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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惊梦III:素年不相迟-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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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撇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口的窒闷。
  这时叶玉开口了,声音很轻柔,却有那么点酸醋味儿,“叶澜,你什么时候跟你二姐那么亲了?”
  叶澜还没等回答,素叶不紧不慢接住了她的话,“没办法,谁让我和叶澜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协议了。”话毕拿起一整只的苹果在手里来回扔了两下,一口咬下大半口。
  叶玉听了一头雾水,而年柏彦也微微挑眉,素叶没搭理他们,伸手勾住了叶澜的肩头,“你说呢?”
  “当然。”叶澜十分配合,冲着叶玉晃了晃手指,“不为人知的意思就是,不能说给你们听。”
  “这两个孩子啊。”叶鹤峰在旁呵呵笑着。
  而年柏彦似乎想到了什么,唇际隐约浮现一丝笑意。
  叶澜又娇滴滴地缠上了素叶,“亲爱的二姐,看在咱俩是同盟军的份儿上,你告诉我你的这件大衣在哪儿买的呗,我也想买一件,好看死了。”
  素叶噎了下,好半天才道,“这个颜色不适合你,还是别买了。”
  “谁说的,多衬肤色呀,再说了,这个颜色今年好流行啊,我看到米兰时装周上好多款式都采用了这个颜色。”叶澜开始摇晃着她的胳膊,“好姐姐,告诉我呗。”
  “这个……”素叶意外地开始吞吞吐吐,半天后才挤出一句话,“这是别人送的,在北京买不到。”
  “大手笔啊,我看这款式和衣料都价值不菲,你穿着还这么合身,肯定是订制的吧,谁这么了解你呀。”叶澜也十分罕见的不依不饶。
  可素叶,越来越不自在。
  就在叶澜嘻嘻哈哈间,年柏彦放下茶杯,开了口,“是我买给她的。”
  一句话彻底搞定了叶澜的盘问,却令素叶手指一颤。叶鹤峰看着年柏彦若有所思,叶玉在旁皮笑肉不笑,阮雪琴也停了斟茶的动作,目光在年柏彦和素叶中间来回了好几趟。还是叶澜打破了异常,故意一皱眉,“姐夫,你也太不公平了,同样是小姨子,你送的东西可真没诚意。”
  “送你个钻石手镯还不算有诚意?”年柏彦笑了,“你那只手镯要是推出市场可是价值连城的。”
  叶澜伶牙俐齿,“姐夫,你是做钻石的,送人钻石就算是有诚意?这就好比卖猪肉的送别人猪肉一样,让人觉得肯定是卖不完剩下的嘛。”
  年柏彦唇畔笑容加深,没说话,给人默认的错觉。
  “你送二姐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叶澜丝毫不怕会得罪叶玉,典型一副小女孩争抢玩具的不高兴样儿。
  素叶原本想要开口说话,却在下一秒决定选择缄默,她倒是要看看年柏彦怎么回答,又或者说他压根就不作答。奈何,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回答了,十分有耐性的,“那是因为你二姐在南非,量身定做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这句话回答得很随意,像是一句最平常不过又或者是最正常的答案,但是了解年柏彦的人就会听出个关键点来,那就是,这件衣服是他浪费了时间去订做的,像他这种人,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会浪费一点时间,更何况是量身定做,那就意味着他是亲自陪同的。
  素叶如此聪明听出他话中意思,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叶玉身上,很显然她是没听出来,不仅是她,可能其他人也没听出来,因为没人提出异议。
  她身上的大衣的确是年柏彦送的,也正如他所说是在南非订制。她永远记得那天,难得偷了半天闲,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和他十指相扣,他陪着她逛了街,在经过人群的时候身后有人低语道,瞧前面的那对情侣真般配。
  当时她听见后脸红了,而他抿唇笑了。
  经过一家高级定制店时,她在橱窗就看到了这款大衣,刚开始并没觉得什么,可年柏彦坚持让她试试,并说她适合这个颜色,最后她稀里糊涂试了,然后又木涨涨地看着年柏彦付了预约金,当老板亲自出来为她量身定制时对她说,是男朋友吧?很有耐性眼光又独到的男人。
  他是很有耐性,因为在整体修版时花费了近三个小时;他的眼光很独到,正如他说的,她开始疯狂爱上了这个颜色,她差点忘了,他是个钻石商,在颜色配搭上自然高于常人。
  叶澜嘟着嘴,“姐夫,那下次你能为我量身定制一件吗?”
