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好姑娘恃宠而娇-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梁锦棠以愉悦的目光回视她,心情大好地等着她说完。
“还有……”燕十三。她忽然被惊醒般收住。
不对,燕十三的事只能在心里谢他,不能说破。一旦说破,恐怕就可能牵扯出她的消息来源,可能引发的后果,不是她担得起的。
傅攸宁连忙尴尬地笑笑,转口道:“不是,我是说,为什么?”
“我到底在傅懋安庭下承教十年,”梁锦棠此时心情不错,懒得计较她片刻恍神的迟疑,“虽说我对他也没什么尊敬可言,但,毕竟他很看重你。不然,你以为我有多爱管闲事?”虽然,你和他口中的那个傅攸宁,仿佛并非同一个似的。哼。
果然是这样。真好。
傅攸宁重重点头,诚恳道谢,算是承了他的情。
“所以,范阳之行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的?”其实梁锦棠是觉得她不该去,可总是要先问问她自己怎么想。只要她说不去,他是有法子让傅靖遥改主意的。
“我想去的!”生怕他误会,傅攸宁连忙合拢了双手求放过,“我十年才挣到这样一个机会呢,虽然是凑数。可这没什么打紧的,真的!”她不想将这个遗憾带进棺材的。
梁锦棠微微皱眉,冷声提醒道:“春猎一向持续近半月,你不用喝药了?”
“不妨事的,昨日齐广云才给我把过脉,说情况很好。”傅攸宁知道,自己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见她满脸如常的平和,眼神坚定极了,梁锦棠只好皱眉,试着帮她寻求解决之道:“有法子让他把药方给你带走吗?或者……把药给你?”
“到时被追得满山跑,也没法煎药吧?”傅攸宁垂下眼睑,心中有些难受,“况且,那药开价很离谱,他不会给的。”其实,明明……已经制成丸药给她了。
怕梁锦棠会将丸药拿给褚鹤怀验看,齐广云特意叮嘱过,不能被梁锦棠知道丸药之事。
褚鹤怀是杏林名家,若他看到了药方成分,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她身上那奇怪的毒,是齐广云下的。
此刻她心中很是清楚,梁锦棠是真的在担心她。
而她,却在骗人。
梁锦棠见她闷闷低落,想着大约是在为拿不到解药而苦恼,便有些烦躁:“确实离谱。”
“啊?你知道?”傅攸宁惊讶抬头。
“他说,那是他的聘礼。”梁锦棠有些生气地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大约是因为这个开价确实让他无能无力,此刻的他连离去的背影都像是写满了懊恼。
原来,他早已去宝云庄问过了。是想……帮她买下那药方?
春猎名单今日才宣布,也就是说,他去宝云庄询价根本与范阳之行无关。
想来该是早在他带着毒发失明的她上宝云庄之后,就又自己专程去问过吧。那个混蛋齐广云,竟能一直忍着不说。
傅攸宁看得出,他虽总是直呼父亲名讳,莫说“师父”,连“傅伯父”都不称的。但他对父亲的敬重,却是实实在在置于心头的。
他方才说,父亲看重她,所以他才乐意管她的事。她是信的。她信梁锦棠真的希望她痊愈,才会独上宝云庄问药。她也信,他是真的担心她会在范阳毒发,才希望她不去。
她也信,梁锦棠是出于尊重她的本心,才没有独断地去找傅靖遥,让他收回让傅攸宁去范阳的命令,而是认真把她叫到一旁,当面问一句,你愿不愿去。
从没有人,这样细致温和地,将她捧在掌心。
傅攸宁站在原地,一手背在腰间,抬起右手背压住自己眼上突然涌起的湿意,发自肺腑地在心中大声骂了一句——
傅攸宁,你就是这世上最混账的王八蛋。
18。第十八章
春猎队伍出发时天光未亮,残星烁烁,鸡鸣。
据说,为彰显少卿大人的关怀之心,参加春猎的人员全体坐马车前往范阳,以供众人在路上稍作休憩。
“毛的关怀,就是怕咱们若各自骑马,会半路上偷着找食物藏在身上吧。”孟无忧没好气地抱怨着上了马车,却见梁锦棠与索月萝并坐在右侧的位置上,都正闭目养神。
这两尊皆是出了名脾气不大好的瘟神,孟无忧生怕同时惊出他俩的起床气来,赶紧闭嘴,轻手轻脚地上去,自觉在他俩对面一侧的位置上坐好。
不多会儿,孟无忧见最后一个上来的人是傅攸宁,而马车内眼下仅余的一个空位正好在自己身旁,当即警觉地想起少卿大人的阴谋。
他略镇定了一下,鼓起勇气向对面的人道:“索大人,我能……同你换个位置么?”
