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谢谢。”程迦拿在手里掂了一会儿,很轻地拧了一下,递给彭野,“帮个忙。”
  彭野已修好汽车,刚擦干净手上的机油,程迦的时机掐得很准,他无法拒绝。
  彭野接过来,很容易就拧开了,水溢出来少许,顺着他的小手臂流下去。
  程迦盯着他肌肤上的水珠。
  她把水接过来,看着他把手臂上的水滴擦干。
  她口干舌燥,正需要喝水。
  彭野盖上车前盖,说:“修好了。油箱也补好,但有个零件有问题,暂时别开,拖在我们车后边。到了下个镇子再去换零件。”
  程迦含着水,“嗯”了一声。
  
  要出发了,尼玛过来帮程迦搬箱子。
  程迦拦住相机箱:“这个我自己来。”
  尼玛嘿嘿笑,大着胆子和她说话:“你带那么多相机,开始我以为你是倒卖相机的。”
  程迦说:“都一样,算是靠这个过活儿。”
  尼玛羞涩地问:“七哥说你是来给羊照相的,那……你会给人照相不?”
  “我就会这一样。”
  程迦说完,感觉身侧有道目光,是彭野。
  她扭头:“看什么?”
  彭野瞟一眼,说:“你头上有草。”
  “是么?”程迦摸脑袋,故意找不准位置,“哪儿?”
  她往他跟前走,靠得很近,淡淡道:“帮我拿下来。”
  彭野不动,冷眼看着她不算高超的演技,半晌,无声地笑了一下。
  风大了点,她长长的发丝划过他英俊的古铜色的脸。
  程迦抬头:“你笑什么?”
  他静静看着她,似乎要说什么,可他忽然间皱了眉,退后一步,回头望身后的远方,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召唤他。
  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像在捞风,仿佛空气是一条缓慢的河流,流水从他指间穿过。
  几秒后他转身,眉心紧蹙,说:“赶路,暴风雪马上来了。”
  程迦抬头,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
  尼玛搬着箱子走过程迦身边,见她纳闷,说:“他听得见风说话。”
  

  ☆、chapter 9(增)


  Chapter 9
  程迦的车拖在越野车后,重量大惯性就会大,安全起见,上边不坐人
  越野车的车后车顶和一半后座都绑了帆布袋子和油桶,彭野和尼玛两人坐刚好,加上程迦就得挤着。
  尼玛害羞,不敢坐中间,最先窜上去坐里边。彭野上去一看,身侧留给程迦的位置只比他大腿粗一点儿。
  程迦刚迈上一只脚,就听彭野冲副驾驶上的十六说:“你到后边来,让她坐前边。”
  “我喜欢坐后边。”程迦蹬上车,一屁股坐到彭野和车身的夹缝里。她的腿摩擦着彭野的大腿,沉陷进去。
  程迦陷下去后有几秒没做声,是震慑后的静默。彭野的大腿……皮肤柔软,肌肉健实,很有力度,隔着两人的裤子都能传出热量。
  她刚才一坐,把他宽松的裤子紧紧压在腿下,裤筒绷紧,大腿的线条一清二楚,紧实饱满,像裤管里藏着一截白杨树。
  程迦一直认为,性感的男人,得有一双修长而健硕的腿,那是最原始的力量象征。不是健美先生那么粗壮刻意,也绝不是细胳膊细腿儿的花美男。
  彭野这样刚刚好,没有人为刻意的营造,纯属自然而然的修饰,像所有天生在原野上奔跑的雄性动物。
  程迦目光挪不开,什么时候能给彭野拍摄一组人像写真就好了。
  定会是杰作。
  厨师做饭,厨艺是关键,可食材同样重要。不然怎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
  现在,彭野就是她的那粒米。
  她很想摸一下她的那粒米。
  
