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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蔷薇-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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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答应了李万忠的事,何静薇要做一些安排。她请了几天假,跑一些手续。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只请这么几天假,再进办公室时,便觉得桌椅似乎都不是原来的比例和形状了。这种感觉令何静薇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到了上午十点多,何静薇才把这两天手头压下的欠帐补完,刚刚仰入椅背打算吁一口气,便听到外头一阵敲门声。
来人是司乘组的两个司机,一个神色惊慌,一个面皮铁青,两人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等理清二人的意思时,何静薇第一反应是两人在跟她开玩笑。然而她定了定心神,眉间渐蹙,问:“什么时候的事?”
第142章 英俊的魔鬼
“今天早上……可能是凌晨……我这个月的钱被财务部扣多了,我本来想去找她,看她没来……我又打手机,手机不通……”
另一个司机见他半天说不到重点,插话道:“何部长,就是听她邻居说,一早起来就在楼梯口闻见一股液化气味……结果他们找民警来看,才知道是苏组长家里飘出来的,门紧锁着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后来民警一看不行了,弄开门,屋子里的液化气味浓得呛人……这才看见苏组长趟在床上,床头放着一把水果刀,床边上一个煤气罐子正“嗤嗤嗤”地冒气儿……”
何静薇打断他:“现在她人呢?”
“给送医院抢救了……这个点儿路上又堵,听说120的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来的!”
另一个司机又抢着说:“何部长,她用胶布把窗户都封严实了,给、给开窗通风十几分钟都没醒呐,民警说她可能吃了安眠药!”
何静薇把手一扬,制止了他,道:“先不要大呼小叫。”她看向其中一个司机,“你去备车,咱们这就去医院。”
何静薇完全地气定神闲、指挥若定。两个司机对视一眼,都觉得何静薇神情有些令人畏惧。她不再是他们所一直熟悉的何静薇,她身上有了一种力量,一个上司、一位领导所富有的力量。
是的,此刻的何静薇,已经由一个单薄凄苦的花蕾,蜕变为一朵铿锵蔷薇。哪怕是生与死横陈在眼前,也镇定若水、无坚不摧。
……
这个冬天似乎特别的漫长,病房的窗外的天空交织着煞白和昏黄的色调。
看到苏茜的模样,何静薇的心中疼痛不已。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何况是何静薇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
“苏茜,我以为你想通了。”何静薇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工作不是命,不值得那么豁出去拼——你还记得吗?”
“不是那件事。”苏茜半闭着迷茫干涸的眼睛,“我知道发…票那件事,是你对我高抬贵手了,没有追究。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作孽。”
“什么事?”何静薇不解,无论什么事,也不可能到以命相博的地步。
苏茜的嘴唇开始微微发抖:“我原来不知道拓达和世佳拍卖行的关系。汪严有时带我去淘一些便宜的首饰……跟拍卖行里的人熟了以后,他们有时让我帮忙当托儿,帮他们炒一炒。”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何静薇吃了一惊。
然而这明显不是重点,苏茜突然有点歇斯底里地道:“静薇,我真的只是帮忙跟拍抬价,我没有帮公司给卖家划过钱,我手上没有过过公司的钱!兼职我也不是没做过,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有这么严重的结果……对不起,静薇,对不起,葛恩江,葛恩江他利用了我,还连累了你……”
苏茜已经泣不成声。
何静薇被苏茜的话震慑得不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参加一次拍卖会,竟然成了烘抬价格的“拍托儿”!
然而听到苏茜提起葛恩江,她猛然想起了葛恩江那张名片。一刹那的惊愕之后,她的脸色缓和下来。她能想像,闵英修捡到这张名片的时候,心里生出了怎样的猜测。
了然中,何静薇胸中有些东西正在渐渐消散,渐渐破碎。
何静薇从医院回来后,直接去了李万忠的办公室。
那天,何静薇从李总裁那里出来以后,独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了整整半天。
……
第二天,因为苏茜的事,李万忠把公司高层和十几位部长都叫到了会议室。苏茜自杀事件影响恶劣,事态紧急,所以会议不到七点就开始了。
何静薇总算见到了闵英修。她坐在离闵英修一步之遥的位置上。
散会的时候,何静薇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叫住了正要下楼梯的闵英修。
“闵总,”何静薇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能不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借一步说话?”
