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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爱同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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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打发她?
  ——
  傅征是和物业经理交涉调看监控的事,物业经理有些不情愿。他私心觉得是燕绥自己出的问题,和小区安保无关,便推脱自己做不了决定和傅征打太极。
  警方挨个排查完所有房间,角落,外置机,甚至床底,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他们都事无巨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异样后,走到玄关,有些为难道:“房间我们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燕小姐也没有财产损失,立不了案。”
  “可能你女朋友进门看到陌生皮鞋的时候太紧张,产生了太多联想。我建议你们先问问知道密码的家人,朋友,看看今天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没有告知她。”
  物业经理一言不发地听完,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小区的安保一向不错,从未出现过纰漏。”
  言下之意,似附和着警方的说辞埋怨燕绥对一双鞋子大惊小怪。
  傅征抬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的威压,像是暗中有一双手压上物业的背脊上,让他瞬间呼吸急促。他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识趣地闭上嘴。
  眼下没证据,一双男士皮鞋的确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得从小区的监控录像入手,排查是否有可疑人员。
  傅征思忖了几秒,道:“户主单身独居,知道公寓密码的人没超过三个。她的亲人除了分居在外的,还有在国外没回国的。她的思维逻辑也没有出现幻觉,更没有被害妄想症。”顿了顿,他补充:“她是公众人物,有一定的知名度,不排除有人蓄意骚扰。”
  认真做记录的小警官“咦”了声,问:“燕小姐是公众人物?”
  傅征回答得面不改色:“是,财名在外。”


第四十二章 
  还不知道自己“财名在外”的燕绥倚在门口给辛芽发微信。
  刚寻了借口提前下车的辛芽,跟着人潮穿过马路,去对街一家老字号买卤味和炖品。
  九点半,正是夜市刚开张的时间,狭小又老旧的店面前热气蒸腾,辛芽边排队边刷微博。
  前两天得到燕绥准许后,辛芽准备了资料认证了微博,正式接管“燕总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微博账号。最近一有空,就在打理微博。
  正忙着申请#燕绥#的超级话题,微信提示拉出横幅,她顺手点开。
  小燕总:“安全到家了?”
  辛芽刚要打字,排在她后面的女孩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到你了。”
  微信“叮咚”一声,又追了一条:“今晚方便收留你家大老板不?”
  辛芽眼皮一抬,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要一份的外卖立刻又追加了燕绥那份,扫码结账后,她从窗口接过那两盒拌了香醋和辣椒的卤味,腾出手给她回语音:“我跟燕副总天生磁场不和,他可能有事吧,一路上频频低头看手机。我怕耽误他事,他回头给我穿小鞋,很善解人意地借口要带夜宵回去,在地铁站下车了。”
  她絮絮叨叨的,又拎起那盒卤味和炖品,嗅着令她食指大动的食物香味,哼哼了两声,愤然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闻着我买夜宵的味追来了!”
  微信里三言两语地说不清,哪只小贼闯空门,燕绥自己心里也没谱,再加上辛芽胆子小,她略一思考就决定把这事先按下不提:“没有我的份,你就等着瞧啊。”
  打完这段字,她探出半个身子,见傅征正欲送警察出去,忙收了手机跟上去。
  ——
  小警官边往外走边热心叮嘱傅征:“你们可以翻查下监控记录,看是否有可疑人员。一旦发现异样,立刻通知警方,我们一定会重视的。”
  傅征颔首,把人送到门口:“辛苦你们了。”
  小警官扶了扶帽檐,板直了背脊道:“应该的。”
  物业经理已经先一步进了电梯,小警官转身往里走了一步,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道:“我们最近也会尽量安排警力覆盖,周边多加巡逻,加强警戒。”
  话落,目光不自觉地落向不知道何时跟出来的燕绥身上,微微颔首后,转身进了电梯,这次是真的走了。
  ——
  燕绥双手环胸倚在门口,慢悠悠道:“看着挺年轻,应该还在实习期,怪热情的。”
  傅征立在原地,转头看她:“你呢?”
