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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情理法-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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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栋看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弟弟,叹了口气:“你呀,少看些乱七八糟的电视。”自家弟弟是个美剧迷,什么犯罪心理、警察世家,一季一季追着看。
“跟电视有什么关系!大洋彼岸太远,那文沫呢?她总不能是假的吧?她以前办过的案子,抓过的凶手,有几个是有仇有怨的?无辜被害的多了去了!”
“动机呢?杀老人,动机是什么?”
“觉得他们年纪大了,不能造福社会,只浪费粮食,将他们从地球上抹杀;认为他们倚老卖老,全都变坏了,想提高全民素质;或者再黑心一点,有些老人有自己的私房,工作人员为了钱,杀了他们,侵占他们的钱财;再或者根本就是养老院人满为患,把这些住得久的,已经捞不着油水的杀了,再招些新人进来挣钱。。。。。。”王家梁天马行空地想象。
“哎哟,小祖宗喂,药可以乱说,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不挣那黑心钱,更没有心狠手辣的工作人员。”蔡平强听着这话的走向不对,赶紧出声打断。
安康养老院是公办性质,虽然也会收费,但相对低廉,不会像一般的私营老年公寓那样,将照顾老人做成产业,以挣钱为目的。
他们这里的工作人员常年处于短缺状态,工资不高,劳动强度不小,新人除了特别有爱心,不为吃穿发愁的,哪个能长长久久干下去?
可以说,这是一群真正全心全意为老年人服务的善良人,蔡平强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手下有这么一群下属,在他眼里,他们最可爱,自然容不得人诋毁,假设都不行。
“那你敢说,这些老人死了之后,腾出来的新位置没进新人?”被打断的王家梁很生气,矛头直指蔡平强。
“。。。。。。”蔡平强还真没法说。有空着的床位不进人,他是等着被骂死了呢吗?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公立养老院全市才几所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进来一等就是好几年吗?知不知道那长长的等待名单上有多少也算本市有头有脸的人家吗?
他顶住了各方压力,只看老人身体状况和等待时间,铁面无私,伤了多少人,为的是什么?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的对与错,养老院里的是与非,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
懒得再听这两兄弟斗嘴,他还有的是事等着呢,甩甩袖子,直接扭头走了。
留下兄弟两个,仍然在为自家奶奶是谋杀还是自然死亡争论不休。王家梁说服不了哥哥,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对于亲近长辈死亡这一事实,他接受无能,巴不得能找到别的借口。
可自家奶奶死在自家床上,衣服也是亲近的小辈换的,身上有伤没伤一眼就能看出来,哪里能瞒得过去?丧礼进行到一半,他又怎么能将奶奶从棺材里拉出来,再送去法医那检验?自家哥哥同不同意都是小事,他只要敢,他爹加他叔叔伯伯都能打死他。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王家兄弟回来上班,快节奏的现代生活没有留给我们太多时间哀悼死者,似乎送去火化、骨灰一埋,便能连着丧亲之痛一起掩埋,然后轻松继续自己的人生。
薄情至此,王家梁无言以对地看着所有亲戚一瞬间走个干净,偌大的屋子前脚还人满为患,后脚便寂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深深地忧伤了。
于是归来上班时情绪不佳,简直像炸药桶似的,谁点都炸,把当哥哥的愁的,跟在他屁股后头专业给人道歉。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弟弟,头疼。
让他满血复活的,是蔡平强私下里打来的电话:安康养老院又死一个!
