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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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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就问问,慕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早上来找戎予安干什么——这是她第一次过来吧,那表新的?没见她戴过。”
  真是块好表,想想前几天自己只是试图开车就被训斥,不由撇嘴。
  “我怎么知道,你胆子大的话等会儿自己去问。”
  她哪儿有胆子,昨天婉姐才砸了一个酒瓶,只好嘀咕一声:“……今天姜承悦没来,不然有好戏看。”
  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了,副班长脑子乱糟糟,旁人说的话在耳中已经完全没有秩序和逻辑可言。
  进了这个学校以后,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正含义。
  对于学校就是全部世界的学子而言,能够在这片天地中呼风唤雨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象征,往往代表着青春和活力,出众的学习力,以及鼓舞人心的领导力。
  但这所学校,同年龄的人并不限制于此,他们来学校只是因为需要证明他们获得了知识,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不是。
  这些人往往看起来比普通人更加成熟,更加靓丽,更加光鲜——硬要说的话,就是云端与泥泞的区别。站在顶端的人,哪怕不骄纵不张扬,也有足够引人注目的本钱。
  “廉慕斯……”
  如果说戎予安的传言大多是暧昧的粉,那么廉慕斯的则是阴暗的黑。
  听到了太多有关于她的传言,大家都说“廉慕斯不能惹。”虽然问起同学缘由,却无一人知道。无论好说歹说,只要一提她,对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全都一问三不知。
  以至于她的独来独往让人安心。
  副班长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了杂乱的线条。
  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人,但看他们站在一起,竟有与戎予安是同种人的念头。
  教室外。
  一米八和一米五的距离遥远,阴暗黑的廉慕斯后退几步,背靠走廊的窗台,勉强不必仰头。
  朝阳初升,洒下光华,在她的长发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淡金色。
  戎予安看在眼里,唇际漾出一抹微笑。
  从笑容看,他与对面人的漠不关心无甚区别,只是多了点装腔作势,不屑也不羁,吸引着女生们的注意。
  可惜她们前赴后继,不辞辛劳,也不会值得这人看上一眼。
  廉慕斯敛目。
  傻子太多,根本不够用。
  廉慕斯想了想,没有谈及六班的问题:“你要追喜欢的人吗?”
  戎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的是谁,停顿两秒,才想起一张中意的脸,“六班的?怎么?”
  这时教师办公室有老师探出头观望一班的动静,见两个学生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中怔愣了一下,也不喝斥,看清其中一个学生后更是有了笑容。
  他冲着廉慕斯摆手,示意早点回去。
  戎予安看廉慕斯当即温良谦恭地笑,就像掏出一张画好的面具,笑容和上次在办公室偶见时一个系列。
  比起过于人精的哥哥姐姐们,廉慕斯更擅长察言观色。
  等看不见教师的身影了,她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廉慕斯早猜到答案,没感到意外,只是问:“有些人做过火了,这样下去不太好,你觉得呢。”
  戎予安没料到她会在乎这种事情,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眼。
  她总像是与现实的服务器连接失败的模样,最符合其性子的情况,应该是目不转睛地无视,并且不会有多余的看法。
  廉慕斯摩挲着袋子提手。
  她已经有两年没有跟男生离这么近,尤其是个高的男生,这是第一次私下找戎予安,嗓子微微发痒。
  戎予安觉得好笑,他竟然感觉对面的人在紧张。
  不自然的垂眸,不自然的眨眼,不自然的手部动作,看上去仿佛在紧张——本人似乎未察觉到这一点,嗓音平稳,神态坦然。
  “我不认识她们。”戎予安说,“需要帮忙吗?”
  廉慕斯点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将少女的理想集于一身的少年,骨子里比普通人更漠然。那些只要在远处看着就好,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张牙舞爪的蠢货们,永远不会被放在眼里。
  “警告了也没用,她们私底下的小动作很多。”她停顿了一下,“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散播点不真实的谣言。”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戎予安第一次眼神露出诧异,廉慕斯换了只手提环保袋,袋子中的铁盒哐哐作响,神色不似玩笑。
  “只是想知道会不会玩到我头上。我知道这个提议很冒昧,如果你介意的话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您的存稿君。
  您的存稿余额已不足,请准备好通宵。
  每天都向读者tao要评论!
  今天的作者也为女主们感到快乐!


