有个戴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鬼鬼祟祟往城里去,她觉着可疑就偷偷跟去。幸好她机灵,一直没被察觉,不然……”

珠鸾眼神一黯,看笑歌笑得古怪,忍不住低道,“小姐,我不知您总问宁凤的事做什么。但那天若不是宁凤掩护我和花月姐,我怕是再没机会见着您了……您是不知道,当时姐妹们都走散了,官兵在后头追的紧,刀差点就戳到我们后背心。也不知是谁不小心触动了机关,突然就有面石墙从洞顶降下来。小白反应快,拽着我们就跑,可离得太远了。是宁凤猛地把花月姐推了个跟头,连带着我和小白被拖了过去,这才……等我们爬起来,石墙已经落到底,宁凤她、她……”

笑歌无故猛咳,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抹抹眼角,却不看她,檀口微启,接下柯戈博送来的一粒雪花应子,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天被抓走的是哪些人?”

“当时情形混乱,小白带着我和花月姐匆匆逃出来。在剑川躲了段时日,听说事情被压下来了才赶着回来。昨日过尚流镇时听说、听说……”珠鸾喉头一哽,再说不下去。泪打湿了衣襟,洇开些深深浅浅的印。

笑歌的脸上看不出喜悲,眸光碎碎流转,却是蕴了些冷意,“也就是说,除了你和花月姐,玉满堂再没活人了……”忽然低笑一声,反握住了紫因的手,“小因,你说,从刑部大牢里换走一个死囚,有没有可能?”

紫因笑了笑,“只要有钱,找对了人,没什么不可能的——袁尚书升了官,不知有多少人额首称庆呢。”

“呵,这么说,我一不小心倒做了件很得人心的事……”笑歌自嘲地扬了扬嘴角,“回去之后,就把那只跳蚤抓出来吧。敢坏我生意,让我血本无归,我不亲眼看看她长了颗什么样的胆子,还真是不行了。”淡淡一瞟面露忧色的柯戈博,微微一笑,“你看,不是我想找麻烦。这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再装乌龟,只怕连你们都要受累。”

柯戈博咬着应子不说话,紫因却眼睛一亮,“就是就是!忍能忍多久?你越不发威,他们就越不把你放在眼里——关公门前耍大刀,纯粹找不痛快!”

珠鸾听得一愣一愣的,眼泪也忘了流了,“谁欺负小姐了?您和姑爷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天晚了,你该睡了。”笑歌丢了个眼风给紫因,带着几分促狭。

紫因会意,不等珠鸾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已击上她的后颈。看她如团烂泥般滑到地上也不理,抽出块绢子细细擦手,“好了,她睡着了。”

笑歌望望柯戈博,指指地上的人,嘻嘻一笑,“相公,有劳你了。”

柯戈博瞪眼紫因,过去一把捞住珠鸾的腰带,拎小鸡也似的将她拎去床上,拍拍手又回来坐了,“我也不是想拦你。不过即使这事真是何季水弄的鬼,他也不至于神到四五个月以前就知道你会变成刘小六跟玉满堂扯上关系吧?再说那天我们做的干净利落,他怎么会晓得你是主谋?这也太扯了!”

什么干净利落,什么她是主谋?紫因眼睛亮亮地扯笑歌的袖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笑歌无奈,给他简略的说了一下半夜跑去何府闹鬼的事。转脸一瞪眼,点着柯戈博的额头没好气地道,“你呀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好好想想我当时在他书房墙上留了什么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就写的这句吗?又没留名字!”柯戈博抓住她的爪子,皱眉反驳。

“我用的是刘逸风的字体啊刘逸风!以前叫你跟我一起练字你就溜,可是你看我写了那么多年字,最起码我擅长什么字体你也应该知道的吧,大哥!”笑歌气急,抽出手来又去点他额头,“你再想想是谁教我写那种字体的?我留那种字体,写不写名字还重要吗?”

“啊!祸水东引!”柯戈博惊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这不是给王爷找事儿吗!?”

“呸!谁给我爹找事儿了!公主府有惜夕在,何季水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进去找麻烦——我那是试探!试探你懂不懂?不懂别乱说!”笑歌撇嘴,“那时候我又不知何季水确是源流贼子,难道要我仅凭猜测就处置他么?嘁,故意让地下市场出事,想引我出来……哦,不对,他还不知道我在外头呢。嘿嘿,这回可有得玩了!”

