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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鸳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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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讪讪地道:“大娘请便。”
方大娘深深望了武同春一眼,出门去了。
这一提起被火烧成焦炭的妻子凝碧,武同春顿时饮食乏味,他不是难过,而是恨,心灵上的创伤,是不易平复的,因为他太爱凝碧,所以恨也就更深,人生真正的婚姻只有一次,所以失败也只有一次。
突地,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门边。
武同春心头一震,喝问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蒙面人脱手掷出一物,转身而没。
武同春伸手接住抛来之物,起身追出,对方已失去踪影,回到桌边,摊开掌心,一看,是一块三指宽的铜牌,上面刻着乾坤二爻的符号,不由心头大凛,暗忖:“照图记,该是‘天地会’之物,这代表什么?想不到对方已追踪而至想到‘天地会’,那女巨人“魁星娘娘”与丑女的形象,便又在眼前晃动。
方大娘端了个盘子,走了进来,朝桌上一放,道:“这是你最爱吃的油酥乳鸽,大娘亲手替你……”
突地瞥见武同春手中的铜牌,陡地面色大变,栗呼道:“这怎么回事?”
武同春道:“刚刚一个蒙面人送来的。”
方大娘颤声道:“天地符!”
武同春眉头一紧道:“什么叫天地符?”
方大娘拭了拭额上的汗,道:“是‘天地会’的死亡令,接到这令的人,只有等死。”
武同春咬咬牙,不吭声。
方大娘面皮抽紧,搓着手,惶急地道:“我的好大少,你怎会招惹上‘天地会’?”
武同春只好把碰上丑女的经过说了一遍。
方大娘顿足道:“这怎么得了,那丑女是天地会主的宝贝女儿,外号‘魔音女’……”
武同春脱口道:“‘魔音女’?不错,她的声音是很好听。”
方大娘瞪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这……怎么办?”
武同春立起身来,沉声道:“大娘,我马上走路!”
“走路?你走不出一里。”
“那也未见得。”
“武大少,接到符令的人,不管你本领通天,也没人能幸免。”
“我不能坐在这儿等?”
“你让我想想……”
“我非走不可,不能连累大娘。”
“废话,你看扁了我方大娘。”
武同春怔住了,在他心目中,方大娘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丈夫死了,独撑门面,对他特别好,可从没把她跟江湖二字联想在一起过,想不到她能识得“天地符”,一口的江湖行话,难道她是真人不露相么?心念之中,期期地道:“大娘,你……想什么?”
方大娘道:“替你想保命之路。”
武同春又是一怔神,道:“保命之路?……不必了!”
“你什么意思?”
“大娘是做买卖的,有身家,有性命,怎能为了我而不顾……”
“噢!你倒是真够武士风度,你被‘天地会’找上了,死了命一条,可是你得想想,你还有家人,对方会放过么?”
武同春顿如泄了气的皮球,这点他可没想到,可是方大娘凭什么不顾身家性命来维护自己?这人情上说不通呀!
‘天地会’等于是武林天下的主宰,凭她一个女流敢与抗衡?莫非……心念及此,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眉头一紧,道:“大娘,我对你……不了解。”
方大娘一反常态地道:“不了解拉倒,没时间叙旧了!”
越是这样,武同春就越加狐疑不解,不舍地追问道:“大娘是武林人么?”
方大娘不答所问,急声道:“随我来!”说着,进人暗间。
武同春只好跟了进去,只见方大娘挪开床铺,在壁间一按,床铺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地洞,武同春骇然,想不到这里会有这等布置。
方大娘用平指着地洞道:“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后自己出来。”
武同春走近前去,一看,有石级延伸向下,看来是个地窖,登时心念电转:“方大娘居心难明,如果自己狂测不差,这一进去,便成了瓮中捉鳖……”心念之中,沉声道:“大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平白担这大风险?”
方大娘横眉竖目地道:“以后你会明白的,下去,快!”
生死攸关,冤枉送命可不值得,武同春又道:“我想现在知道!”
