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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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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华筝辨天时方向是高手,但对地理方位一头雾水,她沉吟道,“这可是重要剧情触发地啊,郭靖黄蓉守襄阳,呵呵。那么绝情谷离襄阳肯定不远,当时小龙女就是被黄蓉的话刺激到,一个人跑出去遇到了公孙止。”

“你确定他们是绝情谷的人?”

“那绿衣服不会错的,而且,那天晚上他们说什么谷主,你不是也听到了?那肯定是神雕里的绝情谷啊。”

完颜康一向很佩服她的探险热忱和行动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便笑道,“你是想要情花么?”华筝立刻点头,“当然了,情花这么扯淡的设定怎么能错过!这次不跟着进去,再就要等十几年后你儿子都要娶媳妇的时候了。现在既然碰上了,至少要搞清楚进谷的路吧。”

他想了想便同意了华筝的临时起意,虽说他对大名鼎鼎的情花兴趣不是很大,但打探几位师叔的消息本来就不急于一时,正好可以在路上修炼古墓的九阴残本。那些绿衣人赶路并不快,对于根基扎实,更有名师指点的完颜康和华筝两人不在话下,两人追踪之余倒还有大把时间来钻研武功。华筝起步晚,暗器功夫也还没修炼到家,在他手下走不过二十招以上,然而她的轻功令人惊叹,也不知古墓是如何修炼的,完颜康想向华筝偷师一二,却发现因为他已经走了全真心法的路子,修炼九阴真经是一脉相承,修炼林朝英所创的阴柔心法却不太适合,便只能看着华筝的轻功身法暗自艳羡。

“瞅你那点儿出息,有绝世神功不练,居然想着跟我学怎么逃跑。”两人切磋武艺,华筝一打不过就往树上窜。完颜康见她上树,心知追不上去了,站在树下,笑道,“逃跑的功夫当然是最要紧的,总是有打不过的人嘛。”

“跟我想的一样。”华筝这时已逃到树梢上拍手大笑,这时节冬雪渐融,树枝刚刚抽出新芽,绿意盎然,她坐在柔软的新枝上摇啊摇,竟然也稳稳的不会掉下。

“那些人呢?这里马上就到襄阳了,估计绝情谷快到了,我看我们还是跟紧点吧。”完颜康提醒她别忘了那些绿衣人。华筝闻言便在树梢上眺望一番,突然惊奇道,“你看,他们偏离了正路,进到山里了。”她跳下树,两人三下五除二收起行李,开始赶路。

他们二人的修为还没有高到可以感知周围人的气息,完颜康也只好相信她在草原上锻炼的眼力和追踪能力,一刻钟后,那些似有若无的足迹在一条小溪前断了,两人立刻沿岸逆着水流方向而上,追行几里之后果然看见有条小船,正想加把劲追上时,突然那小舟消失在西侧的石壁之中,仔细看去,隐约可见有一支流从那里的石洞流出,只是掩盖在树丛之下,难以发现。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完颜康默念桃花源记中的句子,据说金庸写绝情谷时就参考了桃花源记,“看来要从那里进去了。”华筝点头赞同,“书里杨过他们都是坐船进绝情谷的,可这里水流这么急,我们就算有船也未必能划动。难道我们游过去?”

完颜康心里忖度一番,水流虽然急,但是不深,也正好可以试试九阴真经里的闭气方法,等日后真的遇见了这种危险,也好有点经验。于是两人把行李藏着树上,跳进冰冷的水中,一入水便觉水流湍急,游到洞口颇费了一番力气,等进入那个隐蔽的石洞后,水流缓下来,方能将头露出水面,只见洞中昏暗无光,溪洞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若是乘船,怕也是需要卧在船里才可通过。两人继续向前方游了一阵,转了几个弯,才见前方隐约有光亮,向那里游去,便很快出了洞口。

两边山峰壁立,水流也越发狭窄,继续向前,仍是山清水秀,景色清幽。又不知游了多久,忽然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凤一般。

见无法游过去,两人浮出水来,紧紧靠在溪流边的山石上。在冰凉的溪水里浸了半日,又湿着衣衫被冷风一吹,便是有内力护体,也不免觉得寒气逼人。

“幸好你是在寒玉床上修行,不然肯定早就冻死了。”完颜康看着华筝面色如常,笑道。

“我之前真没想到,有了武功可以突破这么多的极限。不过我是真快不行了,逆流游水太累了……”华筝似乎也颇为感慨,又望着那溪水中的巨石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最后的关口,加把劲过去这里吧。”