第6章 钥匙
  放学前,有人扣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中指戴了一枚嵌了珍珠的纤细戒指,指甲涂满了夸张的寇丹,醒目刺眼,标志着来者不善。
  正在整理教科书的宁枝反射性一颤,来人见状戏谑道:“劳动委员,教室后面很乱啊,又臭又脏的,你不能管管?”
  教室后同时传来说笑声,恶意顺着话语爬进了耳朵,近日常见的一幕再次上演。
  以焦以丹为首的小集团待在教室后,靠门的位置有一支倒下的垃圾桶,垃圾果皮混着一些眼熟的物品散落一地,气味刺鼻。
  宁枝垂着脑袋不吭一声,指甲深深掐进了手掌心,掐的一片通红。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另一方很是不爽,其中有个女生从垃圾堆旁捡起一张纸,用夸张的音量叫喊。
  “谁把卷子丢在这里了,很脏诶!不要给我们的劳动委员增加工作啊~”
  “看看是谁的啊笨蛋。”
  另一人故作好奇问:“哎——,宁枝,你怎么把语文卷子扔垃圾桶了,明天不交了吗?”
  制造狼狈的罪魁祸首们嬉笑着,不知收敛地排挤他人的生存空间。
  六班的泾渭分明与一班不同,课后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通通待在教室前方的过道上。
  因为焦以丹坐在最后一排,每逢下课,小集团的女生们总会聚在她的左右大声闲聊,旁若无人地霸占周围的位置,根本无法学习。
  所以一到下课时间,后排位置上的学生们总会离座位远远地,像避开烦人的瘟疫。
  为了商讨下个月运动会的方案以及项目报名事项,六班的学生还未离去,他们安静投以视线,齐齐看向教室后方的几个女生。
  ——真的有些过分了。
  六班的焦以丹在公众场合任性傲慢飞扬跋扈,却始终占据重心呼风唤雨,并不只是有钱就能做到。
  表面的跋扈不代表愚蠢。
  父母可以动用关系替她摆平事端,最主要是她会点到即止,不留下任何把柄,如果向大人告状可能还会被倒打一耙。
  这回她们就像失了心智一样咬住了宁枝不放,多次蓄意地欺负和侮辱,甚至莫名造谣宁枝在校外卖身,校园网中总能见到匿名的发帖——完全在明目张胆地欺凌。
  “喂!”尽管在众目睽睽中,小集体依旧肆无忌惮,焦以丹尤其不满宁枝的反应,“劳动委员,你很没礼貌诶,跟你说这么久一句话都不回,哑巴了吗。”
  旁边的女生笑嘻嘻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些话,她眼睛一亮,冲人努努嘴。
  “……!”
  一团不明物体撞上了宁枝的后脑勺,桌旁挑事的女生嫌弃地躲到一边,一行人笑得乐不可支。
  “差点扔到我身上,很脏诶!”女生不满意大叫。
  “就是,你扔好一点啊,怎么扔到人家头上了。”
  “不是没扔到你身上吗,我手笨怪我咯,”扔卷子的女生嫌弃地擦手,眉目间溢满了得意,“对不起啊劳动委员,下次我扔准点。”
  宁枝木然弯腰,拾起地上有异味的试卷,上面依稀看得见清秀认真的字迹。
  等会儿重新要一份试卷吧……不知道老师还在不在。
  几个离得近的男生脸上已经有了愤懑,但顾忌焦以丹那对混不讲理的父母,终究只是握紧了拳。
  依稀记得,那对斯斯文文的夫妇到学校后,如何骄妄地对教导主任,以及哭得满眼通红的女生说出“我们家的丹丹不会惹是生非,一定是对方先做错了。”这样匪夷所思的瞎话。
  认识到歪脖子树生了歪根的事实后,从此同班的人见她们都绕道走。
  这时候站出来的,一般不太畏惧焦以丹一群人。
  第一排的扎马尾的女生写完最后一题,把学习工具收拾进书包,头也不回。
  “你们过分了。”
  学习委员程安向来对成绩外的事情不感兴趣,说话声音非常冷漠。
  焦以丹垂眸挑指甲,嘲道:“程大小姐什么意思啊?怎么,我们好心帮劳动委员找到试卷,还提醒她收拾教室有错?”
