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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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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离弦才猛然意识到,离一个时辰的极限已经没剩多少时间,再磨下去,笑歌不是真下九幽就是彻底化身为妖。
急急忙忙去灌解药,不过在。这种时候做这种是实在是很困难,因为红笑倾一直柔情似水地注视着笑歌的脸,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还好红奇骏及时出声问他要带。笑歌去哪儿,红笑倾回头冷笑,离弦才得着机会把救命良药注入笑歌喉中。
就在药效发作的盏茶工夫里,。红笑倾目无尊长的发言引发了家庭武斗。父子二人大打出手,安水翎忙着拉架,笑歌在混乱中摔到地上也没人管。
话说红奇骏虽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打起架来还。是很能干的——红笑倾仗着武功高强,边骂边毫不客气赏了老爹一记金光掌。心疼相公的安水翎立即出手钳制住这不孝之徒,于是南郡王爷趁机上来扯头发抓脸皮,勇猛度不下市井泼妇。
混乱中,力保两方平衡的安水翎也挨了几爪几拳,。由于辨不清究竟是谁偷袭,一怒之下索性提起拳头,逮谁揍谁,场面喜庆得不得了。
离弦含泪蹲在笑歌身旁观战,一面防备有人会。不留神误踩到他的小心肝。看得实在欢乐,他忍不住真心实意地赞叹:“笑歌,你家的人真疯狂。”
笑歌也觉**。无比,两颗大泪珠子从眼皮下挤出来,流得那叫一欢畅。
惜夕不知在想什么,只守住门口不让人靠近,却也不进来帮忙平息这让人叹为观止的家斗。且看两下里正斗得酣畅淋漓,但听远处传来宫门隆隆开启之声,不到一分钟,潮水般的脚步声便朝这边狂涌过来。
宫人们尖叫逃散,脚步声混乱。怒喝声、刀枪相击之声频传,大约是有人动上了手。
远远地,有无数人齐喝一声,钝物击地,声势震天,连地皮似乎也抖了几抖,显然府外已经挤得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内斗中的一家子停下来,夫妻俩彼此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外冲,被遗忘在角落的紫霄也追过去。红笑倾却转身抱起笑歌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喂,你再不醒,他们会死的。”离弦低声说。
“那我也得能醒才行啊!”笑歌在心里握拳,太阳穴畔又有青黑色的液体渗出来。
假死药名“蛰”,非毒,月下美人大概是弄清了这一点,放弃了攻击,倒帮着把惜夕的咒术给化了。这会儿驱出最后一滴它认为是有害物质的东西便撒手不管,任那解药在笑歌胃里再度刮擦生火。
炼狱二次出现,外头叮叮哐哐之后开始说话,笑歌却陷在生不如死的惨境里,什么都没听清,只依稀辨出间中杂着红少亭嚣张狂乱的笑声。
大约自认为是奸人的家伙总愿意顺应民意,坏事得逞之后都喜欢来这么几声。但,实际上真正的奸人一向不喜欢做无聊而多余的举动,笑歌就是最好的例子。
试炼结束,笑歌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跟躺在棉花堆里一样,还有点飘飘然。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维持着一个九阴白骨爪的造型,像是刚刚抓住了什么,又更像是即将要去抓住什么。
恰巧离弦外出看戏回来,俯身看她,银色长发落了些在她手心里,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狠狠一扯,嗓音跟刚在沙砾上摩擦过一样哑得厉害,“你才疯狂,你quan家都疯狂!”
离弦疼得眼里汪上来两包泪,却不挣扎,还情深意切地凝视她:“娘子说得有理,你家人可不就是我家人嘛。”
笑歌的脸立时绿了,恶狠狠甩开他的头发,问:“外面情况如何了?”
