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凤帷红姣-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皇上,你又来了!”爽儿白了一眼卓元灿,“我家小姐都已不在,你就是再怎么梳弄,她也瞧不到了啊!”

卓元灿垂下眼帘,不再答话,却端起茶盏,只顾闷头喝着。

爽儿再次强压下心中的不耐,柔声道,“皇上啊,你听说了吗,厉仁他突然失踪了,现在厉府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呢。”

“厉仁?厉仁他为什么会失踪?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呢?”卓元灿果然被话题所吸引,抬眼问爽儿道。

“不清楚啊,宫里好多人都在传,悄悄的传,我也是偶然撞见几个宫人和舍人们在议论什么,把他们喝住才问出来的。”

“为什么要悄悄的传?厉仁要真的失踪,这么大的事儿还不早闹的满朝沸沸扬扬了,怕是那些宫人们乱嚼舌根子吧,不用当真的!”卓元灿不以为然。

“嗐,你以为呢,太后都病了这么多天,你不去探望倒也罢了,可人家厉侯却是舍不得再给太后添烦啊,若不是为了瞒着太后,或许也早沸沸扬扬了,总之这回厉仁是真的失踪了,而且我听他们说,厉仁是去了笙悦坊,半夜回家的路上出事的,当时他乘坐的马车不知何故突然惊了,脱离开护卫们跑得不见踪影,等到护卫们好不容易寻到马车,马车上早空无一人,连那车夫也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卓元灿端着茶盏,亦是一脸的狐疑,“朕的国舅爷人多势大,都没有多派些人手去寻吗,会不会落进河里了或者摔伤在哪里了?”

“怎么没去寻啊,不过现在京城局势这么乱,他大概亦不好过于张扬,只令人四处找寻线索暗中查访罢了,不过说是暗中查访,厉侯的人马四处出动,岂有能让人不知的?”

爽儿停了停,又接着道,“皇上,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该将虎符交出,虎符一交,太后想必就是给了她最信任的国舅爷,结果怎么样,国舅爷家不就出事了么!”

“虎符?”卓元灿不屑道,“厉仁的失踪能跟虎符有什么关系,厉津就算握有虎符,也不会交给厉仁吧,厉仁本来就贪玩好耍,朕的国舅爷在大事上可是一点都不糊涂。”

爽儿想了想,似乎元灿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提起虎符不过是想说动元灿重新将权力收回来,所以厉仁的失踪是否真跟虎符有关,她还确实拿捏不准,现在这道原本可以顺势扯下去的话茬被元灿一堵,她不得不考虑另起话头了。

“咱的国舅爷不糊涂,可皇上你糊涂啊,糊里糊涂就将虎符交出,皇上倒是清闲了,日日在阑芷宫中养花种草乐得逍遥,但皇上想过没有,厉氏一门掌握虎符都还算是自家人,要万一虎符落在居心叵测者的手中呢,到时皇上和太后岂不都要追悔莫及?”

第四十五章   阴云密布

“爽儿,你干嘛这么关心虎符的去向呢,它落到谁手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虎符尽管是调动兵马的象征,但也并非所有的人拿着虎符就能呼风唤雨的,那些各军各营的将帅们,难道会仅凭一道虎符就随随便便听令于人么,何况我母后既然有她的安排,我们能怎么样?不如安心在这阑芷宫中过几天快乐平静的日子,由他们去争去抢罢!”卓元灿淡淡地劝着爽儿,接着品了一口浓香解渴的热茶。

然而爽儿岂能听得进去,她急道:“皇上,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如今你还是皇上,江山社稷有太后她老人家替你守着,你自然可以在阑芷宫与臣妾悠闲度日,可要万一哪一天你不是皇上了,连这皇宫都待不下了,那该怎么办呢?”

卓元灿笑了,“那岂不是更好?皇宫朕早就待腻了,偌大的宫内,又有几人是真正关心朕的?不是尔虞我诈相互倾轧者,便是趋炎附势妄想一步登天之人,如此冷酷无情的皇宫,又有甚值得留恋的?若不是宫墙阻隔,若不是龙袍的束缚,若不是朕还眷恋着阑芷宫的主人,朕恨不得现在就立即逃出宫去!”

