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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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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作者:玖月晞
文案: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内容标签: 边缘恋歌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迦,彭野 ┃ 配角: ┃ 其它: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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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客厅落地钟敲响的时候,程迦在暗室里洗照片,镊子夹着相纸在一盘显影水里缓缓地来回摆动。
  红光荡漾的水面下,白纸渐渐显影出一个坐在路边吃饼干的乞丐,背后是黄浦江和东方明珠。
  听到钟声,程迦意识到她把自己关进暗室三个小时了。
  还是不满意。
  她丢下镊子,抬头看墙壁上十几串晾晒的照片,淡红色的光束下,无数张照片,无数个世界——人物,静物,风景,都市。
  她抿紧唇,鼻子里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全是垃圾。
  程迦抓几下头发,一把将照片全扯下来撕得稀巴烂了塞进垃圾桶。
  她快步走出去摔上门,从茶几上拿了烟和Zippo火机,迅速点上,狠狠抽一口。
  透过呼出的烟雾,程迦的目光落在客厅的镂空玻璃柜上,各式各样的奖杯,玻璃,镀金……迪拜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金奖,索尼世界摄影奖金奖,全球华人摄影大奖,哈苏国际摄影……不胜枚举。
  301天,她有301天拿不出能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了。
  瓶颈?才华枯竭?
  程迦眯着眼睛,回过神来时,烟头已被她下意识咬啃成碎渣。
  方医生曾说,喜欢啃咬细管类物体的女人性欲极强。
  程迦冷笑一声,拿起电话翻看短信,有一小时前的,来自“高八块腹肌”,内容:“今天来吗?”
  “高八块腹肌”姓高,是一个熟人,男式内裤模特,宽肩窄腰,腹肌贲张。
  程迦半闭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飞快打出一句:“为什么不?”
  她才洗完澡,手机响了,裹着浴巾出来接,是方医生。打开免提,
  “程迦?”
  “嗯?”
  “在干嘛呢?”
  “洗了澡准备睡觉。”程迦扯下浴巾,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蕾丝内衣。
  “……我好像听见开衣柜门的声音,要出去?”
  “没,我在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镜子里程迦的身体雪白雪白,性感性感。
  穿上透明内衣,什么也遮不住。柔滑的蕾丝边下,一双腿笔直纤细,藕段似的。
  电话那头,方医生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程迦,你有一个星期没来我这里了。”
  “我最近状态很好。”
  程迦抬起脚腕,那里有一处黑色的蛇形纹身,脚趾一勾,勾出一件黑色露背长裙。
  “这星期拍到满意的照片了吗?”
  “没有。”这是实话。
  “有没有觉得特别烦躁想撕东西的时候?”
  “没有。”这是谎话。
  “这星期你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这是实话。
  “没有自己……?”
  “没有。”这是谎话。
  “这星期有没有约几个好友聊天谈心,一起出去玩?”
  “没有。”这是实话。
  “有没有还想追求刺激的时候?”
  “……哪种刺激?”
  “精神的,身体的。”
  “没有。”这是谎话。
  长裙上了身,贴身,显身段,露出光滑美艳的背部。程迦拿一根牛股簪,随意把长发绾成髻。
  黑色高冷,且阴暗,程迦能驾驭。
  “那就好。”方医生说,“看来,你这症状是有所好转了。”
  程迦微张着嘴,对着梳妆镜画眉,她懒得搭理方医生的自言自语。
  程迦是个对人际关系十分淡薄冷漠的人,方医生这种探入式的关心让她很不习惯。可她妈妈前年嫁给第四任丈夫,也就是方妍的爸爸。方妍是她继姐,说熟不熟,说亲不亲。
  手机在床上说着话。
  方妍问过程迦的状况后,开启姐妹聊天模式:
  “诶,和你说件事儿。我前几天遇到一个朋友,她想法挺新奇,她吧,没有稳定的感情,桃花运旺,身边男人无数。我们觉得男人在玩她;可在她看来,是她玩了男人。”
  程迦漫不经心地想:为什么涂睫毛膏的时候,女人会不自禁地张嘴?
  “可是世上永远没有玩男人的女人,只有被男人玩的女人。这就是我们所在的社会,男人主导。”
  程迦正在涂唇彩,嘴角的笑容有些凉,慢悠悠回应一句:“是吧?”
  “对啊,我很好奇她怎么承受身边人异样的眼光。”方妍还在说着,程迦化妆完毕:“方妍,我要睡了。”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一定要来我这儿了,我得确认你的状态。不然你妈问起,我没法交代。”
  “知道了。”她稍稍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装好相机和镜头,从抽屉里拿上一盒安全套,蹬上高跟鞋出门了。
  