“还在吵呢,正说到老皇帝偏心,拿岳父当挡箭牌护西郡王的事。”离弦抹抹泪,潇洒地一撩银发,取了干净衣服来给她,“不过应该快了,说是今儿就要让岳父岳母大哥大嫂下黄泉去陪你来着,估计旁听的也没哪个能活着把红家的丑事漏出去。”
如果外头的人听见他这么总结一场足以令山河变色的家族惨剧,十有八九要吐血。笑歌却放心了:“才说到那儿?那还有一会儿呢。他们家以前的破事挺多的,想着我爹就要死了,大伯父肯定要说个痛快。”
一滚身下地来,拿冷茶漱漱口,大刀阔斧地抡胳膊踢腿,活动开了才换衣服梳头。桌上有盆干净水,许是哪个宫女没来得及拿走的,虽然有点凉,她还是将就着洗了两把脸。
画眉的时候离弦来凑热闹,挨了一爪子又委委屈屈退到旁边去帮她选首饰。笑歌慢吞吞地画着,一面问:“你岳父岳母大哥大嫂受伤了?”
离弦仰头想了一会儿,很有把握地摇头:“大嫂好像是故意败给那个温啥啥的。大哥是被我扔的茶杯砸到脚才被抓住的。岳母比较猛,杀出一条血路来护着岳父要走,我只好把茶壶扔出去砸了下她的腰,这才全齐了——岳父岳母和大哥脸上的伤都是他们刚才在屋里打架弄的,跟别人没关系。”
“难得我爹肯不顾斯文,倒便宜你了。”笑歌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往头上插了朵红芙蓉珠花,偏着头叫他瞧。
离弦欢喜地不行,借着赞美之际把成语又狠狠地践踏了一回,不遗余力,毫不嘴软。
领命瞬移到府外看了下情况,又返来听了下那对老兄老弟侃到哪儿了,还顺手把惜夕的金刀捡了来,“紫家来的人不多,小柯找的另一批人已经到了。那个温啥啥带人悄悄把殿外的人全围上了,岳父和你大伯父还不知道,正管那儿争论谁才会断子绝孙呢。”
确实。隔着墙都能听见红少亭和红奇骏那两把激动的声音,显是生死关头,风度面子都靠边站了。
不过互咒断子绝孙还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真真可鄙之至……笑歌暗暗摇头,决心过了这茬就给老爹恶补下骂架必备常识。眼角余光瞥见离弦把刀往被褥底下塞,不禁诧异:“你干嘛呢?”
离弦理直气壮地笑道:“我瞅着这刀伸缩自如,在人界也算得上是个稀罕物。虽然只有刀柄是纯金打制,好在份量十足。我帮你放好,你改天得空了可以拿去卖个好价钱。”
“……那是惜夕的心头肉。”
“哪儿啊!她没杀大哥,那就是心里有他了。这刀顶多能算半边心头肉。”他笑得得意,眉飞色舞。乏善可陈的容颜添了几分活泼的味道,倒另有一种风致,“你说,她封印你一次,你吓她一回和她毁我肉身,我挖她半边心头肉,两样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没什么过分的吧?”
“……”笑歌嘴角狂抽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舌头来,“不错,有进步。临危不乱趁火打劫其乐无穷妙不可言,是块持家的好料子。”
离弦大喜,环住她的颈,拿脸一股劲儿蹭她的粉腮,充分运用强大的肢体语言将摇尾巴的意思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幸笑歌不喜欢打粉底胭脂,倒也不怕他蹭,回手摸摸他的脑袋以示鼓励,忍不住地暗叹,原来践踏成语的感觉这般奇妙,难怪他锲而不舍忠贞不屈矢志不渝群众演员们大概都睡着了,是以皇上VS南郡王的文人对骂还在继续,颇有滔滔江河绵绵不绝之势。
那两个都是文学青年出身,经纶典故信手拈来,不知是不是想着说得慢了气势上会矮一截,吐字又急又快,大好的皇家丑闻也被变成绕口令一般。语调激烈是真的,不过抑扬顿挫就谈不上了。
说句实在话,就他俩这个对骂法,完全可以不用考虑把无辜旁人全灭口。因为啥?因为除了他俩,是个人都给绕晕了啊——当然,离弦非人,所以出现奇迹也只能算特例,不能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反应。
只是,这一场明明应该是刀光剑影的武戏,再不济也得是庞太师跟包黑子的忠奸对抗,为啥偏他俩就能给弄成了《夜审潘洪》的老生慢唱?