死人放在养老院里不稀奇,稀奇的是,死的这位老人家早几年卧床不起,需要特殊护理,一直以来活得都挺好的,结果今天早上护理员进屋给他送早饭,就发现老者躺在地上,已经硬了,他脑后有一小滩出血,脸上满是惊骇,眼睛凸得几乎要掉出来。
蔡平强以为老人是自己掉下来的,以他的身体状况,掉下床肯定上不来,但护理员一口咬定,昨天夜里十点多钟,她伺候老人睡下时还一切正常。老人睡觉很老实,连翻身动作都做不完,又怎么能掉下床呢?一米八宽的大床,像他这么干瘦的老人睡三个也不嫌挤。
可疑鞋印
死的老人叫赵柱,现年69岁,一辈子没结过婚的老光棍,也是街道办指定到安康养老院来的五保户。
依照传统,我国一直以来都是家庭养老模式,儿子负责赡养父母。但是现在嘛,这种传统的养老模式受到很大冲击。
当夫妻两人都需要辛苦工作才能维持生活时,必须有一人居家专门看护老人就变成了奢侈。请保姆请不起,送去养老院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着一直以来,无儿无女的住进养老院才名正言顺,只要有儿女,住进去的话等于向所有人宣告儿女不孝,老人家多心疼自家儿女,自然不愿意让别人戳自家的脊梁骨,往向七八年,养老院的床位还不像现在这么紧张。
可现实的无奈总需要人不断妥协,家中子女无力照料,送老人到更好的专业机构去住悄然流行,且全国范围内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蔡平强觉得自己很冤枉很委屈。
早上本来心情极好地来上班,可还没等他到养老院呢,就接到护理员带着哭腔的电话,心情不免晴转阴几分,等到了单位一看,火气更是止不住往上窜。
赵柱的房间在一楼靠近值班室的位置,此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几乎整个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加老人都集中了过来,平时连路都懒得多走一步的老人此时也伸长了脖子,试图穿过层层人群,亲眼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据传,赵柱是被人害死的,他们养老院里真的有个坏人,要一个个得将他们全杀死。在蔡平强的努力下被压下去的谣言此时更是再度传得沸沸扬扬,与之前相比,内容更惊悚,几乎可以称得上诛心之言了。
蔡平强沉着脸,呵斥前来看热闹、擅离职守的工作人员。要知道平时他总是脸上挂着笑,从来没有用重话说过工作人员,因为知道这些人能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他是能体谅就体谅,绝不为难责备。
因此看到他的脸阴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众人也明白,这位平常看起来随和好说话的老好人院长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哪里还顾得上围观看热闹,说实在话,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来说,养老院不好,对他们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纷纷低着头迅速离开,有很多还顺手扶走了自己负责照料的老人家。
一时间,门口围观的人去了大半,蔡平强扒拉开人群进去,就听到早前给他打电话来的护理员哭得跟自己亲爹死了似的。他跨进房间,就看到赵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护理员缩在墙角里嚎个不停。
“哭什么哭,你爹还没死呢!闭嘴!”盛怒之下,蔡平强再也不顾得这些人的不容易了,他着急善后处理。
心底还是有几分庆幸的。赵柱不单一辈子都单身,他自己的两个哥哥走得都早,仅剩的姐姐嫁得又远,平常亲戚间联系极少,小一辈的都不算亲近,不然哪里还容得下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围过来看热闹,早就有人上门来砸他们养老院的招牌了。
好好的老人送起来,不是因病去世,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养老院怎么着也逃不过个护理不利的罪名,赔钱都是小事,污了名声,可就浪费了蔡平强大半辈子的心血啊。
毫不夸张得说,他陪自己老婆孩子都没有在养老院工作的时间多。他想将事情压下去,只要尸体火化掉,别人再怎么传都没有证据,只能算谣传。可是赵柱躺在地上双眼圆瞪的模样实在太吓人,蔡平强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看着这样的赵柱,实在没办法一口咬定他是意外去的,踌躇半天,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峰,准备报警。
他不想把事情弄大,人心惶惶之下,养老院可就真完了,最终把主意打到了王家兄弟身上。
