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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偏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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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不知耻地主动承认自己恶劣,承认了,语气又半点没有知错就改的意思。
  严素气不过,又拍了他一下,只是力气都轻,跟挠痒痒一样,根本打不疼。
  “为了表示歉意,我让你惩罚我好不好?”梁政笑说。
  想起昨晚的惩罚,虽然昨晚是他对她,今天听着意思是她对他,但严素还是本能地身子一颤,连忙拒绝,“不用了!”
  “不不不,要的!”梁政抱着人不放手,脑袋搁在她肩窝里,嗅着女人身上的甜暖香气,笑得极其开怀,“就惩罚我为你做三件事怎么样?”
  “真的不——”
  “看见周围的氢气球没有,每个氢气球下面都系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有张纸,纸上就写着我要为你做的事。你等下就选三个,取出里面的纸,看看写了什么,记牢了,都是今后我要为你做的。”
  打断严素的话,梁政自顾自说完,目光从她肩窝里越出,望向环绕在他们周遭的氢气球,眸中光芒熠熠,极耀眼。
  严素想拒绝,总觉得那玻璃瓶里的纸上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一定是让他高兴的事,至于让不让她高兴就不一定了……
  刚想挣一挣,从他怀里退出来些说话,便见他竟主动松了手,两人面对面望着,听他说,“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吗?为什么又要求婚?”
  问题忽然回到最初,严素顿了顿,又蓦然紧张起来,被他双手钳住肩,没有动作,老实待在他高大身形投落的阴影下,缓慢点点头。
  “因为昨晚的求婚,其实是按你妈,哦不,咱妈的意思做的,烛光晚餐,鲜花,横幅,钻戒,单膝下跪……是不是很土?但没办法啊,要是不做一遍,满足咱妈中年妇女的浪漫,我怕她不把女儿嫁给我……”梁政时而皱眉一脸苦恼,时而翘唇满脸嘚瑟,“而现在的求婚,才是我想要做的。”
  双手从她胳膊上挪开,伸在她大腿外侧的长腿一夹,夹紧了她双腿,不让动弹,梁政从身后摸出一黑色的首饰盒,捧到她眼前。
  “这次跪吗?”他问。
  心口猛一跳,又快又急,吓得严素以为心脏就要这么蹦出来。
  只瞧了一眼首饰盒,又匆忙望住他,眼眶已经湿了,她知道。
  咽喉干涩,吞咽好半天,她才憋住泪意,讷讷唤他:“梁政……”
  “啧”了声,“看来还是得跪啊。”捏腔拿调,梁政笑得顽劣,又故作纵容无奈模样,松开夹住她的一双长腿,推了推她肩,作势要腾出些距离,方便他跪下。
  严素忽的朝前一扑,将他抱住,脑袋深深埋进他心口,声音闷闷的,鼻音重,“不跪!不用跪……我、我昨天都已经答应了……”
  急急忙忙说出的话,磕磕巴巴,仿佛刚学会说话的小孩,言语混乱。
  梁政猝不及防被扑,身子向后倒,手往后撑要稳住身形,便不慎一掌摁到了小音箱的按键。
  “……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稚嫩孩童齐声颂念,从小音箱里涓涓流出,伴着秋日落叶,槐树落果子,啾啾鸟鸣,那么的温馨又悦耳。
  梁政噗一声笑了,又觉得有些丢人,原本这段颂念是想让严素睁开眼睛的时候放的,营造出当年的效果,却不料严素提前睁开了眼睛,现在再放,总觉得……哪里有点让人害羞……
  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是想从他怀里起身,梁政忙双手一收拢,将她抱紧了,不让她出来,察觉他脸上可疑的红热。
  “这么着急?还没登记就知道心疼自己老公了?”
  揣着颗不断乱撞的心脏,故作镇定在她耳畔如常调戏,等觉得好些了,脸上温度降了,梁政才将人从怀里拨出来,打开黑色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枚粉钻。
  剔透的淡粉色如水,瑰丽的光线似在里边流动。
  “这枚太贵重耀眼了,怕你戴出去被抢被绑架,戒指丢了倒没什么,别到时候人丢了伤了,我可要心疼死。所以以后出门工作还是戴昨天那枚,看着没有那么显眼。这枚就以后陪我出席宴会的时候戴,或者有我在身边的时候再戴,记清楚没?”
