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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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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好坐过去,陆怀征动作很慢,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她,等她跟着做完,然后捏成形后,帮她稍微修了下,再随手放进盘子里。
  于好学得挺认真仔细。
  最后被陆怀征笑说,“不用学这么认真,包不好也没事,看个大概就行了。”
  于好懵懵然抬头,“为什么?”
  “以后家里有一个人会包就行了。”
  他说完,把最后一个饺子放进盆子里,果然众人拾柴火焰高,饺皮已经不自觉见了底,老师傅吆喝一声站起来端着盆子进厨房去。
  于好被他这句话弄得心怦怦直跳,汗意涔涔。
  像只春茧,心似一团乱麻作茧自缠,心猿意马偏又撑不住气,轻纱红帐般不经意,却在她心里燎了一把火。
  再抬头看他。
  风轻云淡,搅乱一池春水而不知,这会儿已经戴上帽子捋了袖子领了那帮战士直接出去了。
  赵黛琳凑过来,在她耳边八卦兮兮地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看你俩这状态……刚刚在你耳边说什么啦?”
  于好面热,烫得发紧,转头紧瞪着她:“师姐为什么要告诉他结婚的事情?”
  这小师妹好说话时相当好说话,若要论起理来也是一固执的人,赵黛琳装作没听见,收拾东西匆忙站起来,“突然想起来韩教授让我给他发个邮件来着……我先走了。”
  晚上,是文工团的最后一场表演,吃完饺子,战士们搬了椅子去广场集合。
  临演出前,随子来找于好。
  于好那会儿正关上科室门,一转头,随子站在不远处一棵光秃秃的玉兰树下,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里头是黑色的紧身舞蹈服,身姿聘婷,冲她挥手。
  于好穿着白大褂,双手放在兜里,里头是一件丝绸料的白衬,一条黑色的长裤,走起来那风轻轻扬着她的褂袍衣摆,随子觉得很英姿飒爽。
  “于好姐姐。”
  于好顶风站到她面前,“找我?”
  随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
  “你说东西不是小惠拿的,我却当众指责了她,后来怀征哥告诉我说,当你怀疑一个人时,却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是不能够当众去指控别人的,因为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预估的。今早小惠排练一直不在状态,大家好像因为这件事都刻意跟她疏远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拿的,我只是觉得她喜欢偷看我日记,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很内疚。”
  随子臊眉耷眼,看得出来是真内疚。
  于好想了下,耿直地说:“这件事,你确实做错了,内疚是应该的。”
  “……”
  “……”
  随子眼睛瞪得铜陵般大,浑圆又亮澄,想说,你真的是心理医生么?
  于好哪会安慰人,她平时做的工作更多是帮助有心理障碍的人剖析问题,发现问题,拷问都是直击灵魂,揪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小人,直截了当。
  安慰抚慰的工作一直都是赵黛琳在做,再加上随子这种小女生过家家的心思,于好真谈不上专业。
  随子不死心,又问了两句。
  “于好姐姐,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于好看着她,“你要什么办法?”
  “减轻内疚感,或者让大家不要那么对小惠。”
  于好说:“随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怀征哥’没教过你吗?”
  “好吧,我以后说话会注意的。”随子认命,“我知道大家平日里也在背后议论我,于好姐姐,不瞒你说,其实一开始我还有点高兴,觉得她在背后污蔑我诋毁我,也终于让她尝到了被人污蔑诋毁的滋味,可是我又觉得,这样我跟她也没什么区别。”
  “人跟人本来就没什么区别,人跟猪才有区别。”于好眼也不眨地安慰她。
  “……”
  广场。
  陆怀征明天要走,随子她们节目表演结束后,有几个战士玩嗨了,毛遂自荐要上台唱歌,说是庆祝陆队离开,同时庆祝他们脱离苦海,不用再接受陆怀征的魔鬼训练了,要改投孙队怀抱了。
  孙凯也爱开玩笑,配合他们怼陆怀征:“孙队怀抱永远对你们敞开。”
  陆怀征就在底下坐着,是那种战训时常用的叠凳,敞着腿,两只手肘撑在腿上,手臂松散地搭着,脸上挂着心不在焉地淡淡笑意看着台上几个兵在闹。
  于好在他边上缩手缩脚坐着,觉得这模样也少见。
  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是了,他从高中开始,跟谁处不好?他好像跟谁都能处好。连唐指导都在边上忍不住说,“也就你们感情好,没见过领导跟战士们这么闹的。”
  陆怀征自嘲笑:“我算哪门子领导。”
  唐指导囫囵摆手,一笑了之。
  气氛渲染,连平日里话不多的小班长此刻都夺过别人手里的话筒对台下的陆怀征说:“陆队,送你首歌。”说完,回头冲着身后放歌的战士一挥手:“music!”