爽儿惊呆了,也彻底的绝望了,卓元灿的人虽还在皇宫内,可他的心早就离开了,而且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卓元灿尽管也对自己疼爱有加,却总是口口声声惦念着已死去的萦妃,简直就是视她为无物!

绝望的同时也带来一阵愤恨,爽儿望着面前的男子,恨不得将自己的茶水一并泼到他脸上去,但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爽儿在心中哀叹,为何她的命就这么苦呢,好容易熬到今日,原本还指望着能借势永享荣华富贵太平无忧,却偏偏碰到个什么幸福也给不了她的男人,至少,只有得到想要的一切那才叫幸福,爽儿一直都是这么认定的。

她不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卓元灿身上了,卓元灿口中的平静悠闲的日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他不但天真,还很愚蠢,丢失了皇上宝座出了皇宫,就凭他只怕活得还不如贩夫走卒呢,不管他是否愿意,她也只能自行其事,靠自己去争取一个未来了。

爽儿默默地坐了一阵,然后对着卓元灿微笑道,“好啊,无论皇上你怎么决定,臣妾都愿意追随皇上左右,侍奉皇上身边!”

卓元灿大喜,放下杯盏,隔着桌子拉了爽儿的手道,“那你可有办法离宫?能不能想办法让朕偷偷跑出去一趟?”

爽儿无奈地挣脱开卓元灿的手,“出宫?皇上这么急着出宫想干什么呢?”

“母后一直不肯告诉我将萦妃安葬在何处,我以前跟瑞桐哥哥在齐慷先生门下读书的时候,在京城还认得几个旧识,我想去找找他们,给些银两,托他们帮我打听一下,若欢萦未能好好安葬,那就起出棺椁来,另寻风水宝地安置啊,爽儿,欢萦是你的旧主,你一定会帮朕的吧?”卓元灿急切道。

爽儿闻听脸色骤变,“皇上你疯了么,厉太后当日就曾说过,以后谁也不准过问萦妃尸身的去向,谁要敢私下打听,诛无赦啊,何况萦妃是秘密被处死,又秘密将尸身运出宫的,你便是托人打听,谁又能打听的出呢?”

“我知道是秘密送出宫的啊,是甄后手下的小瓷姑娘送出去的,太后一直信任小瓷,这等秘密的事儿,小瓷姑娘一定会处理妥当的,可我也听说,从那夜之后,小瓷姑娘一直都未回宫,便是太后也在托人暗中找寻小瓷的下落呢!”

“我看八成是被人劫了吧!”爽儿撇了撇嘴角道,“深更半夜将尸身送出宫去,难免不会遇到歹人啊,我看这事儿也是太后思虑不周,光想着要保密,怎么就不想想现在京城里有多乱啊,皇上我劝你也别惦记了,咱们现在自身都还难保呢,你若真想做成自己的事儿,那得掌控皇位大权才行啊,可一提掌权你又不高兴,既然说是躲在阑芷宫过清净日子,咱哪有那个本事去触太后的霉头啊!”

“你不懂,爽儿”,卓元灿摇头叹息道,“我母后虽然强势,但她确实为我殚尽竭虑,只是殚精竭力的过了头,压迫的我根本喘不过气来,我堂堂的皇上,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皇上做得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争头?你不愿去惹太后就罢了,反正我也担心你成为第二个萦妃,也许,等有一天,朕能恢复自由身了,就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爽儿再次默然,心中暗道,孝顺有什么用?深宫中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争夺,谁还念及骨肉亲情?即使你母后真的疼爱你,可瞧着你如此懦弱无能,还真说不准篡朝夺位,另立厉氏家族的子孙呢,那厉仁的失踪,说不定就是平时厉氏一门的气焰太嚣张,有人看不过眼,趁早断了厉太后的念头呢!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卓元灿说的,当满朝文武都商议着该怎么对付吴王起兵一事时,卓元灿也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这才激怒了厉太后逐渐剥夺了卓元灿掌控朝政的权利,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卓元灿目睹了父亲肃武帝的离世,目睹了自己的兄长卓峦和前皇后的死,本来内心就充满了愧疚,而如今再要他与卓元乐手足相残,以他的个性,如何能面对?说白了,就是卓元灿太讲所谓的亲情,结果弄到自己成了傀儡,偏却不知悔悟,还要一味的错下去,但是……