  彭野似乎也感觉他们贴得太近又太紧了,身体往座位前边挪了挪。隔着薄薄的布料,两条腿不可避免地摩擦,程迦心尖儿在颤。
  她想起,读书时,物理书上说,摩擦是会产热的。
  前边十六和石头在聊天,后边程迦和彭野在沉默。
  十六打开车载播放器,一首老歌流出来,熟悉却让人回忆不起来。
  程迦扭头望窗外飞驰的原野,天空晴朗,风也停了,根本没有暴风雨来的迹象。突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程迦饱受挤压的腿得到放松。
  彭野起身了。
  另一边的尼玛察觉到他的意图,瞬间溜到地上坐好,说:“哥,你坐椅子上,我瘦,坐这儿刚好。”
  彭野没有推辞。
  程迦这边宽泛了,她板着脸,皱了一下眉。
  她默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想玩玩,铃声响了。
  是高嘉远。
  程迦没心情,挂了电话。
  高嘉远一直打,程迦一直挂。车内没人说话了,只有她的手机铃声在起伏。
  彭野说:“停车。”
  石头停了车。
  彭野对程迦说:“下车接电话。”
  程迦猜测,他以为她不方便在车内接。她真下车了,接起电话走到一边。
  “高嘉远你干嘛?”她语气不耐烦。
  “问你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不接就是不想和你说话啊,这意思不很明显吗?”
  高嘉远沉默一会儿,说:“那天我的话吓跑你了?”
  “什么话儿啊?”
  “你别装傻!”
  程迦冷哼一声。
  “……程迦,你就当我没说,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高嘉远激她,“我满足不了你了?那天你在床上的表现可不是这样!”
  程迦来了火:“高嘉远,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是你先破坏游戏规则,所以game over!”
  “是说好了的,说好关系不能进一步。我只是没料到,你能对我这么狠。”
  “要不然呢?”程迦呵呵一声,道,“你喜欢我,我就该喜欢回去?你以为是借钱呢。高嘉远,我不欠你。”
  高嘉远又沉默了,良久道:“是不欠。哼,一个表白就让你龟缩,跟鸵鸟似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害怕什么,就会攻击什么。”他说,“程迦,你真没种。”
  程迦站在风里,脚边的草在摇。
  “高嘉远,你知道方妍是谁吗?”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边声音高了一度,“你真是在吃醋啊?”
  “她是我姐。”
  “……”
  “你明白了没?”
  “……”
  
  程迦觉得有些疲惫,看看时间,中午一点半。她到这儿不过一天,却感觉像走了一个月。
  时间怎么能过得那么慢。
  她走回去拉开车门,抬头便撞上彭野深黑色的眼睛。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换上一贯穿着隔离服的眼神。
  这次,他的目光并没有很快挪开,在她眼底停了一两秒。
  车厢里那首轻缓的老歌忽然间有了明快的节奏: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
  是啊,谁的寂寞逃得过谁的眼呢?
  