  这茬估摸是早就排练好了,接得太顺畅了。
  随着熟悉的音乐响起,陆怀征就知道这帮小子要整他。
  四五个战士站成一排,勾肩搭背地对着话筒唱着歌,原本是很柔情的一首歌,被他们几个三瓜裂枣给唱的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于好听见这歌,心口一窒,屏息转头去看他,在混乱嘈杂的歌声中,陆怀征也就势看过来,月光柔和勾勒着他的眉眼,眼神里竟平添了一抹往日不见的不自在。
  孙凯勾着陆怀征的脖子凑过来,给她们解释这首歌的典故,而那人却在昏暗的光线中,极其不自在地别开脸去。
  竟然还有点……
  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
  土耳其政变是真的,写的内容也都是根据实例来的,但敏感,还是模糊化处理。
  家国情怀不多,当普通小言看哈。
  陆陆结婚后会很萌。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西游记后传》主题曲《相思》


第30章 第三卷 山河不屈(03) 
  那时陆怀征跟孙凯刚上军校; 离开广州的那个晚上; 有点喝多了。
  前一晚; 在部队的食堂有个短暂的告别仪式; 其实还没那么多感慨,当兵的,天南地北,各守一线; 总归还是要再相见的。可第二天乘上大巴车,指导员握着他们的手迟迟未松开,眼眶渐渐红润的那瞬间。
  俩大男孩儿也终是憋不住劲儿,细风拂着两人的面庞; 情绪被带动; 心潮随着柔风涌动。尽管强压下心里那抹不舍跟遗憾; 到底年纪尚轻,还是落了泪。
  等车驶出营地,将他们送进车站; 两人没急着买票走; 而是在车站的长椅上坐了一下午。夜幕降临时; 霓虹闪烁; 陆怀征忽然问他要不要喝酒,孙凯欣然点头。
  两人就提起东西,寻了一家附近的小饭馆,喝了近一夜的酒。
  陆怀征那晚是真喝多了,他酒量本就差; 一箱没什么度数的啤酒喝完,上个厕所回来,一只手杵着酒瓶,面泛红潮地看着孙凯,闷声打了个嗳气,眼神迷离地看着孙凯,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是没听过陆怀征唱歌,队里也经常唱军歌,他唱歌算不上难听,但也绝对不好听,好在都在调上,只是不会技巧,一听就是直男的唱腔。
  孙凯也是醉醺醺的状态,一挥手,唱吧,今晚舍命陪君子了,再难听兄弟我也听着。
  陆怀征眼睛也不眨,张口就来。
  孙凯一听,不对啊,情歌啊,再瞧瞧那委屈的小眼神,他忽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笑他:“醉啦?唱得什么玩意儿啊?快给我闭嘴吧!给老子唱《团结就是力量》!”
  “不,就唱这首。”
  孙凯笑呵呵问他,“是不是想女人了你?”
  平日里少言寡语,在训练场上更是严肃拘谨,对感情生活闭口不提的男人,忽然在那刻卸下防备半阖着眼点了点头。
  孙凯扬手扔了个花生过去,劝说:“去北京找个女朋友吧。”
  陆怀征沉醉地低低哼着调。
  不知何时,小饭馆的灯也越来越弱,虚虚晃晃的光晕拢在他头顶有些犯困,等他彻底阖上眼,脑袋也直接往桌上栽去,调渐渐停了,孙凯凑过去,听见他伏在桌案上低喃:“不找,我再等等。”
  “等谁啊你?!”孙凯又捡了个花生壳扔过去。
  他没答,侧着脸贴在桌上,嘴似鸟喙,喃喃自语:“万一她哪天回来,却看不到我。”
  饭店打烊时,两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还是当时在广州读书的陈瑞过来接的。
  上了出租车,陈瑞被夹在两人中间,左边是陆怀征宛如大型车祸现场的歌声,右边是孙凯骂骂咧咧的粗鄙脏话,司机偶尔会从后视镜里抛过来同情的眼神。
  陈瑞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子,掏出手机给他俩录下来了。
  后来陈瑞也入了空降旅,编进了陆怀征的一队,那视频就被队里的人给浏览了遍,也就传开了,治陆队的法子——给他喝酒!
