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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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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怎么做?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发泄的“出口”。
“别老想着警方了,根本来不及。”
小哥不再期望警方的帮助。
上一次循环,警方没有上车,竟果断选择了“牺牲”,在明知道车上很大可能有炸弹的情况下,依然试图用警车逼停公交车,为的不过是禁止这辆车驶入人流量更大的跨江大桥。
那些警官难道不知道车子上有炸弹他们也会死吗?
他们知道的,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就因为炸弹的爆炸范围是有限度的,在越狭窄的空间里造成的伤害越大。
引桥下是郊外空旷的道路,为了不让车在拥挤的过江桥上爆炸造成更大的伤亡,在当时那种急迫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迫使公交车靠边,干扰它的正常行驶。
在公交车不愿停车的情况下,连警方都要靠“牺牲自我”才能减少更大的伤亡,又怎么保证在车上的他们可以安全?
一直坚持“自救”的小哥决定看清事实,不再想着靠别人了。
“司机和大婶不是夫妻吗?”
小哥虽然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头脑却没有糊涂,“既然你觉得司机会让你下车是因为还没完全泯灭人性,那我们就从这里着手!”
李诗情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婶。
大婶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一只手却保持着随时能抓住塑料袋的姿势,似乎那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她的目光凝视着大婶,耳边则是小哥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记得那把小刀就在大婶上衣右边的外袋里,等下我们还是按原来的方法,先寻求健壮大叔的帮助,然后一起按住大婶。”
小哥从头到尾的语气都是冷静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凶狠。
“等我们把大婶制住了,我就把她的刀搜出来,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司机停车。”
李诗情彻底惊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哥会想出这么一个烂主意。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要自杀的啊……”
李诗情目瞪口呆地说,“你,你确定这样能行?”
“我们这就是赌司机会怎么做了。”
小哥冷着脸说,“我们控制不了司机,就只能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只要他有犹豫,我们以后就可以从司机那找突破口。”
“能活着,谁想死?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他不用死呢?要是因为老婆被胁迫,不得不停车放弃计划,那他也就不用死了吧?连理由我们都给他找好了,司机也许能过了自己那道‘坎’呢?警方不是说他是个老好人吗?”
“他的女儿是可怜,但她的死是自己造成的,就算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要那么多人为她陪葬,他们配吗?他女儿配吗?”
小哥这话不像是分析,更多的像是发泄自己的怨气。
“如果他不明白,我就说给他听!”
李诗情看着这样“任性”的小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的直觉告诉她,小哥选择这么去“尝试”很可能只是白费机会。
可最终,她对小哥心理状况的担忧还是占据了上风,只能无奈地“嗯”了一声。
“那行吧,你说,我去做。”
一番简单的计划之后,他们成功的用纸条和“奖金”让健壮大叔再次同意了“帮忙”,口罩男也答应帮着照看高压锅。
这一次,小哥连半点时间都不愿意耽误了,几乎是在健壮大叔同意的下一刻,他就率先扑向了大婶。
哪怕肖鹤云只是个战五渣的弱鸡,对付同一个人这么多次也有经验,再加上有健壮大叔的帮忙,虽然大婶挣扎的很剧烈,但还是被控制住了。
健壮大叔反扭住大婶双臂的时候,小哥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乱动!叫你丈夫停车!停车!”
那刀被横在大婶颈间的那一刻,一车的乘客都开始惊恐起来。
大婶紧抿着嘴唇,不但没有说话,反倒冷笑了一声。
小哥又转而呵斥司机停车。
司机也没有停车。
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后,他竟默默地加速了。
李诗情内心一片苍凉。
本来就希望渺茫,现在更是直接告诉他们,用性命威胁他们,门都没有,只会刺激到他们,让司机选择更加快速地“执行”他们的计划。
“小伙子,你要干嘛?”
“小伙子,你把刀放下!”
“同志,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是让我帮忙抓人……”
连健壮大叔都吓得脸色发白。
没说要帮忙杀人啊!
“李诗情,破窗!”