  这话问得简单,听着还有些没头没尾,燕绥却听懂了,微微一笑:“我不一样,我始终保有热情。”
  不等傅征问原因,她迫不及待补充道:“我赚一笔能养几百口人一整年,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工作能有的。”话落,意识到自己面前就站着位为人民服务的海军战士,收回来不及了,只能补救:“你例外啊……”
  傅征没搭理她,错身进屋时,瞥了眼玄关那双男士皮鞋,脚步一顿,和她并肩站着,调侃了一句:“这会不怕了?还能贫嘴。”
  这种难得可以示弱的好机会,燕绥不蠢,她当机立断握住傅征的手腕,软着声音道:“怕。”
  “现在看见这双鞋子,我都得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她抬眼,和他对视,情真意切地想在脸上刻上“我害怕”三个字。
  她还真没撒谎。
  房间排查过,已经确认屋子里没有藏人。她除了会脑补半夜自己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拍醒,醒来看见一张人脸的惊悚以外,对这双鞋子最初时的恐惧早已经淡化。
  人的害怕往往是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这个故弄玄虚的人拎到眼皮子底下,好看看他那双脚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
  不然就跟心头梗了根鱼刺一样,吞饭团咽醋都软化不了,仍旧扎得她胸口疼。连带着让她看整间屋子都有些不顺眼,总有种所有物被人侵犯的膈应感,七分焦虑三分记仇。
  傅征被她握住手腕,僵了一瞬,他垂眸和她对视几秒后,手腕微挣,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先改掉门锁密码。”
  他牵着她进屋:“去收拾东西,今晚搬到我那住。”
  燕绥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和他相握的手上。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将她完全包裹。那一瞬的触感像是过了电,从指尖到心口,一路酥麻。
  没等她好好回味这个感觉,傅征已经松开手,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定,问:“还是你想住在这?”
  燕绥条件反射地立刻摇头:“不想。”
  傅征抬腕看了眼时间,开始计时:“那……五分钟。”
  五分钟?
  傅长官是不是对女人的收纳能力有什么误解?
  “喂……”
  傅征:“四分五十三秒。”
  靠!
  燕绥不吭声,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
  燕绥收拾完东西出来,傅征还在检查门窗,所有活动的锁扣他都摸了一遍,一一确认。
  “郎其琛经常过来?”他问。
  “偶尔。”燕绥去门口改密码,滴滴滴的按键声里,她低了声音说:“每次过来都会帮忙修修零件,做个检查。在他眼里,我大概患有生活低能障碍。”
  傅征一静,抬眼看她。
  玄关的灯光下,她的长发柔顺,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许是觉得头发碍事,她抬手顺着额际往后拨了一下,那几缕松散的发丝就顺着发际弧度慵慵懒懒地滑下来。
  傅征听见自己问她:“那你还喜欢我?”
  他的职业是在祖国需要时,立刻应召。他的工作内容,注定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她。像今晚的事,如果不是他凑巧赶上,可能等他知道时,已经是几个月甚至半年以后,谈什么保护她,做她的依靠?
  满室安静下,密码重置的提示音响起。
  燕绥站在门口,偏头回望,像是认真考虑了几秒,轻轻柔柔的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你现在就想骗我说真心话啊?”
  “休想!”
  ——
  傅征的公寓离燕绥的小区不远,两条街的距离,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临江,伴桥,远望还能看到朦胧得像是虚影的山,在重重夜色下如同一层天然的屏障。
  这个小区,燕绥买房前曾考虑过。
  居住环境好,隔江可望南辰市最繁华的夜景,又因临着江,像被隔开的岛屿,安静不闹人。
  要不是离公司有点远……
  她叹气。
  车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傅征循着区位指示继续前行,抽空问了句:“叹什么气?”