话声才落,以说腰间一麻,一个头重脚轻,被方大娘硬生生推入洞中,身躯顺石级直滚而下,“咋”一声,洞门封上。
方大娘会猝然施袭,这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如果心里有备,方大娘不会如此轻易就得手的。
落到实地,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由于穴道被制,他无法动弹,心里那股子愤恨,简直无法形容。
经过一阵激动之后,他又平静下来,事己至此,只好从好处去想,假定方大娘是一片好意,有心要维护自己,但所持的理由很脆弱,双方只是熟识,没有什么密切关系,她犯得着冒开罪“天地会’的风险么?想好想坏,终归是空的,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开穴道,否则将成待宰之羊。于是,他运起家传心法,自解穴道,久久之后,徒劳无功,方大娘用的是什么诡异手法?试了再试,依然没有用,他只好死心了。
死寂的境地,他在等待不可知的命运。
人,只要有一口气在,求生的欲望是不会止息的,他不停地想,想得头都快炸了,还是计无所出。
十二个时辰,是整整一日夜,方大娘说十二个时辰之后自己出去,既然穴道不解,一百二十个时辰也出不去。
像有一年那么长,武同春根本不知道时辰,只是奇怪,为什么不见人来下手?突地,他发觉穴道竟然自解了,这一喜简直非同小可,他蹦起身来,心想:“想不到方大娘是个深藏不露的罕见高手,会用这种按时而解的神奇点穴手法。”
眼前景物模糊可辨,他恨不能立刻飞出去,定了定神,顺石级而上,到了尽头,上面实胚胚的,不知暗门如何开启,根据听来的经验,他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索,终于,手指触到了一个关捩子似的东西,左旋,右旋,没有动静,用力一按,暗门开启,透入了天光,灰蒙蒙的,是夜晚。
他忽然感觉情况不对,暗门是在房里,怎么会有天光?一长身,登上地面,目光扫处,呆住了,眼前是一片瓦砾场,火灾后的惨景,方家老店已荡然无存。
这到底怎么回事?附近的店铺,照常营业,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闲人聚在场边指点议论。
武同春的脑海在极度紊乱之后,呈一片空白。
这火是怎么起的?如果是方大娘自己放的火,那她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为了一个并没有深切渊源的人,毁去了辛苦经营的基业,值得么?依情理而论,自焚似乎不可能,根本说不通。
最大的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失踪,“天地会”迁怒于店家而纵火焚屋。
人呢?是生还是死?方大娘亲切诚挚的面容浮升脑海,武同春欲哭无泪,悲、愤、疚、恨交集,仰首向天,心里道:“这种恩德,地高天厚,根本无法报答,当时自己为什么不离开?”
真的,仰首问天天无语!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代表死亡的“天地符”,凝视着,眼里迸出了血光,开口喃喃道:
“有生之年,我必灭此朝食!”
收起符令,转出瓦砾场,混入人群中,他想听些消息。
蓦在此刻,啼声得得,人群裂开,五骑怒马,奔临现场,停住。
马上,是五个蒙面人。
武同春的怨毒冲胸而起,他判断来的定是“天地会”的人。
五个蒙面人下了马背,其中之一脚步踉跄地踏人瓦砾场中,立定,拔出佩剑,倒转剑尖从自己心窝刺入,晃了晃,倒了下去。
场外人群爆起了一阵惊呼。武同春的头皮发了炸。
这蒙面人为何到此地来自决?另一个蒙面人走上前去,抓起自决者的尸体,回身搭上马背,用绳索系牢,然后四人上马,疾奔而去。
惊心触目的一幕,引来了更多的人,喧嚷成一片。
这是个令人忘不掉恐怖的谜。
武同春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不由暗吃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槛搂的老叫化站在身后,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心头一动,沉声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老叫化一甩头道:“跟我来?”
说着,斜提打狗棒,转身便走。
武同春心里疑云顿起,暗忖:“自己从来没跟穷家帮打过交道,这老叫化素昧生个,莫非只是“天地会”的爪牙?”心念中,挪步跟了上去。
老叫化头山不回地迳直走出镇外。
武同春在三丈后紧紧相随。
地点愈来愈荒僻,老叫化没停步,反而加快。
武同春暗忖:“如果这要饭的真是“天地会”的爪牙,自己不是睁着眼走入陷阱么?”
心意动处,身形一起,想超前截对方。
可煞作怪,老叫化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他的身法也随之加速速,晃呀晃的,像踏空飘行,武同春展尽身法,就是差那么一点无法超前,这使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这老叫化的功力深不可测,后果着实难料。
但是,已经跟下来了,他不能再回头,照对方身法,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下去,身法一弛,老叫化像通灵似的也慢下来。
气氛显得十分诡谲。
眼前,来到一片疏林中,老叫化终于停止了。
武同春一个弹身,站到对方正面丈许之处。
老叫化仔细端详武同春,天黑,老叫化的目芒更亮,亮得像冷电寒星,看上去很吓人。
武同春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口道:“阁下有何见教?”