  “谁没看见你们故意踢倒了垃圾桶,还把教室弄得一团乱,真是幼稚。”
  程安盖上书本,收拾作业和学习工具,“欺负人不要太过分。耍这些恶心人的小聪明没有用,要是跟前年一样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前年,A中确实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欺凌事件。高二的主犯全员劝退,听说受害学生为治疗抑郁症休了学,事件后续的冷却速度很快,没多久就销声匿迹。
  学生们都认为这事雷声大雨点小,反而成了焦以丹一类人变本加厉的本钱——学校看在家长关系和学校声誉的份上,大抵还是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只要不用肉体欺凌,不傻到拍下证据放网上炫耀,又有什么可怕呢。
  焦以丹果然呵呵一笑,指尖卷起一缕发梢:“好怕怕哦,我们怎么知道是谁不小心撞了垃圾桶。我们怎么欺负人了,你说一个来听听?张口就来,舌头咬着不疼吗?”
  “……”程安皱眉。
  焦以丹身旁女生的嘴舌不遑多让,一脸做作的惊慌:“不会想诬赖我们吧。”
  另一个女生抱住胳膊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的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高,真是好心没好报。”
  “说不定贼喊捉贼呢,明明无冤无仇的,摆出一副正义样,好可怕呀。”
  小团体三言两语下去,没有半点插话的空隙。
  沐浴在众人注视下,她们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语速比以往都要快。
  事态隐隐在超出控制。
  程安对大呼小叫很是无所谓,就像在看一群聒噪的猴子,直到看得人不自在地闭嘴假笑。
  “你总是搅得班里乌烟瘴气,从高一开始到现在也没完没了。原以为年纪大了就不会那么幼稚,但事实上并没有。”她言辞犀利,也很清淡无波,很看不上焦以丹,“你以为所有人来学校都跟你一样是来装逼发情的吗?”
  焦以丹的微笑慢慢收敛,说:“程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事跟你没关系,少当好人。”
  在事态愈演愈烈前,一直低着脑袋的宁枝正一点点抚平卷子上的褶皱,再折起来,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话,因为之前无论焦以丹等人做的有多过分,她都像不会说话的木头人一样,默默忍受了一切。
  “你们找我的茬就行了,用不着带上不相干的人。”
  焦以丹彻底地面无表情。
  欺凌是个奇怪的双向词。
  一个英勇的战士被敌人不择手段地折磨,却宁死不屈,不愿苟且偷生,遭受的恶意根本伤害不到他的内心半分,就不能称之为欺凌。
  ——让受欺凌者感受到恶意和痛苦,才是欺凌的精髓,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最多只能算挑衅或者用暴力进行单方面猴戏。
  焦以丹眼里,接近戎予安的都是虫子,都是需要踩在脚下,让她们清楚身份,学会乖乖俯首,不能算平等的存在。
  乖巧的,听话的,挺不直腰杆,不敢反抗的柔弱虫子,突然一口蛰过来是怎样的感觉?
  “哈。”一声似笑非笑的叹音。
  焦以丹吊儿郎当坐在后排的桌上,此刻脚压在旁边桌子的边角,轻轻用力。
  哐当。
  沉重的声响后,也不知道是谁的桌子——桌上堆成山的书本、热水杯、卷子和笔哗啦啦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连在她周围的跟班都猝不及防,无措地朝她看,不明白怒火从何而来。
  这一声可怕的巨响就像一把未知的钥匙,轻易打开了所有人心中压抑已久的一扇门,又像是宣战的号角,吹响了新的一曲战目。
  “一副圣母样恶心谁呢,还委屈上了?”焦以丹提高了嗓子,蛮横地一脚踹翻了热水杯。
  那无辜的水杯重重摔在墙壁上,杯盖磕坏了一个角,热水流淌得到处都是,清脆地在地面滚了几圈,狼狈又可怜。
  程安只在桌子摔在地上的一瞬眉目稍变,至于后来焦以丹的所作所为,她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对上宁枝,她很平静:“宁枝同学,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不过你不用冒着风险这么说——在我看来,一个人被欺负或者被玩弄,哪怕被当做小猫小狗,跟我也没有很大的关系。”
  “每个人不能忍受的原因截然不同,我之所以站出来,仅仅只是因为她们很烦,吵得我无法学习了。”
  她的话语在寂静的教室中清晰落下尾音,睁着清冷的眼睛,毫不退缩地站着,与她交情不错的女生们不甘示弱地看向焦以丹一群,弥漫起无声的硝烟。
  焦以丹何曾被人这样打脸,气急败坏:“程老二,你有种!”
  教室内的战况开始发生倾斜。
  有女生过来默默帮宁枝捡起地上的书本,也有男生悄悄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挡在了两个女生面前。
  焦以丹狠狠踹了下桌子,气息不稳,怒道:“你们什么意思!啊?我是坏人吗?一个个装得很正义,没有程老二带头你们敢放一个屁吗!”