  “琢磨着现在搬来跟你做邻居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傅征说:“我来之前,隔壁已经住进来了。”
  燕绥“哦”了声,天生乐观:“那我等会敲门问问他愿不愿意卖给我。”
  傅征知道她是开玩笑,也没认真。
  停了车,领她从电梯上去:“不常住,所以家具有些简单,你有什么需要等会我去楼下超市给你买。”
  说话间,他开门,侧身让她进屋。
  燕绥进来第一眼,只觉得傅征说的“家具有些简单”是客气了。
  因为不常住,家具配备都是基础款,一眼看去,两百多坪的房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脑子里突然涌出个奇特的想法,问傅征:“这该不是你以后结婚用的婚房吧?”所以才什么都没多设计,反正他大多数住部队,也不需要。
  傅征替她把行李包拎进客厅,闻言,不置可否道:“有备无患。”
  ……这个词用得也是意味深长。
  ——
  公寓虽不常住,但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燕绥指尖抵着鞋柜一路划过去,愣是没沾上一层灰,比她那个天天扫地机器人满地转悠的房子看着还要一尘不染。
  “钟点工每星期来一次。”傅征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男式拖鞋,示意她换上:“你来得巧,今天白天她刚来过。”
  他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领着她先熟悉地方。
  从手边近的厨房,餐厅,再穿过客厅去主卧,次卧,书房:“厨房没开过火,只供烧水喝茶。冰箱也能用,冰了啤酒,矿泉水。”
  最后,他抬手指了指正前方的客房:“你今晚住这。”
  客房和主卧相邻,隔壁就是书房。
  傅征进房间开灯,问:“你要不要先洗澡?”没等燕绥回答,他又补充一句:“客房的淋浴坏了还没换,你先去主卧洗。”
  别看燕绥平时对着傅征没皮没脸的,真到了他的地盘,莫名有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傅征说什么她都说好,乖巧无比。
  反而傅征有些不习惯,认真看了她一眼,“没别的话要说?”
  还真有……
  就是……她悄悄瞥了眼叠的跟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问:“你不会要求我明天早上起来把它恢复原样吧?”
  “那我今晚就不盖了……”
  傅征沉吟半晌,道:“我对你没要求。”
  哦,那就好。
  燕绥指了指客房,试探:“那我先洗澡。”
  傅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也没进主卧,到玄关拎了钥匙准备出门。
  燕绥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闻声,走出来,看他已经换了鞋,急忙问道:“你去哪?”
  “下楼买点东西。”傅征握着钥匙,在客厅和玄关门口停了停:“大概半小时,你慢慢洗。”
  燕绥听明白了他这是刻意避嫌,也不急着去洗澡了,慵懒了声音,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是不是我在这,你挺不自在的?”
  傅征直觉她还有后招要接,没作声。
  果然,下一秒,燕绥又道:“你是江湖救急,好心收留我一晚。我是没瞒着我喜欢你的事,但你别有负担,我也不想给你添乱……”
  那语气听着倒有些委屈?
  傅征喉结轻滚了一下:“我去超市买五金,等会把淋浴换掉。楼下有家炒面也不错,来回一趟正好半小时……你觉得我故意躲着你?”
  燕绥不答。
  傅征想了想,又承认了:“的确有点。”
  “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可以上任的时候,再不避嫌吧。”


第四十三章 
  等等?
  什么意思?
  燕绥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听不懂人话。
  什么叫“等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任,再不避嫌”?是她平时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傅征理解得不够到位?
  他还需要她首肯才能上任当她的男朋友?
  明明是他点点头,就能立刻走马上任的事,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跟他求着要名分了一样?
  ——
  没等燕绥把他这句话琢磨通透,傅征已经带上门,走了出去。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燕绥在原地站了片刻,总觉得傅征这句话话里有话。一时半会也没想通,干脆回客房收拾东西先洗澡。
  小的时候,燕绥就觉得自己是能做大事的人。能忍能退,在各项决策上,小到买什么口味的棒棒糖,大到关乎人生未来方向的抉择,她总能习惯性地屏蔽各种干扰,理性做决定。
  她这样的人,用脑子多用心少,说得好听点是有自己的想法,说得难听些就是自私薄情。
  她淋着温热的水流,闭上眼。灯光把她的眼皮蕴得发烫,不完全漆黑的视野里,她回想起半小时前,傅征问她的那句“那你还喜欢我”?
  燕绥一直觉得傅征是能够看到她心底的,她想什么,算计什么,只要和他一对视,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知道,燕绥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他一见钟情。
  相对的,他对燕绥的回应也格外保守,像是按着规章一条条来,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循序渐进。
  直到此刻,燕绥才恍然发觉,这段关系里真正主动的人,其实是傅征。
  他就像在逗猫,先剪了她的爪子,防着她的急躁抓伤了自己。又按住她的尾巴,防着她撩完就跑。
  他知道,燕绥还没彻底交心。
  而他要的,就是完完整整,全部属于他。
  ——
  燕绥有心事,草草洗过澡。浴室里没找到吹风机,看时间傅征也快来了,去厨房冰箱里开了瓶罐装的啤酒,边喝边等。
  啤酒快见底时,傅征回来了。
  燕绥没动,她坐在流理台上,看他拎着袋子进屋,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然后转身,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上下一扫,蹙眉:“头发怎么不吹干?”