罗奶奶是王家兄弟的亲奶奶,将近八年前住进养老院的,这八年来,工作人员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她,与王家人多多少少有几分面子情。而且蔡平强自己心里也没底,他虽然绝对相信自己手下这些人光明磊落,不是心理阴暗到需要杀人来找平衡的人,但最近种种巧合结合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
还是拜托王家兄弟来看看吧,只有他们来,才会愿意听蔡平强的,在事实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降低影响,别闹大了无法收拾。当然,如果赵柱的死真的不是意外,他也一定不会包庇犯人。
王家兄弟来得比他想像得还要快,而且不光他们两个人过来,还拉上了文沫、闵三行、周聿和栾法医。四人都是王家栋熟悉的,知道他们办事牢靠,嘴还够紧。
重案一组四人出动,瞒着郭建峰是不可能的,然而这种只能暂时判断为死因有可疑,却不能确定为谋杀案的,用不到市局重案组,王家栋知道自己这手伸得略长了些,但蔡平强打电话过来时说的似是而非的话,让他顾不得许多。
如果他们的奶奶真的也是因为住在养老院,才身体没有大毛病却突然离世,他们做为孙辈,无论如何都得知道真相。他们求到郭建峰跟前,几年的交情,又不算太出格的事,郭建峰自然愿意帮忙。
先示意蔡平强按照正规流程报警,郭建峰再打了几个电话,七拐八扭地把案子要过来,让他们得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养老院。
护理员早被蔡平强一声吼吓得再不敢哭,虽然对蔡院长诅咒她爸的话颇有几分怨念,但现在显然不是胡闹的时候,只得委委屈屈地沿着墙根溜到屋外,低着头仔细回想昨天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文沫掏出记录本来录口供,她这一腔委屈终于有地方诉说了:“我昨天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啊。”
赵柱瘫痪在床多年了,一般这种老人脾气都比较差,整天躺在床上,除非工作人员有空闲时,会抱着他们坐轮椅,推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鉴于工作人员的繁忙程度,连这样的放风都可遇不可求。
但赵柱是难得的老实人,他脾气很好,就算有什么想不开,也只会自己生闷气,不会把气撒到照顾他的身上去,是个很好伺候的老头。他一辈子没结婚,只要还是因为身体差,家里穷,才被剩下来。护理员照顾他时,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挑剔多事,对谁都笑眯眯的,这样的老人,大家都挺喜欢,也愿意伺候他。
养老院住得倒是挺宽敞,年岁不大的两人一间,上了年纪和身体不好的都一个人一间,免得互相打扰。可护理方面,他们十几个工作人员需要照顾六十多个老人的吃喝拉撒,每天睁开眼睛就像打仗似的,累得跟狗一样,做得自然不能跟专人一对一照顾那么仔细。
有所疏漏正常,但他们既然能拿着低工资坚持下来,心地肯定都不坏,不会做故意磋磨老人的事。
“昨天晚上,大概十点钟,我像往常一样进来看过他,他已经睡着了。这几天他有些感冒,我大概七点半喂他吃的药。感冒药多多少少有些催眠作用,他早早就犯了困,我抱他去上了趟厕所,又准备好水杯放到他手边,尿罐也摆在椅子上了,他伸手就能够到。这才让他躺好睡觉。
昨天我值夜班,十点钟按照惯例都会巡查一遍,再自己也休息。进来看他的时候,他睡很挺沉,因为鼻子不通气,呼吸声有些重,我还看了水杯,里面的水还满着。
怎么到了早上,他就掉到床底下了?他也没有非得起来的必要啊。要是我早点起,或者睡觉的时候别睡那么沉,是不是就能听到他呼救了?”
栾法医已经看过尸体,此时正跟王家栋两人抬着裹尸袋从她们身边经过,惹得护理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下来。虽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了,但养老院里其他的老人死的时候,哪个有赵柱这么狰狞,大清早的一进屋,就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她这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呢。
养老院最近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她不禁也开始相信传言,莫非集中死亡的这一批老人,真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她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深想下去。
尸体抬起,栾法医在此的工作告一段落,安安静静坐到车上去等人。
文沫安慰了护理员几句,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暂时还不清楚,她很不必先把包袱背在身上,安心工作才是。
