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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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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躯衣衫拖着地的擦擦声,在屋中缓缓回响,这时华筝又打起了另一种拍子。

哒——哒哒——

杀了他!杨康一惊,若是欧阳克此时出去,再带着欧阳锋回来,那可不是仅凭小意就守得住的了,他没再犹豫,立刻在门上敲出这个拍子。如果欧阳克此时正在地上爬行,那么背后一剑是决计难以防住的,果然只听“嗤”地一声,似是血液喷薄而出,而那血溅五步的死者,却连最后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屋外形势数次突变,郭靖和华筝的疗伤都受了很大影响,费了好大劲才让内息归位,杨康低声问道,“还好么?”华筝刚运完气,疲惫地说道,“我以为你会不肯去敲。”

“不杀他,他带人回来烧了屋子呢?”杨康不知道自己是在宽慰谁,宽慰华筝,还是宽慰自己。“这难道不是假想防卫?”华筝低着头反问道,杨康道,“那他也是自作孽了,强/奸犯死了有什么冤枉的。”华筝嗤笑一声,“你还真会替我找借口,反正是我示意的,记在我头上好了。”

“我要是知道小意敢照做,也不会让你抢这个先的,就算都有份好了。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要来争这个功劳?我只担心的是,小意不会有事么?”杨康心中觉得小意也才是个初中生的年纪,纵然古人早熟,直接面对这些血腥也为时过早。华筝道,“我调/教出来的,当然知道行不行,你也不要总瞧别人是小孩子。”她虽是反驳,语句中却满满的叹息之意。

墙的那一侧传来脚步声,停在密室门口,只听小意道,“背上一剑,脖子上又补了一剑,请放心。”接着又听他打开碗橱的门,轻轻在铁腕机关上敲了敲,“姐姐是被困住了里面么?是的话敲一下。”

见没有动静,他继续问,“那是不能被打扰?是的话敲一下。”杨康刚想去敲是,思索片刻,又敲了两快一慢的拍子。这便是说立刻会合,只听铁碗被转动,密室门缓缓打开。

小意看见里面四人盘膝而坐时面上一惊,原本他以为只华筝杨康在,没想到黄蓉郭靖也在其中。这也是杨康用暗号示意他来看的用意。小意果然瞬间会了意,“那我在外面守着便是。师父来了发现密室有人,我就告诉他黄师姐在里面疗伤,不能被打扰。”末了顿了一顿,“为了师姐,师父总不会立刻跟我为难的。”

他决心在室外守护,委实冒了大的风险,欧阳锋回来如何开脱欧阳克的失踪,黄药师回来又如何请罪于之前的忤逆,都是稍有不慎便有极大的危险。但这些小意都不肯提,只是对黄蓉做了个揖,“唐突师姐了。”便从她头上取下一只珠花。若是黄药师来时不相信黄蓉还没死,他就可以拿出这个当作信物,黄药师爱女心切,如果贸然打开密室会让女儿有危险,那是定然不会做的,等他们运功疗伤完毕,纵然被黄药师知道了受伤的不是黄蓉,而是郭靖华筝那两个他十分憎恨的人,也只能到时再随机应变了。

小意拿了珠花,关上密室的门,回身去给几人解开穴道。陆冠英第一个恢复过来,“多谢师叔。”小意则对穆念慈和程瑶迦两人致歉,“方才在下为了逼欧阳克认输,不敢被他看出我有所顾忌,权衡之下伤了两位姐姐,还请不要见怪。”

穆程两人也只是受了皮肉伤,十分诚挚地对他道了谢,陆冠英却指着地上的欧阳克尸体,问该如何处理。小意对几人肃然道,“今日杀他,我们几人都有份。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以欧阳锋的功夫,纵然你能隐姓埋名一辈子,家中老小也少不得被牵连。”

江湖中为了报仇而杀尽仇人一家老小之事也并不少见,穆念慈是孤儿,对此可能没什么顾忌,程瑶迦和陆冠英一个是宝应大族,家中人口亲眷众多,一个是太湖水贼的头子,麾下小弟也并不比之少,因而立刻誓死保密。几人齐心协力把地上血迹冲洗干净,尸体却被抬去钱塘江边,丢下江去。这牛家村位属钱江入海口不远,水流浩大,一具尸体瞬间就会被卷入大海,再无行迹。

毁尸灭迹后,小意问起众人打算,“郭大哥在密室里疗伤,脱不开身,即便找他有要事,也等他疗伤之后再说。而几位在这里并不方便,不如日后再去嘉兴相会?”