  这通查岗电话丝毫没影响程迦的心情。
  看到繁华都市万家灯火,吹着初夏微凉又燥热的晚风,程迦觉得,风都把她浑身都吹燃了。
  
  程迦摁响门铃。
  十秒后,门开了。
  “咔擦”一声快门响,程迦从相机里抬起头来。
  男人腰间系着浴巾,腹肌贲张,胸膛湿漉,头发在滴水。他从浴室来的,浑身散发着沐浴液的味道。他冲程迦和镜头灿烂一笑。
  他拉程迦进屋。
  “又锻炼了?”程迦从他身边经过,手指在他腹肌上来回摸了两下。
  就像男人喜欢乳房,喜欢屁股;程迦也喜欢胸膛,喜欢腹肌。
  男人稍一用力,腹肌齐整整绷起来,两手一指,得意道:“这会是你见过最好的。”
  程迦抱着相机回头瞧他一眼,目光在他腹部停留半刻,淡笑着摇头:“我以后会见到更好的。”
  “你不会。”他笑着,拥住程迦,低头亲吻她的脖子。
  
  程迦和高嘉远是半年前在一个摄影棚里认识的。程迦有个朋友是平面摄影师,给CK拍内裤广告,高嘉远是模特。
  程迦第一眼看到高嘉远时,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三角裤,半躺在纯色的背景布下,身体修长精壮,双腿健硕有力,中间兜着白色的一包,堪称巨大。
  高嘉远有一具每个摄影师都会为之赞叹的好身材。
  高嘉远也注意到了程迦,她有一张冷漠却性感的脸,不易忘记,尤其是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犀利,不带任何情感,像某种难以形容的冷冰冰的物件。
  就像她并非在看一个人,而是看着一座精美的木雕,一块广袤的草地。
  程迦撞见高嘉远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在一旁看他拍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后,高嘉远换衣服出来,程迦走了。等他下到停车场,他看见程迦坐在车里抽烟,烟雾背后,笑容寡淡:“上车。”
  那天,她的车在那里多停了2个小时。
  他们一起半年了。
  程迦话很少,不多事,他们之间除了镜头姿势和效果,没有别的话题。
  
  一个小时后,
  程迦只穿了高跟鞋,斜躺在床上抽烟,一边翻看相机里的黑白照片,白色窗帘,黑色人影。或亲密或交缠或疏离或诡异的姿势里有禁忌般的美感。
  她缓缓吐着烟雾,不久前焦躁而迟钝的脑筋通畅了一些。
  高嘉远不抽烟,看着烟雾里她朦胧的侧脸,说:“你每次都这样。”
  “怎样?”她漫不经心地看他。
  “事后抽烟是什么感觉?”
  程迦淡笑:“打通任督二脉。”
  抽完一支,她要走了。
  “程迦。”
  “嗯?”
  “今天别走了,在我这儿休息。”
  程迦说:“得了吧。”
  高嘉远说:“我给你做点宵夜,吃了再走。”
  