  她瞪着充满愤怒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了出来。
  没有人回应她。所有人不约而同注视过来,眼里是看不懂的情绪,有冷峭,有厌恶,有憎恶,甚至隐约有一丝畅快,那种视线不像是在看朝夕相处的同学,更像在观摩忍耐许久的怪物。
  焦以丹为首的小集团罕见地沉默不语。
  短暂的静默中,气氛愈来愈紧绷。
  暗波汹涌一触即发的形势下,一个突兀的角色加入局势。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在忙?”来人提着一支红色的环保袋,无视了死气沉沉的气氛,旁若无人问。
  哪怕焦以丹怨恨得淬了毒的眼神还未来得及收回,六班其他学生守护的阵型还保持着原样,她也不解风情地走了进来,连声线都纹丝未变。
  直到走进教室,闻见一股垃圾的腐臭味,才皱眉:“你们教室不打扫卫生吗?”
  在垃圾堆里处之泰然,一个班得有多不爱干净。
  一阵复杂而又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
  谁也不知道廉慕斯是否读懂了气氛,但没人出面说出那句“我们在吵架请出门稍后。”或者“你能不能不要让我们下不来台。”
  六班的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脸色有些尴尬,终于有女生弱弱开口:“也不是很忙……”
  才从一班那儿听了新的八卦,没想到正主突然不请自来——除了帮忙捡书的女生外,全部人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廉慕斯扫视了一圈,笑了:“你们忙,我马上就走。”
  感受到脸上的视线,焦以丹咬牙侧过了头。
  宁枝一看,愣了一下,眼神甚至有一丝不安,眼睁睁看着女生走到身边,把环保袋压在了刚收拾好的书本上。
  “做的还行,不过我不喜欢吃油菜,明天不要放进菜单里。”
  廉慕斯说着,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崭新的便当盒。
  “用这个装,你那个饭盒漏油,不好洗。”
  作者有话要说:  慕斯:我当然是故意的,有事吗?
  别看慕斯这样,她真的自卑到极点了。
  以后一些细节慢慢就会透露出来。
  比起阿芙拉,这孩子可怜点。
  本来是王者局,硬生生用青铜的心理在打。
  焦以丹挺识时务的,真的。
  作者也很识时务的,这也是真的。
  所以我亲爱的读者们……留言收藏什么的……(疯狂暗示


第7章 失态
  运动会的事务推迟到了明日,学生们收拾书本,陆续离开了教室。偶尔有外班的学生从门外探头往里望,交头接耳着离开。
  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树影。
  教室里只剩下少部分人还在逗留。放眼望去,空荡无人的桌椅间,有堆积成山的练习册和试卷,以及一些挂在椅背上没有带走的背包。
  闷浊的空气在开窗后变得通畅,原本弥漫在教室里令人作呕的气味也几近消失。
  教室后方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场风驰电掣的梦,缺口的热水瓶静静立在主人的桌上,重新将人唤回现实。
  程安离去前,罕见地朝宁枝道别,颔首道:“明天见。”
  她心情似乎颇为愉快,像是打赢了一场胜战,眼角绽放的亲切前所未有。
  宁枝并不热情地应了一声,程安皱了下眉,又立刻舒展开,放轻了声音说:“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以后这些人不会再来烦你。”
  见宁枝缓慢点头,她再次清丽一笑,与等候在身旁的友人一同离去。
  老远,还能听见快乐的谈话声。
  “焦以丹她们的表情简直要笑死人,‘我是坏人吗?’,对不起我是。”
  “装逼被人打断还不敢吭声,看她对着廉慕斯的脸,我都害怕她憋被死。”
  宁枝迟缓地整理书包,脸上并不似他人的轻松。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像是想了很多。
  细细回味这几日品尝到的棱角和血痕,眼底沉淀着复杂的感情。
  ——原来世界颠覆只需要一瞬间。
  廉慕斯附耳说的话 还在心中悄声细语,就像魔怔了,不住地回想。
  “看大家的表情,等会儿你肯定会想爆笑。”
  真奇怪,宁枝想。
  对方声音俏皮,笑盈盈地说话,连眼里都是笑意,可一点也感觉不到高兴。
  然后她看见了一张张神态各异,让人遐想的脸。
  那时其他人惊讶地看过来,最出色的表情当属面目铁青的焦以丹——似乎无法理解她们熟稔的举动,该怎么解读呢,像看见了国王与一只青蛙相谈甚欢,一脸不可置信,甚至夹杂着她从未见过的惶恐。
  廉慕斯把饭盒洗得干干净净,走之前还委婉建议了清洁问题:“这样能在清新的环境下学习。”
  她一走,所有人集体成了闷葫芦。
  焦以丹为首的女生们像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许久后,才一声不响从橱柜里取出打扫工具,默默收拾门口的垃圾和教室后的惨不忍睹,再无一声揶揄和嘲笑。
  她们脸上甚至不存在愤懑和不甘,在理智回归后,似乎收拾残局是理所应当的惩罚。
  不需要开口,新的书本和试卷已经送到了手中。
  焦以丹像一条蔫了的狗,有气无力躲避她的视线,吐露了一句歉意,狼狈逃走。
  因为过于丢盔弃甲,宁枝甚至对轻描淡写的结局升不起半点怒火。
  这样就赢了吗?