  孙凯怕陆怀征尴尬,到底给留了面子,没全部捅破,掐头去尾略了于好那部分给她俩解释了一遍,说完,手还勾着陆怀征脖子摸着他的后脑勺顺毛:“别说,咱旅队的男人个个都是铁骨柔情呐!”
  陆怀征侧着脑袋避开他的手,笑骂一声:“滚!”
  孙凯收回手,悄悄凑到他耳边咬着牙小声说:“我可给你留了面子,没把你当时说的那些话说给于好听,不然,你以后在她面前是真没有面子了我告诉你。”
  陆怀征横斜他一眼,随后目光转回舞台上,看陈瑞几个在闹腾,波澜不兴不甚在意地说:“我本来在她面前就没什么面子,怎么,你在你老婆面前还要面子?”
  台上灯光追影相当简陋,陈瑞吴和平几个却闹得不亦乐乎,陆怀征说完还拿手指了指最没胆的吴和平,故意板着脸假装呵斥:“你给我下来,讨罚是不是?”
  吴和平还真有点肝儿颤,挪着小碎步要下去,被陈瑞一把捞回去,“傻!跟着陆队这么久,还看不出来他真生气假生气?他真生气的时候才不屑跟你说话呢!早站起来走人了!就吓唬你丫这胆小的!”
  吴和平又对着话筒唱起来,最后还把词改了。
  “酒杯中好一片赤胆忠心……”
  孙凯知道他这人最擅长粉饰太平,也最怕给人抓弱点。栗鸿文曾经就说过他,感情大概是他最大的弱点了,亲情,爱情,友情……他这人又念旧,重情重义。
  孙凯坏笑着阴恻恻地看着陆怀征:“不要面子是么?”
  陆怀征回过神,转头看他,便觉这人憋着坏,果见他忽然往前倾,探出脑袋冲着于好喊了声,“小于医生我跟你说那天他喝醉之后……唔唔唔唔唔!”
  舞台上音乐声噪杂又热烈,于好刚探出身子准备去听的时候,就见孙凯的嘴直接被陆怀征捂住了,她连前面半句都没听见。
  孙凯用眼神贱兮兮地示意陆怀征,你不是不要面子吗?
  陆怀征揽着他的肩摁在自己身前,另只手牢牢堵在他嘴上,眼神冷淡地低头看着他,一个字都不让说。
  孙凯眼神示意他撒开。
  陆怀征淡淡然回视——你闭嘴我就撒开。
  孙凯挑眉,仍是贱兮兮——就不闭。
  陆怀征也挑眉,也笑了——谁还没点把柄呢是吧?
  于好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两人眼神在混乱的追光灯中,一来二去达成了共识。
  陆怀征松了手,孙凯也不说话了,抿抿嘴巴,老老实实坐在边上决定不打扰他俩了。
  “孙队说什么?”于好仰着头问。
  陆怀征瞥她一眼,“发疯,别理他。”
  年少时,情绪难掩,直白坦率,什么话都敢说,那时是真不在乎,大胆热烈,说白了有点没皮没脸,不在乎对方姑娘的感受。在乎的都是表面功夫,比如逛街买衣服,也偶尔会对着镜子研究哪个角度笑起来最好看,要跟她一起上体育课那天吧,早上出门都会喷点发胶。
  当年周斯越的那瓶发胶还是他送的。球衣跟球鞋都会特意搭一下颜色,臭屁又臭美。
  现在除了几套常穿的军装,便装也没几套,对衣服更加不讲究,有时候下楼买包烟,里头什么也没穿,囫囵套件夹克衫就下楼了,怎么方便怎么来,表面功夫不怎么在乎,更在乎的是内心的感受,考虑得也比从前多了。
  说不上来更喜欢哪个。
  有时候怀念年少时的肆意洒脱,但更多时候享受现在的状态。
  换做以前,这事儿孙凯不说,他也会自己腆着脸跟于好讨巧,顺便再质问几句:自己当初怎么怎么想你,怎么怎么对你,你呢,你这些年上哪儿去了!?