程瑶迦来此是为了向救她的英雄道谢,此时她终身已定,往日带着些许憧憬的少女情结也都烟消云散了,她只摇头表示说一切随陆冠英,而陆冠英找郭靖只是为了让江南六怪避开黄药师的毒手,他见郭靖也不知江南六怪的去处,便表示自行去寻找,唯独穆念慈说,“我来找杨康的,他离开嘉兴去到桃花岛上一直杳无音讯,他师父很担忧。”

这些对话密室中人也听得清晰,华筝挪揄道,“都找郭靖,总算有个是找你的了。”杨康听着也觉得头大,当时他随洪七公黄蓉离开嘉兴去往桃花岛,把江南六怪和丘处机穆念慈都丢在了嘉兴醉仙楼,回岸后直奔杭州,又因华筝的伤抽不开身去报平安,想必丘处机等人在嘉兴等不见他回来,或许以为他在岛上遇到什么危险,此事想来的确令他愧疚。

小意便提议道,“那穆姐姐去跟丘道长报个平安吧,其他都等伤好再说。”穆念慈点头要走时,却听陆冠英道,“我怕那位尹兄弟已把此处情形告诉他师父了,还望穆姑娘劝住他为好。”于是又将之前黄药师与尹志平的冲突讲给小意听。

华筝低声笑道,“要是那群人再一起来,怕是连这屋子都要拆了。”杨康也笑道,“没事了就多运气少说话,不吐槽会死么?”他见局势转危为安,心情大悦,欧阳克的死原本像根隐隐作痛的刺,此时也被忽略了。

人一旦专注于运功,便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有太阳的起落还会提醒他们又安然渡过了一天,当第七日的晨曦从天窗中柔和地照入屋中时,杨康已觉得筋骨十分疲累,所幸华筝的内息已经趋于稳定,只差最后一天就可大功告成了。

华筝专心运功,他默默地端详,那紧闭的睫毛似乎总是在微微颤抖,瘦削的脸庞憔悴中透着倔强。等伤好后又该如何?她会想去哪儿?

在穿越前,他心中就一直有浪迹天涯的梦,然而他也很清楚那是回避责任的妄想,人毕竟还是要为了房贷低头,为了养家糊口而疲劳奔波,而如今的世界里,他可以不必忍受贪官酷吏的盘剥,也不必卑躬屈膝地谋生。拥有武功带来了诸多美好前景,他可以像洪七公那样行侠仗义,像黄药师那样飘然海外,像王重阳一样开山立派,甚至像欧阳锋一样享乐逍遥,甚至跟郭靖一起成为侠之大者为国尽心,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于自己。

他只需要安顿好杨铁心和包惜弱,想必他们也会体谅他对“父母在,不远游”的违背。可那之后呢?他到底有没有从心底里想要去做的事?穿越他最爱看火影,那也是唯一还在追的连载,有时候他居然也会觉得遗憾,因再也无法看到最后的结局,当剧情慢慢模糊的时候,他也会想起里面的角色,想起他们说,人只在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时,才会变得强大。

而今他终于理解了。

密室的隔音并不怎好,清晨的鸟啼,正午的蝉鸣,幼童打闹后的哭嚎,村人渔归唱起的小调,全都丝毫不差落入耳中。唯独墙那一侧的屋内十分安静,静得他几乎分辨不出小意是否还在,只有从窥孔向外望去时,可以看到他静默的背影。

透过天窗的日光从斜垂到墙边慢慢变为直泻到地面,密室里的空气也渐渐热了起来,正午鼓噪的蝉鸣中,突然传来两声高亢的鸣叫。

那鸣叫声如金石破空,实在不是寻常鸟雀所能发出,华筝方睁开眼睛,就听那边黄蓉惊喜道,“是那对大白雕。”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乎果断炮灰了欧阳克,少主的粉不要拍我……