  心里突兀地升腾起不真实感,接着就是疑惑,像往石子投入湖面,荡起点点涟漪。
  但好像这就是结束了,其他同学们目睹焦以丹的退却,如同打赢了一场艰难的战争,已经证明了本色。
  既然打倒了横行霸道的魔王,那么还剩下什么呢?
  宁枝以为,如果这突如其来的欺凌可以停止,她一定会高兴,一定会兴奋,一定会解脱。
  这数日的折磨已成了她的梦魇,她不止一次在深夜的噩梦中惊醒,不敢让父母知晓,只能躲在被子里闷声呜咽。
  对方想把她存在于学校的空间剥削到窒息,并且做到了。她憎恶焦以丹的排挤和欺凌,更是害怕和恐惧,走进教室前都忍不住在门口徘徊许久。
  现在,那些梦寐以求的安慰、同仇敌忾和普通的日子送到了手中,敌人不战自逃。
  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大结局,恶毒的继母终于凄惨死去,最后一个句话由“在全国人民的祝福声中,王子和白雪公主将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结尾,于是曾经的苦痛和悲伤都应该渐渐消失,不复存在。
  这样就一干二净了吗?
  当这一幕真切到滑稽地出现在眼前,宁枝惊讶地发现,她首先感到的是难以接受。既不觉得开心,也不失落,只是没有感觉。
  想笑,但笑不出来。
  仿佛可笑极了,反而失去了笑点。
  从内心深处涌上的荒诞将一切渲染上了喜剧的色彩,曾经的痛苦与伤感变得一文不值,就像新一轮的讽刺,将她最后的一点自持凌虐到令人怜悯。
  这根本就不是胜利,她已经通过完全的胜利而失败。
  宁枝看向窗外,穿透茫茫空间,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彻底理解了廉慕斯的一席话。
  ……果然想爆笑出声。
  隔天,午休时间。
  教学楼每层都有专供自习用的学习室,许多学生干脆不去食堂,直接在学习室里吃饭。
  与其他学生的想象不同,这群本市算得上超级富二代的纨绔们,吃的大多是家里带来的普通菜色,基本来自家里负责家务的阿姨。
  “戎哥出去了?”
  “买水去了。”
  一班的男生把昨天六班发生的事当笑话说给朋友听:“慕斯就过去转了一圈,理都没理焦以丹,差点没把她们吓死。”
  有女生握着筷子,夹碗里的鸡蛋,不屑道:“就这胆子还嚣张了两年。”
  另一个女生摇摇头:“要我动了慕斯熟的人,我也怕啊。”
  “你少听那些假的,慕斯乖乖巧巧的又不惹事,怎么可能有空折腾人。你看她像会搭理那些事的人吗?”亲妈难得做饭就把蛋烧老了,还放多了盐,她内心很苦,但还是徐徐诱导,“要公平对待,不能鄙视有钱人啊。”
  女生沉思,思路充满逻辑:“因为不像,所以应该是真的。”
  “……”想给这人的脑子鼓鼓掌。
  “焦以丹她这么能,没碰过硬茬子?”
  “嗨,她只敢对好学生出手。以前有个女的喜欢戎哥,整天追着戎哥跑,说两句话就以为自己是正牌夫人了,不知道嚣张到哪儿去。就因为有钱,焦以丹屁都不敢放一个。”先头的女生撇嘴。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过。”
  “对啊,你高一才转过来嘛,都初中的事了,后来转校走了。”
  “六班那女生叫什么名字?认识慕斯怎么还被欺负成那德行,难道在扮猪吃老虎?”