两人一个内力纯厚,一个轻功出众,倒是不怕那几块拦路石,在岸边找好落脚点,再接着两边的石壁,有惊无险地翻了过去。再游了数十丈,就看见岸边有条小径,上岸后,华筝望天道,“话说,你想不想试验一下,那种在岸边坐一会儿就靠内力烘干衣服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接着走吧,走走路吹吹风衣服就干了。”完颜康虽也觉得衣服湿漉漉的十分难受,但既然两人体质都不怕邪寒入体,便也没必要耽搁时间。两人沿着山径越行越高,半日到了山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平地上建有一座石屋。

屋前站着一个绿衣人,躬身行礼道,“来者是客,有失远迎,实感歉仄。但这里并不欢迎外人,二位既然误入,便请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我们会派人送二位出谷。”

那个绿衣人显然是在这个入口处当值的,生火做饭端茶倒水,十分熟练,也算周到,就是神情冷冰冰的,似乎不习惯招待客人,招待的食物也只有青菜豆腐白米清水,饭毕,那绿衣人就告辞了。

见天色还早,石屋中除了桌椅,只有几张草席在地上,华筝便按捺不住,拉着他出了屋。往山后走了几步,只见暮色中处处花树繁茂,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两人都心里嘀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花?”细看那花树,只见枝叶上生满小刺,花瓣的颜色却是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华筝伸手就去摘花,完颜康见她莽撞,急忙也伸手拦下,谁知却把自己的手撞在花枝上,一阵刺痛。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说了有刺还是被碰到,”华筝低头观察着他手上细不可见的伤口,语气丝毫不见担心,反而颇为欢快,“小心点,被这东西刺到之后可不能发情哦!”完颜康哭笑不得,“发什么情,我记得这东西,在射雕侠侣里面,杨过中了毒,把最后一个绝情丹给了小龙女,最后他吃剧毒的断肠草才解了毒。”

“放心,被刺到一段时间后自然会好,书里讲是24时辰还是多少来着,反正动情时才会痛,而一旦发作,就会毒入肺腑,靠绝情丹才能解,或者就只能清心寡欲当和尚了。”

完颜康越想越觉得这花无比奇妙,“你是不是说过既然到了武侠故事里,那些杜撰的不可思议的毒药和解药,都是可以解释的。这种毒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所谓的动情,包括心跳加速,脸红,变得盲目,感觉温暖而甜蜜,不过都是些激素在作用罢了,情花中的某种物质进入血液,会和相关的激素起化学反应,造成剧痛。人在动情时分泌的激素有很多种,可以排除一下,肾上腺素,在紧张兴奋时也会分泌,肯定不是,也不会是催产素,因为在抚育后代时也会分泌,那么一定多巴胺,还有一种是什么来着,苯基……”

完颜康想起她说自己是学生物的,心想果然不假,便耸耸肩,“可这有什么用呢?”

华筝忽然就沮丧了起来,“是啊,有什么用呢。我没法把这些成分检测出来,更没法验证……”完颜康见她突然低落,自悔失言,继续问道,“如果不控制情/欲,会让中毒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种毒最在一段时间后自然解开,是因为有毒物质最终都会随着代谢排出体外,而毒发几次后就再也无法自然解开,肯定就是免疫系统造成的,因为只有免疫系统为了抵御外界的细菌病毒而形成的抗体可以在人体存在很多年。你知道过敏反应吧,就是免疫系统将一些本来无害的物质判断为威胁,比如蛋白质,花粉等并且形成抗体,因此一旦碰到这些物质就会产生反正。那么情花形成的抗体就是会将相关的本来无害的激素判定为威胁,即使情花的毒素早就代谢出体外,抗体也依旧保留着,一旦产生和情爱有关的激素还是会有化学反应,而且和情花毒发是一样的效果了。所以这种毒,想靠什么内功来驱除都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华筝的眼睛闪闪发光,神情狂热,完颜康实在并不太记得曾经昏昏欲睡的生物课上都学了什么,便问她,“你想难道想拿这个做毒药?”他对当时在古墓中毒之后任人宰割的惨痛经历还心有余悸。

“放心啦,这种活体实验太难控制了,就算在现代也很难办的,先不说怎么随身携带活体,无论提取血清,保存,还是注射。有效又难以觉察的毒药多了去了,我干嘛要用这么昂贵又迂回的方法……”

完颜康突然想到他的血液里还有没来得及排除的情花毒素,生怕她突发奇想把他就近利用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摘花走,想这么复杂干吗?”