  “没找到吹风机。”燕绥从流理台上跳下来,去客厅翻他带回来的炒面。
  手里的啤酒拿着有些碍事,她递给傅征,盘膝坐在地毯上,从纸盒里把两份装在外卖盒里的炒面端出来。
  刚出锅的炒面香气四溢,燕绥凑近嗅了嗅,刚掰了竹筷准备磨刀霍霍。傅征在客房找出吹风机,出来递给她:“先吹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头发虽然擦得半干,不再湿淋淋的滴着水,但难免还是有些不好看,她起身,就在客厅里找了个插座,吹头发。
  只剩发尾没有晾干时,桌上的手机震动,傅征提醒她:“微信。”
  这么晚了,谁找她?
  “你帮我看吧。”她换了只手拿吹风机,拎着发尾继续晾干。
  手机没设密码,傅征上滑解锁,辛芽刷屏式的文字消息赫然跃入视野之中。
  ——“说好的来我家呢!!!”
  ——“人人人人人人呢!!!”
  ——“你这么欺骗我,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
  ——“嘤嘤嘤,两份夜宵啊!!!”
  ——“你不能让我把两份夜宵都吃了啊,太罪恶了啊!跪地大哭。”
  傅征挑眉。
  燕绥还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见他神色忽然变得戏谑,也没心思吹发尾了,接起手机一看……
  她下意识抬眼看傅征,垂死挣扎:“你都看见了?”
  傅征:“都看见了。”
  燕绥“哦”了声,破罐子破摔:“我见色忘义了……我去给她回个电话。”
  傅征没忍住笑,微微抿唇,道:“去吧。”
  ……
  燕绥安抚好小助理再回来时,觉得刚才诱惑得她食指大动的炒面也没那么让她有食欲了。她接过傅征递来的筷子,唆了一口面,抬眼看傅征:“我这个人挺容易恼羞成怒的,你委屈点,不要太嚣张。”
  傅征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挑衅:“想打架?”
  这还能忍?
  燕绥筷子一搁,盯住傅征。她突然发觉,和傅征独处时,她的情绪越来越容易受他影响,也特别容易躁动。
  就比如现在,她越盯着傅征越觉得心痒难耐。目光一下瞄到他的嘴唇,又一下滑到他的喉结,总想着对他做点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她的耳根微微有些燥热,这种热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快,她觉得脸颊也微微发烫。
  燕绥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尴尬。
  人傅征心如止水面无表情的,她却跟个色中饿鬼一样只想占他便宜……
  她摸到手机,半跪起,准备寻个借口先遁:“我,我去打个电话。”
  她撑着桌角起身,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握住,傅征微一用力,就把毫无防备的燕绥拉至身前。没有着力点,燕绥几乎是半跪在他身前,另一只手,匆忙间撑在他的膝上,才堪堪稳住前扑的身体。
  “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他微微靠近,鼻端嗅着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意外得觉得好闻。
  燕绥僵住了,纸上谈兵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她头皮发紧,无措的吞咽了声。
  傅征低头,目光锁着她,问:“刚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想做什么?”
  燕绥下意识否认:“哪种眼神?”
  这么多年,燕绥习惯了身处高位,平日里只有她震慑别人的份,哪有被傅征的气场威慑得动也不敢动的时候。
  照往常,傅征敢这么送上门来,她该下嘴下嘴。要舔要亲要咬,全凭心情。
  她心里觉得自己怂,喉咙却像是被勒紧了,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
  燕绥看见他的目光顺着她的鼻梁落在了唇上,她抑住舔唇的冲动,故作冷静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再靠近我就占你便宜了。”
  死鸭子嘴硬说得大概就是燕绥了。
  傅征抬眼,和她对视。
  他近在咫尺的眸色忽然变得又深又沉,像是漫着雾的海面,可见度只有短短数米。而燕绥,就是海上泛舟被雾气包围的人,她被困在他的眼神里,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身处弱势,听凭处置的被动局面让燕绥有些不习惯。她清了清嗓子,突然正色起来:“你坐好,我们谈谈。”
  傅征垂眼看她:“你说。”
  他不偏不让,表明了不想配合。
  这么一打岔,燕绥僵住的脑子又重新恢复了运作,她索性在他面前跪坐。谈判嘛,气势还是很重要的。
  她酝酿了一会,被傅征这么盯着,舌头也跟被绊住了一样,不知道从哪说起。
  傅征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笑了笑,说:“那我先来吧。”
  这一次,他没有打哑谜:“我的情况比较特殊,除非退伍转业,否则要想我时时顾及你,我做不到。我恋爱,需要打恋爱报告,结婚还要提交结婚申请,我先属于国家,再属于你。”
  燕绥听懂了,她眯眼:“你是觉得这些我都没有考虑?”