笑歌喝下去两杯离弦用术回过锅的热乎茶,又吃了两块宴客剩下的栗子酥,而殿外的辩论居然还没结束,她就有点不耐烦了。
吵架好歹也算种运动,她在殿里也冷不着,但其他人呢?宫墙外头那几批可全都还站在大风地里畅爽呢!这对老兄弟当真不厚道。
她倒了杯茶拿在手里正要晃出门去扭转乾坤,忽想起件事来,又扭头问离弦:“紫霄呢?伤的重不?”
跟问她爹娘亲人的安危不一样的问法,主要是考虑到红少亭领人突袭之前,她爹娘伉俪情深携手痛扁负心汉发出的声响比较骇人,紫霄断几根肋骨再上战场的可能性不小,对他毫发无损这种奇迹不报希望。
离弦为此由衷地高兴。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足以说明她没有偷鸡摸狗红杏出墙的打算。是以他笑得柔情蜜意情真意切,“没多大的事,还活着呢。”
活着就得了呗!趁她看不见,帮着岳父岳母狠捅紫霄冷拳那事哪能叫她晓得?至于冲岳母和大哥扔的是瓷壶瓷杯,拿来砸紫霄的却是铜香炉……啊呀呀!更是不可说啊不可说!
“嗯,那就好。我还指望他两口子和和美美,多生几个孩子逗我爹娘开心呢。”
离弦噎了一下,“两、两口子?”
“是啊。”笑歌回眸粲然,“你帮忙想个法子让莹莹活下来吧。有了孩子,她多少会成熟点。再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缺,魂魄齐不齐无所谓,脸长什么样也不重要,只要你们看得过去就行了。”
果然瞒不了……离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声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办妥的。”
她笑着转过身,单手一环,紧紧地抱了下他,又退后一步,俏皮地眨眨眼,“一会儿我叫你的时候,你先回殿里藏了耳朵才准出来——在这种场合解释雪蛟之神为什么会变成我相公,实在太麻烦了。”
离弦的心顿时就浸在了蜜里,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场上吵得热闹,围观群众都盯着中央那一站一跪的两个人。她擎着茶杯娉娉婷婷走将出去,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安水翎、红笑倾、惜夕和紫霄全被人绑住按着跪在那里,脖子上架着亮晃晃的刀。笑歌一瞥之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离弦抢在前面掠下台阶,冲着正对殿门这边的人墙双袖齐挥,颇有点青衣扬水袖的味道。
中奖的大内侍卫并押下的宫人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脚莫名其妙脱离大脑控制,往旁边挪了挪,分出条小道。
笑歌慢吞吞地步下台阶,沿着小道走向旁若无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悠哉似闲庭信步。
认出她是谁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跪着的几个也露出一脸不可思议,身处台风眼的红少亭和红奇骏却浑然不觉。直到那一道低沉柔婉的声音飘过来——“爹,先喝杯茶润润喉,再跟大伯父辩论也不迟啊。”
历史遗留的不解之谜早都跟老皇帝一起化成灰了,亏他们两个对头人还为了这种事在大庭广众生死一线之际争执不停。
她还以为这一场会像电影电视里演的一样,拿下敌手之后,皇上二话不说就冷笑一声:“杀!”
然后众侍卫砍瓜切菜般杀人灭口,完了庆功宴皇上赐酒,大家喝完集体殉职。死前一刻其中一人恍然大悟,手指阴森发笑的某公公奋力吐出四个字:“你们……好毒……”
额,话题扯远了。她万事俱备只等红少亭,当然不会出现让老爹老娘人头落地的惨剧。至于红少亭嘛他愣愣看了笑歌半晌,面上神情那叫一个多变,压根辨不清爽。不过好在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惊慌后退几步,一挥龙爪,声音却在打颤:“来人呐,给我拿下这反贼!”
剧情回到正轨,笑歌满意地颌首微笑,“不愧是皇上,真真气派得很。”
大反派阴谋破产,被猪脚彻底打倒这一传统剧目,其中最为大快人心的是哪一幕?