华筝斜着眼看他,“你也动动脑子,你看着山谷,谷外谷内区别这么大,外面草刚长,里面却处处鲜花盛开,说明肯定有地下的温泉,靠地气滋养,这些南方的植物才能如此繁盛,这里的物候与谷外完全不同,已经形成了相对封闭稳定的生物圈。那么情花一旦移出谷外肯定无法生存,就算有适宜它生长的其他地方,也肯定在千里之外,现在的运输水平肯定无法移植。”

“这绝情丹配置不易,还被那个色狼/谷主的老婆毁了大部分,幸而他的门人都修行清心寡欲的的内功,就算不慎中毒,只要在最初的十二个时辰控制心神不让毒性发作,也没妨碍的。”

“古语云‘遇毒物,十步得其解’,每种毒物附近都有可以制约它的东西,确切地说是自然选择决定的,只有能够抵抗毒性的生物才能在附近继续生存。所以绝情丹的原料肯定也是这谷中独一无二的物种,只是可怜的杨过,受情花之苦,还要被断肠草摧残。我猜那断肠草的原理接近于脱敏,是靠毁了他的免疫系统来降低化学反应。其实他不如回到谷里,观察有哪些昆虫可以安然地与情花共存,找来入药,都比服用断肠草可靠。”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绝情丹的配方!以防万一!绝对不能让你的儿子日后遭那些罪!”

华筝发表完这番激情澎湃的宣言之后,就热血沸腾,满山遍野地转啊转,完颜康也懒得再费劲唇舌地和她解释,他未必就一定有儿子,有儿子也不一定是杨过……最后只好说,“你那么想救,直接去弄绝情丹不就行了么,这时候应该还没被毁掉吧,而且配方也应该在的啊。”

“公孙止和裘千尺,哪个是省油的灯啊,从他们手里拿药怎么可能?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咦?难道那些东西是买来给他们结婚用的?不是吧……”华筝突然在情花丛前发起呆来,完颜康却看见有人一路摘花一路走近,那身绿衣一看便知是谷中人,等他走近,发现原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面目英俊,举止潇洒,他手里执着装满情花瓣的小竹篮,对两人笑道,“喜欢吗?想不想知道这花叫什么?”

两人还未回答,就听到一个女子笑嘻嘻的声音,“阿止,你在跟谁说话?是那两个闯进来的人么?”

两人闻言一惊,华筝更是脱口而出,“池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华筝关于情花的长篇大论是很久前写的,这几天和原著一比对,发现有出入,不过真的不想改了啦,就当是她也记错了吧……ORZ……

咳……我知道某人出场好像有点儿文艺青年,但是嘛,哪个猥琐大叔没有风华正茂的当年捏╮(╯_╰)╭

很多处引用了原作的描写,应该不算借鉴吧,参考了的地方都在下面,大家也可以温习一下。

奔行数里,来到一条溪边,只见那四人扛着周伯通上船,两人扳桨,溯溪上行。众人沿岸追赶,追了里许,见溪中有艘小舟,当即入舟。马光佐力大,扳桨而划,顷刻间追近数丈。但溪流曲折,转了几个弯,忽然不见了前舟的影踪。

尼摩星从舟中跃起,登上山崖,霎时间犹如猿猴般爬上十余丈,四下眺望,只见绿衫人所乘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的溪水之中。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树木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他跃回舟中,指明了方向,众人急忙倒转船头,划向来路,从那树丛中划了进去。溪洞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众人须得横卧舱中,小舟始能划入。划了一阵,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只是四下里寂无声息,隐隐透着凶险,又划出三四里,溪心忽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凤一般,挡住了来船去路。

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行错,只是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天色渐黑,仍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

尼摩星大声叫道:“喂,喂,有客人来的!你们快出来的。”石屋门缓缓打开,出来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间擒拿周伯通的绿衫人。四人躬身行礼,右首一人道:“贵客远来,未克相迎,实感歉仄。”法王道:“好说,好说。”那人道:“列位请进。”

原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这花也是南方之物,不知何以竟会在关洛之间的山顶出现?法王心想:“必是这山峰下生有温泉之类,以致地气奇暖。

却见那女郎将花瓣一瓣瓣的摘下送入口中,于是学她的样,也吃了几瓣,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气,正感心神俱畅,但嚼了几下,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要待吐出,似觉不舍,要吞入肚内,又有点难以下咽。他细看花树,见枝叶上生满小刺,花瓣的颜色却是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问道:“这是甚么花?我从来没见过。”那女郎道:“这叫做情花,听说世上并不多见。你说好吃么?”