小哥看着开始加速冲向桥上的公交车,示意刚把高压锅交给口罩男的同伴“自救”。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车上的乘客也没弄清楚什么情况,悄悄报警的报警,偷偷拍照的拍照。
“你们是警察?”
明明脖子上抵着刀,大婶却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只沙哑着声音问。
“是。”
小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慌,“你们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那个高压锅里装着什么,虽然我很遗憾发生在王萌萌身上的事情,但这不是你们带着一车人去死的理由。你们现在选择停止作恶,用自首争取从宽处理还来得及。”
听到“王萌萌”几个字,大婶晃了下神。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绷直了。
“你知道我女儿?你们调查过她!”
她沙哑着嗓子,被刀抵着的喉咙里嗬嗬作响,“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调查?为什么在她出事的时候不调查?她死了,她都死了四年了,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们很遗憾!没用的,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李诗情在小哥的指挥下用安全锤成功破开了窗,但车速太快,已经冲上了桥,而且司机一直在强行变道,硬是挤上了车多的那条道。
桥上全是车辆,而且车子开得很不稳,她根本没办法找到安全的地方把炸弹扔下去。
“王兴德,你们夫妻现在带着炸弹上桥自杀,别人不会觉得你们一家三口可怜,只会觉得你的女儿更该死了!”
小哥开始高喊。
“什么,炸弹?”
车上的乘客听说车上有炸弹,脑子直接炸了!
他们有的疯了一样地冲向后车门,拼命地拍着车门上的紧急开门装置要求下车,有的则直接朝窗外大喊着“警察救命”之类的语句。
但没有人顾得上这些无头苍蝇一样的乘客,司机夫妻的表情都十分冷漠。
而小哥的眼睛,只盯着前方的司机位置。
“你觉得你们这样做,别人会怎么想?一个自己下车的女孩遇到了车祸,她的父母就因为这个去报复社会,带着炸弹想要和桥上的人同归于尽?你们知道这要死多少人吗?这是在给自己的女儿增加新的罪孽,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肖鹤云的态度仿佛是只顾着发泄,言语好似冷酷的利剑,丝毫不顾忌会不会刺激到这两个“凶手”。
“这件事会被网友们再次翻出来,你们女儿死亡的视频会再次被人翻看一遍又一遍,现在更好,还要带上你们夫妻拖着一车人同归于尽的视频,被所有人骂这一家子都该死!”
“你以为你们这是‘报复’?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社会关注你女儿的事?不会的,你们这是想让你们女儿被人‘鞭尸’!”
“你们懂什么!”
司机开到了预定的位置,直接刹住了车,终于忍不住怒吼了出来。
他站起身,铁青着脸转过身,直面挟持着妻子的小哥,双目仿佛喷着火。
“我的女儿从小乖巧听话,却被你们说成胡搅蛮缠自作自受的蠢货!我只是想让女儿早日入土为安、想让老婆不那么难过,才选择不再深究,你们却热嘲冷讽是我们自作自受心虚卖惨!我们要早知道后来是那个结果,哪怕我们夫妻两个当场死了,也不会就这么随便算了!”
“前一刻还请我们‘节哀顺变、注意身体’的人,下一刻就笑我们的女儿‘自作自受’,责怪我们没教好孩子!我女儿怎么死的,我们要怎么活、怎么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还不够惨吗?为什么非要一次次提醒我们?”
“你们这些人除了在网上热嘲冷讽,还做过人做的事吗?”
“我的女儿……”
陶映红听见丈夫的控诉,颤抖着身子,泪如雨下。
“你们现在还追究什么死不死,已经晚了!”
司机看着窗外混乱的景色,再看着被端在口罩男手中的高压锅,冷笑着地从手上摘下开车的白手套,狠狠掷在地板上。
“你杀了我老婆吧,时间到了,我们夫妻俩马上就要和女儿去团聚了!”
“走!等下把高压锅给我!”
小哥和司机夫妻对峙的时候,李诗情已经领着口罩男奔向车窗,车一停,她就闭上眼从车窗跳了下楼去。
就在她跳下车窗的下一刻,花衣大婶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卡农铃声。
“别管了,快丢!”