爽儿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来,元灿和甄后一直没有龙嗣,也难怪厉太后会依仗厉家的人,如果自己怀上龙嗣的话,厉太后会不会因此改变态度,将重心放在卓家的未来上呢,尤其是在厉太后病重一直不见好转的时刻,只要自己能取代甄湄的位置,即便厉太后病逝,自己还可以借着皇上以及未来太子之名占据皇宫不倒,而甄湄,她可以保证甄皇后活得好好的,用甄湄来控制厉氏家的人,以对付吴王。

胡思乱想中,爽儿已经不再那么生气,帮卓元灿收拾好用具,两人又闲坐了好一阵子,这方回宫,第二日,爽儿带着准备好的养身汤,再次前往珠阙宫。

由于上次她在珠阙宫中翻找虎符,被椒兰撞见,虽搪塞过去,但椒兰显然对她起了疑心,故而她好些天都不敢再去珠阙宫。

果然,珠阙宫外椒兰的阻拦客气中却透着冷淡,“太后刚服了药躺下,不便打扰,我看你还是回吧,这养身汤就算送到太后面前,她老人家也不会喝的。”

“这汤又没毒,我可是好心送来给太后补身子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喝给你看啊!”爽儿端起汤碗就欲试喝,却被椒兰挡下,“我又没说你的汤有毒,你又何必此地无银呢,太后最近除了进药仍是进药,几乎没胃口再吃什么东西,所以我才道你的汤太后不会喝!”

“那让我探望太后一下总可以吧?我不打扰太后她老人家休息,只是在一旁陪一会儿,也算替皇上尽尽心意,难道也不行么?”爽儿不甘心就此回宫,依旧乞求道。

椒兰叹口气,“爽美人,不是奴婢不让你进去探望,而是太后有令,非她宣见,一概不准入宫探望,你就理解一下奴婢吧!”

“那甄皇后还不是天天来?为何我就不能呢,而且皇上有几句话,想托我转告太后,求椒兰姑娘看在皇上的份上,容开一面吧!”

椒兰的眉毛挑了挑,“皇上有话为何不亲自来面见太后,要你转告呢?爽美人,奴婢真的没有放人的权利,要不你在此等一等,等太后醒来,我问禀她一下,若她愿意见你,那是最好,若她不想,还是得请你回转。”

爽儿气结,却也只得听从椒兰的建议,“有劳椒兰姑娘了,请姑娘千万代臣妾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述明臣妾的来意。”

“知道了!”椒兰拧转身子,头也不回的进了珠阙宫,撇下爽儿和端汤盘的宫人一起,孤零零站在冷风凄凄的珠阙宫外。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椒兰才再次出现,对爽儿道,“太后已经醒了,不过精神仍旧不大好,你进去捡重要的讲,说完要说的就走吧!”

爽儿大喜,尽管等了这么久,觐见的条件还是如此苛刻,但总归是肯见了,她乐颠颠的随着椒兰进了珠阙宫内,重重帐帘后,却见厉太后半倚在床边,衣冠整束,并没有像椒兰所说的精神不大好,当下便疑心是椒兰故意,只是碍于厉太后在前,也只得忍气吞声,跪下来叩首问安。

厉太后和颜悦色道,“快起来吧,听说你在珠阙宫外已等了一个时辰,想必站累了,赐座吧!”

“多谢太后,臣妾心甘情愿!”爽儿故意装作颇委屈的样子,在床边的椅子上斜坐下来,“臣妾就是担心太后的身体,日夜盼望太后您早些好起来,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太后沉疴在床,朝中上下皆人心惶恐失了主心骨,很多事情都在等着太后您来主持大局呢!”