  高嘉远做的米酒汤圆,味道很不错。
  程迦意外:“你还会弄这个?”
  “你以为我四体不勤?”
  “你这幅身材,靠它就够养活你,不用勤劳。”
  高嘉远给她逗笑了,说:“我前段时间去拍戏了,我那个角色会做。”
  程迦抬起眉梢,手伸到对面,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左一转,右一转,打量:“脸是不错,比得上当红小生。”
  高嘉远笑笑,说:“程迦,或许我以后会成为明星。”
  “挺好,恭喜。”
  “……”
  “程迦,你有没有想过……”
  “嗯?”
  “我们以后……”高嘉远迟疑。
  程迦说:“放心,我不会阴你。和平结束吧。”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或许更进……”
  程迦握着勺子的手一僵,脑袋里警报作响。好在桌子突然一震。
  是高嘉远的手机。
  程迦把手机递给他,却意外看见了方妍的名字,短信内容:“你睡了吗?明天有时间见面吗?”
  她看着他回信息,问:“女的?”
  “嗯。”高嘉远开玩笑,“你不会吃醋了吧?”
  程迦不答,问:“备胎?”
  他听她声音微变,收起玩笑:“没有,我不喜欢她。”
  程迦问:“她喜欢你?”
  “是。”
  “她在追你?”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和我是高中同学……”
  “你有没有和她睡过?”
  “当然没有!”
  程迦看着他不说话。
  “她是正儿八经要找人结婚的,我不能这么占她便宜。”
  程迦有几秒没做声,过了一会儿,说:“我走了。”
  突然间,程迦厌烦死了人与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迦开车在深夜的都市里转了几个小时,漫无目的,像忘了回家的路。
  深夜的风涌进车窗,荒芜,冰凉。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高嘉远没说完的半截话;方妍的短信;那年的事;暗室里那些垃圾一样再也没有灵气的照片……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她早已失去一切可以追逐的欢愉,精神的,肉体的,世俗的,虚荣的。外人眼中她金灿灿的富有创意的人生其实空洞而无意义。
  她又有些急躁了。
  她看见远方的黑夜里有一抹淡淡的金色,像通往天空的一道门。
  渐渐靠近才看清,是一块宣传牌,分成3纵条,碧蓝天,金戈壁,胡杨林,绿草原,白雪山,湛蓝湖,成群的动物在奔跑,一望无际。
  一道遒劲有力的毛笔字贯穿3纵条:羌塘——可可西里——阿尔金。
  

  ☆、chapter 2

  Chapter 2
  五月的西部小镇,风雪弥漫。
  到了傍晚,天地间白蒙蒙一片,能见度不过8米,木木客栈的老板娘准备关门。
  这里本就偏僻,来往的都是徒步爱好者或搞研究的;小长假刚过,生意就跌了。
  老板娘捂住口鼻,找着门栓刚要插上,门猛地被撞开。狂风扑她一身雪,迷了眼睛。
  来人比老板娘高一头,黑色冲锋衣,帽子把脸遮得严实,黑色护目镜挡住眼睛,看不清半点面貌,拖着一个巨大的黑箱子,还背着一个。
  是程迦。
  “等等,我关一下门。”老板娘招呼着,话音未落,风雪里又冲进来一个客人。也是一身黑色,拖个大箱子。和程迦差不多高,身材也相似。
  老板娘走出门左右瞧瞧,确定没人了才退回来关上门。
  客栈里静悄悄的,两位客人伫立柜台边。
  老板娘抓起柜台上的两张身份证,用鸡毛掸子扫去一层黄土白雪。
  “我们这儿都是标间。”老板娘登记完,连身份证一起推过来两串钥匙,“202,203。”
  程迦发现老板娘把自己的身份证推到另一人面前了,而她面前的身份证上写着:计云,男……
  程迦:“……”
  