“那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往玉满堂安插人手吧?他在隐庄有那么多死士,干嘛非要打群小贼的主意?何况我记得隐庄里那几个女的都是四十好几的人,哪来什么十八九岁的姑娘?就是易了容,哪可能待四五个月也不露出马脚?”

他们话来话往好不激烈,紫因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往柯戈博的杯里添点茶,给笑歌喂颗应子啥的。

“谁说隐庄里没十八九岁的姑娘?”笑歌咬着应子,一揽紫因的肩,笑得得意无比,“来,小因,告诉他,你和紫霄之前抓住的那个谁有多大年纪了。”

“哪一个?夜云扬的师妹?”紫因眨眨眼,“我没细看,不过十八九岁总是有的。”

柯戈博愣住,好半天才皱眉道,“笑歌,你明说吧!我都被你给搅糊涂了!”

“那好,听姐给你分析分析——第一,地下市场的各处入口守备都很严,找到了不懂暗号和开启机关的方法也进不去。而且一路上不碰见守卫更不可能,除非出现了两种情况……一,是玉满堂的人会隐身术;二,就是守卫都被调走了。”

笑歌拍拍他的脸,轻佻地笑笑,“第二,隐庄的人有病啊?会从树林的出口跑出来,完了又往西街的入口进去?真是笑话!就当真有个人抽风干出这种事,惜夕搜罗来的那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有人跟了那么久都没察觉,他在隐庄里是吃白饭的?若是没人教宁凤怎么走,打死我都不信!”

“那也不能说明……”

“别打岔,听姐说完!惜夕给我说已经放了那丫头出去钓大鱼的时候,你不就在梁上?没过几天我就去了将军府,完了我就在外头了。可呆瓜怎么说的?那丫头还在隐庄里!”

笑歌喝口茶,清清嗓子,又道,“你想想,轻易放她出去的话,她会去找她爹么?惜夕铁定是弄了出好戏让她不小心‘逃脱’。只是我的事一出,惜夕没空理会,何季水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跟那丫头搭上线的吧……平日在玉满堂装装小鳖,得空了回隐庄听听老狐狸的教导,想必钱也是拿双份的吧,还真好赚呢。”

“也指不定宁凤真个儿跟隐庄没关系,只是受了威逼利诱才做了奸细。事成之后被当做弃子丢开,这会儿怕早是做了冤鬼了。”柯戈博不服气地辩驳,“何季水既然不是针对你,你便安安稳稳做你的刘小六,天大的事有王爷和惜夕姑娘去处理,何用你操心?”

“大哥,你是啥时候变这么单纯的?”她揉揉太阳穴,微微睐起了眼,“好吧,就当宁凤不是夜云扬的师妹,我回去也逮不出这个人,这件事我可以就此作罢。不过你想想,一旦白可流带兵出战,惜夕护得了公主府的人,难道也护得了我爹我娘还有夜老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季水好歹也做过我师父,他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理?届时**烦一去,挡路石还剩谁?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你妹妹柯语静,掌管西六的扛把子!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么,相公?”

“不用了,你说的够明白了。”柯戈博忽地拉她入怀,边替她揉太阳穴边皱眉笑道,“我也算看出来了,要让你这人什么都不管,除非找处没人的深山老林把你关起来……诶,我说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人随便一说,你就分析出那么多。好歹那些老狐狸也是用了心思去布置的吧,你三言两语就全戳破了,还让不让人活呢?”

笑歌瞥眼兀自出神的紫因,慧黠地一笑,“阻我财路者,虽远,必诛;伤我亲族者,虽贵,必戮!”

“夜”,无风,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白云舒乍醒时对周遭环境的第一判断。

手脚仍被绑着,绳索勒进肉里,微微一动……贴在背上的那个热乎乎的东西吃痛呻吟,娇娇柔柔,黏黏糯糯,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花月?花月你没事吧?”

白云舒急急扭动身子想要转过去看究竟,花月疼地“哎呀”一声,开口就骂,“我没事——没事才有鬼!小白你个猪头三!你总掐我做什么?!”