2。25补充引用原文

↖(^ω^)↗发现原来都标出来了,唔,这章是参考得比较多得吧,毕竟绝情谷的格局金老都是写好的

第12章 快手诛仇

最惊讶的还是那个摘花的青年人,“尺姊姊?你和他们认识?”

池千秋早就扑过来抱住华筝,十分欣喜,“居然是你们两个,难道是跟着我过来的?”然后又摇头,“不可能,都分开两年了,我一直在这谷里养伤。只能说太巧了,你们居然能不小心闯到这里来。”华筝却一反常态,呆立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完颜康便问,“池姐姐你当时追那个采花贼怎么样了?”

“那家伙太狡猾了,我一路追他到这里才抓住废了他,我也受了伤,然后……”那个青年人揽过她肩膀,笑道,“倒是要多谢他呢,不然怎么可能遇到尺姊姊。”池千秋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

完颜康明白两人恐怕是在池千秋养伤的时候相恋了,笑道,“那恭喜了!还不知如何称呼?”那个年轻人说,“敝名公孙止,祖上唐朝时便来这山谷避乱,一直生活到现在,区区不才,虚担了这谷主之位。我后日就要与尺姊姊成婚了,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参加喜宴。”

完颜康这时终于明白为何华筝呆若木鸡,只好应下公孙止的邀请,等负责接引他们到住处的人一走开,华筝便急忙抓着完颜康,“她是裘千尺!”他点点头,“我比你晚一点反应过来而已。池千秋,裘千尺,颠倒过来念而已,为什么都没发现呢?”

华筝显然受到很大打击,只听她语无伦次地说起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裘千尺如何给公孙止指点教授武功,公孙止如何对她的傲慢和管束心生不满,如何商议与婢女私奔又被发现,裘千尺如何将他们丢在情花丛中,公孙止又是如何为了唯一的解药而杀了那个婢女……“最后他发现裘千尺还留了一枚解药时,恼羞成怒,把她灌醉后挑断手筋脚筋,丢到山洞里……你记得吧!”

完颜康心里也十分烦闷,颐指气使的妻子,心生怨忿的丈夫,夫妻之间反目成仇肯定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裘千尺有恩于两人,之后的遭遇也太过凄凉。

华筝还在絮絮说着,“我还记得电视剧里裘千尺的样子,我印象中她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老婆子,可是,她是池姐姐,她武功又强,为人又仗义,就是性子急了点,也不应该因为这个被丈夫背叛,更不应该那么……”

眼看她都要哭出来,完颜康叹了口气,“你想要怎么办。拆开他们?”

“我能怎么办?他们热恋新婚,是能拆开的么?听不进去的,没用的。”她略带凄凉的摇了摇头,半响,她缓缓说,“你知道么,刚才我是想杀了他的。”

“杀谁?公孙止?”完颜康心想,这动不动就说杀人,难道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现在他还没有犯罪事实呢,我们就算说他以后会怎么怎么样,谁会信呢。”

“是啊,谁会信呢?”她又神色古怪地摇了摇头,“等以后再说,他们还有好几年的幸福生活呢,等到时候再说……”

参加完绝情谷只有豆腐白菜的婚宴两人上了路,两人都是无肉不欢的类型,这几日在谷中可算是受尽折磨,而裘千尺竟然甘心一生在谷中吃素,可见用情之深。两人继续一边练武一边赶路,只是华筝的话少了许多。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下落最确切的曲灵风,他就隐居在临安府附近的牛家村,也是郭杨两家的故居所在,不过这个时候曲灵风应该已经死于非命,只剩下被吓傻的女儿傻姑。

从襄阳到临安府一路波澜不惊,既然到了人间天堂杭州,自然要去游西湖,二人从客栈轻装出行,不过几步路,柳暗花明之间,湖光山色便展露眼前。他和华筝两个换了华服,如鸟儿入林,水流入海,任谁也想不到踏青人群中混了金国的小王爷和蒙古大汗的公主。苏堤如带,垂柳如丝,风吹落花入水,点起阵阵涟漪,有简陋的摆渡小舟,亦有富丽的画舫游船,水袖俏影映入绣帘,丝竹管弦飘洒湖面。他正看得心旷神怡,就听华筝一声哀叹,“怎么还是这么多人啊,又没赶上五一十一!”