老叫化咳了一声,咯地吐出一口浓痰,抚抚胸,这才道:“年轻人,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武同春错愕地道:“此话怎讲?”
“刚才镇上那一幕你看到了?”
“是的,怎样?”
“你知道对方来路么?”
“在下判断是“天地会”的人!”
“不错。”
“那是怎么回事?”
“那名武士因为未能完成使命,所以到现场自决,这是“天地会”的会律。”
武同春打了一个冷噤道:“什么使命?”
老叫化冷冷地道:“杀你!”
武同春登时星目大张,领悟过来,那自决的蒙面人,就是方家老店传“天地符”的人,“天地会”的作风够残忍,对自己人如此,对外人可想而知,只是这老叫化如何知道这内幕呢?除了方大娘,没有第三者知道这件事,当下栗声道:“阁下怎么知道的?”
“老要饭的要饭张口,要钱伸手,现铁现食不须愁,吃饱睡足,不找些闲事管,准得生病,告诉你,是偷听来的。”
话说的很风趣,但武同春却笑不起来,他知道这老叫化是个非凡的风尘异人,当下改了称呼道:“前辈怎认得晚辈?”
老叫化打了个哈哈道:“知道老子,当然认得儿子。”
武同春不由肃然,拱手道:“谅来是父执之辈,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老叫化摇头道:“要饭的称呼不外叫化、乞丐、讨口,另外还会有什么称呼?”
武同春为之气结,对方不肯说,他当然没理追问,转了话题道:“请问那把火是怎么起的?”
老叫化“嗨”了声说:“十年来老要饭的是方家老店大门的常客,方寡妇非常够江湖,舍了饭菜还带酒,她不知发的那股子疯,烧了店,也断了老要饭的路。”
武同春激动地道:“店是她自己烧的?”
老叫化道:“谁说不是!”
武同春窒住了,方大娘为了自己而纵火焚店,这牺牲太大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躲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天地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焚了店并不能解决问题,这实在是天下之策,但这笔深恩,却是无可比拟的,心念中,道:“这么说,店里的人无恙?”
“嗯!大概是。”
“不知去了哪里?”
“这要饭的便不知道了。年轻人,你实在是胆大包天,周近百里之内,均是“天地会”
的天下,爪牙遍地,你竟毫不顾忌地现身……”
“是!晚辈太大意了。”
“大意?此后将寸步难行。”
武同春哑口无言,造成这种情况,该怪谁?蓝衣书生,丑女,“魁星娘娘”,“天地会”的爪牙?都不是,怪自己不能坚持原则,伸手管这档闲事,现在说什么都嫌迟了,既成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老叫化接着又道:“要想自保,你有两条路可走……”
武同春道:“那两条路?”
老叫化道:“第一条,你从现在起,隐姓埋名,永绝江湖。”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晚辈早有此意,但有个心愿未了,所以暂时还办不到,请问第二条路呢?”
老叫化目芒一闪道:“第二条路,充实功力,成为无敌高手。”
武同春怔了怔道:“武学深如瀚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有所谓无敌高手?”
老叫化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所谓无敌高手,乃是指某个时期中,功力达到某一种极限而言,也就是说能冠盖某一时期的一般高手。”
这番道理,似是而非,武同春淡淡地道:“武功的高低深浅,一半取决于高明指点,一半是时间与辛勤的累积,并非一赋可就,前辈以为如何?”
老叫化沉凝着道:“完全正确,但就一个根基深厚的武士而言,情况略不同,只要得一个‘缘’字,更上一层楼并不难。”
武同春心中一动,这语调与“无我大师”如出一辙,这当中难道有什么文章?江湖险恶不可不防,这老叫化本就现身得突兀,而自己除了那桩八年前的公案必然了断之外,根本没有理由立足江湖,更用不着争强斗胜,当下冷漠地道:“晚辈不敏,敬谢了。”
“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晚辈无意武林事业!”
“你不想自保?”
“那是另一回事,晚辈自有打算,告辞!”