送走护理员,文沫这才进屋。
安康养老院面积不算大,一幢三层小楼,每层大约十几个房间,所有的老人都住在一幢楼里。因为成立时间较早,小楼外墙没有重新粉刷,给人的整体感觉很陈旧。赵柱的房间又北向,还是一楼,窗外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能通过层层封锁透进来的没有几缕。
屋内弥漫着一股久不洗澡的汗臭味与尿臊味混合沉淀的怪味,文沫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又多戴一层口罩,这才觉得好多了。
尸体运走,地上只留下个用白油漆画出来的人形,头部位置一小滩血迹,呈暗红色,室内没有打斗和翻动的痕迹,就连老人压在枕头底下的两千多块现金都没动过。
周聿正单膝跪地,以各种角落拍一米高的窗台,一边拍,一边看拍出来的照片,随后删掉,继续重拍。
“这窗台怎么了?”文沫凑过来问。
“你蹲下来看。”周聿指着窗台上浅浅的一道弧形,那里正好有束阳光照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文沫也学着周聿的样子,单膝跪地,扭动脖子,变换角度,努力盯出个所以然来。
窗台上面居然还镶着瓷砖,也不知道当初这房子的装修是谁搞的,审美观奇特得不得了。
周聿解释道:“我看这儿像鞋印,不过很不完整,没有鉴定价值。瓷砖平面太光滑,不是理想载体,要不是这窗台有日子没擦,灰尘太大,就这么一条鞋边印估计都看不到。没有办法提取,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拍得清楚点,但咱们局这破照相机哟,真是难为我了。”她继续拍完删、删完接着拍,一直都得不到想要的照片。
文沫左摇右晃了好久,终于看清楚窗台上不单一道弧形,还连带着有些浅浅的规则花纹,很浅,很淡,似乎她们吹一口气,就能让鞋印变形。
鞋印的方向,是冲着窗外的,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死者赵柱是位瘫痪老人,连走路尚且不能够,哪里还有精力跳窗户并留下鞋印呢?负责照顾他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都是光明正大的,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去跳窗户,窗户外面还大树参天,人迹罕至,脑子被门夹了也做不出来。
唯一有可能从窗户出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能是凶手!虽然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文沫已经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了。
虽然单凭一个脚印下结论武断了些,但本案情况特殊,其他人实没必要选择走窗户,这个可疑的鞋印几乎可以算铁证了。
当然,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心中有数不代表需要告知王家兄弟。他们俩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说了安康养老院与他们家的渊源,对于奶奶的死心存疑虑的事也没瞒人。文沫当然不希望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负责任地下结论,一句话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判断错了,这个鞋印另有解释,给了王家兄弟无谓的希望,就是坑人了。
房间很干净,干净得出乎他们对一般养老院的认知,床单上不见污渍,卫生间里没有明显异味,地上没有垃圾,可见这里的工作人员平常很负责。
蔡平强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擦头上的汗了,明明才初春,树叶刚刚冒出绿芽,天气还远远不到热的程度,他怎么就一直止不住得流汗呢?
远处,平常少有人至的凉亭里,此时围着不少人,正七嘴八舌不知道说什么,王家兄弟都在那儿,蔡平强想过去听听,却实在不想听到自己不愿听的话,只得远远看着,坐立不安。
怀疑的种子
本以为对养老院和蔡平强本人而言,发现赵柱的尸体已经很倒霉,把警方叫到养老院就算是倒霉到极点了,可等第二天一大早,养老院的大门被情绪激动的老人家属拍得山响,昨天没回家、睡在办公室、刚刚起床的蔡平强得到消息后,这下脸真变成一根苦瓜了。
他怎么就把这帮人给忘了呢?他怎么能把这帮人忘了呢?养老院里流言四起的时候,不是没有这两个多月内去世的老人家属找来,要钱的有之,要说法的有之,单纯想找个借口发泄丧亲之痛的也有之。
即使蔡平强干了这么多年服务行业,打太极、安慰人的技能已经点到满级,望着已经怒气冲冲地进了养老院大门,正直直奔着自己来的一大群人,也很是头疼。这一次,他没有理由再说服他们了。
警察都登门抬尸体走了,蔡平强还能脖子一梗说赵柱是自然死亡吗?警察又不是太闲,连签死亡证明的事儿都管!