  “你的手镯可比衣服值钱多了。”他不着痕迹地脱身。
  “真的?没想到我的礼物是最重的。”
  年柏彦淡淡笑道,“两个小姨子中就属于你最听话,当然要送你贵重的。”
  素叶暗自咬牙,含沙射影说她不听话了?
  叶澜听了这话后雀跃了,叶玉在旁则不咸不淡说了句,“柏彦呐,你对小姨子可好过对自己老婆。”
  年柏彦勾唇没说话。
  素叶听了这话后冷笑浮于面,“叶玉,你犯得着含酸捻醋吗?你可是堂堂总经理夫人,年夫人,这个头衔远比什么衣服手镯的值钱多了。”
  叶玉笑了,不咸不淡,“这倒是。”
  年柏彦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明枪暗箭,他一点儿都不担心素叶会吃亏,以她的伶牙俐齿把人说哭都是小儿科。果不其然,素叶反击了,却连带的将年柏彦一并给卷进去,“不过呢也得提醒你一句,这年夫人的头衔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说不准你在这边心心念念,你的夫婿在那边却搂着别的女人在床上夜夜笙歌。”
  叶玉脸色一变。
  那边,年柏彦暗自无奈摇头。
  叶鹤峰见两个女儿起了争执,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行了,开饭了。”
  素叶第一个起身离开,叶澜见情势不对赶紧也跟着起身离开。年柏彦是最后起身的,待几人快进餐厅的时候,他一把扯过叶玉,压低了嗓音,落下警告,“别挑战我的耐性。”
  叶玉不疾不徐地笑了,“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彼此彼此。”
  年柏彦松了手,棱角外捉的脸颊看不出丝毫波动了,“逞口舌之争你不是叶叶的对手。”
  “那就看你向着谁了?”叶玉凑近他,“别忘了,在没离婚之前任何状况都能发生,我不想,你也不想。”
  年柏彦突然笑了,幽暗瞳仁却闪过一抹危险,“叶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敢威胁我了?”
  “我当然不敢威胁你。”叶玉眼角眉梢依旧温柔,却一字一句,“只是跟你学会了,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在所不惜。”
  走到餐厅门口的素叶,正巧回头看见这一幕,叶玉一脸温柔,年柏彦侧脸含笑,心口一堵,扭头进了餐厅。
  开饭了。
  很难得的叶家上下全都凑齐了。一脸满足的叶鹤峰、笑脸相迎的叶鹤城、从容淡雅的阮雪琴、活泼的叶澜、温柔万千的叶玉、始终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叶渊,还有,终于露面的阮雪曼,果真像叶澜说得那样,脸肿得跟包子似的,脸颊上面的指痕还没消。
  她一脸不快地坐在叶鹤峰身边,见素叶后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以往还能面儿上过得去打个招呼之类的,今天完全视她为透明人。
  素叶也懒得搭理她。
  她被安排在叶鹤峰左手边,身边是叶渊,然后是叶澜和阮雪琴,右边第一位是阮雪曼,然后就是叶鹤城、年柏彦及叶玉。所以素叶一抬头就能看见阮雪曼那张面包脸,余光却能扫到年柏彦的方向。
  当大家都落座后,素叶的手机响了下,低头拿过一看竟是叶澜,她看不见叶澜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她的模样,都在短讯里体现着呢,就只有一句话:你觉得更像面包还是包子?后面是一连串的做鬼脸表情。
  原本素叶就强行憋着笑呢,被叶澜这么一刺激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见引来了不少目光赶紧收敛住了,手指快速地敲了一行字回过去:像包子,酸菜馅的,老远就能闻到酸不溜秋的味儿。
  于是,她听到了叶澜再也无法抑制的笑。
  又于是,对面的阮雪曼火了,一拍桌子,指着素叶和叶澜,“你们两个笑什么呢?是不是在笑我?”