“年轻人,你该多想想。”
“晚辈想过了!”说完,拱手一揖,疾步离去。
老叫化望着武同春的背影,喃喃地道:“此子相当孤傲,必须随缘待机,另外图谋。”
武同春不敢再折回镇上,顺路茫无目的的奔行,方大娘为他殷家的事,一直盘旋在心头,这是难以报偿的殊恩,使他感到非常痛苦,他怎么也想不透方大娘何以甘付如此大的代价来救他,而事实上危机并未解除,那只不过暂时脱过一次灾厄而已。
突地,他想起了方大娘说过的一句话:“……你死了命一条,但你的家人……”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不错,“天地会”的人极可能向自己的家人下手,这倒是不得不防,心念中,辨明方向,改道向“无双堡”回奔。
他祈望着家人无恙,能来得及隐藏避凶。
正行之间,眼前人影一晃,两名黑衣人拦在前头,武同春吃了一惊,收住势。
虽在黑夜,但黑衣人襟上的白色符志十分醒目。
其中之一冷森森地道:“你就是武同春?”
“是又怎样?”
“没有人在‘天地符”之下逃生过。”
“哼!”
“不必鬼哼,你最好自决,可以得个全尸。”
怨毒冲胸而起,武同春手按剑柄,冰声道:“迫在下杀人么?”
另一个黑衣人狂笑数声,不屑地道:“杀人?你是站着说梦话。”
原先汗口的道:“别跟他废话了,做了他好早回去覆命领功。”
“呛呛!”两支剑出了鞘。
换在两天前,武同春可能一走了之,但现在不同了,方大娘自毁家业,肇因于“天地符”,他不能逃避现实。
“呀!”暴吼声中,两支剑挟风雷之势,同时罩到。
白光腾起,传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两名黑衣人双双弹开。
乍分倏合,凌厉的剑势又告袭到,武同春杀念陡生,展出了家传绝技。
“哇”地一声惨叫,黑衣人之一连连倒撞,仰天栽了下去。
另一名厉叫一声,亡命狂扑。
“铮”地一声,黑衣人手中只剩下尺长一段剑柄,登时惊魂出窍,掉转头急遁而去。
就在此刻,一个使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声音倏告响起:“站住!”
武同春心头一震,目光扫处,一颗心剧跳起来,身前丈许之处,站着一个瘦长的黑衫老者,既高碧光,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的。
那名刚刚开溜的黑衣人,又溜了回来,朝黑衫老者港施一礼道:“弟子童六参见巡监!”
黑衣老者哼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武同春身上。
武同春心中有些不安,这黑衫老者被称为巡监,谅来必是个可怕的人物,单看那份长相就够使人胆寒。
童六躬着着,声音有些期期艾艾地又道:“禀巡监,这……这点子的身手,出乎弟子意料之外。”
黑衫老者“唔”了声,冷冷地道:“所以……你就逃走了?”
童六单膝一曲,颤声道:“弟子……是想求援!”
“求援?”
“是的。”
“童六,你还要花言巧辩?”
“弟子不敢。”
“怯敌图逃,是犯了会规第几条?”
单六的另一条腿也弯了下去,伏地叩头道:“巡监明察,弟子说的是实话!”
黑衫老者冷森森地道:“说呀?第几条!”
‘巡监……”
“说!”
“第……第三条。”
“怯敌……而逃者……者死。”
黑衫老者冷酷地说:“很好,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童六连连以头叩地,哀叫道:“巡监恩典……饶恕弟子一次!”
黑衫老者道:“童六,本座不能改掉会律,立即行动,否则……你知道后果。”
童六突然站起身来,狂叫道:“我童六前生作孽,今世才投入豺狼群中……哇!”
在黑衫老者挥堂之间,童六飞栽三丈之外,再不动了。
武同春看得双目尽赤,“天地会”实在够邪恶,方家老店烬场中,蒙面汉自绝的一幕又呈现眼帘……黑衫老老转向武同春笑笑道:“姓武的,你手里有剑,不劳本座动手吧?”
武同春剑尖斜向下撤,咬牙道:“阁下说说杀人的理由!”
黑衫老者阴测恻地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这就是理由。”
武同春咬牙道:“‘天地会’一手遮天?”
黑衫老者阴残地一笑道:“这是你最后说话的机会!”