索月萝睡得迷迷瞪瞪,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冷又凶地应道:“不能!滚!”
此情此景,傅攸宁也是尴尬的。
以往孟无忧对她本就算不得友善,如今又加上傅靖遥无端作的那个梗……她是很乐意配合孟无忧的嫌弃,互相绕着走的啊!可鬼知道自己为何会跟他分在同一辆马车上啊!
孟无忧以抗拒无比的目光与她僵持半晌,正在即将妥协时,闭目养神的梁锦棠忽然开口:“我跟你换吧。”
孟无忧惊呆,回头想朝梁锦棠使眼色,却见他仍是闭目靠坐在那里,并未睁眼。
许是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梁锦棠忽然起身,不耐烦地一把将孟无忧扯过来,扔到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瞬间换到对座,继续闭目养神。
乍然被扔的孟无忧默默调整坐姿,自不敢反抗梁大人的决定,只心中暗暗含恨,誓言定将梁大人的名声捍卫到底,绝不让少卿大人知道,傅攸宁是坐在梁大人身旁去的范阳!
其实……孟大人你可以再坐过去,我坐索大人旁边就很完美的。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傅攸宁,这句话还是别说的好。
于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在梁锦棠身旁的空位坐下。
一路无话,孟无忧与索月萝几乎就渐渐睡实了。
傅攸宁本想保持清醒,可见整个车厢内就自己一个睁着眼的,这感觉太傻了,于是她也拢了外衫闭目小憩。谁知眼睛一合上,竟就当真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四下沉静,只有马蹄踏过春泥的徐缓轻响。
梁锦棠缓缓睁开眼,眸如墨玉,澄澈清明。
不动声色地转头看过去,见傅攸宁安静地靠坐在自己身旁,那颗被困意主宰的脑袋钓鱼似的,略纤薄的身形随着马车的跃动轻晃,像是随时会倒过来。
梁锦棠收回视线,只觉自己整个右肩没来由地就僵住了。心道也罢,她要靠过来就靠过来吧,自己大人有大量,不骂她。
结果这家伙睡姿神奇,看着摇摇晃晃,却一直也没倒过来。梁锦棠心中轻嗤,兀自又闭目。
一车昏睡中,不知行至何处,像是车轮碾上了石块,马车忽地颠簸一下,半梦半醒的傅攸宁只觉自己差点被甩飞起来。
惊慌睁眼,正与梁锦棠四目相对。
见鬼了!有没有这么准啊刚好就甩到他怀里!
傅攸宁吓得想跳车。
赶紧红着脸坐正,尴尬低头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好在梁锦棠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又闭上了眼。
那头的孟无忧与索月萝也同时惨叫一声痛,各自捂住自己的头睁开眼。
许是没睡饱带来的起床气,加之又被撞了头,索月萝没好气地看了看孟无忧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张口头一句话就是:“孟无忧你有病吧,穿盔甲?!”
孟无忧揉着脑袋,困倦回嘴:“索大人,你几年没参加过春猎了,大概已经不记得那有多残忍。我对去年被打到躺着回家的经历,至今仍是记忆犹新呢。”
“你这盔甲,它还反光!到了山上你可离我远点,我不想陪你挨揍,”索月萝坐正,细细理平自己衣衫上的褶皱,没好气地瞪着孟无忧,“显眼成这鬼样子,八百里外都能瞧见你。”
她敢断言,这家伙的下场定是今年伤胜去年肿,年年大不同。
“用你说啊?我肯定离你远远的,我就跟着梁大人。”孟无忧一向不大敢与索月萝正面扛,最多就这样低声碎嘴两句。
他又笑得极其狗腿地看向对面的梁锦棠:“梁大人,河西军毕竟是你的故旧同袍,见你自该畏三分,总是得要手下留情的,对吧?”
梁锦棠根本懒得搭理他,睫毛都不动一下。
“就算河西军看在梁锦棠面上略为放水,你可别忘了,”索月萝毫不留情地戳穿孟无忧畅想中的美好明天,“还有北军呢。”
孟无忧瞬间被她这话噎住,如鲠在喉。
是啊,河西军凶猛,北军也不是省油的啊!
对面的傅攸宁却忽然笑着看向索月萝,小声说:“正因河西军是梁大人的故旧同袍,这回才更不会放水,倒会盯着梁大人往死里追,你信不信?”