  严素眨了眨眼,见他执起她素白的手,芊芊十指,无名指上没有昨晚的那枚戒指,如今便被套入了他手中的这枚粉钻。
  想了想,她说:“我也可以不戴……”
  她也怕丢了,不是因为它们贵重,而是因为它们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丢了,就好像丢了什么珍贵的记忆,丢了半颗心一样,想想,便觉得疼……
  严素心里这般怜惜地想着,以为梁政会认同,怎料梁政听了不仅不认同,还蓦然一沉脸,抬手就在她臀上给了一巴掌。
  “结了婚不戴婚戒你想闹哪样?还想给我招来什么小年轻,吵着让我做小还是让他做小?!”
  “什、什么小年轻?”
  还什么做小不做小的,严素被打得脸一红,身子都绷了绷,心里古怪地想着。
  梁政脸色不悦,想起了南方小镇某个估计正在小学上课的矮子:“反正我不管,以后你必须给我天天带婚戒!丢了我就再给你买,不准不戴!”
  蹙眉虎着脸,双腿夹紧她两条腿,双手环住她腰,抱得牢牢实实,一点放开的可能都没。
  严素窝在他怀里,神色闪烁一阵,后又一笑,轻轻“嗯”了声,反手抱住他,悄声在他耳畔承诺,以后会天天戴的,让他别气了。
  虽然也不知道他这忽然的,吃了哪门子醋,生的哪门子气。
  耳畔声音娇娇柔柔,好声好气,只一会儿,梁政心便化了,亲了亲她耳垂,鼻子出声,应了声,算是不计较了。
  再抱了一会儿,梁政便拍拍她臀,让她去取玻璃瓶,看看有幸为他抽中怎么的“惩罚”。
  严素躲了躲,不适地嘟囔道,“不要乱拍……”
  “嗯?拍疼了?那我帮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在她耳边吐着气,带着坏笑哄,说着话,那爪子便跃跃欲试,又要去他刚拍过的地方,帮她揉。
  严素吓了一跳,忙从他怀里跳出来,大退三步,脸红透,去拿玻璃瓶,不敢再跟他计较,反正计较来计较去,最后都是她吃亏,他占便宜。
  没有眼镜,眼前是模糊的,但大致轮廓却也瞧得清,取了最近的一个玻璃瓶,磨磨蹭蹭拔出瓶塞,拿出里面的纸条。
  在日光下展开,凑到眼前瞧,她便瞧见。
  纸条上写:罚梁先生陪梁夫人睡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我动摇了,下本很想插队先写《全校都在觊觎我媳妇的人鱼线》(原名《人鱼线》那本)。
  一个青梅竹马搞笑的躁动校园日常(架空校园),女主负责武力行侠仗义,男主负责智力收拾烂摊。
  这里放文案,求收藏求收藏●v●↓↓↓↓↓↓↓
  《全校都在觊觎我媳妇的人鱼线》
  贵族私立明尚高中惊现大佬,暑假结束,开学第一天,同时干掉了本校及隔壁学校两位校霸,一周后,荣登东区五所高中大佬排行榜TOP1。
  斐镜把资料发下去,让大家争取抢到独家专访,要是大佬拒绝采访,那找到家属凑合也行。
  明星级学生会会长,乐正音敲了敲桌子,轻描淡写说:“家属拒绝采访。”
  斐镜一愣心想,会长您瞎凑什么热闹!
  还没开怼,会议室大门就被人撞开了。
  “你怎么还在开会?赶紧回家吃饭了!老子都饿死了!”
  门口站着个直喘气的,两管裤子卷到大腿,T恤短袖捋到肩,提着下摆当扇子扇,完全一副刚插完秧回来的模样。
  T恤下摆扇动时,精瘦腰腹时隐时现,腹肌起伏,隐约可见两条特漂亮的人鱼线。
  会议室里,女生全红了脸:我艹!小哥哥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好MAN好尼玛帅!
  乐正音嘴角一抽,桃花眼里阴云密布:“姜勤武,你再撩一下衣服,我回去给你缝肉上信不信?”
  从那以后,乐正音再被半路堵住递情书,听到的第一句话成了:“会、会长大人,麻烦帮我转交姜男神,谢谢!”