  彭野收回目光。
  程迦坐上去,关上车门。她想,原来是这首歌,老得掉牙。
  她拧开瓶子喝水,看见坐在地上的尼玛又在看她。
  她皱眉,说:“看什么呢?”
  尼玛一紧张,实话全倒出来:“姐,你长得真白。我没见过你这么白的,除了我家放的羊。”
  程迦:“……”
  前边两人噗嗤大笑。
  程迦说:“你夸我还是损我呢?”
  尼玛脸红了:“当然是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羊长这样!”程迦拇指往窗外一指,外边成群的藏羚追着车在跑,一个个土黄土黄的。
  尼玛急了:“不是这个羊,是山羊。”
  彭野淡淡问:“黑山羊?”
  尼玛要疯了:“哥你怎么这样!白山羊!”
  “你喜欢白皮肤么?”程迦仰头喝一口水,眼风从彭野脸上扫过,说,“我喜欢黑一点的,性感。”
  黑皮肤的尼玛更无地自容了,说:“黑一点的我也喜欢……”
  十六回头:“像麦朵那样的?”
  尼玛急咻咻道:“你别说话。”
  程迦抬眉:“小卖部的那个麦朵?”
  尼玛眼睛亮了:“你认识她?”
  “我今早给她照过相。”
  “我可以看看么?”
  “现在不可以。我相机里的原片不给人看。”
  “哦。”尼玛羞涩地笑笑,看得出还是很开心。
  “但洗出来了可以给你一张。”程迦问,“刚上车前你问我,是想我给她照相?”
  “对啊,”十六插话,“他还担心你下次不往羌塘这边走了。”
  尼玛说:“我以为你专门来给羊照相的,没想到先给麦朵照了。”
  程迦笑了一下,说:“挺巧的。”
  话音未落,石头说:“前边有车,像抛锚了。”
  几百米外停着一辆吉普,一男一女见有车来,挥着手又蹦又跳,生怕来人视而不见。
  人影拉近了,程迦凉笑一声,说:“挺巧的。”嬉皮士和熊猫眼。
  彭野随口问:“怎么了?”
  程迦说:“我那又破又空的油箱,就他俩弄的。”
  彭野没有给评价。
  他对石头说:“停下看看。”
  程迦扭头,冷眼看他:“你干什么?”
  彭野还是那句话:“停下看看。”
  “我说了。他们偷了我的汽油。”
  “我听到了。”
  程迦气得笑出一声:“以德报怨,你是道德楷模吗?”
  彭野回看她一眼,目光挺淡:“我是车主。”
  他甚至都不和她讲道理:“上了这车,就都得照我的意思来。明白吗?”
  程迦沉默地看了他半刻,还真不抗议了。
  
  车还没停稳,嬉皮士和熊猫眼就扑上来,只差抱大腿:“大哥,我们的车坏了,帮忙修修呗。”
  熊猫眼提出另一条方案:“前边村子也不远了,要不把我们的车拖过去……”
  她看到后排的程迦,脸色变了变,转瞬间就无视了,巴巴地拉着车窗旁的十六求助。
  两人直接把程迦当空气,一点儿愧色都没有。
  十六扭头问彭野的意见,熊猫眼看出彭野是头儿,可怜兮兮道:“大哥哥,你帮帮我吧,过会儿天黑了有狼来怎么办?”
  彭野下车,程迦给他让路,淡淡道:“原来是看到了小女人。”
  彭野听见了,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程迦抿着嘴,吸了一口风,靠在车边面无表情地瞧着。
  十六和尼玛在修车,嬉皮士和熊猫眼围着转,热情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程迦看了一会儿,那两人好几次目光和她交错,竟也跟没事人一样挪开。
  “喂!”程迦喊一声。彭野侧眸看她,她无暇顾及。
  “你们两个。”
  那两人看过来,无辜的表情:“啊?有事吗?”
  程迦笑了笑,说:“没事儿。”
  两人继续欢声笑语,程迦变了脸,走向他们的车;
  彭野发觉不对了。
  