不是猪脚怒斥揭露阴谋,也不是其快意恩仇抽刀戮贼血溅三尺,而是……当反派BOSS高喊拿下猪脚时,却惊讶地发现他最信赖的帮手乃是清一色的粽子。
这场戏是笑歌一手导演的,她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猪脚。而听到红少亭召唤,却指挥刀枪转向的大内侍卫总领温文灿,以及一溜小跑站到笑歌身旁的李继海,无间气质十足,以至于红少亭花了五秒就明白自己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温文灿一声令下,押人的侍卫利落地割断绑缚在前任阶下囚身上的绳索,恭恭敬敬地扶他们起来,很真诚地向他们道歉。
红少亭差点咬碎一口老牙,指完温文灿又去指李继海,末了许是觉得需要指的人太多忙不过来,卯定笑歌这个目标怒道:“你!你……”
“你”了两下就被笑歌抢过话头去,“是。我忘恩负义,您引狼入室。早知道我是装死,您应该先进去亲手在我身上戳十七八个洞,让我死无全尸,死不瞑目。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一出生您就该叫人去晴明把我掐死……”
噼里啪啦把所有别人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说了一回,然后把茶杯塞在红奇骏手里,望着红少亭,眼儿一眯就笑出一脸欠抽相,“如何,大伯父,我没说漏什么吧?”
看他往大门方向望了一眼,情绪就有点激动,她不禁莞尔:“大伯父,你就安心待着吧。紫伯伯一早就派了秘卫来帮我清理禁卫军了,白伯伯的队伍也差不多该到了……哦,对了。您要不要跟史官说说我这侄女是怎么大逆不道谋朝篡位的?要的话就请稍等一会儿,给我送新龙袍来的文武大臣们想必很快就到了。”
最后一句自然是谎话,不过红少亭急怒攻心也没工夫考虑真假,何况天天跟在身边的人都反水了,他还能指望啥?
惊惧愤怒交杂,鸡皮鹤发都透出种绝望来,怒目瞪她,许久才憋出两句话:“无耻鼠辈!你就不怕天谴吗!?”
殊不知笑歌等的就是这个,当即喜笑颜开,扬声道:“离弦,出来见过你岳父岳母大哥大嫂——赶紧的!一会儿还得跟伯伯们去商议论功行赏和登基大典的事儿呢!”
…………某妃握拳
评论好少,呜~打滚打滚~
诶,那啥,各位不介意我把可以写几万字的大戏压缩到五千字吧?实在是前面已经借谈话剧透得差不多了,而今天不知何故我又很能臭贫,于是……莫砸砖,莫打脸!我飘~
破笼卷 第三十六章 好事成双的n次方(一)
第三十六章 好事成双的n次方(一)
“天胜元年春,太子薨,武帝神伤,痼疾复,旋即立诏传位予天胜公主。元月十九,女帝临朝,改国号天胜,定吉日三月初七行大典,受万民叩拜。诏天下,时将大赦,举国欢腾,不可名状。”
——摘自《雪蛟国记》
申时二刻,春阳和煦,洒下点点暖意。
青府正门前红灯高挂,一行百来人的迎亲队伍整装待发。男男女女皆是新衣裹身,容光焕发。
但见间中那一身飘逸红衣,发束红巾的新郎倌踏镫上马,前头开道的便击锣一声。霎时间鼓乐齐鸣,一干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喜色满面的青穹,浩浩荡荡往前行去。
这一桩婚乃是武帝所赐,原本青氏族人还对那平民出身的柯家女儿颇有微词。不承想天胜女帝临朝后,论功行赏。因着历代柯家男子暗护皇族之功,加之柯语静治理西坤六街得法,便赏了柯达人一个郡王头衔,破格封柯语静为郡主。
虽说并无实权,名头上倒也与青家算是旗鼓相当。况且如今柯家有女帝这个硬实的后台在,青家的老资格们一琢磨,总比让宗主娶个没背景的富家千金进门强,不满的情绪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规矩上,新娘近戌时才到得。了夫家,客人们也差不多那时候才会陆续到。青家的老资格们眼瞅着迎亲队伍去得远了,他们这一大家子又难得聚一回,索性趁着这空儿,围坐厅中聊些闲话。
青嫣以公主身份回家替哥哥操。持婚事,论品衔较在座的任何一个都高,主座自然是让她坐了。
青家的老资格们一反从前的。大爷态度,个个堆了笑说些应景的喜庆话。她见惯了势力嘴脸,也不往心里去。笑微微同他们有来有往,多数时间都充当了聆听者的角色。
老资格们看她不摆架子,胆子也渐渐大起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聊着聊着就聊到天胜女帝的身上去。
“连着换了三趟,结果一年不到,年号还是改了天胜……唉,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怎么劝都不该让穹儿去讨那封休书啊。”
“是啊,谁想得到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啊。若是穹。儿没出府,这会儿除了白大将军的儿子,也就咱们穹儿最风光了。”
青嫣听得暗暗。摇头,笑道:“诸位叔伯可知,我哥同静郡主这桩婚事是谁人牵的红线?”