第57章 前狼后虎倒V

华筝原本正在专注运功;无暇顾及周遭;等运转一周内力后歇息片刻时,便听见了那雕鸣。她张开眼顺天窗望去;天窗中日光伴着雕鸣的远近,时不时地被一闪而过的黑影遮住;想必是那雕发现了两个主人所在;故在屋顶盘旋不定。只见她怔怔望着天窗道,“应该是我哥哥。”

杨康不解,她补充道,“托雷,是他带来的。托雷和郭靖关系好;一同喂雕驯马长大,那雕在部落其他人里也只认得他,肯跟他走。”

他还是有些疑惑,便问,“黄蓉又怎么认得那雕的?”

“我这次从中都到桃花岛时带了那雕,她当然认得。等之后天气热了我便放它们回北方去了。它们应该是直接飞回到塞外才对,怎么又被带回这里来了?”

华筝皱着眉思索,杨康不关心雕为何回来,他只担心那雕把不该来的人引来,便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雕离开?被黄药师看见了怎么办?”华筝闭着眼,似乎在分辨那鸣叫中的含义,“没有,除非我出了屋子,它们不会离开的。”

她惨然一笑,“它们大约是来求救的,托雷是遇到危险了。”

杨康的心沉下去,“他莫非是来和南宋结盟的?”当初完颜璟交给他的钦差使命虽然因为史弥远的遇刺而没有完成,可完颜洪烈此下正在临安,自然有更坚定的杀死蒙古使者的意图。他当初以为会派来结盟的只会是普通的信使,谁知成吉思汗为了显示诚意,竟然将最疼爱的小儿子都派来了?

华筝点头道,“想必是吧”,只见她眉头虽蹙着,却没有太多的焦急之态,杨康见状心里有些不解,怎的她得知自己哥哥有危险时,竟然还不如方才对程瑶迦穆念慈被羞辱的反应大。他虽没问出口,华筝却觉察了,笑道,“他既敢接下这个使命,就是心甘情愿冒这份危险的,本来也用不到我替他操心卖命。那雕的叫声并不急切,想必托雷也没有立刻的危险,照常理来说,他被捉去当人质的可能性大。我的疗伤也再就一个时辰了,不治好伤又怎么去救人,难道还能指望你不成?。”

杨康语塞,要杀蒙古使者的是完颜洪烈,曾经试图传令要宋朝官员对蒙古使者格杀勿论的正是他自己,难道因为这来的使者是华筝的兄弟,便要出尔反尔了?华筝既然知道他之前打算,就不会再开口要求,而她要是想救托雷,直接指望和托雷是好安达的郭靖倒更靠谱些。

想到这里,他便笑道,“不指望我你指望谁,郭靖么?”华筝听了嗤地一笑,“指望谁都没用的。男人靠不住的,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知道,如果成吉思汗的幼子若是在来南宋结盟时死于非命,会带来什么后果么?”

蒙古实行的是幼子继承制,按习俗,长子成年后就要离开家去自己掌管自己的领地,无论是自己开拓还是父亲分封,而小儿子会一直留着父母身边尽孝,直到父母老死后,会继承家业。

托雷是成吉思汗的幼子,然而他并没能继承王位,成吉思汗死前将汗位交给了三子窝阔台,直到托雷的儿子忽必烈建立元朝后,才追封了他的庙号。但无论如何,托雷是成吉思汗几个儿子中最心爱的,而铁木真恩仇必报,不曾亏待过一个于他有恩的人,也不曾放过一个仇人,且数度屠城,都是打着为使者报仇的旗号。

他咬咬牙,笑道,“先专心疗伤吧,之后都随你。”

华筝不置可否,刚开始再度运气时,就听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只听出人数众多,脚步粗重修为不高。杨康正想会不会是完颜洪烈那一行人去而复返,就听见一个女子的温柔声音道,“那白雕在这里飞,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是靖儿……”

话没说完,就听又一人叹道,“靖儿都已经遭了那黄老邪的毒手,七妹又何苦自欺欺人。”完颜康听见两人用的都是江南方言,便凑去窥孔向外看,果然刚来的几人是江南六怪。只见他们风尘仆仆,眉宇间一片愁云惨雾。韩小莹柔声道道,“大哥,不是我想让大家空欢喜,我是真觉得靖儿还没死。你看那雕不是带我们来这里了么?”