  程迦走到车后,刚要拉开门,她的手被人用力钳住,是彭野。
  他声音极低,带着警告:“你干什么?”
  “现在我不在你车上,轮不到你管。”程迦用力挣了一下。彭野的手像钳子,牢牢箍着。
  她低头要咬,彭野轻松一拉,把她的手反扣到身后。
  程迦挣了几下,可被他扣得死死的,登时火更大。
  “再不松手,我他妈跟你没完儿!”
  她目光凶狠,脸冷得像冰块。
  原野上起了风,吹得她的头发张牙舞爪,她怒得眼都红了。
  彭野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松开她了,他低声说了句话。
  程迦用力甩开他。
  她唰地拉开门,把油漆桶提出来,掀开盖子,不是油漆,汽油味扑面而来。
  十六看她走来前边,要问什么,程迦直接跳上车前盖;
  哐!哐!哐!她把铁皮踩得噼啪响,一大步跳上车顶。嬉皮士和熊猫眼抬头,程迦站在高高的车顶上,手里拿着装汽油的油漆桶。
  她俯视着,冷笑:“老子不要了,送给你们!”
  两人大惊失色,跑已来不及,白花花的液体淋下去……
  程迦一甩手,油漆桶扔出老远。
  “我草……”
  “贱人……”
  两人抬头大骂,又陡然闭嘴,惊恐地盯住程迦;
  她似笑非笑,红色的打火机在她指尖旋转,很灵活。
  “不要!救命!我错了,救命!对不起,救命啊!”两人哭成一团,狂奔向十六求救。
  “唰”打火机盖掀开了。
  “让她别烧我们,别烧我们!”嬉皮士和熊猫眼惨叫,眼泪鼻涕一堆,“我们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别烧我们!”
  石头:“……”
  “没事了……”十六轻轻摸了摸鼻子,说。
  两人见石头和十六一点儿不紧张,抬头看,原来……
  程迦坐在挡风玻璃的车顶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烟。
  蓝天雪山,她细长的手指挡着风,把烟点燃。
  青白的雾漂浮起来,她红唇一弯:“别怕,姐姐点烟呢。”
  嬉皮士和熊猫眼骨头都软了。
  程迦缓缓吐出一口烟,抬头望天空,起风了。
  刚才,彭野松开她的手臂后,低声说了句:
  “去吧,别太过。”

  ☆、chapter 10

  
  Chapter 10
  程迦站起来,准备从车上跳下去。她看见彭野在旁边,便冲他招招手:
  “喂,搭把手。”
  彭野瞥一眼她那隐隐的骄矜样儿,有点无语,但这次却没不搭理她,他举起手;
  程迦握住他的手掌,感觉很大很暖,掌心宽厚又结实,和她春梦里一样;更妙的是,他掌心有很厚的茧,粗粝有质感,像狗爪的肉垫垫,或者熊掌应该是这样。
  摩挲在肌肤上,一定有妙不可言的触感。
  她借着他的力稳稳跳下。
  彭野瞧她:“非得这样就消气了?”
  “非得这样。”程迦哼一声,“谁打我一巴掌,我得扇回去一百个。不随地扔烟头就是我的以德报怨。”
  她晃了晃手里的烟,嘴在笑,眼神却冷淡。
  彭野想起那晚在她房间,她盯着他说有人摸了她胸时,就是这个眼神。冷静,淡定,看似可以一笔带过,实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嬉皮士和熊猫眼早躲开十万八千里,拿毛巾清理身上的汽油。从里到外的衣服都得换,两人到车里翻行李和衣服时,都不敢正面和程迦有目光接触,怕忍不住用眼睛剜她,而她瞬间一个烟头扔过来。
  这女的站在车顶倒汽油那架势那眼神,就是个神经病啊卧槽!
  