厉太后冷冷一笑,“噢?等哀家作什么,咱不是还有个皇上么,别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哀家知道,不晓得有多少人盼着哀家交出手中的权利,还政于皇上呢,可惜哀家同时亦清楚,还不还政给皇上,那些人都是不甘心的,他们总觉得元灿不是先帝立下的太子,不该登上大龙宝座,所以,就算哀家竭尽全力想要替先帝守住江山,他们总会找出各种由头打出各种旗号谋反,世间的事哪有真正的正义是非之分,不过利益驱使耳!”

爽儿怔住,她没想到厉太后竟忽然和她说这些,难道是因为病重,徒生沧桑无奈?

厉太后再次冷笑了一下,却转而以难得的温和语气问,“你今日来瞧哀家又是为何事呢?椒兰说皇上有话要带给哀家?”

爽儿嗫嚅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道,“不瞒太后,其实皇上只是让臣妾代为向太后请安,恭祝太后凤体早日安康,不过臣妾是另有一事想斗胆请示太后……”

厉太后眯缝着双眼瞧定爽儿,轻蔑一笑道,“哀家早料到了,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罢,趁着哀家今日心情好,说什么哀家都不怪你。”

“多谢太后!”爽儿在厉太后的盯视下,忍不住浑身发冷,但话已出口,不得不硬着头皮勉强镇定道,“臣妾侍奉皇上已有些时日了,臣妾想问太后,当初答应臣妾的话是否还算数,若臣妾能有幸怀上龙嗣,太后可愿给未来的皇子一个名分?”

“呵,原来你就是为这事儿而来啊!”厉太后淡淡道,“哀家说话何曾不算数过,你放心,一旦你诞下龙子,哀家保证立即让皇上册妃,并立你们的皇儿为太子,保你一辈子荣享富贵,如何?”

爽儿心情一松,急忙跪地叩谢道,“多谢太后恩典,爽儿从此后定当尽心竭力侍奉皇上和太后,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起来罢,现在言谢还太早,等你有了,再谢也不迟,好了,若无其他,你且回吧,回去好好陪着皇上,哀家乏了,想再躺一躺!”

爽儿应诺着退出珠阙宫,轻松之余,也在一路盘算着该如何尽快怀上龙子,如若不行,她甚至打算鱼目混珠李代桃僵。

等爽儿走了,椒兰一边扶太后躺下,一边拿了毛巾擦拭太后身上的虚汗,“太后,您都虚弱如此了,为何还要正装召见爽儿呢,她根本就不配!”椒兰啧怨道。

“她是不配,但哀家却定要做给她看,让她明白哀家还没到撒手朝政的时候,容不得她趁机作乱!”厉太后边任由椒兰服侍,边虚脱般地合上双目,“椒兰啊,哀家让你给甄湄带的话儿你带到了么?”

“是,椒兰早就带话过去了,不过依椒兰看,甄皇后未必能对付的了爽美人,太后带话给她,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啊!”

“唉,哀家本来指望甄湄能接替哀家,服侍在皇上身边,替皇上管理后宫,谁知她的秉性却也不比咱们的皇上好多少,以前在感情上,她争不过皇上心目中的长孙欢萦,现在在取宠争权上,她又斗不过爽儿,哀家真不晓得拿她怎么办好了,也罢,提醒她一声,算是哀家尽到了姨母的心意,哀家很清楚,哀家的大限将至,孩子们的事儿,哀家已管不上那么多了!”

“太后您这是说哪里话,不会的,太后您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椒兰说着说着,眼眶已有些潮润,因为她看见厉太后无力的朝她挥了挥手,便再无声息。

椒兰呆立了片刻,鼓足勇气试探了一下太后的气息,只觉得厉太后气若游丝肌肤发凉,当下心惊肉跳的赶紧奔出珠阙宫后堂去,将后堂内日夜轮流监护太后病情的太医们全都召至寝宫,给太后立即诊断。

一阵忙碌后,所有的太医均摇首叹息,椒兰急问,“到底怎样,太后的病情到底还能支撑多久,你们倒是说话啊?”