这个说法让孟无忧倍觉魔性,又惊又恼地瞪大了眼睛:“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要乱讲话!”不要吓我!
“因为,‘少年名将梁锦棠’是河西军的‘战神之魂’啊,故旧同袍若对他放水,那对他来说绝不叫尊敬。谁若敢明目张胆对他放水,说不得梁大人一火大起来,才不管什么春猎规则,直接拉出来打断狗腿。”傅攸宁笑得很愉悦,声音尽量轻轻的,不想吵到身旁打盹的人。
“所以啊,除非他们想被梁大人一掌拍死,否则只能盯死了他。对上梁锦棠这样的人物,只有全力以赴,他才会感受到你虔诚的敬重之心。”
孟无忧闻听此言,当即陷入深深的绝望与迷茫,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索月萝见他一脸衰样,幸灾乐祸地低笑,又转头问傅攸宁:“你弩机带了吗?”
傅攸宁指指腰间用黑色布条细细裹住的弩机,轻声笑道:“带了。多谢索大人昨日提点,我连夜用木条削了没有箭头的弩/箭。”说着摸出一支来,请她帮忙鉴定是否符合规则。
“木的?怎不用竹子呢?”索月萝好奇地接箭形的细木条看看。
傅攸宁无奈苦笑:“一开始是做了几支竹/箭的,可我试了试,能伤人。”她都没好意思说,这弩机太猛,竹/箭扎进门板差不多有寸许,她自己都吓一跳。
索月萝笑着直摇头,感慨不已:“你这个人也真有意思啊。明明金玉其内,却总透着一股草台班子似的气息。”
傅攸宁那支弩机本是涂银的,许是怕夜里在山上银色打眼,她竟用黑色布条细细缠了起来。再看看旁边一身盔甲亮瞎人眼的蠢货孟无忧……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况且,看昨日她旗下人在演武场上的表现,说明她对下是有约束力的;她能立刻判断出河西军绝不会对梁锦棠放水,说明她有脑子,够冷静;连夜赶制竹/箭,竟还记得先试试,说明看重规则,做事也细致。
究竟是这家伙太能藏了?还是大家都眼瞎了?除了近攻不经打,以及遇事总畏人三分之外,这家伙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啊。
“你在说谁?”瑟瑟发抖的孟无忧不可思议地插嘴,瞪大眼看向索月萝。他隐隐有些忧心,索大人会不会是先前在自己的盔甲上将脑袋撞坏了。
索月萝并不搭理他,只朝满脸“啊?发生了什么事”的傅攸宁一径笑,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闲话。
傅攸宁此前从未参加过春猎,便向索月萝打听:“何时算开始呢?”
“等马车停住,咱们脚一沾地,就算开始。”索月萝苦笑。
人嫌狗憎的孟无忧持续瑟瑟发抖,间或插两句嘴。
谁也没注意到,傅攸宁身旁原本闭目养神的梁锦棠,唇角无声扬起。
原来,她懂他。
*******************
春猎规则是自行组队,也可单独行动。为保障公平,将官们组队不能超过五人,兵卒组队人数不限。但面对十打一的局面,相信今年应当无人敢托大落单。
黄昏时分,紧张了一路的孟无忧撩起车帘瞧瞧窗外:“快到了。”
一路闭眼不说话的梁锦棠终于开口,眼下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孟无忧,把你那愚蠢的盔甲剥下来,立刻。”
第二件事:
“各自带的东西都拿出来,清点物资。”
梁大人行伍出身,自然深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第三件事:
“目标都清楚吗?”
索月萝与孟无忧齐声低应道:“穿过屏东山脉,于三月初五日落前,赶到范阳城外的集结地。”
傅攸宁只是跟着点头,半晌说不出句整话。
心跳得很快,不似毒发时那样紊乱无章,而是热血上涌的莫名豪情。那是她许多年未生出过的争胜之心。
能跟着赫赫威名的梁将军,冲破河西军与北军联手的围堵,站在范阳城头端起一碗庆功酒。这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光荣。
悄悄抬手按住藏在腰间暗袋里的小药瓶,她太向往这段征程了。
“卖呆呢?”
傅攸宁捂住额头,疑惑地看着梁锦棠:“为啥打我?”
“我那叫打啊?”梁锦棠瞪她。他只是敲了一下!