李诗情脸色一变,不顾脚踝上传来的剧痛,整个人慌乱地向车窗边的口罩男伸出手。
口罩男急急忙忙地探出身,要将高压锅从窗口递下去。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公交车的变故已经被不少人发现,仓惶逃命的乘客一个个从公交车里跳了下来,过江大桥上的交通一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再加上先跑下车的乘客已经有人喊着“车上有炸弹”了,不少私家车不顾拥堵,要么直接调头,要么顶着车加速,现在不但这辆公交车不能动,就连前后的车辆也都被它塞得死死的。
李诗情只是扫了一眼身边,就知道自己绝对没可能穿过这样拥堵的车流,将高压锅丢到桥下,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轰!
》》》
从可怕的爆炸里清醒过来时,李诗情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被炸成了浆糊的。
耳边一直在嗡嗡作响,眼睛里全是白光,就连皮肤都传来烧灼的痛楚,她短暂地忘却了自己在哪儿、在干什么,剧痛让她不得不趴在前面座位上,无声地呻吟。
她实在连叫的力气都么有了。
好半天从那种难受的状态脱离开来,李诗情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边的肖鹤云。
他的状况也不好,满头都是冷汗,脸色苍白的像鬼,可是面上却带着笑容,甚至笑出了声来。
在李诗情看来,那笑意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是像在那种很难的考试上考到了提前押上的题、第一次约会时做出的安排全部都很讨女朋友喜欢的那种笑容。
可问题是,他才刚刚计划失败、功败垂成过?!
“完了完了。”
李诗情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小哥还是疯了!
满额头是汗,还带着诡异笑容的小哥戳了李诗情一下,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向老张报警,请求支援。”
“什么?”
李诗情还沉浸在小哥可能被逼疯了的噩耗之中,傻愣愣地问。
“编一条短信……算了,我来吧。”
见李诗情表情木讷讷的,小哥以为同伴还没从刚才的死亡里抽离出来,选择自己报警。
等他短信快编辑完了,李诗情也回过神来,伸过头看了一眼。
【张警官,我们发现港务新村站刚刚离开的一辆45路公交车上有炸弹,爆炸时间应该在13点45分,爆炸地点为跨江大桥,车辆预计在13点30分至40分之间上桥。请立刻封锁桥上的交通、疏散车辆,但不要禁止该车辆上桥。司机是同谋,以免发现桥头被封后直接引爆炸弹。我和我的同伴正在车上,会设法控制携带炸弹的犯人并将装载着炸弹的高压锅丢到桥下,请在该车辆停下后接应。时间紧迫,无法再联系,请相信我们!】
“你这是又有什么新的方案吗?”
李诗情看着小哥将短信发给了张警官,吃了一惊。
“刚刚那次循环,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收起手机前,小哥看了眼时间,对李诗情说:“你说的是对的,司机可以被打动。”
“面对我的逼问和热嘲冷讽,他愤怒了。”
小哥说,“一个一心求死别无所求的人,在必死的局面前,不会愤怒。最多就像大婶那样,临死前再嘲笑我们一通。”
“发怒,代表他有遗憾,这遗憾不是来自于别人,是他自己。”
小哥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眼镜,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而有遗憾,就有弱点。”
李诗情也不傻,相反,她有着优秀的共情能力。
所以她只是回想了一会儿,就成功理解了两个人的心结。
“大婶一直在指责别人为什么现在才来调查她女儿的事,说明她的遗憾是‘时间’。”
四年前,她女儿刚刚出事的时候,交警曾经认真调查过车辆的情况,结果车上并无异常,司机虽然中途将她放下有过失,但不是她遇难的主要因素。因为她女儿下车并无他人胁迫的因素,最终下了女儿为主要责任的事故判决书。