  然后让她内疚,便会对自己好点。
  而现在,不让孙凯说,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更不想让于好知道,怕她会有负担。
  仔细想想,一个男人,在无任何意外下,等了你十二年,如果对方无法回报同样的感情,这份感情便无法对等,多一分少一分都是负担。
  陆怀征始终觉得,他愿意给她的,那是他的,而她,应该是自由的。
  这首歌名叫《相思》,于好高中的时候,在文艺汇演上表演过,当时弹的是钢琴。
  表演结束后,于好又在天台上单独给陆怀征唱了一遍,因为前两天两人吵架,陆怀征第一次跟她生气,于好虽毫无歉意,可唱得是认真的。
  他当时就靠在墙上用一种柔情似水饱含笑意地眼神低头看着她。
  于好唱到后面其实有点心猿意马,总觉得他下一秒要亲下来,说不上期待不期待,当时就是有点害怕,她对异性排斥,可偏偏扛不住他那么深情地瞧着她。
  后来两人一闹别扭,她就唱相思,唱两句,他就被顺毛了,特别好哄。
  于好转头,看男人冷硬的轮廓,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好哄?
  “你明天几点走?”
  陆怀征闻声从台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她,音乐声哄然未停,吴和平其实已经没在唱了,几人闹了一阵,见好就收,趁陆怀征没发火之前利落下了台,把舞台留给了文工团那帮姑娘。
  他眼风朝她过来,笑意渐起,“怎么了?”
  于好说:“我明天要去镇上买点东西,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陆怀征不傻,自然知道她怎么想的。
  他原本是想在她起床前走,这样也少了她的失落感,自己离开时也干脆些,就让唐指导订了六点的车过来接。
  “你几点起来?”陆怀征反问。
  于好想了想,说早了怕镇上的店没开门,说晚了又怕他走得早,斟酌再三,取了个她认为折中的时间试探,“六点半?”
  陆怀征微微颔首,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抬了抬腿,似乎在地上碾了下,微眯着眼,漫不经心道:“那七点吧,我在门口等你。”
  于好点头如捣蒜。
  陆怀征牵了下嘴角,越过孙凯,去搭唐明梁的肩,就着喧天的音响凑近他耳边说,“明天的车不用来接我了,让陈瑞先走,在机场等我就行。”
  唐明梁一愣,“为什么不接你?”
  音乐震天响,陆怀征松了手,抻着身子往他耳边又凑了凑,“于好要去趟镇上,我送她,直接去车站坐车就行了,你明天派辆车给我就行。”
  孙凯看了眼一旁的于好,笑着推了推陆怀征的脑袋,“可以啊,你小子。”
  陆怀征没搭理他,拿手挡了下,继续叮嘱唐明梁,“顺便再派个司机给我,我没时间再送她回来。”
  唐明梁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幽幽盯着他,不搭话。
  陆怀征看他一会儿,拧眉:“哎,你这什么表情?”
  唐明梁挑眉:“你对小于真有意思啊?”
  都是过来人,绕这么一大圈,不就是想着多待一会儿么?当谁没恋爱过似的,就你稀罕!跟个宝贝似的!
  孙凯以为,陆怀征不会回答,谁知道,他眼神忽然认真起来,那眼睛透彻如明镜,一本正经,在清冷的月光中,如青烟般朦胧却又深邃,见他低头,然后淡淡嗯了声。
  虽说平日里兄弟几个都爱开玩笑互相损,可唯独就他见过陆怀征喝醉时那模样,闹归闹,心底何曾不为他心酸,如今见他踏出这一步,也难掩激动欣喜,“定了?”
  “早晚。”惜字,他这会儿倒是端起来了。
  孙凯倒也没计较,“那我可以改口叫弟妹了?”
  陆怀征笑笑。
  唐明梁倒也欣慰,随子这事儿本就是个乌龙,解释清楚倒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藏得这么深,说:“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让小于跟着你们去机场,再让司机回来呗。”
  谁料,陆怀征罢手,“不用,这里去机场得四个多小时,她来回折腾一天累,就按刚才说的办吧。”
  孙凯笑,哟,这还没娶进门就开始心疼了?
  陆怀征冷冷一句,你让方言来回折腾一天试试?