孟无忧幸灾乐祸地补刀:“在梁大人交代事情的时候发呆,没吐血的都不算被打。”
捂着额头的傅攸宁与同样不可思议的索月萝面面相觑,喃喃道:“贵羽林的日常,未免也过于……血雨腥风。”
不多会儿,车夫递进来四支信号焰火。
若自己的信号焰火被人拔掉引信燃起,就算被猎获了。
四人各自领一支后,梁锦棠开始布阵。“记清楚,若与‘猎手’正面相持,始终都是我主攻。你们两个,”他拿信号焰火隔空指了指孟无忧与索月萝,“护好各自的信号焰火,别被人按住了。在有余力的前提下,策应我,助攻。”
“你,”他忍不住又拿信号焰火去敲傅攸宁的头,这回她没走神,敏捷地闪过,“第一要务是找到最佳位置,藏好别露头。用弩机远程掩护,如有人试图趁乱拔掉我们三人的信号焰火,干掉他,同时示警。”
每个人的长项与短处皆被纳入考量,因此每个人被分派的走位都十分重要。
傅攸宁忽然明白梁锦棠为何至今仍是河西军的“战神之魂”。
因为在他手上,没有人可以袖手旁观,也没有人会被放弃。
只要与他并肩共行,在他眼中即是同袍。
在他手底下没有谁是无用的,哪怕你并不是那么强,他也不会丢下。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的,求而不得。
19。第十九章
春猎的马车队在屏东山脚下绵延十数里,待一辆辆马车渐次停稳,天色已近黄昏。
自车帘掀起,春猎的残酷便名不虚传地露出恶意森森的奸笑。
睡眼惺忪的猎物们刚踏出马车,就正正迎上第一份见面礼。
没有箭头的弓/箭自四面八方汹涌扑来,像漫天炸开的素木繁花。那些箭虽无铁簇/箭头,却有刻意削整出的棱角,全无半点放水的意思。
显然今年的“猎手”们并不安于温良恭谦、其乐融融的互动。
他们珞珞如英,靡坚不摧;他们是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
漫天箭啸声秉雷霆之势而下,涤荡着光禄府武官武将们在城墙之内因安逸祥和而渐趋麻木的心魂,立时激生出许多人久违的胜负之心。
屏东山下,日落黄昏。
漫天箭雨中逐渐现出一副副原本飒爽豪情的铮铮铁骨。
梁锦棠玄铁/枪开道,索月萝雁翎双刀断后。
四人照梁锦棠事前的部署,毫不恋战,一路冲进上山道,迅速隐入山林之中。
完美闪避了北军在箭雨震慑之后展开的首次正面冲击。
山下隐约已见好几道信号焰火凭空亮起。
孟无忧悻悻靠在树上生闷气,心中大骂这些不争气的家伙,刚冒头就被人干掉。河西军同北军全都不要脸了吗?如此下/流地攻人不备,他们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方才咱们后头第三辆马车下来的那几个蠢货,是剑南道分院的吧?”索月萝背靠树干弯腰垂首,平复急促的呼吸,“猎物的目标就是翻过屏东山脉抵达范阳城,他们就地跟人争什么高下?!”
“那队四人应是临时混编的,多半有分歧,只能硬着头皮先打了再说。”傅攸宁咽了咽口水,将紊乱的气息硬生生压住。
不得不说,尉迟岚虽平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却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显然料到,在春猎这样极端的重压威慑之下,没有真正战场对敌经验的人,极易因紧张与兴/奋而滋生出毫无理智可言的盲目自信,尤其是在职衔相当、彼此间的能力又无巨大落差的时候。
是以那日他特意将梁锦棠带到傅攸宁与索月萝面前,告诉她们,要以梁锦棠的判断与指挥作为在春猎场上的定准,绝不能争执相持,无谓内耗。
不过,这样重要的事,被他以那样不正经的方式交代出来,若非她二人在他手下时日不短、多少了解他的行事作风……鬼才听得出其中深意啊!
索月萝心中轻嗤,又疑惑地问傅攸宁:“你打哪儿看出他们那车人是混编的?”
“我虽不认得剑南道分院的人,”傅攸宁将自己的小弩机自腰间取下检查,低头浅笑,随口应道,“不过,方才瞧见他们中有一个灵州分院的张吟,”
张吟?谁呀?