“今天是踏青的时节,跟五一十一也差不太多了吧。”

华筝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以前也嫌西湖水泥马路铁栏杆太现代化,失了味道,心里头想,要是能完全重现古代情境就好了。可是到了这儿我才知道啥叫叶公好龙,你看这路,脏兮兮的全是泥,你看你看,那边转角还有人随地方便!哦,抽水马桶啊,我是多么多么的想念你!”

“你说起煞风景的话来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彼此彼此,你的吐槽也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一路上华筝都因为裘千尺的事情心情抑郁,很少脸上再露出笑意,完颜康见她难得心情好,便和她继续互相打趣斗嘴,一面欣赏西湖美景。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几句诗就是讽刺宋朝仓皇南逃,不思收复旧都汴梁,反而在杭州的青山秀水中纸醉金迷。说起汴州,完颜康不由得又想起那次在汴梁客栈,与杨铁心穆念慈的擦肩而过……

来不及感慨太多,就见华筝拉他去坐船,两人想包下一个大点的游船,正巧有条船靠岸,喝得醉醺醺的人趾高气昂地从船上下来。完颜康看出他们的号服是官军的,便拉华筝让开,谁知她竟笑道,“我就说,临安也不会白来的,肯定会遇见剧情触发点。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了?”

华筝指指正在下船的人群,最中间被簇拥的一个军官额头带疤,脸上有青记,形容举止一看就是得志小人,船主口中叫着段爷慢走再来,满脸堆笑地把他让下船。

“知道他是谁么?郭靖的妈妈天天都要对郭靖说一遍,最开始不知道我能听懂汉语,所以没避开我。她是这么说的,杀他父亲的仇人叫段天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德,额头有刀疤,脸上有青记,是南宋的军官。”

“不会这么巧的吧……”

“你听没听说过名侦探法则,就是名侦探走到哪里都会发生杀人案的原则。我们也是一样的,既然到了故事中,不管遇见什么巧上加巧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注定的哦!”

“什么名侦探法则,明明就是柯南死神附体吧。”

两人开怀一笑,跟着到了指挥所。待段天德退开手下,华筝便从窗子翻了进去,段天德吓了一跳,“你是谁!”完颜康略为觉得不妥,但也跟着翻进屋里,“这是私闯民宅了么?”

“哪里来的小孩?赶紧滚开,大宋的指挥所也是你们来胡闹的地方么!来——”段天德显然怒火中烧,正想叫人,却被华筝抢身上前,一手顶住膻中,一手按住他的喉咙。这一下干脆利落,刚还不可一世的人立刻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

“我伯母李萍和你是老相识了,她总是提起你哦!”段天德听见李萍两字,骤然变色,华筝开心地拍手道,“看来你记得她,那就好办了,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完颜康此刻心中还在茫然,段天德?有这号人物么?射雕啊射雕,可是除了郭靖黄蓉九阴真经,什么也想不起来,从师傅和母亲的言语里猜到的,华筝对他转述的,都好像经不住推敲……太阳穴隐隐作痛,闭上眼,血管在皮肤下梆梆地跳,只好伸手按住。他听见华筝抽出刀的声音,挥来挥去,又笑嘻嘻道,“嗯,塞外好远好远,就只带你的脑袋过去,怎么样?”说着手指在刀锋上弹了弹。

完颜康听见那轻轻巧巧的三个字,“怎么样”,仿佛藏有一丝杀气,心知不妙,面前突然冷光一闪,刷地一声,鲜血喷洒了半面墙。华筝一手握刀,一手细细擦干净,把刀归鞘,又皱眉看着袖口的一滴血迹,撇嘴道,“弄脏了,真讨厌!”

她略带嫌恶地将那颗头颅拎到半空,等断颈下的血滴沥干;这一下,那颗还凝固着惊恐和哀求表情的头颅,正对了完颜康,头颅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而鲜血顺着那倒在桌面的躯体,已经蜿蜒了一地。

他震惊过后,大吼道,“你怎么杀了他!”