一时间厅内人皆停了话语等她下文,只见她笑而不语,只竖起个指头朝上头指指。众人登时汗淌,再不敢做那千秋大梦。
沉默半晌,有人叹道:“难怪了,老夫就说怎么看,穹儿与那静郡主都是天生一对,原来是吾皇亲做的媒……吾皇当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识人啊!”
众老纷纷附和。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来:“目光如炬?我看她和那西六扛把子是同道中人,惺惺相惜才是。”
众老大骇,青嫣却悄悄弯了嘴角。定睛一看,说话的乃是个在明渊阁做学士做了几十年的老学究。
旁人急急打岔劝他莫要再说。他似听不见,捋着花白的胡须,似笑非笑地道:“诸位难道都不在朝中述职?莫非三天前早朝只我一人在场?不是我老了爱说道,你们自个儿想想,从先帝到太上皇,有谁如她那般蛮横霸道的?”
众老沉默。看他意犹未尽,劝也不听,几个小字辈匆忙跑去门外望风,连青府的丫鬟小厮都赶开了,只怕叫人把他那些大逆不道的抱怨话听了去。
他果然又开口:“早朝的时辰本是高祖开国时就定下的,她却说什么起不来,非要推迟半个时辰。要不是今儿穹儿娶亲,咱们申时怕还得去参加她那什么下午茶会呢!哼!你们瞅瞅史书,有哪代明君会说‘普通事务仅需递折,需要重点讨论的议题必须在头天下午茶时间提出,紧急事务除外。提倡言简意赅通俗易懂,严禁朝会上长篇大论引经据典言之无物,允许辩论,但出现人身攻击的按情节轻重扣除俸银不等。’?”
他年纪虽大,记忆力甚好,学得是一字不差。只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模仿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话,真是说不出的可笑。
有定力差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这位老学究愈发火大,“这种事是笑话吗?经纶典故本就是治国之本,她不许引用,那咱们还读那么些年书做什么?”
四十多岁的礼部尚书为着在家族里资格不够老,一直充傻装愣,这时候却也捺不住皱眉道:“族叔这话就有点偏了。皇上禁的是言之无物,没说不让人引用经纶典故。再说了,往日您不是总说早朝得站一个时辰太累人么?现在皇上金口一开,早朝上不用扯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长话短说,大家不是都轻松多了?”
众老里返老还童的愤青不多,对他这番话深有同感,帮腔说了几句。那老学究被堵得憋闷,不禁胀红了老脸:“那就算她这改得有理,可另外那事算什么?跟阉人同桌,你忍得下,我还嫌丢脸呢!”
他这么一说,倒赚得了一批支持者。说起来,那位女帝怪癖当真不少,才坐上龙椅三天,惊世骇俗不合常理的政令就下了两道。
推迟早朝和增加下午茶会是一道,还有一道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处理政事不进御书房,非要去那新支了张两丈来长大橡木桌的芜菁殿。说是一个人做事太闷,二品大员以下官吏实行轮班制,六部每部每日都得派出一名等级不同的官吏到场陪同。若是不到下午茶时间她还在批折子的话,现场的不分身份都得陪坐陪喝陪吃,号“**”。
本来嘛,这不分身份**之事,起初也不那么叫人郁闷。你想啊,阳鹤有多少官这辈子能近距离瞻仰龙颜,又有多少怀才不遇者想要咸鱼翻身?百年不遇的荣光成了指日可待之事,哪个心里头不高兴?