  程迦走开一段距离,坐在枯草地上吹风。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握烟的手顿了一下,竖耳听,这脚步声是……
  她挑着眉回头,是尼玛。
  他羞涩地挠着头,嘿嘿笑。
  程迦问:“你想聊天?”
  “姐。”尼玛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盘腿坐下,“刚才那两个人说以后恨死上海人了。”
  程迦莫名其妙:“为什么?”
  “他们说你是上海人。”
  程迦:“我骗他们玩的。”
  尼玛:“……”
  “姐,你哪儿的人啊?”
  程迦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她该算作是哪儿的人。难怪她四处漂泊,无处安家。
  最后,她说:“齐齐哈尔。”
  尼玛“哦”一声,隔了好一会儿,小声说:“姐,你别生气。”
  “生气?”
  “其实……这是规矩,在无人区,别人的车坏了,你得停下。因为不知道下一辆车是一天还是一个月后经过。”
  程迦明白过来,淡笑一声:“已经撒气了。”想想,隔半秒又问,“谁叫你来解释的?”
  “啊?……我看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坐着,以为你在生气,怕你说我们不站在你这边,所以来……”
  程迦“哦”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纯良孩子。”
  她想起他叫尼玛,觉得逗,问:“上次,那个人好像叫过你另外一个名字。”
  “哪个人?”
  程迦回头看一眼彭野的方向,指了指。
  “你说七哥叫我啊。……桑央……我全名是桑央尼玛。”
  “尼玛有什么意思没?”
  “在藏语里是太阳的意思。”
  “哦?尼玛是太阳。”程迦点了点烟灰。
  她扭头,指:“那个人叫什么?”
  “哪个?”
  彭野和十六站得近。程迦说:“摸我的那个。”
  尼玛红了红脸,说:“彭野。”
  “彭……野……”程迦念着,说,“名字不错。”
  隔了一会儿,她问:“他多大了?”
  “过了三十,不知道准数儿。”
  “结婚没?”
  尼玛摇摇头,有些警惕地看她:“你为什么问这个?”
  “你只管答。”程迦稍稍皱眉,说,“他身边有没有女人?”
  “不知道啊。”尼玛低着头。
  “相好的?”
  尼玛抿紧嘴唇。
  “你们队的人会不会出去找女人?”
  尼玛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迦抽了一口烟,问:“他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
  “好多年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尼玛默默揪着枯草。
  这孩子嘴挺紧啊。
  程迦失了兴趣,不想聊了,淡淡地说:“我给你拍张照吧。”
  “不用了!”尼玛连连摆手,特别不好意思,一下子跳起来跑开。
  程迦抽完一根烟,站起身。
  突然,有风刮来,带着不同凡响的力度和冷意。
  程迦裹紧外套抬头看,天空的蓝色变深了。枯草地上泛起波浪,由远及近,仿佛成群的爬行动物从远方急速迁徙而来。
  山雨欲来,气势压迫。
  十几米开外,彭野背脊笔直,他仰着头,望着风来的方向,眉心紧紧拧着。
  程迦快步走过去,嬉皮士和熊猫眼的车勉强修好了。
  石头说:“你们快点上路往前走,暴风雪要来了。”
  彭野皱着眉头,说:“来不及了,折返去刚才路过的村子。十六!”
  十六“诶”一声,立刻收拾工具准备上车。
  熊猫眼诧异:“啊?那是村子?只有三四户人家啊,这怎么能算村子。”
  嬉皮士则不相信:“只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下个镇子,这天看着很晴朗,高原上本来就风大,一时半会儿怎么会有暴……”
  “那你们继续往前走。”彭野关上车门,“再见。”
  嬉皮士:“……”
  
  车开出去不到500米,天空炸下一道雷,要把人耳膜震破。
  可天还是蓝色,只是风突然停了,枯草也静止了。
  原野上的藏羚等动物全都不见了踪影,一股诡异的死寂笼罩着荒野。渐渐,程迦脚底传来阴森森的冷意,温度在悄然下降。
  十六坐在驾驶座,把车开得像飞机。
  突然之间,天黑了。
  乌云从远方的山里涌出来,天地变色,蓝天金草地雪山全都不见,只剩黑暗诡异的轮廓。
  黑云翻滚,狂风肆虐。
  顷刻间就下雪了,洋洋洒洒,雪太厚,车灯都穿不透,伴随着硬币大小的冰雹,子弹一样砸得车身噼啪响。
  程迦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残的雪。
  风雪愈演愈烈,气温持续下降,路上开始结冰,十六不得已放慢车速。一车人像乘着小舟在黑夜的狂风骤雨的海上颠簸。
  只有10分钟车程的村子,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
  这段路走得太辛苦,所有人下车时都疲惫不堪,脸色很差。
  