朱聪劝道,“那黄老邪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为所欲为,把靖儿关在岛上,我们好容易找到岛上去,就只见到靖儿的小红马在海滩上。若不是靖儿遇到危险,怎么会连马都丢在那里?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说他已经遭了黄药师的毒手,难道还能有假?”

密室中人听见都笑了,黄蓉笑道,“那裘千仞当真是个挑拨离间的老骗子,看出去了怎么收拾他。”

柯镇恶怒喝一声,“再没这样不讲道理的人!纵然他武功高又怎样,我们跟他拼了就是。”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声冷哼,“谁要跟我拼命?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那声音正是黄药师,想必他也是看见了白雕才跟过来,谁想到一进屋便看见仇家。江南六怪顿时脸色惨白,他们进到屋中,竟无一人完全没听到门口有人来,只听黄药师冷笑道,“若不是你们的好徒儿不知身份妄想吃天鹅肉,我女儿又怎会跟他一起死在海上?”

柯镇恶怒道,“明明便是你生的小妖女勾引靖儿,才害得靖儿遭了你毒手。”

黄药师冷冷道,“那你就要找我算账?那我女儿的命要谁偿?你们害死我徒儿陈玄风,弄瞎了我徒儿梅超风,现在你们教出的徒弟又连累我女儿,这笔账还真要好好算算!”

郭靖听见黄药师语气中杀气四溢,几位恩师危在旦夕,按捺不住要出去,黄蓉惊叫道,“靖哥哥,不要!师弟还在外面,会劝住我爹爹的。”而小意原本就守在密室外的厨房中,这时他已经走到外堂,众人见到他从屋内出来,都微微纳罕,黄药师道,“逸风,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意向黄药师行了礼,“师父,师姐并没死。几位大侠,郭兄弟也并没死。”众人听了神色不定,朱聪沉声问道,“小兄弟说得可是真的?”黄药师面色依然郁郁,“逸风,你这次可不要撒谎了,你到底几时何处见过你师姐?”

“他二人暂时还性命无忧,不过你们若是在此打起来,恐怕就真有危险了。” 小意将头转向黄药师,“师父,当日您曾遣我来此收拾师兄后世,将遗骨带回岛上安葬。那密室就在碗橱后,您仔细听应该能听到。”

黄药师沉默不语,显是在凝神细听,片刻后道,“密室有人。”小意怕黄药师贸然进去,立刻回道,“几日前我见到师姐,她与郭兄弟要疗伤,若是被人打断则性命堪忧,因而叫我在此守护。如若有人来打扰,便想办法支开,她又交了我这支珠花,若是见到师父便给您看。”

黄药师接过去,沉吟道,“这是她娘的遗物,你离岛时,还带在她头上。”他见到信物,这才确认无疑,江南六怪却无法安心,小意劝道,“疗伤正在关键处,密室不能打开,否则就功亏一篑。几位既然已经找了几月,想必也不怕再等上半天吧。”

几人的疗伤功法已仅余最后一轮的内息周流中,华筝和郭靖自是全神贯注,无法言语,杨康借机低声对黄蓉道,“等时辰到了,你和郭靖从这边门出去,缠住你爹爹,我把那边墙打破,带她逃走。”黄蓉点点头,杨康想了想,又叮嘱道,“拜托你一定要劝住你爹爹,不要为难了你师弟。”

又过了约摸三炷香的时间,华筝睁开眼,九阴真经中所述的疗伤之术彻底完成,而那边郭靖也大功告成,听见他站起身,活络筋骨。

黄蓉问,“准备好没?”杨康抱紧华筝点了点头,于是黄蓉打开密室门,喊了声“爹爹!”便扑去黄药师怀里,而郭靖也跃出柜门,叫道,“师父!”众人久别重逢,更似死而复生,种种激动欣慰自是不必说,杨康则借机一掌将墙打了个破洞,在尘土飞扬中抱着华筝从中一跃而出。