为首的一个太医朝椒兰鞠了一躬道,“恕下臣们无能,太后的身体长年虚耗过度,又缺少调理,如今已到了油枯灯尽时,下臣们只怕……”

“什么话,你们这些说辞也讲了不止一遍了,我只问你们,太后现在昏迷不醒,该怎么办!”椒兰心知事关重大,焦急不耐的厉声喝问。

“恕下臣们无能!”那个为首的太医再次重复道歉着,“太后如今的状况,用药都已经没必要了,椒兰姑娘你就是杀了下臣们,下臣们也无计可施!”

椒兰浑身颤抖着,“那太后……太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么……”

“下臣也说不准,太后昏沉沉的躺着也许还能拖个三五日,至于是否能再次清醒,下臣也不知!”

“你们,你们这些笨蛋快滚,都给我滚!”椒兰嘶声低吼着,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太医们见状,一个接一个的退出了珠阙宫,珠阙宫中刹那寂静下来,寂静的没有一丝生气,椒兰好容易才抹尽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走出宫殿外,她该怎么办,如果太后真就这么在昏迷中离世,她还能依靠谁,相信谁?

“椒兰姑娘,椒兰姑娘!”黄昏朦胧迷离的凉风中,一个声音在悄悄呼唤。

谁?椒兰警觉地四下张望,珠阙宫右侧的大柱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朝椒兰招手,椒兰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群太医中,年纪稍轻的一个。

椒兰狐疑的走过去,换了冷淡的口吻,“什么事儿,你怎么还没走,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下臣是在此专门等椒兰姑娘的,刚才人多口杂,有些话下臣不敢说,其他太医们也不敢说,但下臣不忍眼见姑娘焦灼无措,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偷偷告诉姑娘,请姑娘自行权衡利弊,果断定夺!”

“什么话不敢说?”椒兰纳闷地瞪着对方,“难道是关于太后的病还有隐情?”

第四十六章   悄然启行

“的确,太后的病乃是虚耗过度所致,另外还因长期焦虑,引起气血阻滞不畅,故而最终陷入昏迷,普通的药这个时候是肯定起不了作用了,但下臣知道还有一剂方子,或可一试,只是这道方子所记的药太猛,是我们所称的狼虎药,如果病体不能耐受,可能,可能就……”那太医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可能什么?快说啊!”椒兰催促道。

“还能怎样?”太医无奈的解释道,“现在反正都是无药可医,只不过令太后她老人家早些解脱罢了,但万一有效,说不定太后就此好转,还可以清醒过来,支撑个十天半月呢?”

“十天半月?”椒兰喃喃的重复道,“才只十天半月么?就不能完全康复么?”

“唉,姑娘啊,以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就算这狼虎药有效,也不过是给她续下一口气罢了,至于能续多久,再下实在估算不出,当然若太后可以放宽心念,安心调理,自然远远不止十天半月,可惜下臣觉得以现在的时局,太后想要不忧心都难!”

椒兰默默颔首,她知道太医说的是实话,其实十天半月对太后和她来说,都已经是极大的诱惑了,起码比现在什么都还没交待就撒手而去强,十天半月,或许太后就能够妥善安排一切身后事,防止宫中生变了,椒兰打定主意,遂问太医,“方子呢,给我罢。”

太医摇头,“方子在下臣脑中,只能悄悄说给姑娘听,因为这药的药性确实把握不了,一般人肯定都是受不住的,如果下臣开了方子,万一太后去了,那下臣是要株连九族的啊,方才那些太医其实也知道这个方子,但谁都怕掉脑袋,所以才谁都不敢提,如今我悄悄的告诉姑娘,姑娘也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实在没法子,咱们还是让太后就这么安静的殡天算了,起码我们大家保个全身而退,也免得下臣日后后悔害了姑娘……”

“行了,别说了!”椒兰此刻出奇的镇定,“利弊厉害我们谁不清楚,我知道了,会自己权衡的,你说吧!”