  瞧着眼前精致的信封,乐正音很想劝一句:同学,眼神不好请尽早就医。
  神特么姜男神!那是他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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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罚梁先生陪梁夫人睡一辈子。
  罚梁先生每天给梁夫人一个深吻。
  罚梁先生每晚都拥着梁夫人入睡。
  罚梁先生天天进梁夫人梦里。
  罚梁先生学会帮梁夫人画眉。
  罚梁政一生只爱严素一人。
  ……
  批改着学生试卷; 严素忽然走神了,昨天那一张张纸条上的字; 仿佛就在眼前,让人啼笑皆非。
  原本说好只是三张; 可她取完了三张; 又在他的怂恿撺掇下,将所有玻璃瓶里的纸条全取了出来。
  随后他拥着她一张张的念; 念完了在她耳畔保证一定会做到,还扬言要将所有纸条装裱挂在卧室; 以后每天睡前温习一遍,就绝对不会忘了。
  走着神忽然笑出声,什么时候冯一恬敲门进来了,严素都没察觉到。
  “咚——咚——”
  短促的两声响; 敲在办公桌面上。
  严素愣了下回神; 才发现面前光线暗了点,一抬眸,瞧见冯一恬已经施施然坐下了,双手撂桌上; 支着下巴,正神色古怪地望着她。
  “有事?”
  嘴角弯起的弧度还没下去,严素温声问。
  冯一恬挑起单边眉头:“我是没什么事; 但我觉得你有事,所以才过来的,结果发现你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事……不; 不对,看起来还是有事的,就是有的事可能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严素:“……”
  完全被说懵了。
  什么有事没事,什么看起来有事又没事的?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垂下眼睫,继续改学生的卷子,严素瞟了眼电脑上的时间,轻描淡写说道:“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下班,没事就回去准备教案,还有这个学期要选择旁听哪几个老师的课,选好了吗?过阵子教职工运动会又要开始了,你也可以想想——”
  “停停停!”被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冯一恬脸都白了白,连忙叫停,皱眉,“你还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抬眸瞧了她眼,严素又继续改卷子:“担心什么?”
  “那个家长的举报啊!”
  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挫败,然而谁让从入学校当老师开始,她就跟严素玩得最好,实在是有点担心她,冯一恬满脸忧色。
  “虽然校长说是没什么,但万一事情真闹大了可怎么办?老师这职业,看着是挺受尊敬,但我们谁不知道?越是捧得高,越是错不得。要是那家长就是胡搅蛮缠,死咬着你不放可怎么办?”
  听着冯小恬一副天塌下来的语气,严素笑了笑:“能怎么办?我又没做错什么,这么担心干嘛?”
  冯一恬怔了怔,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嗖一下没气了,感情真是她在这儿瞎担心,人家当事人可是一点都不怕。
  顿时怒也不是,笑也不是,闭了嘴不说话,单手撑住脑袋,眼睛里冒着火星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严素,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另一手搁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敲着。
  杂乱无章的敲击声实在扰人。
  严素撑了会儿,还是没撑下去,放下笔,抬头看向冯一恬,好声好气对她说道:“放心吧,我平时虽然对学生凶了点,口碑不太好,但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就算那家长气不过,真要胡搅蛮缠,我也顶多烦一阵子,等她发现再怎么闹也没成果,自然就没兴致理我了。”
  “你倒是想得开!”鼓起了腮帮,冯一恬瞪她,“知道平时对学生凶,以后就对那些小鬼和颜悦色点不好吗?也省得他们回去告状,让那些见识短的家长对你印象不好,逮着机会就以为是你不待见她家孩子,也不反思下她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是个什么德行。”
  见她越说越过激了,严素忙屈指敲敲桌面提醒:“差不多行了,别没事说孩子和家长的是非。早上校长叫我过去,也不过说明下事情原由,给我提个醒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放心吧。”
  “最好是这样了。”恹恹地说了声,一垂眸瞧见严素手指上什么东西闪了闪,冯一恬定睛看,顿时眼中大亮,“好你个严小素啊?!有情况竟然也不告诉我!”
  严素一愣,还没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左手就被抓了过去。
  指着严素无名指上的戒指,冯一恬望着她就问:“谁送的?怎么会戴在无名指上?别告诉我自己买来戴戴的哈,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戴首饰?赶紧老实交代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心口一跳,脸上立马就红了,严素也没想到冯小恬眼这么尖,一下就瞧见她手上的不同往常。
  虽然她也没想过隐瞒,但像现在这样被发现机密一样戳穿,再面临逼问,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回答。
  严素讷讷羞涩的模样,越发激起了冯一恬的八卦欲望,离放学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撒娇卖萌,威逼利诱,只要能使的手段全使了出来,终于在下课铃响的前一刻,听到了她想要的。
  “卧槽!?严小素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说你怎么多年铁树老不开花,没想到竟然是早在十多岁的时候就给别人开过了!”