  村子在一个小山谷的矮灌木丛里,除了分散在各处的三两户人家,还有个破旧的驿站。
  程迦不知是太冷还是路上颠簸,有些胸闷。她拿到钥匙后,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床,是炕头。
  程迦伸手一摸,很暖和。她照镜子补妆,发现自己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估计是冻的;可屋子里又很热,她脱了外套,还是有种热得晕乎的感觉。
  冰雹打着窗棱闷声响,驿站是全木结构,看上去年岁不小。
  程迦推开木窗,才开一条缝,大片的雪花就随风涌进来,一粒冰雹砸在她脑门上咯嘣儿响。
  不到下午四点,外头黑漆漆的。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男人的笑闹声。
  有她在场,没她在场,他们似乎是两种状态。
  风把窗子推上了。
  程迦出了房间。这驿站虽然破旧,却有古代遗风,横梁上勾勒着祥云佛像和舞姬,看着像有很多年历史。
  程迦想下楼看看,走到拐角处,发现错了方向。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潺潺的水声。
  拐角处是冲凉的地方……
  程迦刚听到过隔壁房的笑闹声,知道有一个人不在房里。
  
  外头风雪萧萧,程迦耳旁却静悄悄的,只有流水声淅淅沥沥和她的心跳。
  砰,砰,砰。
  古老的驿站,简陋的房间,木裂的门板,昏黄的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像历经风吹的纸灯笼。
  程迦悄然走到门边,灯光溢出门板裂缝,洒在她脸上,她看清了灯笼里的烛火——
  彭野在冲澡,一丝不挂。
  水从他头顶冲下来,黑发湿漉,古铜色的身躯修长精实,流线型的肌肉像石膏塑像。
  他在冲凉水,没有起雾,水流清晰地在他的肌肤上淌。
  程迦似乎能闻到水的味道,还有荷尔蒙的味道,从狭窄的缝隙里涌出来扑在她脸上。
  她目光笔直,盯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从上往下滑:宽肩窄腰的倒三角,流线型的背肌,凹陷性感的背沟,紧而翘的臀部,笔直的双腿……
  尤其是他背上几道长刀和子弹留下的伤疤,男人疤。
  他比她幻想的还要性感,如果是在野生动物族群里,他一定是雄性动物中的首领。
  程迦不经意轻轻吸了一口气,要是现在手头有根烟就好了。她又缓缓吸气,却猛然发觉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那边,他揉了一下头发,水花四溅,他微微侧过身了,程迦抿紧嘴唇,盯着他精窄的腰。
  突然,
  她心跳更快,甚至头脑晕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一下,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到她手上。
  她低头一看,竟是鼻血。
  操!
  更多的血涌出来,不可控制,迅速滴到地板上。
  程迦呼吸更困难,她突然一晃,地板吱呀作响。
  她猛地抬头,缝隙那一边,彭野的身体僵了一瞬,顷刻间,他扭头看过来了,眸子湿润而黑暗,正正撞上她的眼睛。
  如果是平常,看了就看了,程迦不会逃;她甚至会堂而皇之视奸他正面的裸体;
  可现在,她在流鼻血。
  
  程迦冲进房间,飞快锁上房门,她靠在墙上,仰着头捂着涌血的鼻子,完全被震撼到。
  彭野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只一眼,却什么都看到了……腹肌,人鱼线,还有转身时带着晃动的那一捧……
  像大爆炸,一切都在刹那间失控,她的心脏跳疯了,鼻血也流疯了。
  彭野的脚步声尾随而至,止于她房间外。
  “开门。”隔着一扇门,他嗓音极低,语气并不好。
  一秒,两秒,里头的人不搭理,外头的人忍够了,突然一掌拍在门上:“开门!”
  这气势让隔壁房间的笑闹声都安静了。
  很快,隔壁的十六等人开门出来,就见彭野黑着脸杵在程迦房门口。
  “咋回事儿啊……”十六低头看见地板上一长串滴坠型血迹,惊呆,“卧槽,什么情况?”
  彭野沉默一秒,都不用后退蓄势,突然就发力,一脚踹开程迦的房门。
  