“你发什么疯呢!我被绑得都动不了,还怎么掐你?”白云舒委屈得不行。为免再遭诬陷,努力往前挪了挪,想跟贴在背上的温软保持距离。

没想到那温软如影随形,也跟了过来,还带来了花月的斥骂声,“你别动了行不行?没发现我俩给绑一块儿了吗?你一动,绳子勒的是我啊!真是个小白!”

“是是是!就你聪明!你当我不晓得吗?我一睁眼就发现了!”白云舒郁闷了,嘴巴却硬得很,“我那是故意的——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诶呀,你个王八蛋,皮黑心也黑!”花月气愤地蓄足力气往前一挣,听得他吃痛闷哼,不禁大笑,“活该!你不是不疼吗?不疼你哼啥啊?”

于是,报复与反报复行动正式开始,“嗯啊”“哎呀”之声不断从柜子中传出来。不明真相的许会觉着暧昧无限,一直蹲在墙角屏风后偷听的三只却集体黑线。

笑歌嘴角狂抽,抑制着暴打那对鸳鸯的冲动,借着微弱的烛光,蘸了杯中水,在地上点评:“两只都很白痴。”

柯戈博握拳,附议:“同感。”

紫因扯扯笑歌的袖子,笑得那叫一纯真无邪,低头疾书:“扔迷香吧?”

“背对背绑着,扔了有用?”柯戈博没好气地斜他一眼。

紫因不甘示弱回瞪,再书:“打昏重新绑,面对面。”

“好计!”柯戈博眼睛一亮,撸袖子准备实施。

笑歌差点爆血管。照额一人赏爆栗一枚,用凶恶的眼神逼他们老实坐定,书:“看看情况再决定!”

柜子里的战斗接近白热化,二人力气之大,弄得柜子不时晃动,加之那啥声啥语不断,颇有“柜震”之嫌。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这都快十分钟了,有完没完啊?!

笑歌太阳穴畔的青筋突突直跳,默念“淡定”一百遍,强将毁尸灭迹的念头压下去。

柜里的两只似乎感觉到了危险逼近,终于停止了拔河游戏。花月呜咽着抱怨:“你这人心真狠,居然使那么大力气!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很好很好,这问题很有建设性!

“喂,你哭什么啊!是你先动手的好吧——诶,好好好,算我错了,求你别哭了!要是把刚才那几个人引来,你又要受罪了……”

嗯,最后一句还算不错。小白也会为人着想了啊!

“那、那你说你究竟讨不讨厌我?”

对了对了,穷追不舍才是胜利的王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行行行,不算莫名其妙,你问的很有理……别哭了,我、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末一句有如蚊蚋,微不可闻,不过止哭效果很好。花月破涕为笑,小声道,“那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很好啊。虽然刁钻泼辣,动不动就哭……额,就当前面的我没说,你别哭!我还没说完呢!其实吧,你这人挺仗义,又很细心……”

“没了?”

“唔……当然,你很漂亮。不扮男人的时候,走到哪儿都有人请你吃饭,替我们省了不少银两。”

笑歌栽倒,含泪书:“没救了……”

破笼卷 第十三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三)

没救的对话持续了大约三分钟,“柜震”再度开始,看起来是花月单方面的报复行动,因为一直哼哼唧唧的是白云舒。

柯戈博和紫因使出浑身解数强行拖住了青筋暴胀的笑歌,否则欢乐的促成鸳鸯行动十有八九会变成送鸳鸯归西的惨剧。

“哎哟,疼疼疼!大姐你轻点!我重说!我重说还不行吗?”白云舒告饶。

“柜震”终止。笑歌停住挣扎,竖直耳朵等下文。哪知白云舒清清嗓子,说出来的却是:“诶,花月,你发现没有?我们好像是被关在个木箱里。”

闹腾了半天,居然现在才发现……顺序是不是反了?

笑歌突然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忍耐力又达到了一个新境界,忍不住蘸水书:“这反应算正常吗?”

紫因捏了捏后颈,苦笑回曰:“绝对不算。”

柯戈博批:“迟钝得可怕。”

花月在柜内嗤鼻,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你真不愧是小白!我们不在木箱里,难道是在荒郊野地?”