  程迦提箱子上楼时,看了一眼那个叫计云的男人,个子不高,戴着墨镜,很黑,脸盘子乍一看倒像女人。
  程迦的房间是202,进屋后,她摘下帽子口罩和护目镜,点了根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抽了几口,才把背上的小箱子拿下来,拉开拉链,里面摆着两三台相机和七八个镜头。
  她掀开窗帘看看外边的天气,选了相机和镜头,出门去。
  客栈很小,四方形的木质结构,中间是露天的园子。
  走廊上风雪很大,程迦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顺着木梯上楼顶。
  四周是滚动的白雪,漫天遍野,有种站在世界中心的逼仄感,程迦在狂风中勉强支好三脚架,拍暴雪中的小镇,低矮错落的木色小楼,飘扬的彩色风马旗,高远的雪山。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程迦收起架子,又倚在栏杆边拍了几张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她一身的冰雪,下到二楼时,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力度很沉,握了握。
  程迦不悦地抖落肩上的手,回头。对方个子很高,戴着防风口罩,墨镜后边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目光似有穿透性。
  对方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程迦皱着眉,回到自己房间。
  她打开电脑把照片导出来,一张张筛选,几百张照片,仍然没有一张让她满意的。
  她蹲在椅子上,一手夹着烟,一手删照片,起初还很平静,后来渐渐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啪”地一声,她把笔记本摔阖上,腾地起身走到墙角抽烟。
  一个摄影师不会拍片了,就如一个小说家文思枯竭,就如洪七公武功被废,成了废人。
  她盯着这个安静的房间,不由自主冷笑一声,五根烟的功夫,她又平息了下来。
  今天她倒没有精力折腾。
  她奔波一天,飞机,火车,汽车,出租车,人累了。才晚上九点,就洗澡上床。她习惯裸睡,又怀疑客栈的床单是否干净,便裹了浴巾。
  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夜里几点,一声巨大的炸雷声把程迦惊醒。
  她猛地睁眼,就见闪烁的手电光下,一串黑影破门而入,冲进房间。
  抢劫?强盗?绑架?奸杀?
  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个高大而压迫性的黑影降落床边,粗粝的手掌掐住她的胸口,把她从被子里扯了出来,力度极大,手法极其粗暴!
  黑影用力过猛,程迦很轻,跟拎小鸡子一样揪出被窝。
  然而就在一瞬间,对方骤然松开拎到半空中的她,程迦一屁股“哐当”砸到床板上。
  “他妈的……”程迦极低地暗骂,抓紧浴巾,想借着手电筒光看清对方的模样。可一张被子罩住了她的头。
  她被摁倒在床上,对方叱道:“规矩点!别动!”
  程迦真没动,她冷静地想了想,不看到脸也好,至少不会被灭口。
  对方应该是为了钱,不至于丧心病狂地杀人。如果搜到什么让他们满意的东西就走人,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方力很大,程迦动弹不得。她听着脚步声,初步判断有四个人左右。
  现在尖叫求救不明智。
  很快,她听到开关声,房里的灯打开了。那些人在房间各处搜,桌子柜子床板,翻箱倒柜的。程迦屏着气,突然听到有人说:
  “七哥,就是这个箱子,这里边就是……”
  “打开看看。”被唤“七哥”的男人,声音低而沉。
  程迦猛地想起什么,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她用力挣扎了一下。
  摁着她的男人气势汹汹:“叫你别动!当初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就该晓得会有被抓的一天。”
  程迦在被子里冷笑一声:“松开!”
  被子外,脚步声说话声全部停止。
  那人手一僵,像被惊吓到,迟疑半刻,真的松开了。
  程迦裹好浴巾,掀开被子。
  四个健壮威猛的男人站在房间里,带着枪qiang,表情冷峻。
  程迦察觉出了,他们要找的,是一个男人。
  程迦扫一眼床边的人,三十出头,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的,个子很矮,身强体壮,厚实得像墩石头。
  但直觉告诉她,一开始把她从被子里扯出来的人不是他。
  反倒是他身后有个男人,人高马大,背脊笔直,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但程迦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一个身材瘦瘦高高的男人走过来挡住视线,他指了一下行李箱,问:“这是你的箱子?”
  “是。”
  “这个房间是一个人住,还是有别的人?”