索月萝皱眉回忆半晌,发现自己对此人毫无印象。于是朝傅攸宁甩个白眼:“灵州那么偏僻的地方你也有熟识,算你厉害。”
“六年前我还在东都时,曾缉拿嫌犯追到灵州,地头不熟,就请了当地分院协助,他们派给我的就是张吟,那时他还是武卒。”
傅攸宁检查完弩机,又将自己腰后的信号焰火绑得更紧些。“我一见是个好看的小哥哥,就记住了。倒也算不上熟识,就合作过那么一回。”
气绪不平的孟无忧神色复杂地瞟向傅攸宁,心道六年前见过一面的人都记得住姓名,什么鬼脑子啊记性这么好。
“天快黑了,走吧。”见大家差不多也缓过气了,梁锦棠指指树林。
孟无忧闻言,大惑不解地回头看看空旷的山间道:“这不有路吗?为何要钻林子?”
“你脑子是不有坑?”索月萝没好气地扯了他的胳膊,直杠杠就往梁锦棠指示的方向走去,“那是条明路,你都能瞧见,‘猎手’眼瞎么?等着一上去就被守株待兔的大部队扑翻在地啊?”
索月萝拖着孟无忧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傅攸宁赶紧跟上。
“你刚说什么?”与她并肩而行的梁锦棠忽然皱眉转头看过来,眼角微微收紧,眸中满是危险的疑惑。
冤枉啊,我可好一会儿没说话了啊!
傅攸宁不明所以,见他持续以目光威压,一副誓要追究到底的架势,吓得眼神发愣,拼命回想自己之前都说过些什么。
她脚下不停步,脑中却飞速地往回倒。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仿佛是指自己先前与索月萝说的话?
方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倒也算不上熟识,就合作过那么一回。’。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上一句。”
“我一见他是个好看……”我什么也没说,请不要这么计较!
傅攸宁几乎要抱头鼠窜了。没想到英明神武如梁锦棠,竟会在意“美貌对比”这种小事!
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啊。
*****************
一行四人行至林深处已是戌时,天色全黑,墨云遮月,目之所见几乎不足十丈。
梁锦棠忽然警觉地停步,无声挥手下压,示意他们三人隐蔽。
众人迅速在一棵参天大树旁的灌丛里蹲身藏好。
“有埋伏?”索月萝压低嗓音,以气声轻询。
梁锦棠神色专注,侧耳又听了半晌,才低声道:“好像只有一人,你们别动。”
语毕,他刚要站起身,却被傅攸宁一把拉住:“是自己人。”
见大家诧异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傅攸宁忙轻声解释:“我仿佛看到绣衣卫的金线纹绣了。”
“吹,使劲吹。这么黑你看得着个鬼啊?”孟无忧不屑的白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对他的质疑傅攸宁并不反驳,只是紧紧拉住梁锦棠的手,小心翼翼地发出类似某种鸟类的清啸。
片刻过后,对面传来同样的回应。
“真的,是自己人。”傅攸宁略侧身抬头,对梁锦棠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梁锦棠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低头怔怔向下看着,却并未看她。
她顺着梁锦棠的视线往下看,惊见自己作死的爪子还拉着人家的手。
傅攸宁赶紧收回那只不干正事的爪子,慌里慌张地回头对索月萝低声道:“我上去瞧瞧。”
索月萝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见傅攸宁飞身上树,一袭玄色武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繁茂的枝叶之中。
索月萝目瞪口呆地,想起之前自己对傅攸宁进行甄别讯问时,她说过若不是中毒又受伤,以她的轻功,城门卫与巡防的光禄羽林根本不会发现她入城。
那时只以为她有些夸大其词,此刻才明白……这家伙还真是意外的坦诚啊。
“往常是听人说过她轻功好,却没人说是好成这样啊!”孟无忧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上方那纹丝不动的树冠,以肩膀碰了碰梁锦棠,喃喃道,“你方才瞧见没?那树干、枝叶……几乎没有动静的……”
梁锦棠目光如炬,自是瞧见的。
他的耳旁蓦地响起傅懋安的声音——
你们谁都不知她有多厉害。
树上再次响起傅攸宁先前发出过的那种奇怪的鸟啸声,却又与之前略有不同。如与人对话般,短促,频密。
孟无忧傻眼,回头看看索月萝:“她在干嘛?”
“测距。在你左前约八十丈。有偏移。右三。向前,”索月萝将那些鸟啸声逐字转译后,见孟无忧满眼茫然又惊恐,便轻声笑道,“这是绣衣卫专用的鸟语暗号。她在为对方指路。”
孟无忧当下感慨,自己从今后要发自内心地对绣衣卫同僚表示尊敬。一向只觉得绣衣卫的人个个看起来都鬼鬼祟祟,行事毫不磊落,实在没料到……贵圈竟玩得这样高级!