跃出之处是这小店的侧墙,他用余光看见门口拴着一匹通体血红的骏马,便是江南六怪从桃花岛上带回来的。华筝在他怀里打了个唿哨,那匹小红马便仰天长嘶,冲两人奔来,只是缰绳上尚且拖着一截断木,在地上磕绊,原来那门前的拴马桩早已腐朽,被那神骏用力一拉便断掉了。马儿闪电般奔来,转眼间赶了上来同两人齐肩并行,杨康飞身上马背,那马丝毫不停顿地继续向前冲,

华筝因为久坐而腿脚酸麻,要靠杨康来支撑,因此杨康便只剩下一只手可以持缰。幸而那马在奔行中疾且稳,不需他如何用力控制,只听头上的两只白雕高啼几声,便往一片山林中飞,那小红马颇有灵性,便也顺着雕飞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驰骋片刻,那对白雕便向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中落去,小红马见树林茂密,便在林外停了下来,这时却听林中传来欧阳锋尖厉难听的声音,“千仞兄,久闻大名,何不来比试比试?看这几个蒙古蛮子,谁结果得快?”

说罢,就听一人高声惨叫,紧接着就见一棵大树倒下,华筝面色惨白,挣开他抢身进了林子,杨康见状也大吃一惊,跟着她进林到林边。还未进去,就在枝叶缝隙中远远看见几个人被绑在大树上,都是蒙古服饰,另有一人穿着大宋军官的衣甲,被绑在那棵倒下的树干上,早已毙命,原来方才欧阳锋为了显示掌力,用尽全力连人带树都打断。

而另外几人都是蒙古人,见到华筝来,都神色大变,口中发生含混的声响,不知是叫她来救还是叫她逃命。

华筝扶着一棵大树摇摇欲坠,喃喃自语道,“原本我也该被绑在那里的。”杨康见她还不肯逃,急忙拉她走,“我们打不过欧阳锋的。”

若是她想从欧阳锋手中救出那几个蒙古人,那可比登天还难,华筝没有反驳他,低声道,“我知道,先拖住等郭靖来吧,小红马和白雕已经去找他了。”

杨康回头看去,小红马已经不见踪影,空中的白雕盘旋着向来路而去。

“就算它们能带郭靖来,那黄药师也会一起来……”华筝把他打断道,“来了他也是先应对欧阳锋,到时你带我骑上小红马便跑,他又能追的上?”杨康知道她又在铤而走险,想也不想便反对,“那怎么行,欧阳锋恨你害他求亲失败,黄药师恨你杀了他徒弟,你伤刚好怎么能冒这个险。”华筝对他横眉道,“那是我哥哥!你救你妈妈的时候,我有劝过你不要冒险吗!”

“那又怎么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

“那时不会有危险!”

“现在也不会有。”

“反正不许去!”杨康没了耐心,伸手去拉住她,却抓了个空,华筝四肢经络已经舒展开来,轻身跃起两步到了林中,盈盈笑道,“欧阳前辈,我可算找到你了。”

杨康也咬牙跟了过去,只见欧阳锋立刻认出华筝,“怎么是你?”他面色略有不善,幸好当日欧阳叔侄早早离岛,不知后续波折,不然定不会放过华筝栽赃陷害之事,只是有些怨愤于她的好奇心毁了他们的计划。

华筝笑道,“欧阳前辈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了你这些日子,四处打听着总也赶不上。这回要不是雕儿帮我,也还真未必能找到呢。”

欧阳锋冷冷哼一声,“你找我做什么?”华筝道,“我找您是为了……咦?怎么,难道欧阳公子已经找到您了,哎呀,那我这么些天不是都白跑了。”