闵英修转过身来,他的侧影在过道的天光里,显得俊挺而冷漠。他笑了笑算是答应了,伸手拉开安全门,径自走到了楼梯间里。
“闵总,”何静薇开门见山道,“拓达通过世佳拍卖行送出去多少钱?”
闵英修闻言淡淡一笑。他别过头去思考了一下,又转回头来说:“薇薇,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弄错了,闵总。”何静薇说,“我是昨天才知道有这回事的。不过,您就凭世佳拍卖行一个业务经理的名片,就认定我清楚这里的一切,未免太武断。”
“葛恩江不仅仅是业务经理。”闵英修不紧不慢地说,“他是世佳拍卖行的老板。同时,他还是葛德胜的儿子。”
何静薇惊呆了。世事真是匪夷所思,一个途中偶遇的男人,她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是葛董的儿子?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薇薇,”看何静薇吃惊的样子,闵英修转头向她道,“有些事我不妨告诉你——你以为我在美国纳特斯呆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回国来拓达?事实是,我的父亲闵澍培,是拓达的实际所有人。对拓达,他基本上是把它当成自己的一个孩子看待。但是最近两年,拓达有些业务不太正常,比如轻易拿下一个毫无优势的市政采购项目,比如每年送出去的巨额的公关费。我父亲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粒的人,他一定要弄明白这暗地里有什么勾当……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拓达的老销售都管教森严、守口如瓶,让我很为难。当然,不只是销售部。拓达行政部和财务部,知情不报的人也不少。”
何静薇冷冷一笑:“那么闵总,您认为我也是知情人士之一了?”
“薇薇,你难道没有去帮他们举牌?”闵英修表情依然温润如风,但有些想法已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心里。
被闵英修这么一问,何静薇怔住了。她乍然想起了葛恩江那场拍卖会,以及那个摄像师。
然而,渐渐有阴郁在何静薇眼中化开。她与闵英修相爱相识不只一天两天,他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误解她,甚至都没问她要过解释。说到底,她和闵英修之间,还是缺少那份信赖。
“如果你因为一段录像或是什么就怀疑我,那我就没有什么必要争辩和解释了。”何静薇说,“随你怎么想吧,我没空去向每个人解释以打消他们的怀疑。”
“我从没有怀疑你。”闵英修说,“我只是担心你被骗,成为他们龌龊交易的牺牲品。”
“我这么轻易被骗,”何静薇冷笑,“那么,你还是怀疑我的智商了?”
“不是。”闵英修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早知道你聪明过人——我应该更早知道的。”
很多外表精明的人,实则内里一塌糊涂。对别人头头是道,对自己稀里糊涂,就像闵英修。
何静薇笑了。她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但她无法相信一个男人会一边爱着她,一边还防范着她。闵英修貌似一位谦谦君子,实则却是个英俊的魔鬼。在何静薇差点以为爱情变得可信的时候,他又让她看到了爱情的狰狞。
失去闵英修,何静薇也没什么好怕的。就像她失去姑姑、失去丈夫、失去孩子的时候一样。孩子,她突然想到了孩子。
“那么,我也有件事早该告诉你。”何静薇不紧不慢地说,“我怀过你的孩子——但是在我打算告诉你之前,孩子流掉了——是葛恩江,把我送去的医院。”
何静薇残忍地想,这必定可以伤到闵英修,并且,一击即中。
闵英修的神情果然变了,像有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呼吸,一种痛苦在他眉目间生成、凝聚,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何静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静薇的目的达到了。她可以对任何不相干的人俯首,但不可以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低头。她尝到了恨的滋味,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她转身出门,拉住安全门的把手,嫣然回首一笑:“谢谢你给我机会把话说完,闵总。再见。”