“外头没动静,我试试能不能顶开盖子。”

白云舒自动忽略讽刺,开始拿脑。袋撞木板。花月居然很配合,一时间只听柜顶“砰砰”乱响,听得柯戈博和紫因忍不住扶额哀叹。

笑歌也泪了——孩子,那是柜子。柜。门朝墙,你俩去哪儿找盖子?

“还听吗?”柯戈博顶着一脑门子黑线发问。

“我看算了吧……估计得到天亮他们才会发现其实那。不是箱子。”紫因摇头。

笑歌沉吟半晌,黑着脸,书:“拖出来打昏扔床上,扒光。衣服关门锁窗,上玉人香。”什么道德什么良知,一边凉快去吧!

就在大家摩拳擦掌装备实施暴力方案之际,花。月和白云舒大约是撞得头晕,终于停下来休息。

沉默了一会儿,。花月蓦地轻道:“小白,别费力气了。就算出得了这木箱,六姑娘也不会让我活着出那扇门的……这事跟你无关,我瞧着她也是个恩怨分明的,应该不会为难你。你就忍忍,天亮说不定她就会放你走了。”

嗯,虽然臆测错误,不过评价还算中肯,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笑歌拦住蠢蠢欲动的两只,笑书:“看来她脑子不笨,暂缓行动。”

白云舒急了,“你胡说什么!我们一起来,自然要一起走!她就是有三头六臂,老虎也还有打盹的时候。要是天亮她放我们出来,你就装着顺从的样子,等哄得她放松了戒备,我们再找机会逃。”

笑歌屈指在膝上轻叩,半边嘴角扬得老高。柯戈博暗暗摇头,偷偷书了几个字与紫因看:“打盹?真是天真!”

紫因颇有同感,眨眨眼,回复:“纯粹活腻了。”

笑歌只当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阖目往柯戈博身上一靠,耐心地听柜子里传出的狗血对话。

狗血到她无聊得直打哈欠,那两只才暂缓了同生共死的话题。花月忽然柔了声音,腻得好似蜜糖一般,“小白,你老实说,你……你可有一点喜欢我?”

这年头!咋都得女人先开口?想那白云舒自命风流,必是玩的欲擒故纵。这会儿猎物上钩,铁定乐得合不拢嘴,估计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意外地,回答花月的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笑歌急得抓耳挠腮,差点忍不住冲过去打开柜子瞧瞧他是不是睡着了。

“喂,说啊!我都没不好意思,你这算什么?”花月不高兴地催促。她自为玉满堂头牌,从来都是男人捧着她,宠着她。如此刻般着紧一个男人的回答,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一催,催出句让问者与听者都憋气的话来——“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这男人可真没意思!外头的三个又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来硬的。

“你别岔开话题!”花月的声音有些颤,“你说,你、你是不是还在想她?”

她?莫非还有第三者?

笑歌诧异地望向柯戈博,柯戈博耸耸肩表示没听柯语静提过。紫因指指门,书:“去问问那个小丫头?”

最后一个字还差两笔,忽听白云舒闷声道,“我跟她……你不会明白的,往后别再提这事了。”

有八卦!笑歌盯着柜子那头,不自觉地抓紧了柯戈博的衣袖,眼睛嗖嗖往外蹿绿光。

紫因跟她在一起久了,也激发出不少八卦因子,下意识攥住她的袖子,亦是精神抖擞。

这俩儿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柯戈博被她们整齐划一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感觉好似又多了一个需要紧盯的惹祸精。

“你果然放不下……她连见也不肯见你,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做什么还要那么死心眼?”

笑歌忍不住点头赞同——对的对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远远瞧着稀罕,说不定近看就会发现只是棵狗尾巴草,哪有旁边这朵辣花实在?

花月的话很实在,白云舒却突然发飙:“你不懂就别乱说!她不肯见我,那是我咎由自取!我负她在先,如今她要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

啊呀!风流大少也变回头浪子,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女人能降得住他,真是奇迹啊奇迹!

笑歌感慨万千。紫因听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柯戈博却忽然拿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她。

“你这傻子,真是气死我了!”花月怒然,“小孩子的约定怎当得真?她说不定早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还在这儿念念不忘!”

小孩子的约定?貌似有点耳熟啊

“叫你别说了!她不是那种人!”

“我偏说,你能拿我怎么地?!你就一傻子,被人耍着玩还当别人是真心!你、你要是心里只有她一个,干嘛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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