“高兴帮忙搭把手而已,我可替郭靖省了大力气了,郭伯母和他们念叨杀这人念叨得我都听烦了。对了,我备了点石灰在身上,但是这么大一颗头肯定不够用,等出去找个石灰窑多弄一点儿,不然这潮乎乎的天气,等运回草原早就烂了。”华筝已经扯了块桌布把血淋淋的脑袋包了起来,她歪头看看那个布包,似乎觉得不满意,便扯下一块窗布又包了一层,

完颜康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华筝疑惑地转头,察觉到了他的怒气,“你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他是迫害你们郭杨两家的仇人,我不杀他,郭靖也要杀他,这有什么分别吗?哦不对,最后这个人是被杨康,也就是你杀的,一爪过去头骨全部抓碎!”

“就算他坏事做尽,就算他迟早要死,你何必要弄脏自己的手?就算是小说,是虚构的,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自有该了结他的人,明明是你胡乱杀人,还要套用小说的人物和结局做借口,你!”

华筝张口似要解释什么,继而抿起了嘴角,昂起头,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怜悯的冷笑,又像是尖刻的叹息,“你想告诉我什么?这都是小说?还未睁眼就听到奇怪的语言,看不见周围也挥动不了无力的四肢,我不知道这是历史还是架空,是梦境还是现实。然后我认命了,我学会了绕口的语言,唱起了悠扬的民歌,习惯了奶茶和羊肉,忘了上辈子的一切,决定在那里努力生存下去的时候,郭靖母子来了,江南七怪也来了。哈哈,我竟然能听得懂他们的话,原来我上辈子不是梦,我已经接受的这辈子才什么都不是,只是个为了成全男女主角伟大爱情的炮灰!而你现在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虚构的小说?”

“然后你还要告诉我什么?我终于知道了我在哪儿我是谁:我是天骄成吉思汗的女儿,我的父亲在日后会成为半个欧亚大陆的主宰,我的兄弟都将是雄踞一方的领主!可那安稳而荣耀的日子何时才能来到?为什么每次刚熬过了寒冬的饥饿,迎来的不是温暖的阳光,破冰的河水还有青草的嫩芽,却都是血腥的杀戮?我渡过的第四个冬天过后,敌人来偷袭,在冲天的火光里,我看到那个能唱出最好听的摇篮曲的小阿妈跌倒在地上,马匹的嘶鸣和人们的怒吼中,我听不到她在喊什么。她抱着刚出生孩子的手臂被弯刀砍断,我哭着向我那落在地上的小妹妹伸出手,却被阿妈死死抱在怀里,翻上马背死命的逃。我为什么要回头,为什么要看到碗口大的马蹄生生将她的头颅踏进泥土,马背上的人还在丧心病狂地笑?而你现在才要告诉我,每一条生命是珍贵的?”

她眼睛灼灼发亮,分不清是火光还是水色,是愤怒还是悲伤,“你还要告诉我什么?哦,对,你说的,弄脏手对吧。你认得这把刀,我一直带在身上,你以为她只舔过牛羊的鲜血,只割开过鸟雀的喉咙?六岁时父亲把她赐给我,从拿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学会了握刀的方法,摸清了血管的位置,仿佛那些知识生来就刻在我的脑子,分毫不差。不久后的一个春天,在额尔古纳河畔,河岸边开满了黄灿灿的花,清亮的河水冲走了刺鼻的血腥,那些花汲取了尸骨的养料,开得格外鲜艳,那一瞬间让我以为自己身在天堂,然后我看见了,敌人的探子从茂密的花丛中伸出头来,乱糟糟的头发上沾满了花瓣。他看到我,大吃了一惊,我对他笑,问他从哪里来,他蹲下和我讲话,他的手掐住我的脖子,但我的刀已经插/进他的心脏,他倒在花丛里,眼睛直到死都没有闭上,就那么一直一直盯着我看……”

她举起了双手,猛力张开,紧绷的指尖带着一丝痉挛悬在空中,她低头端详着,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嘲笑,随即握紧双拳,“这手上早就沾满了血,很久很久以前,比你认识我要早得多,而你现在才要告诉我,不要弄脏自己的手?”

完颜康从未见过她这么激动,想去安抚她,却似乎更加激怒了华筝,她大声吼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之前一直当我是柔弱无助,纯洁无暇的白莲花?现在见到真面目了,又觉得我是童年受创,心理变态的杀人狂?”

“别这样好么……”

回答他的是两枚快如闪电的银针,不难避开,华筝却已经趁这功夫从窗子翻身出去。完颜康试图追上,无奈华筝轻功高他许多,两人距离越远,不一会儿,她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临安府鳞次栉比的街道中。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华筝杀人的原因,就在于女主对剧情的滚瓜烂熟和男主的一头雾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不光是因为她是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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