  “一个人。”
  瘦高个儿盯她看了几秒,不相信,说:“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非法携带和运输珍稀野生动物毛皮,请你……”
  “开箱接受检查,好。”程迦配合地点头。
  他稍顿一下,似在怀疑她的冷静。半晌,他转身去检查程迦的皮箱。
  程迦事不关已似的瞧着,忽察觉到一束目光,一个皮肤黝黑眼睛大大的藏族大男孩正一瞬不眨盯着她。
  程迦低头看,她抱着胸,浴巾上边一条深深的沟。她讥讽地抬起眼皮,大男孩瞬间像被解了穴,猛地一震,慌忙别过头去。
  瘦高个儿蹲在地上,拉开程迦的箱子,说:“七哥,我怀疑这箱子不是她的……”
  话音未落,拉链拉开,几盒安全套蹦了出来,掉在地上。
  深夜的客栈房间里,一股诡异的安静。
  瘦高个儿顿了一下,很快又翻动程迦的箱子,内衣,化妆品,各种,但并没有他们想找的,直接的间接的证据都没有。
  他甚至把程迦的眼影盒子都打开瞧了。
  一无所获。
  他眉头拧成川字,转头打量程迦几眼,走到角落里去了,是那个“七哥”站的方向。
  房里只开了一盏小节能灯,那人正好站在阴暗处,程迦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身材异常高大结实。
  他招了一下手,程迦床边的国字脸走过去了。
  “石头,怎么回事?你跟错了?”
  “不可能,我和十六盯着人进来的。”一开始摁程迦的那个国字脸叫石头,还真符合他矮小敦实的体型。
  翻程迦箱子的瘦高个儿叫十六,也接话:“对,就是这间房。老板娘也说这间住的男人,不会有错。会不会这女的是……”
  他眼风扫了一下地上的安全套。
  后来声音太小,程迦听不见了。
  程迦从床头柜上摸来烟盒,唰地打燃火机,一瞬间,她察觉到那群男人里有个陌生人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
  扭头却没找着目光的主人。
  她靠在墙壁上,低头点燃含在嘴里的烟,一边抽着,一边等他们商量个结果。
  最终,声音消退下去,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走上前来。
  程迦抬眸,目光渐渐就笔直了。
  他定是众人口中的“七哥”。
  程迦最先注意到他浓眉之下漆黑的眼睛,眼窝很深,衬得双眼黑而亮。他皮肤偏古铜色,带着股野性,五官轮廓分明,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加之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背脊笔直自带气场,一上前便有鲜明的存在感。
  他站定,语调平常,嗓音却不容错辨:“小姐,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哪种形式的回答?”程迦抖了一下烟灰,问,“协助,还是审讯?”
  “协助。”
  “那就问吧。”
  “你一个人住在这间房?”
  “对。”
  “没有外人来过?”
  “对。”
  “但我们得到线索,一个叫计云的男人入住了这间房。”
  “那你们的线索是错的。”程迦说。
  男人眼睛盯着她,仿佛要辨别什么。
  “这黑箱子是你的?”
  程迦反问:“看不出来么,难道你们要找的人是异装癖?”
  “你入住这间房时,有没有注意到可疑人物?”
  程迦想到了那个拍她肩膀说认错了的那个人,她说:“没有。”
  男人盯着她,目光研判。程迦不甘示弱地迎视,可他的眼神像某种有重量的实物,会压迫人。
  “先生,”她说,“大半夜的,你们像暴徒一样冲进单身女人的房间,真够威猛的。”
  男人沉默半刻,终于说:“对不起,我们找错人了。对你造成……”
  程迦却在一瞬间走了神,眼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长期以来,或许是天性,或许是职业,程迦对细节的东西有股子神经质的专注。况且她一直觉得,那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一块骨头。
  他说完了,轻微却利落地颔首,转身要走。
  这就走了?
  程迦烦闷地皱了眉。
  石头倒先不乐意:“老七,事情还没查清楚,这女的很可能知道计云的去向,同伙打掩护都说不定。盯了那么久,不能放他们跑了。”
  十六也不甘心:“是,万一她把东西藏在她床上呢。她……不穿衣服就是掩人……”
  程迦冷着脸。
  “走!”为首的男人下命令了。
  众人顿时噤声,精神不振地跟着;只有那个藏族大男孩留在原地,谨慎地看着“不穿衣服”的程迦。
  程迦扯起一边嘴角,刚要说什么,却听为首的人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妈……”
  程迦呼出一口烟,声音不大,冷冷道:“你他妈的骂谁呢?!”
  世界瞬间安静了。
  众人看看程迦,又看看“老七”,各自交换目光,沉默不语。
  他回头,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睛很黑。
  而这时,那个藏族大男孩黑黑的脸全憋红了,红透到了耳朵根。
  他看看程迦,用蹩脚的汉语小声道:“我的名字叫尼玛。”
  