太医附耳对椒兰一阵低语,然后连连拱手道,“姑娘千万要慎重要慎重啊,这万一出……”

“万一有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说出你的,你放心吧“,椒兰转身道,“你是随众太医们一起出宫的,我们俩从未私下交谈过!”

“多谢姑娘理解,下臣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担心连累族人亲友,还望姑娘体谅苦衷,下臣就此告退了!”太医感恩不尽,连拜了椒兰三拜才转身离去。

椒兰又独自一人在宫阙外站了许久许久,直到有其他的宫人前来问她,太后的寝宫是不是需要换灯,她才仿佛如从梦中惊醒,“我来吧,太后一向怕黑,自然是要照老规矩换大灯,你们不用管了,今夜,大家也踏踏实实休息一晚吧,太后她是不会再喊人了,说不准我们很快都要累的昏天黑地的了。”

那宫人很清楚椒兰的意思,若逢国殡,她们这些宫人才真的到了苦不堪言的日子,遂喏声退下,招呼其他宫人,都去休息,以备随时都可能来临的“大事”。

椒兰独自一人回到太后寝宫,将所有的灯盏都挑亮后,她在厉太后的床前跪下,对着厉太后的病体磕了三个响头,“太后,太后您能告诉椒兰该怎么办吗,我们要不要再博一次?如今您这么躺着,想必也不会安心,天下之乱,虽非一两日可平,但若就这么丢下皇上一个人面对,他该多么难啊,还有后宫之争,不晓得又要上演多少腥风血雨呢,太后,如果我们用了药你却不能受,你会怪椒兰吗?”

厉太后一声不吭,悄无声息,椒兰等了好一阵,都不见厉太后有反应,只得自己站起来,换了一身衣服,连夜去御医馆翻找那太医所说的药去了。

卫郡城郊,刚刚拉起的十余座营帐,隐藏在起伏的丘林之中,深夜之时,只见座座营帐仍是灯火通明,宛如洒落在夜色中的明珠,聂空和蒋之道,以及几名主要的将领,围着蒋之道和向导手绘的一张大略行程图,秉烛而细论着,所有圈点过的地方都是约定的落脚地,而一些黑色的小叉则表明是容易遇见北戎骑兵的地方,需要严加戒防小心谨慎。

聂空将百余人分作三旅后,彼此间的相互呼应就显得尤为重要,适当的留取沿途记号也很必要,但是记号必须是隐秘的,且只有内部的人可以辨识,否则不但容易引人疑心,还会引导北戎的骑兵跟踪上他们。

首队带着向导先行探路的将领叫郭响,末队负责防护及断后的叫许成林,聂空和蒋之道押运主要的财帛大车走中路,郭响和许成林的队伍也有部分财帛车,但绝大部分的车乘都是伪装,适当的时候甚至可以丢弃,轻骑简行。

待一切布置停当,已经夜入三更,各帐才纷纷熄灯休息,离天亮不过还有两个时辰了,他们漫长而艰辛的旅程即将开始。

因为要出发,聂空没再回王宫,包括蒋之道和向导,一切人马车乘都已集中在这丘林间,尽管夜间的冷风吹彻,但天气却是出奇的好,聂空登上小丘观天象,只见满天的星光熠熠,不远处还隐隐可见卫郡的城墙,聂空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遥遥向卫郡以及他的卫王作别。

为掩人耳目,卫王不方便出宫,本来欢萦欲代卫王前来践行,却被聂空婉言谢绝了,军中有个习俗,大战来临前,军中出现女人是不吉利的征兆,他们虽然不是去打仗,但远行出征,多少还是有些迷信的。

其实这也是聂空不太愿意欢萦接手溟沙营的真正原因,他本人虽是不太信那一套,可越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却越是有忌讳,毕竟,关系到个人生死,时间越长就越会觉得活下来是一种侥幸,乃至产生更多的后怕和禁忌在所难免。

幸好溟沙营的将士多是年轻后生,他们不仅骁勇善战,亦通晓兵法谋略,便是单兵对敌,也是个个机谋多变,所以带溟沙营其实又比带卫王的大军要好得多,年轻将领对女人的忌讳,或许不至于像大军中的那些老将那么在乎,不过话虽如此,聂空却首先按惯例拒绝了欢萦来营。