  冯一恬眼都瞪直了。
  严素嗔她:“瞎说什么?!”
  话刚说完,便听一道下课铃声响起。
  严素算是怕了冯一恬了,连忙收拾好东西,二话不说就跟她挥手再见,逃似的快步走出办公室,到了门口嘱咐一句帮她关办公室的门,不等她答,又立即转身走向电梯。
  学校外,梁政已经在等她,坐车里见她今天这么快就出来,有些纳闷,等她坐进了车,又见她脸色红润,像是刚运动过一样。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脸颊,梁政问:“跑过来的?”
  严素喘了几口气,笑着冲他点点头。
  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留恋地抚她脸颊,梁政笑,“这么着急做什么?后面有人追你?”
  “没……”严素气息不稳,红着脸,想了想说,“就是怕小恬意犹未尽,还想抓住我再问一些其他的。”
  比如什么房中事,遇见分开,求婚的各种细节,要是真被小恬抓住,这么追问下去,她恐怕能找个洞自己钻进去了。
  梁政闻言,挑了下眉,也没再多问,只倾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抽空又问句旁的,“今天工作怎么样?你们校长中午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家长胡搅蛮缠,投诉你?”
  有些惊讶校长竟然还将这事主动告诉了梁政,愣了愣,严素才回神说,“没事的,只是那位家长有点误会,等她了解清楚,就没事了。以后你也别管这些事,都是小事,我自己能搞定。”
  回眸望她一眼,梁政笑了笑,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是不希望他插手她的工作,弄得好像搞特权一样,二也是不希望耽误他的工作,以为自己只是点小事,不想给他添麻烦罢了。
  勾着唇角,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脑袋,他家阿素怎么这么贴心这么招人疼呢。
  “嗯”了声,梁政嘱咐:“我不插手你的工作,但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事,记得要告诉我。一个即将结婚的女士,要开始学会必要时依靠自己的丈夫,知道没有?”
  把他不老实的手拽下来,放去方向盘上,对他这哄小孩的语气,又气又想笑,难得有些不耐烦,严素故意板着脸说,“知道了,好好开车!”
  男人一声轻笑,极宠溺,没再多说多问。
  …
  一周后。
  严素上完课回办公室的路上,收到一条短信息。
  没存过的号码,开头就唤她小素。
  看完了内容,严素脸色微沉,只当没瞧见,将信息删除,继续往办公室去。
  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冯一恬又跑进来,一脸急色,捧着手机递严素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喘着气,说话都说得打哆嗦,冯一恬拿起严素桌上的水杯,也不顾及,直接大口喝,坐下就说,“我就说有些人就只会得寸进尺,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明明自己不占理,还非要弄出副受害人模样,冤枉别人亏待她,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冯一恬抱怨的时候,严素已经大致看完了她手机上的这条网上爆料。
  本地一个微博,掩饰了校名人名,爆料了件小孩子打架事件,事件中,老师偏袒成绩好的学生,把责任全怪到成绩不好的学生身上。
  微博下还附了张照片,孩子容貌打码了,老师和家长只露了侧脸,照片中倒是瞧不出什么。
  但即使这么掩饰过,微博下方的评论依然有人猜出了学校名字,老师名字,甚至有人表态,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常听孩子说事件中的老师脾气不好,总给学生脸色看。
  而评论里,点赞最高的一条,却不是疑似家长的评论,或者网友的评价,而是另一条爆料。
  爆料人称自己是某奢侈品商城大厦顶层西餐厅的服务员,照片中的老师,前段时间,似乎刚在他们餐厅被某个有钱人求婚,整个餐厅包下,又是花又是钻戒,据说还买下了隔壁大楼的LED广告位,手笔可不小,估计即将成为豪门富太太了,人家也不稀罕再做什么老师。
  旁边冯一恬还在为她义愤填膺,这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下。
  严素平静侧目,瞥见短信开头的发送人名字,瞳眸忽的一缩,愣住了。
  ……姜致修?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完渣爹,办完婚礼,正文就快完结了~


第87章 
  街角咖啡厅放着偶像剧主题曲。
  严素没听过; 只能依稀分辨出是男女对唱的情歌,歌声欢快。
  户外墨绿色遮阳棚下; 西晒灼闷,姜致修和赵宣婼坐她对面; 笑得都很温和; 只是一个略带些窘然不适,一个更显讨好。
  而严素从坐下便没有开口; 垂着眼睫,不声不响; 像块木头。
  对面两位怎么说也是长辈,有些撑不住这样的冷场,赵宣婼脸上的笑都要僵了,忍不住用肘捅了捅旁边的丈夫; 示意他开口; 别跟个窝囊废似的,面对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敢说话。
  胳膊被一撞,手里的咖啡差点泼出去,本来面对严素就心虚; 还被赵宣婼催促,姜致修脸一沉,朝旁边瞪了眼。
  自来在家里掌握话语权; 这会儿却被丈夫这么瞪,赵宣婼也不甘示弱,神情一凝; 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姜致修,心里又忍不住怨,怨自己年轻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软脚虾。
  当初看着是文质彬彬的,哪里料到结了婚才知道,根本就是外强中干,平时赚不了几个钱,却爱在外面充面子,家里的大事小事也完全指望不上他。
  要不是性子好拿捏,还算听话,她哪里忍得了他这么久?