  ☆、chapter 3

  Chapter 3
  “……我叫尼玛……”藏族大男孩憋红了脸。
  程迦一口烟呛在嗓子里,别过头去咳嗽,呛得厉害,嫩白的脖子很快咳成粉色。
  客栈里灯光是米白色,照在程迦白皙的肌肤上,透出一层荧光,珍珠似的。
  本地的女人在风沙里长大,风吹日晒,皮肤大都粗黑,身体健实;可程迦是从水雾烟波的江南走出来的,纤细,柔软,白白润润仿佛一掐就会出水。
  纵使刚才在搜查,十六也三番四次斜过眼来打量她。只是她眼神太冷,像时刻说着风凉话,不可靠近。
  
  “等一下。”走到门廊里的石头回头看见了什么,立刻返回,“她床底下有东西。”
  床底是相机箱。
  程迦抬起眼皮,说:“不能搜。”
  石头跟没听见似的,招个手把十六喊来,一起蹲下把箱子拖了出来。
  程迦靠在墙上看着,没动。
  十六搓了搓鼻子,忽然闻到了什么,他闻闻手,隔一秒,又闻了闻。
  程迦瞧着,说:“刚翻过我的衣服,香吧?”
  十六脸色一僵,走到一边去了,低声:“七哥,这女人厉害,浑身是刺。”
  “她也很冷静。我觉得。”尼玛小声嘀咕,问带头的人,“野哥,你怎么说?”
  彭野没说话。
  床那头,石头应付性地对程迦道:“麻烦你配合检查,把箱子打开。”
  程迦吐出一个字:“不。”
  彭野走过去,说:“请你配合,把箱子打开。”
  程迦盯着他的脸看半秒,唇角一弯,仍是一个字:“不。”
  话音没落,石头却等不及打开了箱子。
  程迦没拦着,也没变脸色,她甚至没看箱子,仍是看着彭野,直勾勾的,似笑非笑,那眼神像在扒他的衣服。
  彭野看不透她的眼睛,像某种不可形容的冷冰冰的物件。
  他转过头去,看石头搜箱子,箱子里有很多个黑色丝绒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石头一个个拆开,彭野发觉程迦的目光还在他脸上。
  他不清楚她在看什么,定了很久,还是侧眸又看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缓缓落下去,从上至下地扫视。
  彭野脸色看着竟也极其淡定从容,原地站了一两秒,他走出程迦的视线,到前边去看石头的搜索进程。
  箱子里十几个黑袋子拆开,全是相机和镜头,各种样式,各种大小,各种长度。
  一旁的尼玛闷了好久,扯扯十六,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相机。十六摇了摇头,尼玛就退到一旁不做声了。
  石头搜查过后,终于放弃,什么都没找到。虽然沮丧,但他也不能不认,憋着气对程迦说:“……没找到。”
  程迦说:“要不你再搜搜,一次性搜个干净。”
  石头下不来台,对她也说不出什么,朝众人道:“走吧。”
  程迦问:“就这么走了?”
  石头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搜错……”
  程迦说:“没和你说话。”
  “你……”石头要发作,被十六拉住。
  程迦看着彭野:“我和他说话。半夜三更闯进来,就这么收场了?”
  三人齐刷刷看彭野,后者说:“对不起,我们找错了人。”
  “道歉就够了?”
  石头憋不住,跳起来:“你他妈别嘚瑟,我盯了那么久的人就是你这间房的。你们就是同伙。今天他溜了就放你一马,你别蹬鼻……”
  “别,有种别放我。搜啊,接着搜!”程迦“啪”地把打火机拍在床头柜上,道,“今天搜不出点儿东西来,一个都别走!”
  石头涨红了脸,指着程迦的鼻子:“你还反咬一口了……”
  “桑央(尼玛),你先带他出去。”彭野发话。
  尼玛上来拉着石头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彭野走到床边蹲下,把相机和镜头一件件分门别类装进丝绒袋子里。
  程迦注意到了他的手,掌心宽厚,肤色均匀,指肚上有厚厚的茧。程迦轻轻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摁灭指头的烟。
  他整理好了,关上箱子,推到床底下;
  他的脸挨着床沿,近在尺咫是程迦的脚,露在被子外,白玉琢的,脚踝处一道细腻缠绕的蛇形纯黑花纹,冷而神秘。
  程迦勾了勾脚趾;
  他乌黑的眼睛看她一秒,起身走到行李箱前,把衣服一件件折叠整理好,安全套也摆好,关上箱子。
  他说:“这样够吗?”
  程迦答:“不够。”
  她寸步不让,彭野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十六走上前来,说:
  “小姐,我们是保护区的巡查队员,一直在追一群盗猎团伙。我和刚才那位队友追查了很久,嫌疑人的确进了这家客栈。老板娘也证实他住在这间房。但现在看来,这中间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找错了人,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和嫌疑人也在这儿断了。今天强闯,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应该我来赔罪,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请你谅解。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愿意赔偿。”
  程迦不做声。
  这时,那个叫石头的不知怎么又跑进来了,他听到十六说的话,一下子有点儿急了,念道:“赔偿就……咱们队的经费实在吃紧,钱都得紧着买汽油修车的,不然……”
  十六扯了他一下,让他住嘴。
  程迦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要讹你们。这笔账可以不算,但另一笔不能不算。”
  “啥事儿啊?”
  程迦道:“刚才,你们谁摸我的胸了?”
  两人齐刷刷瞪大眼睛,互相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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