她说完还嗐了一声,露出失望的神色,欧阳锋听了脸色一变,“你见到我侄子了?”华筝撇撇嘴,十分沮丧地道,“他明明答应说若是我帮他找到叔叔,就送我蛇药的配方的,这下可拿不到了。我就说我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您,肯定要被他自己抢先的。”

欧阳锋见状信了八九分,喝问道,“小丫头,你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华筝眨了眨眼,“他没跟您说么?我六天前在临安看见了他,他的腿不知怎么断了,身边也没个人照料,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的同伴碰见了敌人就把他丢下跑了,让我帮忙带他叔叔来救他,多少钱他都肯给我。我不稀罕钱,问他武功秘籍可不可以,他说那要问过他叔叔,我想了想,那要张蛇药的秘方总可以吧,我也想训练几条小蛇玩呢……”

欧阳锋被她的东拉西扯弄得不耐烦,心里已经信之无疑,喝道,“敢威胁我西毒的传人,你倒是胆子大!”华筝缩了缩头,似乎被吓住了,委屈道,“要是救他的事被黄药师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的,不要点好处怎么行。”欧阳锋嘎嘎怪笑道,“那好,你带我去找他,要什么好处都行。”末了又怒道,“那群王八蛋竟然敢丢下他,看我怎么算账。”

华筝笑盈盈地补充道,“我也不全是为了要好处的,欧阳公子长得那么帅气,我又怎么忍心看他躺在街上要饭呢。”说得欧阳锋越发焦急,催着她带路时,华筝道,“我身上有伤脚程不快,怕耽误了前辈救人。我出钱让欧阳公子住在临安城北的一个瓦子里,那种地方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欧阳锋大笑道,“不急不急。安顿在瓦子里?倒还真像克儿的作风。”又仔细看了看华筝的面色,正色道,“小姑娘你受了伤?看着可不轻。”

只见他捋了捋棕黄的胡须,沉思对策般,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末了说道,“我给你指点一个去处,救了你这条小命,就当抵了我侄儿许下的蛇药吧。”他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叠纸来,递给华筝。

杨康只当欧阳锋不肯交出药方,这才拿了其他事来抵赖,可华筝竟也道了谢默默接过那叠纸,令他更是不解。只听欧阳锋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小王爷,你若是想带这位姑娘去治伤,我去跟王爷说一声便是。至于这几人,也是王爷请我捉住的,你看?”

杨康听他言语,似乎完颜洪烈并未对其余人提起太多,便道,“那就劳烦欧阳前辈了。这几人恐怕还有些事要审问,先留下活口如何?”

欧阳锋哈哈一笑,不知会如何回答,就听林外一声马嘶,接着便是黄药师的声音,“欧阳兄,小弟听说你当日在海中孤岛上,对小女颇多照料,还未来得及向你当面道谢呢。”

欧阳锋闻言色变,“道谢还是改日吧。”说罢,跃出林中,直直向着临安城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把写好的存进存稿箱,回寝打算改改发时,打开了存稿箱却发现是N久前的半章的版本……

列表里显示的字数是新的整章,打开就怎么都只有半章……吐血,再也不敢相信存稿箱了,幸好之前在电脑上都有存

于是晚了半天哈~

第58章 君子一诺倒V

欧阳锋刚刚踏出林中;就被黄药师拦住笑道;“欧阳兄怎么说走就走,难得相遇;何不切磋一番。”说完身子微微一晃已然发招,欧阳锋格挡之际;又落入林间空地。

他一落地不要紧;旁边的草丛中却栽出一个人来,只听黄蓉早已赶来,对那人娇喝一声,“裘千仞,你怎也在这里;是不是没处骗人了?”郭靖同她一起进到林子中,却无心关注裘老骗子,对着树上的几人喊起了蒙语,喊了几句发现他们嘴被堵着,又对裘千丈欧阳锋两人怒道,“你们绑住他们作甚么,又想害人?”