  真是想着就上火,赵宣婼深吸了几口气,缓和怒意,眼珠子转着,瞥见对面安安静静、不温不火的严素,涌上心头的怒气才倏然消了些许。
  十多年了,总算姜致修也没废物到一点用都没有,至少有个福气好的女儿,即将嫁个好人家,也算是给他姜家争脸。
  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赵宣婼又扬起温和慈善的笑,难得好脾气地嗔了眼姜致修,放低了姿态,央着他快点开口说话。
  在外面,姜致修就是好面子,赵宣婼给了他这点面子,他便有些拗不过了,抿抿唇,神色讪讪地看向对面的亲女儿,张张嘴,正想开口,便见严素的电话响了起来。
  严素放下搅动咖啡的勺,侧目瞧清手机来电显示,唇角倏尔勾起,轻声向对面二位说了句抱歉,随即接起梁政的电话。
  “喂?”
  “……”
  “嗯,下班了,在咖啡店。”
  “……”
  “不是……那你过来好了,地址我发给你……”
  “……”
  “好,等会儿见。”
  笑色温暖如春,严素挂了电话,低头敲了几下屏幕键盘,似在给某人发消息,发送完了按黑屏幕,再将手机倒扣桌面。
  重新拾起搅拌咖啡的小勺,垂下眼睫,再度恢复原来木头人模样。
  对面赵宣婼等不及姜致修,双眼大亮,紧紧盯着严素问:“小素,刚跟你打电话的是谁啊?听你说话的意思是,对方等下要过来?不会是你那个未婚夫吧?”
  严素抬眸,端着礼貌的笑,“嗯”了声,点头。
  见严素承认了,赵宣婼顿时喜出望外,激动的差点想抓住严素的手套近乎,但一瞬冲动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知道对于严素来说,姜致修的话还是比她好使,毕竟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都没见过几面的后妈。
  忍住激动的心情,赵宣婼搁桌下的手,朝旁边伸去,揪了把姜致修的肥腰,暗示他赶紧说话,趁着人没来,先跟严素套好了话,免得等下要他们俩儿老的自己开口丢人。
  腰上吃痛,姜致修立即怨愤地横一眼过去,揉了揉侧腰被掐的位置,转眸看向对面的严素,长发小脸,一副黑框眼镜,没有任何打扮,朴素极了。
  厚镜片后,那双杏眼波澜不惊,像两泓死水,半垂着的长睫也是一动不动,没什么生气的人。可他还记得,小时候严素那双眼睛很漂亮,灵动雪亮,仿佛总带着笑。一晃十多年,女儿长大了,五官轮廓依稀还有小时候的影子,但神采却全不似了。
  说没点感触,绝无可能,他就算再狠心,小时候也是真心疼过严素的。
  吞了吞涩然的嗓子,姜致修温声问道:“工、工作,都还顺利吗?”
  旁边赵宣婼一听他这么问,当即就吃惊了下,不知这老家伙搞什么,脸色不悦地侧目望过去。
  姜致修没理她,只像位慈父般望着严素,等着女儿的回答。
  扯动唇角,严素抬眸,神色依旧平淡无常,回答说:“都很顺利,谢谢关心。”
  从见面到现在,除了前面接电话的时候,那声“抱歉”,这还是严素第一次跟他说话,姜致修顿时有种满足,从心底涌起,暖滋滋地淌在心口。
  连连点头,他笑着回:“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完全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来找严素,又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才想起找严素的。
  赵宣婼脸色一沉,实在忍不了这老家伙磨磨唧唧的,索性笑容一灿然,就自己开了口。
  “小素啊,今天你爸爸和阿姨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你看你弟弟今年大学毕业,到现在还在为工作焦头烂额,但主要是他那学校当初选得不好,专业难就业。”
  “也怪你阿姨和你爸爸人老糊涂,当初给你弟弟选了个这种破学校烂专业。但他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帮他想想法子?”