  叶澜连连摆手,“没没没,我刚刚只是想到了可笑的事。”
  “那一定是你在笑我!”阮雪曼将矛头直接指向素叶。
  素叶才不惯着她,也没等当家的开口说吃饭,自己就抱过来一份佛跳墙,慢悠悠地打开盖子,深吸了一口,头也不抬道,“我就是在笑你怎么了?如果不是昨天的司机,怕是今天全中国人民都要笑话你了。”说到这儿才抬眼看着她,“哦对了,你没落人口舌还要感谢我呢,是我叫司机阻止他们录像的。”
  “你——”阮雪曼怒了,两只眼睛被肿脸挤得都快看不见了,还在努力睁着,“你就跟你舅妈一样蛮横不讲理!”
  “啪!”地一声,叶鹤峰发了威,厉喝道,“还没丢够脸吗?阮雪曼,你还让不让这个家好过了?先是背着我在南非做出了那种事,然后又当街像个泼妇似的打架,你还像有两个孩子的妈吗?你让儿女们的脸面往哪搁?”



  ☆、你不能太刻薄
  叶鹤峰的怒火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爆发,来势汹汹令人不敢造次,餐桌都近乎抖了三抖。他的话也成功引起餐桌上每一位的关注,纷纷停住动作看向阮雪曼,就连始终不吱声不吱语的叶渊也抬头看向对面,目光迟疑。
  只有年柏彦神情依旧,不疾不徐地拿过杯子,浅抿了一口酒。杯子放下后,他没抽手,修长的手指落在杯沿上轻轻敲动,有漫不经心之态。素叶坐在他的斜对面,正巧能看见这一幕,他敛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所以无法揣测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从他的行为举止上感觉在这件事上他的不在乎,他太过平静,英朗的脸颊一丝波动的线条都没有。
  素叶心生狐疑了,难道这件事是年柏彦主动和盘托出的?否则阮雪曼做得那些事怎么会被别人知道?这么想来她倒是不解了,年柏彦压根就不是一个遇事喜欢张扬的人,就算有真凭实据是阮雪曼做的,那么依照他的性子,怕是自己出面摆平的几率更大一些。
  正迟疑间,就听阮雪曼近乎哭喊了,那声音像是待宰的鸡正看见朝着颈部挥下刀子似的尖锐,“老叶,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还为你生了两个孩子,难道就换不来你一丁点儿的信任?南非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了很多遍了,没错,我是听说了小叶也去了南非感到奇怪,所以就找了人跟踪她和柏彦,我的出发点很简单,还不就是为了保障小玉的婚姻?但我只是找人跟踪他们,什么都没干呐!”