她走出去,刚开始心里还带着疼痛的快意,可是,刚刚离开了他的面前,她立刻崩溃了。
她掉头从另一处消防楼梯跑下去,一层层的楼梯,黑洞洞的,没有灯,也没有人,无穷无尽一层层的台阶,旋转着向下,无尽地向下……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咯噔咯噔……急促的心跳,伴随着一抽一搐的疼痛,那么慌,那么伤,她痛得连呼吸都困难,只告诉自己不能停,不能停……
何静薇坐在设备层的角落里哭泣。哭声在空旷的四壁回响,撕心裂肺,催肝折肠。
“静薇?”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声音由远及近,男士皮鞋踏在水泥地面上吭吭作响。何静薇不说话,只是摇头。她的心太痛,无法作答。
顾伍扬蹲下来,看着何静薇那泪水涟涟的脸。他忍不住伸手去替她抹去眼泪,柔声劝道:“别难过,静薇。苏茜的事你千万别难过,那不完全是你的责任。”
顾总错了,顾总太不了解她了。她的心早已经淬过火,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她不会把所有黑锅都扣到自己头上。她早明白了,如果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那等于想把天下所有的麻雀都捉尽,结果不可能捉尽,只可能会把自己给累死。
“不,顾总,苏茜的事,完全不是我的责任。”何静薇抬起头来,擦干眼泪,“我只是没想到,苏茜这么想不开……如果她的动机仅仅是行政部长的位子,如果她打算跟我争,我随时准备让给她……”
“即便你愿意让给她,她仍然不适合这个位子。”顾伍扬说,“而且,苏茜未必是为了这件事而轻生。”
“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何静薇说,“但是我知道那种滋味,绝望的滋味。就像一只鸟,飞了很久了很累了,却仍然找不到一棵可以做窝的树那种绝望,就像落叶只想以一生一次的飞舞来结束生命那种绝望。”
“静薇,你既善良又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和善良都过了头。”顾伍扬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头轻轻拢向自己怀里,“这两个是你致命的毛病。”
“我一点儿也不善良。”何静薇一动不动地说,“出了高天翊的事儿后,我就想过拿苏茜开刀的……但是,拿她开刀、把她开除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只会使得司乘组秩序大乱,连带我还要失去一个得心应手的下属。”
说出来似乎是歹毒的初衷,但结果却映证了她善良的根性。对何静薇死性不改的好心肠,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第143章 生死角逐
天气很糟。霜天雾地,黄叶翻飞。闵英修一人开着车,只身前去葛德胜休养的别墅。
闵英修几乎是闯了进去。他心中一直想着孩子孩子孩子。跟何静薇吵了那一架之后,闵英修竟然迁怒起葛德胜来。因为何静薇与葛恩江的事,迁怒到葛德胜身上。
葛家的老保姆跟着闵英修上了二楼,一推门只看见葛德胜躺在那里,面色腊黄。两三个医护围着他,一个帮他翻身并按摩腿肌,一个在擦拭背部以防褥疮,还有个在做口腔护理,帮他擦洗牙齿。看上去,葛德胜真像是久卧病榻的老人一样。
“葛叔。”闵英修径直走了过去。几位护理在看到老保姆的眼色后,都识趣地退了出来。
葛德胜虚睁了一只眼睛,见到闵英修时抖了抖嘴唇,说:“英修,来了啊!”说罢假意挣扎要起身,却被闵英修按了回去。
“葛叔,”闵英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来拓达没多久您就病了,我看您这久病不起,是不是药不对症?”
“英修,要说我这病根,还真没找到啊。”
“我看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吧!”
“确实是心病,”葛德胜假装糊涂,“我这心脏不好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
“您心脏不好,是因为担心拓达通过世佳拍卖行送出去那些钱吧?”