  赵宣婼蹙紧眉心,充满希冀地望着严素,搁在桌上的手攥紧了。
  严素听完了她的话,脸色依旧如初淡然,望了会儿赵宣婼,又转眸看去姜致修,目中没什么波澜,却很仔细。
  跟记忆中的模样相对比,姜致修老了很多,曾经尚算英俊的脸,已经有些浮肿,皮肤松弛,眼窝凹陷,还长了些斑,头发也已经初现灰白,尤其是鬓角银丝很多。
  严素一下瞧出了神,没有注意到有人等急了。
  赵宣婼见严素目光一直落在姜致修身上,却不接她的话,急得想催促,又蓦然想起了什么。
  脸色顿时白了些,有点难看,咬牙忍了半晌,她才又出声,语重心长,带着些许愧疚,“小素,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恨你爸爸和阿姨?我知道,阿姨知道是你爸爸和阿姨对不起你……”抽抽鼻子,有些哽咽,她眼眶微红,“但那些事情都跟你弟弟没关系啊!”
  “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阿姨都还没怀上你弟弟。而且不管怎么说,你弟弟也是你爸爸的孩子,和你是亲姐弟。你要恨我们没关系,但你总不能狠心的连你亲弟弟也不管吧,啊?”
  憋得眼眶都湿了,却见严素依旧没怎么动容,赵宣婼心里又急又憋屈,桌下狠狠踩了姜致修一脚,桌上又焦急地去拉严素的手。
  “小素,亲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就算你不把阿姨当亲人,但你爸爸,你弟弟,都是跟你流着一样的血。而且以后,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要是走了,也只有你们姐弟俩儿能相互依靠,其他那些朋友,哪里有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关系牢靠,你说是不是,小素?”
  赵宣婼苦口婆心地劝,像仁慈大度的老者,在宽慰开解陷入死胡同的晚辈。
  她朝旁边瞥了眼,姜致修忍着脾气,也搭了几句嘴,只是语言干瘪,说了跟没说的效果差不多。
  悄悄深吸口气,赵宣婼觉得还是得靠自己,目光更加柔和望着严素,直接忽视了旁边的姜致修。
  “小素,你帮你弟弟这一次,以后他飞黄腾达,有出息了,那不也能给你依靠吗?不是阿姨要说扫兴话,而是像你未婚夫那样的人物,以后巴巴着凑上去的年轻小姑娘绝对不会少。那时候你要是有个能干的弟弟,至少不会孤立无援,不会轻易让别人——”
  “阿政,这边!”
  严素忽然一声,打断了赵宣婼的话。
  她抻着脖子,朝赵宣婼和姜致修身后的方向招手,面上的笑容粲然。
  赵宣婼姜致修先是愣了下,随后一齐回头,便瞧见走来的男人长身如玉,气质矜贵,身上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熨帖如新,剪裁质感说不出的贵重。
  一副几近无框的金丝边眼镜,凸出男人身上精致的冷感,然而那笑容又是绝对的温柔,像痴情少年见到了心爱的女孩,眸波似春池,让人如沐春风。
  梁政走到严素旁边坐下,瞧了眼对面,便望回严素身上。
  拂开她脖子上的发丝,他问:“叫吃的了吗?怎么才下班就想着来喝咖啡?肚子都没填,也不怕伤了胃。”
  “说几句话就走,耽误不了多久。”严素明亮的杏眼中,映着他的模样,微笑说,“而且我点的是卡布奇诺,不伤胃的。”
  梁政挑眉,瞧了眼她的咖啡杯,似是而非地“嗯”了声,自然而然端起她的杯子,喝了口,被甜得皱眉,但又因为不会太苦,而稍微放了心。
  咖啡杯放下,他又转眸问:“还要聊多久?”
  “应该——”
  严素话未说完,对面赵宣婼便突然开了口。
  “小素,这就是你未婚夫吧?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怎么都不给你爸爸介绍一下?”
  赵宣婼言笑晏晏,说着话,便挽上了旁边姜致修的胳膊。
  忽然被点名,姜致修这才回神,有点紧张地直了直腰杆。
  严素弯着唇角望过去,没什么情绪的视线,落姜致修身上,伸出只手,朝前示意,轻声向梁政介绍道,“姜致修,我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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