这群人领头的,是2月中旬过年前后去世的老人孟美娥的儿子尹保江。孟美娥去世的时候,才将将过了六十七岁生日,而且还是大年根下,尹保江对此接受无能,曾经不止一次来院里闹过。
众人看他是个孝子,但养老院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孟美娥是企业退休职工,领着一个月近两千元的退休金,老伴五年前去世后,她就被儿子送到养老院来,说他自己没有时间照料,放到养老院他当儿子的也放心。
那个时候政策不一样,各地养老形势没那么严峻,养老院有空余床位,像孟美娥这种不享受国家补贴和救助,需要自己按月支付养老费用的老人,养老院是愿意收的,接收这样的老人,养老院不会贴钱,反而略有结余。
可孟美娥一住进来,刚开始说得好好的,一定会把母亲的养老费用按月打到养老院的账上,自己也会常来常往多多看望,希望他们好好照顾老人家的尹保江就跟失踪了似的。
孟美娥发放养老金的银行卡在尹保江手里把着,每个月收入1750元。支出仅需要1200元,再留个几百块零花,对于吃住都有人照顾的老人来说,按理应该还算过得去。
但尹保江大概是属貔貅的,只吃不拉,拿钱的时候痛快着呢,到了往外掏钱的时候,跟从他身上割肉似的。非得养老院和孟美娥从月初催到月尾,才不情不愿地把本月的钱交上,多一分零花都不给老娘。
等到孟美娥没了,他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怪养老院没照顾好,要不然他娘怎么会才67就没了,现在中国人的平均寿命都不止,好好的养老金,还没领几年呢,就要没了,就算每个月只能剩下几百块,那也是钱啊。最丧气的是,人还死在年根下,诚心让他们一家都过不好年。
养老院几乎将他的电话打爆,他一开始还接,后来干脆手机关机,面都不想露,更别提操办丧事了。孟美娥的丧事到最后为什么会办成了?蔡平强想想,原因可能有二。一是老人没了,亲朋好友总得随个礼表示表示,二是领退休金的老人没了,还有一笔丧葬费、一次性补贴和账户中个人自付部分结余可以领,加起来,得有个两万左右,钱串子一般的尹保江怎么可能放过。
人一火化,葬礼办完,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吧?别着急啊,这才刚开始。尹保江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往养老院跑了十趟,孟美娥住在这儿的时候他来过几趟呢?三趟,五年,仅仅三趟。
足可见金钱的魅力远大于亲情。蔡平强越在养老院呆得时间长,越是可怜有些老人,子女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孝心,有孝心的话,一个就够,没有孝心,便是养上十个八个,也能将老娘活活饿死。养儿防老?呵呵,别逗了,从古至今都没防住过。
此时见带头来闹事的又是尹保江,蔡平强一直压着的心火忍不住噌噌往上窜,待听到这孙子净说些不好听的挤兑他,话里话外那意思还是为了钱,希望养老院再赔偿一笔,免得事情闹大,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闹大?尹保江是不是个傻的?警察都上门了,能不闹大吗?他们养老院面子里子都没保住,现在他还会惯着这么个不孝的玩意?呸!
尹保江剩下的话被蔡平强全堵在嗓子眼里:“孟大姐要是地下有知,做鬼都不放过你这不孝的儿子!见到钱比见你妈都亲,活着你不看,死了你不管,最后看在钱的份上才办了丧事。你还意思上门来闹?给你脸了,滚犊子!”
蔡平强平时老好人当得多,不管是养老院住着的老人、老人家属、还是工作人员,哪个见他黑过脸,现在不但脸黑了,连脏话都骂出来,众人一噎,都消停一会,但架不住人多,每个人又都心思各异,没几分钟,蔡平强的弹压余威消散,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声讨:
“我们家老人身体棒着呢,这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怎么也得要个说法吧?总不能因为上了岁数就该死。”这是心疼老人的。
“对,就是这个道理。真要是被人害的,不见着坏人伏法,我们心气不平!”这是正义感强的。
“好好的人送进来,说没就没了,养老院总得有责任吧?每个月的钱难道都白交了?”这是心里边有小九九,但还要脸的。
“老人就是你们害死的,赔命!要不赔钱!”这是理不直气也壮,目的明确,就是奔着钱来的。
说来好笑,叫喊得欢的,都是平常对老人不闻不问的。蔡平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现在反正已经这样,索性一次骂个痛快,省得以后后悔。
“要真觉得自家老人死得蹊跷,那就去报警,我们是养老院,不是公安局,只管照顾老人,不负责查案。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最后真的有这么个所谓的凶手,专杀老人,只要这凶手不是我们养老院的工作人员,钱,我是一分都不会赔的!”
以尹保江以为代表心术不正的一群人听到蔡平强这话可真急了,凭什么他们家老人被害死了都没得赔啊?