但是大婶一直怀疑这个结果,也希望警方能给她想要的答案,以证明她女儿不是无缘无故下车的。
女孩已经死了,责任在不在她其实都已经于事无补,却能成为安抚母亲的一道安慰。
但调查结果一切正常,又没有认证和物证,仅凭大婶的猜测,警方没有介入这件案子的必要。后来遭遇那样的舆论风暴,大婶心里应该是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公道、一个支持的,而在公信力上最容易让别人认同的,就是警方。
可车祸案早已经结束,人也入土为安,时间无法再扭转到最初。
“大叔一直在强调‘别人这样’、‘别人那样’,控诉别人因为他的妥协嘲笑自己,实际上只是是为了逃避自己当初一时的懦弱。陶映红在女儿刚出事时是希望能继续深究下去的,但他在意他人的目光和来自于大家庭的压力,选择签字回家,结果就等于承认了她女儿是主要责任方。”
如果后来他们从伤痛里走出去,一切都恢复平静,大叔也许会觉得他当时的妥协是对的,但后来事情变成那样,司机的内心肯定自责过。
这也许是司机为什么会同意和妻子合谋在女儿忌日做出这件事的原因。
从警方的调查中可以看出,司机平时是个“老好人”,是个公认不会起争执、经常妥协的人,可能在他内心里,也希望做出这么一件“大事”,好证明自己不只是个“老好人”。
“是的。”
哥点点头,做出了总结。
“而追根揭底,他们有这样那样心结的原因……”
“是因为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那种会胡搅蛮缠要下车的人。”
第39章 第二十三次循环(一)
“所以你上一次那么凶; 硬要拿大婶的命去威胁停车是在演戏?”
李诗情在听完了小哥的解释后,恍然大悟。
“你是想试探出能打动他们的软肋是什么?!”
“也不全是演戏。”
小哥赧然地笑着,“一开始确实气疯了; 想着这么发泄一下也好,但马上就回过神来,觉得用‘性命安全’去威胁两个要去自杀的人很蠢……”
“大概也和你之前一样; 突然灵光一闪; 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个想法。”
他提起上一次的循环; 并不准备说太大,“总之; 我觉得这么做还是有希望的,咱们再来一次。”
“好!”
李诗情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短信发出去后,剩下的就是具体的执行。
经过这么多次循环,两个人的默契已经培养到仅靠眼神就能沟通交流的地步,有些细节不需要提前规划,只在“劝服”司机这点上; 小哥稍微多叮嘱了点儿。
“还和以前一样; 大婶这边交给我; 司机交给你。”
他压低了声音,在李诗情耳边低低地说; “也许你还没发现,司机对你和其他乘客,是不一样的。”
“……对我不一样?”
李诗情愕然。
“还记得我试图劝说司机注意右边的摩托车那次吗?我和司机说话时,司机根本不搭理我; 但是你劝了,他就听了。”
小哥回忆着过去的一些细节,“车子上出现动乱时,别人呼救或者大喊大叫,他最多问怎么回事,只有你叫喊的时候,他会一直回头;只有你的疑问,他有耐心回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有想让你下车的犹豫。”
小哥看着自己的同伴,温柔地说。
“就像你说的,他让你下车了……不仅是你坚持要下车他会这么做,他也曾提议让你在下一站下车。”
“……李诗情,也许他不想你死。”
听见自己的话,她的眼中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则是难过。
经过这么多轮回的残酷折磨,李诗情的那双眼睛里依然还能露出带着天真的惊异之色。
肖鹤云不想让她难过。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觉得李诗情的这种“柔软”十分珍贵。
“警方不是说了吗?大叔的女儿当初就在W大读书,和你是一个学校,经常坐的也是一条路线。他对你那一丝恻隐之心,也许是因为你和他的女儿有些相似之处,也许是单纯只是因为你和他相熟,人在面对熟人时会更容易心软……”
小哥感慨着,“不管怎么说,你会进入循环,也许并不是一个偶然。”