说着,撩衣掣出一支竹节钢鞭,比平时略细,抖了抖,徐徐扬起,凹入的双眸,碧光大盛,从神情看,他十分凝重,并不敢托大,小觑了对手。
武同春心头一凛,把功力运足十二成,准备背水借一,他有自知之明,如果不能制敌,便为敌所制,后果不言可喻。
对峙、凝注,气氛在刹那间紧张到了极限。
两声厉喝,同时传出,几乎小差先后,分不出是谁先出的手。
鞭剑交集,爆出刺耳的裂空声。
双方一触即分,武同春自觉虎口酸麻,透气上窜,而黑衫老者的左胸,裂了一道口,不见血,显然仅划裂外衫。
武同春骇然,这全力一击,仅仅划破了对方一些衣衫。
黑衫老者狞笑一声道:“小子真是有一手,可惜功候不够,如果换了你老子‘无敌剑’武进,这一个回合本座非见红不可。”
这句话半点不虚,武同春家学渊源,但修为还嫌不足,再奇奥的招式也得打了些折扣,但由于提到了他父亲的名号,无形中激发了他万丈雄风,为人子者,贵在下坠先人之志,于是他大跨步,到了出手的距离。
黑衫老者冷哼一声,钢鞭出手,挟嘶风之声。
武同春立即腾剑迎击,用的是进手绝招,以攻还攻,气势、劲道,都到了他本身所能的极限,大有破斧沉舟之概。
鞭剑碰击、扭绞、嘶鸣,剑气与鞭风裂空有声。
人影再次分开。
武同春有些气促。
黑衫老者暴笑一声,鞭幻成幕,朝武同春头罩落。
武同春咬牙出剑,如潜龙升天,想突破鞭幕,震耳欲裂的金铁交鸣夹以一声闷哼,武同春连打了两个踉跄,长剑几乎脱手。
黑衫老者得理不让,暴喝一声:“躺下!”
如幻鞭影,再次罩出,比前一式更具威力。
武同春横闪八尺,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鞭风砭肤生痛。
黑衫老吉一招落空,闪性骤发,弹步出鞭,用上了全力,疾如骇电奔雷。
武同春竭力封挡,长剑被直荡了开去,人倒撞四五步,一口逆血溢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
黑衫老者狞声道:“小子,本座要把你砸扁!”
武同春脑海骤呈空白,他知道再难承受对方一击……蓦在此刻,一样黑忽忽的东西,冉冉飘来,挂在一根树架上。
武同春脱计惊叫道:“黑纱!”
黑衫老者连退数步,跟着栗呼道:“黑纱女!”
附近只稀疏几株树木,“黑纱女”不知藏有何处,但一片不能着力的黑纱能破风飘传,单只这一手,就相当惊人。
黑衫老者干咳的声,色厉内荏的道:“黑纱女,你是存心与本会作对?”
‘黑纱女”的声音道:“人皆曰可杀,然后我杀之,不管被杀音是什么来路。”声音像来自虚无的空中,根本无法判断方位。
黑衫老者又道:“黑纱女,你亮出标致,意欲何为?”
“黑纱女”道:“我不想杀你,你最好立刻上路。”
黑衫老者“嘿”地一声冷笑道:“你准备庇护这小子?”
“就算是吧。”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你废话太多。”
“黑纱女,咱们各行各道,希望你别干涉本会的行动。”
“但我已经干涉了。”
“本会从来没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哈哈!司马一夫,大话唬不了人,识相的快滚!”
武同春心中一动,原来这位身任“天地会”巡监的黑衫老者叫司马一夫。
司马一夫眸中凶光闪动,扫向武同春,他想毁了他之后再走。
武同春立即察觉到了,作势准备,他不明白“黑纱女”不知隐身在何处,以及插手的原因。
但似乎洞察场中动静,传来冷森森的声音道:“司马一夫,你敢妄动,此地便是你横尸之处。”
司马一夫怔了片刻道:“黑纱女,何不现身出来?”
“你想死?”
“你滚是不滚?”
“黑纱女,你说个理由,本座好覆命!”
“黑纱女”的话声转厉,道:“司马一夫,你要是再敢多放一个屁,我要你永远走不了,滚不滚?”
司马一夫把牙齿咬了又咬,转向武同春道:“姓武的,天下虽大,可没你逃命之处,等着瞧吧!”
说完,又转向空道:“黑纱女,咱们等着看下文了!”说罢,疾掠而去,遗下了两具尸体在地上。
武同春吐了口大气,还剑入鞘,定定神,开口道:“敬谢芳驾援手!”
“黑纱女”冷漠的声音道:“武同春,你如果认为我是救你,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话大出武同春的意料之外,也使他感到震惊莫明,期期地道:“那……是为什么!”