  “你什么都没干?那柏彦受枪伤是怎么回事儿?”叶鹤峰越听越生气,干脆厉吼。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柏彦受伤的事儿我也是听股东们提及我才知道的。”阮雪曼拼命解释,“我就只是花了点钱派人跟踪他们而已,见他们没什么越轨的行为也就作罢了,我真的、真的没再做其他事情了。”
  叶鹤峰的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
  这边,始终沉默的叶渊终于开了口,声音很淡,却透着不可置信,“妈,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渊啊,妈真的没做其他事,就只是找人跟踪了一小下而已。”阮雪曼急了。
  “您好端端的跟踪他们做什么啊?”叶渊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叶玉,见她也是一脸无奈,重重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们的事,谁跟谁有缘走到一起都是注定的,小玉和柏彦人家是两口子,我们晚辈的事儿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他不是聋子,年柏彦还远在香港意外地给他打的那通电话里,他听得出话里话外有对素叶的关心,这通电话觉不是莫名其妙打到他这儿的;他也不是瞎子,林要要被送往医院,年柏彦也来了医院,当时他虽说一颗心全都悬在抢救室里面,但也能看出年柏彦真正想看的人是素叶。
  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他这团火发不起来,哪怕是换个女人,他也会照着年柏彦的脸挥过去。
  阮雪曼还想辩解什么,这时年柏彦说话了,就像是一个看够了热闹的人终于有了退场的反应似的,嗓音清淡如水,却具分量。“董事长,这件事怕是您多想了,照我看就是一场误会,至于我中枪这件事……”说到这儿他微微顿了下,目光却从素叶脸颊上不着痕迹地滑过,有一些幽暗又有一些光亮,像涟涟的晨光,又熹微如雾,扯唇,“每次我去南非都像是死里逃生,这都习以为常了,有利益自然就会有风险。”
  “对对对,老叶啊,你看看连柏彦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相信我?”阮雪曼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绳索,拼了命地把自己往无辜里摘。
  叶鹤峰还想开口说什么,年柏彦又道,“董事长,今天怎么说都是中秋节,别为了些小事影响了团聚的气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都不计较了,您也放宽心吧。”
  他一句话结束了上述话题,其他人也纷纷劝说,叶鹤峰这才稍稍收敛了怒气。素叶整个过程都没参与,一句话没说,对于这家人来说她原本就是个外人,说与不说没有太大区别。但在沉默间大脑也迅速捋清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误会了年柏彦,想来年柏彦并没有对父亲提及过有关南非的事,否则不会有后面的话,他完全没必要将这件事捅了出来又自圆其说;
  第二件事,她原以为父亲退居二线不再理睬公司的事就彻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岂料姜还是老的辣,就算不通过年柏彦之口,对于南非的事他也有渠道很多,虽说目前还不知道他究竟了解多少事,最起码他知道了有人跟踪他们,甚至有人要杀他们,那么,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一枪其实是年柏彦替她挨的?刚刚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最后得出个结论,他极大可能并不清楚中枪的真正原因;
  第三件事,是有关贝拉的。年柏彦辞退贝拉的原因就是她给阮雪曼通风报信,但从今天阮雪曼的反应来看,贝拉当时极有可能没有对她说出全部事情,也不过就是告诉了阮雪曼她也在南非一事,至于她与年柏彦在南非同吃同住这件事阮雪曼并不知情,如果阮雪曼知道全部的话,依照她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么说来,贝拉不过就是多嘴了一句,结果是惨遭年柏彦的辞退。
  想到这儿,素叶的心竟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了,有那么一小点的自作多情开始作祟,她突然觉得年柏彦辞退贝拉有可能是为了她呢?因为她吃贝拉的醋,因为年柏彦在乎她的吃醋……素叶控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想想怎么可能?他是个在工作上一丝不苟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公私不分?
  第四件事,就是年柏彦,很显然他在放烟雾弹。暂且不说阮雪曼究竟有没有派出那些杀手,至少年柏彦是不希望有太多人参与进这件事的。他是经常在南非油走的人,哪些人是冲着利益去哪些人是冲着他命去的,能瞒过他的眼睛?他是个步步为营、精于计算的人,早在南非的时候,怕是他已经对这件事起了疑心,所以怎么可能像他刚刚说的风轻云淡一笔勾销?只有一种可能,他还在调查这件事。
  开餐,厨师们端上的不乏精品,每一道菜不但讲求火候还讲求色香味和源远流长的文化,真是托了叶家的福,她素叶才能吃得全红楼餐,不由得想到了林黛玉,她在贾府是否也会是跟她一个心态?这里的每一道菜拿出市面都价值不菲,怕是很多工薪阶层勒紧了裤腰带才舍得吃上一口的东西,在这里,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只是好吃的菜而已。
  连盛菜的器皿都十分考究,器皿的颜色、材质甚至是形状都与菜品息息相关,素叶心头冷笑,朱门酒肉臭。不经意想起了逝去的母亲,她跟着父亲时哪享受过这般待遇?