裘千丈喝道:“小子,见了欧阳先生还不下拜,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郭靖对他愤恨至极,这裘千丈骗江南六怪说他死在黄药师手中,岂不是要了他几位恩师的命?又见他绑了托雷还有哲别、博尔朮两位师父,更是怒不可遏,走上前呼的就是一掌,裘千丈侧过身子,想避开时又被黄蓉拍了一巴掌。

欧阳锋无心理会黄蓉的嬉闹,他看见黄药师走进林中,身后还跟着江南六怪,便对裘千丈道,“千仞兄,你宰那些喽啰,我来对付黄老邪。”

裘千丈摇着扇子大笑道,“欧阳兄请放心。”欧阳锋听见他答应相助,便蹲□子发动蛤蟆功,黄药师足下也踏起来八卦方位。谁知这时裘千丈大叫肚子痛,说要跑去方便,便蹲去草丛中,黄蓉为了扰乱欧阳锋的底气,便将裘千丈是个草包骗子的事说了出来。黄药师本子疑惑,便弹起一指,将一柄短剑射到裘千丈后心。

那剑转瞬及至,裘千丈也不知道躲开,众人见那剑插入他背心,都以为他命丧当场,郭靖飞奔过去察看时,却叫道,“他溜了!”原来那只是一件外罩蒙在矮树丛上,被郭靖拿在手中挥动。

东邪西毒二人原本在对峙,经此一事,哈哈大笑起来。欧阳锋见同为完颜洪烈门客的裘千仞竟然如此不顶用,不敢在此以寡敌众,趁众人开怀笑时猛然向黄药师出手暗算,一击不中后叫道:“黄老邪,你这以多为胜的武艺,小弟我还是改日再领教吧。”

黄药师生性高傲,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出手,只见欧阳锋飞步离开,江南六怪及郭靖黄蓉都无一人敢拦。

华筝杨康此前却在忙着替树上几人松绑,杨康原本想带华筝先走,这里有郭靖在,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安答和师傅陷入险境。方才杨康见到欧阳锋和黄药师做出对峙之势,一旦交手便要切磋许久,也就同华筝一起解绳子,又等那几人舒展被绑得麻木的四肢,方好骑马。

可谁知欧阳锋不是一味逞强之辈,见势不妙,还未同黄药师交手便走为上策。两人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只见黄药师倏然截住去路,面无表情地去按华筝的肩头,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杨康架住黄药师的手臂,将华筝挡在身后,谁知华筝竟然不逃,轻笑一声,“先生若是想杀我,凭你带着我又怎么逃得掉。先生想看我的伤,让先生看便是了。”

那语气平静地令人毛骨悚然,杨康不自觉松开手,回身去看她,只见她面色既不是逞强作势,也不是胸有成竹,而是一副万事不关于心的漠然。她的右手腕举起来,被黄药师接住道,“以你当日的伤势,此时居然还能活着。今日出乎意料的事,也未免太多了。”

黄药师用中指和无名指搭在她寸脉关脉上略按了两个来回,华筝笑道,“或许也是天命吧,也是托了靖儿和蓉儿的福气。”

林中蝉鸣鼓噪,闷热混着树脂的味道,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散出的淡香。黄药师低声道,“不错,不错,脉象也是如此。”华筝缓缓抽回手,答道,“凭先生神技,自然不必按脉,只看面相便能诊个八/九不离十。”

两人又如同当日在岛上一般打起了哑谜,杨康不敢细想,只盼望华筝能跟他说个明白,可华筝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黄药师,并不言语。黄药师本来面色沉郁,盯她看了一阵,突然转过视线去问杨康,“康儿你说,当日你师父中毒之后,原本能活下来的,她为何要自尽?”

杨康不知道黄药师此时问这个是何用意,难道是想挑起他对师父惨死的回忆,让他愧疚于回护凶手?他沉声答道,“师父她性子高傲,不愿意失去武功后求人庇护,苟且偷生。”

黄药师并没有留意他的避重就轻,只是长叹一声,“是啊,做一个废人,苟延残喘又有何益?”华筝闻言,抬头看向黄药师道,“那先生是不愿意帮我了断了?”

对方只是冷哼一声,“放你苟延残喘的活上两年又如何?那日你说,刀板有刀板的活法,鱼肉有鱼肉的活法,我倒要看看,你能活成什么样子。”

华筝微微鞠了一躬,“那多谢先生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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