“哎,索大人,这个,能教我吗?”孟无忧好奇地凑近索月萝。
索月萝回他一脸爱莫能助:“这你得去问尉迟岚。这是他创的。”
孟无忧忽然又觉得,少卿大人今次继续让他参加春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击碎他对这玄黄天地的认知。
说好的不务正业尉迟岚呢?!说好的目中无人索月萝呢?!说好的庸碌无能傅攸宁呢?!怎么这些人全都不按套路来呢?
在傅攸宁的指挥下,来人一路隐蔽靠近,大家终于在灌丛中汇合。
一照面,索月萝心中暗喜,低声脱口而出:“疾风百里。”
照规则,将官们可五人成队,他们这支战力参差不齐的小队尚有一席空位,真是老天有眼,捡到个较梁锦棠都不逊色太多的超强主攻。
来人身着绣衣卫女官武袍,孟无忧并不认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梁锦棠。
梁锦棠朝对方淡淡颔首,并未回视孟无忧,却还是低声引荐:“绣衣卫东都分院副指挥使。”
几个光禄府中高阶武官蹲在灌丛中相见欢,这场面实在太魔性了。
百里低头偷笑,最终还是客气地拱手道:“梁大人安好。孟大人安好。傅大人安好。索总旗安好。”
孟无忧吓得噫了一声,回头见傅攸宁不知何时已从树上下来,也静静蹲在一旁。“等等!”
他转头看看百里,又看看索月萝,再看看傅攸宁。
“虽说你是东都分院的,可连我都知道,你家分院副指挥使比总院的总旗高半级呢,你称她……大人?”
孟无忧指着傅攸宁,却又想到百里称同是总旗的索月萝也是索总旗的,这就更奇怪了。
按理,称同级或上级官员才是大人,对职级低于自己的人,应以对方的职务相称。
索月萝名声极大,时常有同级或上级官员也客气地敬称她一声“索大人”,可从未见傅攸宁享过如此待遇啊!
避开孟无忧探究的目光,傅攸宁无奈笑着低叹:“百里束音,两三年未见,你仍旧不让我好好做人是吗?”
百里束音咧开笑,低声对孟无忧、索月萝及梁锦棠解释道:“傅大人当年在东都分院时,我是归她管的。”
“我在东都八年,就管了你三年,”傅攸宁咬唇,略尴尬,“你还管了我五年呢!那我叫你一声百里大人你敢答应吗?”
“不敢。”若非此刻形势不允,百里束音多半要站起来哈哈哈了。
索月萝忍不住打断她俩叙旧:“你怎独自一人?”她不信百里束音会托大到故意落单。
百里束音收回心绪,回道:“刚落地迎头就是箭阵,接着北军就冲出来,给打散了。”
她之所以被冠以“疾风百里”的名号,便是因她最擅以快打快,少有人跟得上她的速度。
眼下形势也不容在此久留,梁锦棠利落决断:“要一起吗?”
百里束音习惯地看向傅攸宁,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应下:“多谢梁大人。”
一行五人小心谨慎地向山上继续进发。
今年的春猎之行才刚开始,孟无忧却觉得已看到了一个崭新天地。
行进中,他实在忍不出,还是问出来了:“傅攸宁,你当年在东都是有多威风啊?人堂堂一个分院副指挥使,竟还要看你眼色行事?!”
别以为天黑他就没瞧见,百里束音对她那份明显与职级上下相悖的尊敬,几乎跟他平日在梁大人面前伏首受教的样子一毛一样!
显然另两位旁观者有同样的疑问,梁锦棠与索月萝也频频回头看过来。
“并没有什么威风啊,”傅攸宁极少这样被人瞩目,一时无措,见百里束音闷头笑着只顾赶路,也不肯帮着解释半句,只好讷讷道,“我那时只是兼管候补武卒训练的小旗,他们一进东都分院,头一个认识的就是我……只是合作多年留下的习惯而已!”
孟无忧欣然接受了这个因果,再无疑问。
索月萝看着百里束音的背影,心中却大为诧异。原来大名鼎鼎的“疾风百里”,竟是曾在候补武卒中练足三年才转正的?!
若有所思的梁锦棠却无声地笑了。
原来,傅懋安当年没有骗他。
——她没你这样耀眼的天分禀赋,可她有这世上最明亮的勇毅之心。
便是走在无灯无月、既阻且长的未卜之路,她自己也能从心底生出光来。
20。第二十章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