  心脏缩痛了一下。
  中秋节,团圆日,她这算是哪门子团圆?
  无形的窒闷如秋夜霜雾悄然蔓延,她透不过气,手指跟着一颤,筷子掉在了地上,“啪”地一声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甚是刺耳。
  刚要弯身去拾,叶鹤峰赶忙道,“别捡了。”又忙叮嘱管家重新换一套餐具来。
  管家刚要上前,素叶已将筷子拾起来,起了身,声音冷淡,“不必了,我自己去拿,当是透透气。”话毕转身离开了餐厅,丝毫不在乎这句话落下后叶鹤峰尴尬的神情。
  餐具,有独立摆放的空间,还有专门负责清洗、管理餐具的下人,素叶从来不知道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以至于让人为之奋斗一辈子只想有个安所的地方,叶家却让餐具住上了自己的房子,她自嘲地笑着,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件餐具,或上好的黄花梨木筷、或优质的银器、奥地利奢华水晶餐盘、雕花精致的小勺……每一样都像是来自童话世界。
  是她错了,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奋斗就一定过得比他们好,现在看来,她不过是可笑地在跟自己较劲,怕是穷尽这一生她都无法匹及。
  水晶器皿的光线细细镌刻她的脸颊,长睫轻轻敛下,遮住眼底化不开的悲痛,她的母亲可能都不曾看过这些。素叶双手搭在餐具台上,低着头,闭着眼,心底深处的痛像是长了无形的爪子,拼了命地往她五脏六腑里、甚至是血管里钻,痛得她呼吸都艰难了。
  身后,有脚步声,沉稳却悄静。
  她微微睁眼时余光已扫到了身后的那双男式皮鞋上,一尘不染,奢贵的黑色牛皮,纯手工订制,熟悉得令她有一瞬想要掉泪了。他的皮鞋,但凡是商务的都风格相似,不同的是质地或暗调的设计,她曾经还笑话过他鞋子应该多种多样,他则回她,习惯了一种风格就不愿意改变了,什么样的鞋子穿着舒服只有自己才知道。
  当时她很清楚,他明面说皮鞋,却暗指他对一个人或者一段情的态度。
  素叶没想到年柏彦会跟进来,在叶家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紧随其后。那好闻的木质香弱化了这里的奢华,缠得她胸口好紧,却又心生怨怼了,从来到叶家的窒闷到餐桌上莫名升腾的触痛,在周遭愈加靠近的木质香浸染下,转换成了巨大的悲恸。
  身后的男人停住了脚步,她没回头,却也能感受到他离得她很近很近,这算是他和她自冷战过后的单独相处吗?深吸了一口气,素叶才压下复杂的情绪,语气清淡地不能再清淡了,“叫我来如果只是让我见证阮雪曼的无辜,那么你错了,我痛恨她,甚至恨不得她马上死在我面前,这种恨是铁定的事实。”
  身后,有短暂的沉默。
  很快,年柏彦走了上前,与他肩头相擦时她很想抱住他。
  年柏彦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暗难懂,伸手从她手中抽出筷子,淡淡道,“你错了,我很不想你来叶家,尤其是这个时候。”
  素叶愣了,看着他将筷子随意放到了一边,转过身面对着她。
  就这样,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也近到她看到了他眸底深处的由衷,便更加不解了,轻轻摇头。
  “难道你没发现你父亲远比你上次见到的瘦了很多吗?”年柏彦的声音很轻,更像是缠绵低语,可素叶知道,他只想压低了嗓音说话。
  不清楚是因为听了他的这句话还是不成想她与他再见面时会聊这个话题,总之她始终沉默,看着他的眼,却不经意想起刚刚叶鹤峰的样子,正如年柏彦所说的,他照比上次见到时苍老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庭医生已多次建议要他住院疗养他都拒绝。”年柏彦轻叹一声,气息拂过她的面颊时溅起一串芳香,他暗自深呼吸,肺腑尽是她的气息。
  “他一直很想见你,看看你好不好,这只是一个老人想见儿女的最平常心愿。”
  一丝从未有过的酸楚泛上心头,很难受,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素叶讨厌这种感觉,以至于强行压下这种感觉。冷哼,“他的儿女那么多,就不差我这么一个了吧。”