可时下谁都知道那跟着她从公主一路上帝位的大太监莫礼清劳苦功高,最得她宠信,真正是女帝走到哪儿就带他到哪儿。这一不分身份,不就得跟他平起平坐了?
昨天有白可流和紫幕锦牵头监督,没人敢闹幺蛾子,品级太低的自然也不敢啰嗦。但文人出身总有股子傲气,到底是忍不了,这老学究就是典型代表。
礼部尚书心里对这事也有点不得劲儿,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青嫣却笑着问道:“伯伯既是不满,为何不挺身而出向皇上进言呢?”
厅中顿时一片死寂,未几时,众老掉转话头聊闲事,连那义愤填膺的老资格学士也只恨恨嘀咕了一声“匪帝”便跟着八别人家里那点事去了。
青嫣淡淡一笑,低头饮茶。其实这些事她清楚得很。不是他不进言,而是笑歌匪气太甚,将他们的气焰打压得半点不剩。谁也没胆再捋虎须,便只敢偷偷在底下说些怪话撒气。
想那一日短短几个时辰便改朝换代,虽然笑歌提前给她打过招呼,可这飞一般的速度还是快得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红少亭中风,二皇子病故,大皇子和纹太妃奄奄一息。失踪N久的南郡王奇迹般出现主持大局,紧接着太监总管李继海翻出道传位诏书,文武百官鉴定笔迹印鉴无误,前呼后拥就把笑歌拱上了龙椅。
当然,这一番流程全是听夜云扬口述,等她傍晚真正见到笑歌的时候,笑歌已是真红加身,金冠于顶,除了门一关仍会原形毕露之外,真真是举手抬足皆带着帝王霸气。
不过,头一天下午还山呼万岁的群臣,大约第二天早上就后悔了。龙椅都还没坐热乎呢,这位新出炉的天胜帝就下令彻查当年白云瑞违纪伏法、夜无言领兵造反以及张宁远一家遭抄家灭门的三件大案。
这三件案子牵涉甚广,又是太上皇亲批的折子,她这么做等于当众扇老皇帝的耳刮子。可文武百官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关于早朝和**的两道政令又砸下来,心脏承受力不强的当场就晕过去几个。
户、吏、兵三部的人马一看主事的两位大佬不反对,就没人去做出头鸟。刑部人员一瞅他们的尚书大人盯着皇上的脸走神走得那叫一**,于是也不说话。工部向来腰杆不硬,顺势就随了大流。
惟隶属礼部的明渊阁里那清一色的文学老少捺不住,当时就跳出一个来给女帝上祖制礼法教育课。
笑歌听了一分钟就不客气地打断,问那人宦官可有爹娘。这一问出其不意,那人懵懵地就回了声“那是自然”。
这下可好,笑歌当即冷笑反问:“是爹娘生养的,那就是人。朕有爹娘,宦官也有,你没有?”
一语堵得全场鸦雀无声。有人不服,出来帮腔,说人也分三六九等,礼制如此,祖宗怎么怎么地。她又反问:“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我还是他们?”
这话霸道,集体无语。青家这位老学究见状不妙,奋而挺身指责她无视祖制亲小人远君子等等等等,还打算撞柱子来个以死谏君示忠勇。一干吃皇粮的读书人忙去拦,嘴里却嚷着要效仿。
青嫣那会儿跟着夜云扬他们在帘子后头旁听,都替她捏了把汗。
却听她笑问刑部尚书:“袁尚书可知这十五年来春闺上榜的考生有多少是有真才实学却被埋没的?”
袁尚书虽执掌刑部,但本身就是官场暗斗的受害者,对这些事自是较旁人更为关注。听她点名,耿直地答道:“据臣所知,光与臣同届上榜的,有三十二名如今还在闲职上耽着。若是照此计算,十五年来这样的榜生没有一千也有九百。”
她轻笑一声:“呵,还不少呢。那底下哪位来替朕数数,看今儿殿上有多少要寻死的?”