  傅征挑眉,直截了当道:“我是觉得你没考虑结婚。”
  燕绥有点懵,她就没见过谁恋爱没谈先聊结婚的……
  她仰头看着傅征,半晌才干巴巴道:“那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觉得我不够喜欢你,还是觉得我不够真诚?”
  要不是还要脸,燕绥差点想说,她虽然长得挺有欺骗性,但她还是挺专一的……
  傅征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比起说,他更喜欢做,之前是顾忌用错地方,现在是舍不得她跟着自己。
  “你大概对我有误解。”燕绥的脚有些发麻,她换了个坐姿:“我不娇气,不需要你抛弃自己的信仰和责任守着我。你尽管可以去征服你的星辰大海,我燕绥喜欢的男人,是胸怀山河万里,负重前行的战士。而不是为了守好自己一隅小家,委曲求全的男人。”
  这些话,换任何一个人说出口,可能都缺点信服力。
  可燕绥不同。
  她身家上亿,底气十足。
  她说喜欢那就是纯粹的喜欢,不掺杂任何杂质。
  “我过几天休假。”傅征摸出烟,“休假结束,又要出海,归期不定。”
  这回轮到燕绥没话说了,她前头刚豪气万丈地让傅征去征服他的星辰大海,他后面就跟一句他过几天就去……他这不是故意给她添堵吗?
  傅征含着烟,顾着她在,没点打火机。
  燕绥觉得她想谈个恋爱也挺愁人的,她眉一挑,冷笑了声:“听你这意思,我就该对你敬而远之。不遂了你的愿,我觉得都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她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看谁先后悔?”
  傅征看她怒气冲冲地摔门进屋,拧眉摸出打火机,指尖摩挲着点了火,凑到烟屁股上,点燃。
  他咬着烟,在烟雾中缓缓眯起眼。
  迟宴因为苏小曦家里那堆事,抹不开情面说分手,傅征那时候觉得迟宴办事婆婆妈妈得看不上眼。可今晚,他觉着自己不也是这样?
  本是真的想跟她聊开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她跳脚了。
  看看谁先后悔?
  不用看他也知道,肯定是他。
  ——
  燕绥有脾气,脾气还不小。
  她这气就是故意撒给傅征看的。
  进屋后,她的满脸怒容一收,万事皆抛,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隔天生物钟一醒,她跟着起床。洗漱整理后,万年难得一见地认真叠了被子。虽做不到傅征那种板板正正的方块被,但勉强能过眼。
  出门时,和刚跑步回来的傅征在客厅碰了面。
  她还记得自己在生气,眉眼冷淡,跟没看见傅征一样,径直去厨房倒水喝。
  傅征出了一身汗,回房间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他放在餐厅的早餐被燕绥装碗装碟端上餐桌,桌上碗筷勺子一应俱全,就等着他一起吃早餐。
  燕绥不是没脑子的人,发脾气归发脾气,这脾气得让男人拿糖哄了才能好。但不能真撒气,否则还没等到糖,自己先亏了礼数,回头落得个有理说不清。
  和谐友好地吃完早饭,傅征收拾好餐桌在客厅等她。
  ——
  早上要去物业部调监控记录,这是两人昨天晚上说好的,燕绥也不矫情,没拒绝和傅征同行。
  回去的路上,燕绥先跟房产商通了声气。
  同在商场,燕绥和房产商多少有些交情。她看昨天晚上物业经理三推四推生怕沾染麻烦的态度,心里早就有数,有些事上级领导不施压,难成事。
  打过招呼后,今早接班的物业经理亲自下来迎接。到监控室后,燕绥顺利地看到了昨天的视频。
  视频回放时间从她早上离开小区开始,一切如常,直到视频的时间拉至下午一点,画面忽然黑屏,持续了两分钟才重新恢复录制。
  半小时后,又是同样的黑屏,两分钟后恢复正常。
  傅征让调出其他楼层同样时间段的监控做对比,唯有燕绥所在楼层的视频被刻意动了手脚。
  除了这段视频,小区内所有公共区域的视频被傅征一一调看,对方有备而来,想寻到蛛丝马迹工程量巨大。
  燕绥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只是不太能确定。
  “不用报警了。”燕绥笑笑,“我仇家不多,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么下三滥的更少,她正好,知道一个。