  “叶叶。”年柏彦肃了神情,见她扭着脸,伸手将她的脸又扳了过来,“你再痛恨,他也是你父亲,没有他就没有你。他老了,没有那么多的日子来等着你的原谅。你不能太刻薄了,否则你会有后悔那一天。”
  他的手指温热,抵在她的下巴上,属于他的气息就那么明目张胆地钻进呼吸之中,素叶再度扭开了脸,他的手指就那么轻柔地从她下巴滑落。
  她淡淡道,“你也说了,外面的那个才是我父亲,你不是。年柏彦,我不需要你的说教。我哪怕再刻薄,也分得清哪些人需要我的刻薄,哪些人不需要。”
  话毕随便抽了双银质筷子欲要转身,年柏彦叫住了她,她止住动作,他便上前,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一双黄花梨木筷子,递给她,又抽走了她手中原本的筷子,低语,“用这双吧,不会铬手,也不会烫嘴。”
  素叶接过,重重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恼人的酸楚
  两人同时回餐桌的情景自然引来不少目光,有不悦的,如阮雪曼和叶玉,有无奈的,如叶渊,有好奇的,如叶鹤城、叶澜,有漠不关心的,如阮雪琴,至于叶鹤峰,素叶落座后就没看他的神情,所以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想法。
  倒是叶鹤城说话了,似笑非笑,似友善也不友善的,“呦柏彦,这小叶也不是小孩子了,换餐具而已,你不用陪着吧?”
  叶玉在旁不是滋味儿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欲言又止。
  面对叶家,素叶始终像个刺猬,哪怕是再萤火般的力量也会殊死抵抗,所以容不得叶家人对她攻击一句,叶鹤城的话连带的将她一并卷了进去,所以再次触碰了她的那个点,只是刚准备反击时却听年柏彦慢悠悠说了句,“我向来是用不惯银质筷子。”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彻底扭转了令人误会的局面,话毕,他又顺势看了素叶一眼,眼神沉定,素叶读懂了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诫自己解决事情的办法未必只有剑拔弩张。
  一直沉默的阮雪琴开口,冲着叶鹤城的,有些埋怨的,“别有的没的乱说。”
  “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叶鹤城陪笑道。
  管家逐一倒酒。
  这时叶鹤峰说话了,是对着素叶的,语气柔和,只是那张脸的确苍老得令人心疼,“小叶啊,刚刚是爸爸不好,叫你来家里吃饭就想着团团圆圆的,爸爸不应该在餐桌上提及南非的事。”
  素叶没滋没味地吃着东西,听到叶鹤峰这番说辞后手上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下,依照她一贯的性子和对叶家的排斥,她早就会对他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别用那种对待小孩子的口吻对我说话,晚了。这话一直盘旋在唇齿间,拼命打着转儿,可是,脑海中就偏偏回荡着刚刚年柏彦对她说的那番话,再抬眼看向叶鹤峰时,眼睛着实刺痛了一下。
  她向来痛恨这个男人,痛恨这个抛妻弃女背叛婚姻的男人,痛恨这个让自己母亲等了一辈子寂寥了一辈子直到临死都没见到一面的男人。这股子仇恨早就蒙蔽了素叶的双眼,她一直将他视为仇人,却忘了,原来仇人也有老去的一天。
  别人是痛并快乐着,可她此时此刻是痛并酸楚着,这股子酸楚来得不清不楚,扰乱了她一向坚定的仇恨,搅合得她心神不宁,继而又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她有些痛恨自己了。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淡然回答,“无所谓,餐桌上的任何话题我都不感兴趣。”