  得嘞,孙凯不说话了。
  方言没于好这么小家碧玉,方言会劈手打死他的。
  都是医生,怎么差别这么大。
  翌日。
  于好收拾好,到门口的时候,陆怀征换了便服,还是白t和黑色的夹克衫,干净利落地靠着车门,晨曦微光间,他低着头,双手环在胸前,低着头,神情专注。
  于好走近才发现,他翘着脚尖正在逗一只狗,那狗似乎跟他很熟,他一抬脚,那狗就后腿站立,前爪扒拉着要去捉他的鞋,他便又抬了抬脚,小狗急了,蹲坐在地上冲他嗷呜吼了一嗓子。
  陆怀征笑了,让司机从车里拿了一根香肠,然后蹲下身去,将香肠放在地上,冲那狗比了个手势。
  意思还不能吃。
  那狗还真听他话,乖乖坐着,等他命令。
  于好静静立在远处,看着,这山间的风,徐徐拂着,温柔又清新。
  陆怀征拍着那狗的头,低声:“吃吧。”
  那狗倏然低头去咬,风卷云残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陆怀征捋了两下那狗的毛,这才笑着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一抬头,便见于好在远远地望着他。
  他笑起来仿佛是曾经的样子,可她清晰的知道,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陆怀征,如今的他,肩上抗的是国,是这山河。
  于好心砰砰直跳,心情激荡如同湖水波澜壮阔,梦回处,皆是他。
  这样的男人,再等十年,她也愿意。
  她想。


第31章 第三卷 山河不屈(04) 
  清晨; 山间静谧; 苍翠的山头拢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 淡淡环绕; 天边云寒似水。
  夜里下过一场春雨,去镇上的路泥泞不堪,车子行在路上微有些颠簸。
  于好上车时,陆怀征还在路边跟那小土狗道别。
  她坐在车内; 微微探下头,顺着车窗的缝隙往外头望去,男人弯腰在那狗身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小土狗又是嗷呜一声; 泪眼涟涟地看着他。
  陆怀征又俯下身去; 拿额头与它顶了顶; 似乎在告别。
  司机似乎也认得这狗,回头跟于好解释:“这狗是前年陆队来这边集训时给救下的,我记得当时两条腿都是断的; 陆队给送到隔壁镇上的一家宠物店治了两个月。结果这狗腿还不怎么利索呢; 就天天往军区跑。”司机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青松树下; “就蹲在那儿; 天天等。说来也真神了,陆队不在的时候,它一天都不来,陆队一来,它跑比谁都快。战士们都笑; 说这是陆队的‘女朋友’。”
  于好也笑了。
  陆怀征打开车门,躬身坐进来,见她扬着嘴角笑,一愣,随后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到镇上四十分钟路。
  于好昨晚躲在被子里千思万想,这四十分钟应该说些什么,到镇上他就要走了,满打满算这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这车上的几十分钟。
  一堂讲座四十分钟,她觉得漫长;与他待在一起的四十分钟,她却觉短暂,“嗖嗖”过完了。
  如今这车里有多了一个人,她更不善于在人前说些不着三不着两的话题,司机也是个热枕的话痨,一路都在跟陆怀征搭话,天南地北得聊,从时事政治聊到国家建设,她不习惯打断别人的话题,也没有插话的空间。如此,便沉默了二十多分钟,低头一看表,已经七点二十四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于好,问:“小于医生你要买啥?”
  买啥?
  她啥也不买,她是来送心上人的啊!
  “老李,你早饭吃过了么?”一旁的陆怀征忽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老李啊了声,看过去,答:“吃过啦。”
  陆怀征点头,看着窗外,望着这山间急匆匆的盛绿,漫不经意地说:“我带于医生去吃点东西,你要不下了车在镇上转转?”
  老李答应得爽快,“没事儿,你们去吃,我就桥头那看看人下棋,小于医生买好东西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于好忽而转头问他,“你几点的飞机?”
  “下午两点。”
  “来得及么?”