他对女人不忌讳,但他却对此行所肩负的重任太紧张了,容不得半点差错,甚至仅是一个毫无依据的忌讳。

卫王在宫中提前所设的践行酒有些特别,摆了满桌的酒菜,卫王却不执一箸,他说这满座的酒菜不是为聂空送行的,而是等聂空回来的,此宴一撤,他便不再沾荤腥酒水,一直等到聂空顺利归来那日,他才要与聂空再次开怀畅饮,有卫王这样的情谊,叫他聂空怎能不慎之又慎?

身后忽然悉悉索索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聂空转首一看,却是蒋之道。

“怎么,蒋先生也睡不着么,可是睡不着也得睡啊,不然明日一旦启行,恐再难睡个安稳觉了!”聂空和声劝慰道。

“聂总管不也是一样睡不着么?”蒋之道拱手示礼,走到了聂空的身边,同样抬首望向天穹,“是个好兆头啊,但愿我们此行能顺顺利利!”

聂空笑了笑,“多谢先生关心,本人一贯睡眠无常,有时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有时又可以连睡他个三天三夜,习惯了,说到吉兆,我和先生的看法略有些差异,天象虽然不错,可这也预示着白天的炎热会非常难耐,我们扮作商旅,将刀剑藏于车厢下,加上所携带的财帛,行程根本不可能快的起来,所以会遇到多大的艰险,一切都言之尚早啊。”

“聂总管是太过紧张了,以前在下也曾跑过这一路,只要能避开北戎骑兵,行程虽说艰苦些,却也能够耐受的住,人的坚韧度也许比聂总管想象的还要强大呢!”蒋之道淡淡道,“不过,我从来没携带这么多的财帛出行过,而且此次又是受欢萦和卫王重托,说实在,蒋某内心也觉得不轻松呢。”

“是啊,当你越是紧张一件事的时候,反而畏首畏尾束手束脚了,但愿先生吉人天相,能带我们顺利完成交易!”聂空心知蒋之道能肯帮忙已经是不易,不愿再给他施加更多的压力,因此话锋一转,轻描淡写过去内心的沉重。

“但愿!”蒋之道笑笑,“我们总算有一次共同意见了,都说了一个但愿,呵呵,聂总管,我上来并非完全是因为睡不着,而是我考虑再三,想更换随行队伍。”

“怎么?先生不愿跟我一起走?”聂空诧异地问道。

“不是不愿,一来事关重大,我并不是十分放心那个向导,由我在前队当中督看着,就不怕他会带我们走入歧途,另外如果出现意外状况,或者情形有变,我在前队中还可以给你们预警一下,算做是保险起见吧,聂总管意下如何?”

聂空想了想,“不过前队是负责探路,危险性怕是要大些,蒋先生不跟我同队,我会担心先生安危的呀!”

“论危险,这一路不都危险么,说不准谁碰上就碰上了,既然答应带路,我就做好了可能会出意外的打算,何况不还有你的将士们护卫吗,聂总管放心,我总算是比你们有路途上的经验,发现情形不对,我还可以随机应变,这比跟随你走中路,帮你押运财帛的作用要大些呢!”蒋之道说的分外恳切,并且语意也十分坚决。

聂空在微茫的星光下凝视蒋之道片刻,终于点点头,“好,我会让郭响全力保证你的安全,但蒋先生自己也要小心才是,我不想回来后无法向欢萦姑娘以及卫王交待。”

“就这么说定了!”蒋之道微笑着举起一只手掌,聂空轻轻叹了口气,同样也举起了自己的手掌,两掌相击,夜风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是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保重!”

卓瑞桐天不亮就起了身,站在王宫中最高的楼台上,凭神凝望远方许久,不知何时,身上忽然被搭上一件氅袍,欢萦温柔的声音也同时在身后响起,“天气这么凉,站在这儿送聂空,也不晓得多添件衣服,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