这意思是,多的是替补的,不缺这几个。全场登时鸦雀无声。理会过来的都忍不住抹汗,还没明白的也约摸觉出不是好话,只青嫣几个躲在后头捂嘴偷笑。
无人应,笑歌立时声气一改,冷道:“朕刚想说你们不容易,还打算将俸禄翻倍,看来倒是朕多事了。诶!两旁的都让让,血溅金殿多光荣啊!叫他们撞,爱撞哪棵撞哪棵!朕倒要瞧瞧,离了你几个,这满朝文武是不是就撑不起一个雪蛟国了!”
那批口口声声要追随殉国的顿时萎了。
但她居然还有下文:“说起来你几个挺出息的啊!朝廷拿老百姓的血汗钱养你们到如今,就是为了叫你们来殿上撞柱子给朕看的是吧?都想着撞完了,朕还得赞你们忠肝义胆一心为国,送你们风光入土,让你们名流千古是吧?撞!不用客气!朕睁大眼睛看着呢!等你们撞好了,朕就叫禁卫军抬着尸体去府上讨债——你们当朕吃饱了撑着拿钱养闲人?光会磨嘴皮子闹自杀的,拿了多少都得给朕吐出来!”
莫说明渊阁的都是些惟有读书高的斯文人,就是武官们也是头回见识这么土匪的皇帝。于是白可流出来打个圆场,红奇骏帮着说了几句好话,那些要以身殉国的赶紧撤了,闹自杀的也只好灰溜溜回队列里待着去了。
这一回笑歌重申一遍两道政令,再问还有谁有异议,群臣除了齐呼皇恩浩荡之外,喘口大气都觉胆战心惊。
事后笑歌同青嫣小聚,白可流等老熟人作陪。紫幕锦厚着脸皮来凑趣,席间提起这事,他尽量委婉地劝笑歌莫要将山贼习气用到国事上,哪知笑歌一瞪眼:“那照您说我该怎么着?国库里有一半银子我那林业集团上的税吧?嘿!他们吃我的花我的,正事不干,反而要挟我,我还得哄着劝着由他们骑到我头上来?”
“话也不是那么说的,他们毕竟是出于忠心……”紫幕锦说着都有点心虚。
笑歌不怒反笑:“忠心?他们忠的是哪门子的心!我是皇上,规矩还得他们定?笑话!”
他老脸挂不住,嘀咕:“那让他们叫您做匪帝,您就乐意了?”
“匪帝就匪帝!我本就是山贼头子,难道做了皇帝就高贵到可以忘本了?”笑歌气势更足,“莫要忘了,我大伯父赏给您做摆设的那一堆东西,十件倒有九件是我抢来的呢!”
话到这份上,紫幕锦只能默默流泪,后悔当初弃了红少亭投奔这贼女帝青嫣想得出神,兀自发笑,引得一干老资格纷纷注目。她浑然不觉,只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细细回想,作了就茶的小点。
忽然间踢踢踏踏一阵乱响,就有个人闯过门外小字辈的防线冲进来,惶急得很,叫门槛绊了一下,几乎是连翻带滚地滚到了礼部尚书脚边。
礼部尚书看清那滚地葫芦乃是跟着周总管在门前迎客的小厮,不悦地皱眉:“大喜日子,你慌慌张张像个什么话!”
那小厮不敢抬头,抖抖索索带着哭腔道:“大、大、大人,皇、皇、皇、皇上到、到门口了!”
“真是的,我还说悄悄来,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望着院子里矮下去的那一片白发青丝,笑歌抢先一步挽住青嫣的胳膊,笑得眼儿如两轮弯月,“诸位身子不好,莫要多礼。上回游园把人游晕了的事,我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青嫣瞅瞅她那袭昭示身份的银蛟腾翔牡丹簇拥晚霞红联珠锦衣,又看看她身后那堆宫人侍卫,只觉无语。
听她把前事揭出来,众老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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