  “好像叫宁枝?”
  “六班的劳动委员吧,有点印象。白白净净的,特别可唉——”
  最后一个音节发音失败,顾不得脚背疼痛,对微笑的女友讪讪求饶:“不是,我是说她可矮了。”
  有人反应过来,“诶,不就是戎哥看上的那个……”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众人维持着谈笑的动作,面面相觑,彼此表情都十分空白。
  半晌,才有人小声喃喃出所有人的心声。
  “焦以丹脑子进水了吧……”
  “也许男色误国。”有人嘀咕。
  “有道理,当初看到戎哥,我以为见到了命中注定的王子呢。”梦幻地捧着脸,“温柔又体贴的男友,真是太棒了。”
  有男生从手机转移了注意力,颇有些拈酸吃醋道:“你还挺浪漫的啊,平日里怎么没见你对王子殿下献殷情。”
  女生一脸沧桑,感叹道:“王子很好,只是公主殿下有色心没色胆。”
  “……”
  戎予安回返的路上,教室与教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他拎着一瓶包装奇怪的果汁,上面画了一头笑容略傻的玩具熊。
  到楼道转角处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自不远处的一件教室,正力竭声嘶地喊:“跟你没关系!不要管我……你好烦!”
  原本漫不经心的人霎时抬头,眼神变得奇怪。他原地站了片刻,朝声源处走去。
  这是一间闲置不用的废弃教室,被美术社用来做临时的储物间,储物柜附近摞满了画板和石膏,还有刺鼻的漆味。
  风拂过窗帘,带起涟漪,戎予安站在门后,将教室内的一切瞧了个一清二楚。
  男生背对着门,挡住了面前坐着的女生。
  低身弯腰,好言好语,说得极其轻柔恳切:“好……好,我不管你了,乖,没事……难过吗,脑袋疼不疼……这里不干净,换个地方好不好……”
  “走开啊!让我一个人待着!”
  女生使劲推搡着,尖叫怒骂,男生仿佛不知疼痛,悉数没有避开,不住安慰,低声下气。
  片刻后,女生似乎停顿了一瞬,停止了对男生的攻击,手狠狠挥向桌面,被男生迅速捞住,紧握在手中,哑着嗓子,“木木乖……没事,我不疼……”
  是姜承悦和……
  廉慕斯?
  戎予安舒缓的眉心轻轻拧起,不确定自己所见。
  这里的廉慕斯与往常截然不同,表现出显而易见的焦虑,冲着姜承悦大喊大叫,看上去疲惫又烦躁,像一头失去了控制的野兽。
  然而无论如何挣扎,她都未能挣脱开姜承悦。
  戎予安从未见过如此耐心的姜承悦,他表面平易近人,让人误以为好接近,实际上内心的嫌恶、鄙薄和不耐烦不比其他人少,极度恶趣味,不过经常挂着比自己更恰到好处的假笑罢了。
  现在倒是大开眼界。
  正歇斯底里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像蓦地按下开关。
  廉慕斯慢慢推开姜承悦的手,这回姜承悦似乎看见了什么,没有拒绝,缓缓在她身前蹲下。
  戎予安眼皮一跳。
  与旁人想象不同,在众人口中,他见色起意喜欢上了陌生人。
  也许那张脸是喜欢的,但并不值得牢记,他骨子里并没有流着父亲那样痴情人的血,会为了女人要死要活,被感情盲目支配。
  没错,他不会……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靠窗的桌椅被照得晶莹剔透。
  廉慕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那目光不知在看向何处,无光无神,像没有感情的人偶,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和怔然,仿佛思绪正飘落在远方。
  她就这样安静的,不住地往下淌泪。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虐慕斯虐得我都有点心生愧疚了。
  所以愿意拿幸福来补偿她。
  好像看这文的读者挺少的,感觉可以偷偷再多虐点……(小声嘀咕


第8章 异常
  如果廉慕斯及时察觉情绪的异常,就绝不会出门。
  然而很久没有失态大哭和暴躁发怒,像一团粘稠的浆糊,虽然没有继续搅拌,但有大团的东西漂浮在上面,阻碍了她对自身产生正确的认知。
  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是在七班门口的长廊。
  接过宁枝手中的保温盒时,廉慕斯微微拧起了眉,打量宁枝的神色。
  小绵羊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她不清楚自己那张没休息好的脸:眼睛下挂着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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