“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或许是唯独你不可的,所以上天才会给你这份‘幸运’。”
经历过这么多次磨难,连肖鹤云都觉得自己在经过这么多次事后心变硬了,放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事情的,哪怕那个人是个罪犯。
但现在,他觉得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个大婶。
可李诗情不同,也许是男女性别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都到了这个时候,李诗情也依然还保持着自己的底线,不愿意“豁出去”。
哪怕遇见这样的事,她还是希望是由警方“审判”这两个人。
这一次的“赌博”,与其说是赌他们能击中司机内心的薄弱之处,不如说是他爱护同伴的一种方式。
也许每个女人都希望故事的结尾能完美而不留遗憾,所有人都皆大欢喜,所以他也想试一试。
“所以,你来试试吧……”
小哥拍了拍她的手。
既然由你开端……
“来试试看,结束这个悲剧。”
也请由你结束。
》》》
这条路,王兴德已经开了整整三十个月,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出前方的路段。
他曾是一位大货司机,开车已经是深入肌肉记忆的本能。
他的人生,有大半时间都在路上,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除了在开车以外什么都做不好,甚至为此陷入过中年焦虑。
而让人讽刺的是,正是因为他仅有的这份“自信”,他轻而易举的淘汰了那些开车不如他的人,成功被公交公司录取。
刚刚被录取时,他是愤怒的。
他并没有为“复仇”而隐姓埋名。
“王兴德”的名字,应当因为半年前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故而迅速被联系起来,当看见这个名字时,至少会有一些人,对此而产生某些质疑。
在那些因为悔恨而辗转反侧的夜晚,他曾经一次次想象着自己在面对“质疑”时如何“回击”,他甚至想好了对女儿之死的每一句控诉,等待着“复仇行动”被揭穿的那一刻。
王兴德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些人从高高在上到惊慌失措的嘴脸。
然而直到他都进行完了上岗前的所有培训,拿到了驾驶公交车的资格证,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就是那位“王萌萌”的父亲。
“王萌萌”这个名字,就像是故事里人鱼公主成为消失在海面上的泡沫那样,随着第二天阳光刺破薄雾的清晨,就这么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
连“王萌萌”的名字都无人记得,更别说只是出现在那纸事故认定书上的“王兴德”了。
是的,一开始,他根本不认为妻子的“复仇”能成功,甚至觉得这个“计划”很扯淡。
在他的想象里,他都不需要露出别的破绽,只要负责录取他的高层一看到他的名字,妻子的百般计划都会“流产”。
会答应妻子来W市,陪着她做这个,做那个,都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况太差,他甚至发现好几次她试图走上马路去寻死,为此,他干脆辞去了工作,天天陪着妻子。
他没有什么本事,只想让她开心点,哪怕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并不“正常”。
他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失去妻子。
刚刚接手这条线路时,带他的老师傅开车带他熟悉这条路线,告诉他这一路上有哪些地方路况不好,每站之间要花费多少时间,因为这条路线是让她女儿死亡的“黄泉路”,他常常走神,老师傅也不以为意。
终于有一次,当车子行驶在女儿死去的位置时,他忍不住提出了内心的疑问。
“这条路上,是不是出过事,因为提前下车死过一个女孩?我以后是不是要注意下这个桥上的交通情况?”