  程迦倒在地上,意识全无,脸上全是血。
  彭野大步进去,把她抱起来,语速极快:“高原反应,很严重。”
  十六立马明白:“我去拿药。”
  尼玛又担心又不理解:“她干嘛躲在房间里死不出来呀?”
  “……”彭野舔了舔门牙,冷冷地看了昏迷的女人一眼,
  隔半秒,说:“她神经!”
  

  ☆、chapter 11

  Chapter 11
  老式灶台上,雾气腾腾。
  石头坐在木墩上往灶里添柴火,十六往米粥里放红景天。
  石头看得眉心直抖:“她不是好转了吗?你少放点儿!”
  十六:“七哥让我放的。”
  石头扔一把树枝进灶里,柴火烧得噼啪响;他跳起来走到十六跟前,拆开纸包:“尼玛那小崽子又拿了送麦朵。”
  “他给麦朵的我看了,没多少。”十六说着,又往锅里放。
  石头跟割了肉似的跳脚:“够了够了,剩下的都不够卖钱了。”
  队里经费吃紧,得时常卖药材贴补。石头管账,往锅里扔的都是钱,他当然心疼。
  十六停下手里的动作,说:“石头,她身体好了,才能拍出好照片。”
  石头没兴趣听,把纸包抢过来包好。
  十六:“她拍的照片可以做宣传,在大城市办展览,赚的钱都给保护区。到时,上头会给队里增加经费。”
  石头眼睛一亮:“你他妈不早说?”他拆开纸包,又拿了点放进锅里。
  以后得把程迦当羊儿养着,她长好了就能收羊毛了。
  
  有人推开木门,吱呀一声。
  程迦醒了,睁开眼睛,房里亮着灯,白蒙蒙的。
  彭野进屋,手里端着碗粥。
  “醒了?”他看她一眼,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说,“过会儿喝了。”
  他放下碗,转身就走;
  程迦开口:“我起不来。”
  彭野脚步停了一下,返回床边,伸手进她被窝,托住她的后背把她扶起来。
  她比看上去的要轻很多,脸色苍白,嘴唇干枯,垂着眼睛,不像平时那么犀利。
  他的手很稳,却有点凉,程迦微微皱了下眉。
  彭野问:“身体不舒服?”
  程迦说:“你手太冷。”
  彭野回:“怪我没先把手捂热。”
  “……”程迦淡笑出一声。
  彭野没再搭理,不发一言地把枕头塞到她后背垫着,他的胸膛和手臂笼着程迦,有简单的肥皂味。
  程迦把自己撑起来,靠在床头,脸颊“不小心”蹭到彭野的下巴,有点硬,温热的,不像他的手。
  彭野的脸僵了一下。
  他弯着腰,侧头看她,两人距离很近,他眼神无声,程迦也平静地看他。她眼里有种独特的底气,像从来不会害羞害臊。
  他拉好枕头,松开她,端起粥碗:“把这个吃了。”
  程迦接过来,堂而皇之摸了一下彭野的手,皮肤粗硬,骨节分明。
  彭野盯着她看,鼻子里缓缓呼出一口气,若有似无咬了下牙齿。
  程迦表情坦荡,舀一口粥喝下去,暖暖的,胃瞬间舒服了:“谁做的粥?”
  彭野看着她吃,说:“石头。”
  “他用的什么锅?熬得这么好。”米粥米汤都融在一起,程迦说,“以后我也买一个。”
  “铁锅。”彭野答。
  “……”程迦以为是哪个牌子的电饭锅,她抬头看他,“铁锅?”
  彭野张开手,像个怀抱,比划一下:“最原始的铁锅和灶台。”
  程迦点点头,说:“这个超市没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