蔡平强缓缓从最前面几人的脸上看过来,冷笑道:“你们心里想要什么,我明白得很。你们是想都不用想。凶手杀人,关我什么事?难道你们住在自己家里被人害了,还能告物业没有把好门吗?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是人都懂的道理,到你们这儿就说不通了?”
“去吧,去公安局报案啊,让警察去查,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们家老人在这过得怎么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想闹到我头上,哼,真当我是软柿子随意捏啊?”
“报就报,谁怕谁?”尹保江气冲冲地走出几米远,才发现身后没几个人跟上。他转身,挑眉:“你们怎么回事?不想知道真相了吗?总不能让蔡平强一手遮天吧?”
父母七老八十的一群人年纪自然不会太小,多年来的社会阅历让他们哪怕不懂法,不懂破案流程,但基本的常识还在。报案简单,可他们要报的是凶杀案。
十来起凶杀案,放眼全国,都是令人震惊的,绝对重案要案的级别。如果他们没错倒还好,最后调查出来分明是他们无是生非,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造成了恐慌。
造谣都会被判刑,那报假案呢?
或者就算无法确定他们报的就是假案,毕竟十来人呢,真的都死了,他们怀疑也合情合理。但是刑事案件,侦破时尸体总是要摆在解剖台上剖一剖验一验的。他们绝大多数人家的老人,要么已经火化,变成一把骨头灰了,还怎么剖怎么验?要么已经入土为安,再挖出来?很多子女打心里都是反感的。
闹养老院他们无压力,去报谋杀案得另说了,他们中的很多人,还真没这个打算。
“你们!”俗话说,法不责众,有一群人跟着他一起起哄,尹保江除了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可要真只剩他一个人嘛,他也是个怂的。
蔡平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尹保江觉得自己像被人剥光了扔在地上一般,脸上火辣辣的。
人活一张脸,就算尹保江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是多么品德高尚的人,被当众下了脸,也着实让他难堪。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没人给他台阶下,尹保江居然真的直接跑去了派出所,嚷嚷着要报案。
别人来不来又如何?尹保江自己去就够了,只要他说得严重点、笃定点,反正包括他老娘在内,大多数老人的尸体都是火化的,死无对证。再加上昨天确实警察进了养老院,院内也确实抬出具尸体,总不是他信口开河的吧?警察不信也得信,因为他们承担不起不信的后果。
尹保江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说养老院里有人蓄意杀人,多达十数人,果然达到他的预期效果。派出所新分来不久的小片警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向所长汇报都忘了,直接给指挥中心打电话,告诉他们有十多人死亡的重大案情,需要火速派刑警来。
等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全系统都传了遍,就差直接说x市出了杀人狂魔的时候,一组成员在郭建峰的带领下于七分钟内赶到派出所,报案人尹保江正老神在在端着杯茶,坐在休息室里玩手机游戏,说不出的轻松。
没有尸体,没有现场,没有物证,有的,仅仅是尹保江的一张嘴,当他再次把自己刚才吓唬小片警察的话又说一遍后,王家栋恨不得挥拳打向他喷粪的嘴。在尹保江嘴里,自己刚刚过世的奶奶也成了受害者之一。
拿死人出来说事,尹保江哪来的脸?
郭建峰上前制止自己手下的莽撞行为,严肃地批评了小片警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在法医的验尸报告没有出来之前,他们不会随便揣测什么,养老院里其他去世的老人死因有无可疑,暂时还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一切免谈。他们是警察,不是神棍,不能凭着别人三言两语,就头脑发热,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干脆利落得收队走人,小片警已经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他们早点走,别让所里其他人知道他干的掉链子事,等郭建峰带人离开,他又忙不迭地把尹保江轰走。
嗨,目的达到。尹保江笑嘻嘻地喝完杯中茶水,将空杯子随手扔进垃圾桶,摇头晃脑地离开。
他今天,给警察种下了一棵怀疑的种子,哪怕昨天死的老头有一丁点让人怀疑死因的地方,他们展开调查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今天说的一番话的。
不查不可能得安宁啊。身为警察的职业病之一,就是看谁都像坏人,听到什么蛛丝马迹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嘿嘿,就算最后他真的想多了,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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