  她没再针锋相对,只是淡然处之。叶鹤峰闻言她这么说后心里却舒坦了不少,他能明显感觉到素叶的变化,一直以来他只想着素叶能正眼看一眼他这个爸爸就行,别想着她能原谅他,可现在,他是那么渴求她的原谅,那么希望她能够叫他一声爸爸。
  紧跟着他又说了好多话,刚开始都是小心翼翼的,后来见素叶偶尔哼啊答应心情便更好了,话越说越多,言语之间也越来越开心。
  素叶只是闷头吃菜,叶鹤峰越是这般,她的情绪就越是复杂。
  “来,小叶,尝尝这个,这道菜是爸爸特意命厨师准备的。”叶鹤峰夹了一口菜轻轻放在素叶盘中,继续道,“这道菜啊是爸爸有一次无意吃到的,吃完就在想我的小叶肯定会喜欢。”
  他还是将她当成了孩子,也许这么多年,素叶在他心里始终就是那个只会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小女孩儿,他始终觉得她没有长大,所以今天,当素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和反感时,他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跟她相处了,于是便还像哄小时候她似的对待。
  素叶察觉出这一点,不知怎的鼻头就是那么一酸,使劲攥了攥筷子,半晌后才慢慢夹起盘中菜品尝了一口,叶鹤峰一脸欣喜,“怎么样?好不好吃?”
  她淡淡回答,“挺好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叶鹤峰欣喜若狂,拼了命地往她盘中夹菜,夹菜的手指因心中的激动都在颤抖。
  素叶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两鬓的斑白,看着他因她一句挺好的而激动的神情,眼睛又刺痛了一下,便低下头,暗自深呼吸。她任由叶鹤峰往她盘里夹菜,他激动,她默默。
  所有人也全都动了筷,不同于上次的家宴,这次餐桌上的话题轻松了不少,因为叶鹤峰在开餐前提醒了大家一句,不准说有伤和气的话,不准谈论公事,谁要是积极挑事,就滚出叶家。
  也许正是因为叶鹤峰的强制命令,又也许真的是中秋圆月,大家都心照不宣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席间属叶澜最活跃,频频逗得大家开心。
  素叶的心情也稍稍好了很多,直到——
  对面的叶玉温柔地为年柏彦添酒加菜,行为举止就如同恩爱的夫妻似的,这一幕看进素叶的眼睛里如同吃进了只苍蝇似的恶心,而年柏彦自然而然地接受更像是在她心口上扎了根针,疼痛,如石子投入湖面时引起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其实她承认,叶玉比她温柔如水。
  每一口都如同嚼蜡,她彻底失去了胃口。见她不再动筷,叶鹤峰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摇头,拿着筷子拨拉着盘中的菜,叶鹤峰便笑了,主动提及了她的小时候,“你呀还是这样,小时候就不老老实实吃饭。”
  素叶沉默。
  叶鹤峰又开始回忆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素叶听着难受但也没吱声,直到叶鹤峰说到了一件事,他说,“小叶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小木马?红色的,手工雕刻的,你就是喜欢啊,看见了后死活就不走非得要,但人家那个木马是不卖的,于是你就开始大哭,哭得我和你妈妈都没辙了,你就是——”
  “啪”地一声,素叶将筷子重重放在了餐桌上打断了叶鹤峰的话,态度十分恶劣,盯着他,“你够了!我妈已经死了,这段回忆对于餐桌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十分失败的话题!你觉得回忆是件幸福的事儿是吗?但我不是,对我来说回忆就像毒药似的,每经过大脑一遍我就得中毒身亡一次!”
  叶鹤峰,她明明是痛恨这个男人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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