  辛芽在物业部楼下等燕绥,正玩着贪吃蛇,抬眼瞥见燕绥和傅征说着话走下来,一惊,已经称王称霸的贪吃蛇一着不慎头尾相连。
  她手忙脚乱收起手机,按下心中的怪异,迎上去:“燕总,傅长官。”
  燕绥慈爱地摸摸辛芽的头,转头和傅征道别:“傅长官,我先去上班了。”
  她一早上故意客客气气的,傅征不是没看懂,这会有外人在,也不好说什么,目送她上车离开,转身折回了监控室。
  ——
  辛芽开着车,忍不住频频回望车后座的燕绥,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燕绥隔着后视镜和她对视了眼:“想说什么?”
  窥探老板隐私要不得!
  辛芽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三遍,定了定心神,还是脱口而出道:“燕总,你昨晚放我鸽子,是跟傅长官一起啊?”
  燕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得到答案,辛芽反而醋了,她噘嘴,抱怨:“路黄昏都知道你和傅长官谈恋爱了,我这个贴身助理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哈?”
  “被恋爱”的燕绥挑眉,问:“路黄昏他又怎么知道的?”
  一提更生气了!
  辛芽气鼓鼓道:“路黄昏他们一整个连队都知道傅长官往家属院带过开大G的家属了!路黄昏他们都在打赌,赌傅长官什么时候打恋爱报告。”
  真敢赌……
  燕绥挠了挠下巴,说:“你也下个注吧,赌半个月,赢了我们对半分,输了算我的。”


第四十四章 
  调看监控录像耽搁了燕绥不少时间,到公司时,每周例行的晨会已经进行了一半。
  迟到的人不能太嚣张,燕绥不太好意思走正门,悄悄从后门进去,坐在左手边最后一排椅子上。
  在后排浑水摸鱼的某部门小经理,余光扫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进来添茶倒水的小助理,藏在袖口的手机往桌底下塞了塞,继续旁若无人的开小差。
  燕绥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燕沉正听人事部汇报本周的工作计划,枯燥板正的汇报内容听得他眉心纠结,他抬指抵着眉心揉了揉,眸光下意识落在身侧空了近一个晨会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手机,斟酌着是否要给她发条短信。
  人事部的工作汇报结束,会议室内短暂的安静拉回了燕沉的注意力,他神色自若地放下手机,十指交错相抵,简短的评价鼓励后,目光从整个会议室里巡视而过,正欲做晨会总结。
  忽的,燕沉的目光定在某处。
  话音戛然而止的突兀引得所有人循着燕沉的目光看向会议室最后一排。
  燕绥神色坦然地接受众人的目光巡礼:“公事差不多了,今天讲讲私人作风吧。”
  她垂眸,看向终于发觉自己身后坐得是“微服私访”大老板的某部门经理,问:“哪个部门,哪个职位的?”
  “安全监察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众人,直觉空气中有无形的硝烟味,屏息凝神。
  “去。”燕绥微抬下巴,示意他去坐燕沉旁边空着的主座。
  安全监察部的小经理都快哭了,面色发白,一声不吭地僵坐在原地。
  “不敢坐?”燕绥笑起来:“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话落,燕绥莫名觉得这句话说起来有些耳熟,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她偏头,挠了挠耳朵:“行了,散会吧。”
  燕绥平时说不上和颜悦色,但鲜少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直接地拎出员工批评工作态度,一时人人自危,生怕被小燕总的燎原之火舔着衣摆,一个个麻利地收拾了东西,鱼贯而出。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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