“黑纱女”道:“像上次我不杀你一样,只是要你活着。”
武同春更加茫然,暗地一咬牙道:“总该有个原因吧?”
刺耳地一笑,“黑纱女”道:“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当然会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一个不怕死的人,可能怕活,所以我要你活下去。”
怪论,但其中必另有文章,武同春想探出对方的原意,无话找话地道:“芳驾的这番见解,在下不敢苟同。”
“为什么?”
“人为万物之灵,好生恶死是天性,自古以来,人其求长生之不暇,怎会有怕活?天下没有不怕死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怕死?”
“这……情形特殊,不能作一般常理而论。”
“对了,我就是针对这特殊情况而作定语。”
犀利的口齿,武同春有些词穷,想了想道:“芳驾根据什么判断在下不怕死的特殊情况呢?”
“黑纱女”道:“当然是有所本的。”
“什么?”
“我不想说破!”
“那又为什么?”
“你应该懂的。”
“但……在下一点也不懂。”
“你一时想不到,但总有一天你会想到。”
“芳驾何不明白见示?”
“你定要知道?”
“在下想解开这个谜。”
“好,那我告诉你一点,你可举一反三……”
话声忽的中止,武同春感到一阵下意识的紧张,久久,才又传来“黑纱女”
冷漠不变的声音道:“比如说,一个人遭遇了什么诛心痛苦的事,本已对人生乏味,活着是一种痛苦,但为了某种理由他不得不活下去,明知不如死,但仍得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生与死没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一样!”
这番话,像利剑直刺到内心深处,武同春震惊莫名,连面皮都起了抽动,暗忖:“这是影射自己家庭变故的事么?的确,自己是为了一个恨字而活,为了恨而厚颜出江湖,生与死没多大分别,死了是解脱,活着是要平心头之恨,但,对方怎会知道这件公案呢?彼此素昧平生,连方大娘都不知道内情,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巧被言中,可是对方言之成理,这未免……”
心念之中,打了一个寒噤,内心在隐隐作痛,这感受像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做坏事,而被人看到。
沉寂了片刻,“黑纱女”声音又告传来!
“如何,懂了么?”
武同春咬牙道:“不懂!”
“不懂,你在骗自己么?”
“在下不懂的是芳驾何以会说出这番话,目的何在?”
“这何足为奇,天下本来就没有永远的秘密。”
这句话,证实了对方是有所指,但为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过问别人的私事?武同春的脸色一变再变,夜色很浓,没人看到,但他自己感觉得到,脱口道:“芳驾的意思是洞悉在下的秘密?”
冷冷一笑,“黑纱女”道:“胶多不釉,话多不甜,到此为止,后会有期了!”
声音顿杳,以武同春的自力,竟然没发现有人离开,他窒在当场,一颗心在滴血,久久咬牙切齿道:“许中和,你这衣冠禽兽,你使我不能做人,你使武家门楣蒙羞,我不杀你死不瞑!许中和,你这只狗,八年来,你躲在哪里?”每一个字,都包含有无比的怨毒,无比的恨。
突地,一个奇异的念头冲上脑海:“许中和一表非凡,看外表,足以颠倒任何女子,莫非‘黑纱女’与他是一路的,不然,她怎会知道这秘密,又如何会说出这些嘲弄近于恶毒的话?……”心念及此,忘形地大叫道:“黑纱女,我有话问你。
没有反应,对方是真的离开了。
起先是基于好奇与惊异,现在,变成了无比的屈辱,恨,又加深了一层,恨使他无视于杀人于无形的一代恐怖女煞星。
他回想“黑纱女”说过的每一句话,越想,越不是味,这是存心公然侮辱,彻底否定了人的自尊。
于是,他想到葬身火窟的前妻,忍不住再次出声道:“吴凝碧,你死了,但我仍然恨你,你毁了武同春,毁了无双堡,你该下地狱,转入畜生道。”
夜幕深垂,四野寂寂,武同春继续上路,目的不变,仍奔无双堡。
又是夜晚,二更将残,武同春回到了家门——无双堡。
这曾经显赫一时的巨堡,现在只剩下残破的躯壳,败落、凄凉,堡墙内,三分之二是废墟,只前端临近堡门的地方,还保留了几椽差堪栖身的房舍。堡门早已封闭,那曾经驰过车马,通向外的青石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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