“啊,也许有吧。”
带他的老师傅这么轻描淡写的回答,“哪条路上没出过事,哪条路上没死过人?谁能管那么多,你别让自己出事就行了,车上的乘客也不会在乎路上出什么事,他们就关心自己能不能准时到,这个才最重要。”
【谁能管那么多。】
这就是对她女儿短暂的一生最后的结论。
他常年在外奔波,可那是为了生存,并不代表他就不疼爱自己的女儿。
十几年来,每一次跑长途,无论路途多遥远、时间多紧迫,他都像女儿童话书里那个父亲一样,在临走前询问她要什么样的礼物,并给她带回来。
住处虽陋,因为有家人的陪伴,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出车虽枯燥,但因为有家人在等候,每一次归途都充满雀跃。
他的女儿,乖巧可爱,能谈钢琴,还会跳舞,笑起来时眼睛弯的像树梢的月亮,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到她的笑容,就能抚慰他所有的疲惫。
他开车十几年却没任何重大事故,就因为他一直记着,还有家里还有盼望着他安全归来的人,别人也有家里盼望着他安全归来的人。
可是“老师傅”的一句话,让他惊觉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在乎这一切的。
“所有人都是罪人。”
直到那一刻,他才开始觉得妻子的念头是对的。
他的愤怒像是突然被点燃的山火,就那么熊熊地燃尽了一切。他的理智,他的侥幸,他的犹豫,还有他的爱与家庭,都在一层又一层的轻描淡写里……
被烧光了。
在这三十个月里,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之中,他成功成为了这条路线上的“老师傅”,他完全掌控了这条路线,也掌控了这一辆车,让它随着自己的心意改变。
他三天两头调坏车上的监控,锁死门上的应急开关,他从来不主动报修,其他的同事也对这辆车的“时好时坏”习以为常,谁也不会料想到这个公司年年评为“标兵”的优秀员工,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就像是连老天都支持他们进行“复仇”似的,妻子那边的过程也非常顺利,凭借着化工厂质检员的身份,“不合格”的原材料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的到了她的手里。
他们像两只蛰伏在暗处的蜘蛛,一丝丝的,编织出了这张名为“复仇”的大网。
今天,便是那个收网的日子。
一切都非常顺利,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有个他熟悉的女孩上了车。
他没想到她会上车。
在这个时节,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放假回家,她本不应该留在W市,不应该留在学校里,更不该在这个非周末的时段出行。
那是个和他女儿一样,笑起来眼睛像是弯月的姑娘,也像他的女儿一样天真可爱,甚至读着一样的学校,学着一样的学科,总忍不住让他想到自己的女儿。
每次,只要上车时,他身后还有空位,她一定坐在那个位置,和他聊几句家常,问候几句他的近况。
因为她,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年女儿来W市上学,他没有继续开大货车,而是选择辞去工作陪她来到这个城市,在她上学的路上当一名接来送往的公交车司机,会不会她的女儿就不会死。
她的女儿会不会像这个女孩一样,坐在他身后的位置上,叽叽喳喳着一天的见闻,撒着娇求他下班后一起去哪里逛逛。
他胆子不大,开车小心,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出事的。
每一次陷入想象,悔恨与思念都让他心如刀绞。他憎恨这个世界,更憎恨那个懦弱又可悲的自己。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的箭,那个姑娘虽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
“对不起……”
看着渐渐出现在前方的大桥,王兴德的眼眶渐渐被什么染湿。
他们一家,终于要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因为共情的原因,写的很难受,但思虑再三,还是从司机的角度写了。
我并不认为司机的作为是对的,也不准备为司机夫妻解释什么,包括两个年轻人一次次靠谱或不靠谱的选择。我只是想单纯的想讲述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有因有果,有开端有结束,故事里的是是非非,对对错错,自有读者们自己独立思考。
这个故事已到尾声,原本只想写这一个故事,但写这本书时候突然冒出来另一个灵感,所以后面还有一个基于这个世界观的特别篇故事,两个故事共同组成了这本书,那本的基调就比较愉快(捂脸),希望我写起来心情没那么难受,哈哈。
第40章 第二十三次循环(二)
这一次循环,所有人都非常小心; 包括李诗情。
当她坐在司机的身后时; 司机甚至没发觉后面的空位上多了一个人。
车子一过油罐车的那个十字路口; 小哥率先发难。
这一次他更有经验; 提前找口罩男借了包里裹小猫的外套,从她身旁走过时一把将外套罩在她的头上。
“干什么!”
原本紧盯着窗外的大婶视线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外套遮蔽,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抓自己的塑料袋,却被健壮大叔一把抓住了双手,从座位里提了起来。
小哥趁机从她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小刀; 和大叔一起; 把她摁倒在了车子的地板上。
“然后呢?接下来怎么办?”
口罩男知道那高压锅里有炸弹; 战战兢兢地从座位里把塑料袋拖了出来; 也不敢抱,蹲在那一脸慌乱无措。
乘客们已经懵了,搞不明白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主动开口去问。
“小伙子; 这人就算带了一把刀; 你们也不能这么按着人家啊……”
钥匙大叔仔细观察了下; 大概觉得小哥不像是什么坏人; 忍不住又开始发动了“口炮”技能,“要是他们真犯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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