  “没事。提前一小时过去就行。”
  这里到机场四小时,乘九点过去的车都来得及,加上陆怀征的身份,有绿色通道,提前半小时过去都来得及。这么算算,还能在一起待一个多小时。
  心脏又开始砰砰砰充满活力,那种感觉就像是,眼看着电池即将耗尽,可转眼又是满格,有种偷来的不真实感。
  镇上有条历史渊远的古运河,河水潺潺,桥跨两岸,承脉相连。
  车子在七点四十准时抵达桥头,老李将车停在路边,自己便去一旁瞧人下棋去了,镇不大,聚一起的总是那拨人,有人一眼便认出老李,与他攀谈起来。
  清晨的曦光透过云层轻轻铺层下来,在狭窄的青石板路上留下缱绻稀疏的光影。静谧的古巷逶迤绮丽,穿梭在古老破旧的居民楼中,两旁墙面斑驳泛着青黑,爬满了绿茸茸的苔藓,仿佛能看见年轮的岁月。
  清透的幽风阵阵,风里夹着青藓的气味。
  镇上人起的早,八点未到,古道两旁就塞满了摊贩,人群东一簇西一簇,街上更是,几尺窄道上,人流比肩叠踵,陆怀征手虚虚贴着于好的后背,穿过拥挤人潮,带她去附近的早餐店。
  “我以为这镇上没什么人的。”于好嘀咕。
  “今天庙会,本来可以带你去看看的。”陆怀征手虚虚扶在她肩上,低头看她,眼神微动,说,“我的工作,很多时候让我身不由己。”
  于好低头,“我理解。”
  两人静静穿行在人流中,集市上吆喝声、叫卖声、争执声、嬉闹声……不绝于耳,就连淙淙流水声,于好似乎屏息就能听见,在她耳边缠绕,风似乎立在她耳旁,像羽毛,轻轻剐蹭着。
  在于好说出我理解的那个刹那。
  陆怀征虚虚搭在她肩上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
  “我只要你平安。”于好忽然仰头看他,说。
  陆怀征那眼就再也挪不开了,低着头,深深地看着她,似流星坠落,眼里烧着星火。
  他想起若干年前在南京开会时,午休跟孙凯还有几个领导站在酒店门口抽支烟的功夫,进来个女孩子,背影特别像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小孩软软趴趴地叫着妈妈,他当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是她。
  领导喊了他几声,也没反应过来,烟夹在手里积了老长一截烟灰都没断,他就怔怔地看着那姑娘的背影,那画面就跟静止了似的,孙凯说当时几个领导都被他眼神吓住了。
  这么多年,这里个个都了解他。
  明白他是那种,就算知道下一秒要死,眼底也不会漏一分怯,可他当时眼底的难过和绝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他不是没想过,这么多年,她也许已经结婚,也许已经有了孩子。
  可真当见到那面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男人之间话不多,但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能懂,他那会儿还没跟孙凯提过关于于好的事儿,但孙凯明白他心里有人。后来见他整个下午开会心神不宁的,孙凯说要不让人去把她带过来给你看看?要真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再等下去,我怕你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开完会,孙凯真找了个借口把人带过来了。
  陆怀征当时坐在大会堂的前排座椅上,靠着椅背,低着头,人进来时,他抬头扫了一眼便确认不是,站起来跟人礼貌解释了原委,姑娘表示挺理解,跟着孙凯离开。
  然后他又埋着头,手搭着额头撑在膝盖上,沉默地在大会堂坐了一晚上,那时便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再等一年。
  这在心理学上其实是一种人在绝望时的一种自我安慰,当你从内心意识到一件事发生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变得遥遥无期时,便会在心里为自己设立一个短暂的期限。
  而这个期限将会在心里进行无限期循环。
  陆怀征带她去的早餐店,人少,老板娘跟他相熟,老远见他过来,便冲他打了声招呼,“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陆怀征笑着给于好拉开椅子,手掌贴在她的后背,让她坐下,转头跟老板娘笑:“要回北京。”
  店面不大,墙面斑驳,正门口挂着一张简陋的营业执照,上面写着饮食级别c类。
  老板娘一边擦桌笑着点点头,热情招呼:“吃什么,你们先坐。”
  陆怀征让她坐下,自己用脚从隔壁桌勾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于好旁边的位置,而不是对面,问她:“吃什么?”
  “我跟你一样。”于好抽了张至今擦他面前的桌子。
  陆怀征笑了下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纸,一边擦一边转头跟老板娘要了两碗粥,几叠小菜,还有一些零碎的小吃。
  指尖相触,像过了电似的,于好竟觉得头皮发紧。
  陆怀征先擦了她那边,自己这边一带而过,便把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以前扔东西,单单是张纸都要揉成团然后抬起手用标准的投篮姿势扔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砸进垃圾桶里,有时候砸出框外又要跑过去捡起来重新丢,非得丢进才肯罢休。
  于好那时候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居然说这是男人的执着。
  就像每次打完球,离开球场的最后一个球必须是三分投进才肯走,不然就死活不肯走。
  现在倒真没以前那么多花花架子。
  “你现在还打球么?”于好歪着脑袋问。
  老板娘端着菜过来。
  陆怀征从竹筒里抽了一双筷子过来递给她,偏头扫她一眼,“不太打。”
  有时候队里有球赛他也不太去。
  他高中就做过两件事,一是打球,二是追她。
  她离开后,他连篮球都戒了。
  于好点点头。
  老板娘扫了两人一眼,笑眯眯地问陆怀征:“陆队,这你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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