葛德胜闻言缓缓坐了起来,仿佛闵英修一句话,把他长久以来的宿疾全治好了一样。他正色道:“英修,我早知道你来拓达,就为了查这件事。你现在弄清楚了,搞明白了,那你还跟我啰嗦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找媒体来?这种事一曝光,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能让拓达泡汤。”
闵英修见葛德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沉声道:“葛叔,做公司的目的无非是做大做强。拓达做电子行业,出路很多,专业化或者多元化,都是不错的选择。可是您为什么要毁了它?我受过的教育,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从来没有靠行…贿拓展业务的。我如果是您,我也绝不会在拓达身上做这种文章。”
葛德胜笑了笑:“英修,你还年轻,不打擦边球,在这个社会想立足?门都没有。我举个例子,智道的刘蓟,他手底下有个顾问团,这顾问团里都是什么人?全是来往业务公司的高层儿女和亲戚。智道每年通过这个顾问团送出去的公关费就高达上千万。当然,成果也是可观的,智道在印刷业独霸一方,没有外来的竞争压力,让他们在业务公司的价格普遍比行业内其他公司的价格高出20%以上。”
“那么葛叔,刘蓟现在众叛亲离,也是您欣赏的结果?人格和信用是从商之本,我爸一直说,用正直的心做人和经商做生意。刘蓟的做法,已经毁了他的亲情人情,到时一损俱损,所谓的印刷霸业,只怕也长不了了。”
“英修,拓达跟智道不同。恩江是我儿子,他正好在做拍卖这一行。比起他们,我们的办法稳妥得多。如今做企业都要各显神通,我不想看拓达被产品不如我们的抛在身后。”
“各显神通需要的是商业智慧――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商业智慧。您和葛恩江为什么不花点时间研究海华或奕驰?把拓达做大做强,其实有很多办法,未必需要跟有些人同流合污。拓达是闵家和葛家的心血,我以闵家小辈的身份奉劝您,把不该做的事停下来,不要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
葛德胜冷笑起来,道:“英修,你和你父亲,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辛苦经营这么多年,我有我的为商之道。拓达说到底,还是姓葛的。你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只想把一个强大的拓达交在恩江手里,谁也别想挡着我。难道你愿意看我和你父亲,两败俱伤?”
“葛叔,当真硬碰硬的话,伤到的恐怕不是闵家。”闵英修笃定地道,“我们都不希望看到拓达关张。所以我说的事,您可以趁休养的时间,好好想想。”
葛德胜笑了笑,那笑容仿佛是说他已经没有兴趣,不愿意再谈了。
从葛德胜的房间出来,闵英修竟看到顾伍扬正在楼下的台球桌上,一个人在打球。
顾伍扬见到闵英修并不意外,邀请道:“怎么样,切磋一下?”
闵英修浅笑一下,随手拿起一根杆子。那英俊而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在是能让全世界男人忌妒的。
顾伍扬让闵英修先开球,闵英修一点也没客气,径自走上前去,随口道:“承让。”
闵英修擦了擦杆,俯下身去开球,“砰”的一声把球炸开,便有一颗红球下到底袋。
顾伍扬坐进沙发里,拿起摇控器给闵英修的计分牌加分,状似不经意地说:“闵总,你千万别跟我说‘承让’。你什么时候需要我让了?”
“是的。”闵英修笑了笑,“真正的对手是不会相互谦让的。”闵英修又击一杆,母球向黄色球滚去,那两分的黄球和袋口的角度非常好,他一这杆推得很正,黄球轻松落袋。
“漂亮。”顾伍扬道; “你说得对,对手之间,怕就怕一个“让”字,拼尽全力才是尊重。好比说,一个人走完万里长征很困难,但两个人——哪怕是怀有敌意的两个人,都可以彼此‘伴跑’,参考对方的脚印,激发潜在的能力,把自己强拖到自己的极限之外……”
闵英修把黄球拿出来,用白麂皮擦了擦重新摆好,继续击打红球,道:“顾总,你应该知道我跟别人谈事,从来都是先亮自己的底牌……与其枉兜圈子,不如一针见血,反正大家谁都不蠢。”
坐在沙发上的顾伍扬笑了起来,道:“好,我喜欢开门见山……那么,你来找葛董,是为了世佳拍卖行的事?”
闵英修没有想到顾伍扬尽知一切,他暗暗思忖,只怕事情没有赫连若琳原先想的那么简单。这一晃神儿的功夫,闵英修手劲儿使大了一点,那颗红球击到库沿弹了开去。
闵英修失去了一杆球的机会,只得握着杆子走向顾伍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是啊,顾总有没有去光顾过?”
顾伍扬明白闵英修的意思。他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杆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虽然很早就知道,但是从来没有参与过……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
顾伍扬上场后,稳扎稳打,精准的走位和推杆,很快将台子上的球清掉一多半。闵英修坐在沙发上快有一刻钟,两眼平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顾伍扬以后来居上的姿态马上就要胜出的时候,闵英修才回过神来。
闵英修随意地侧了下头,道:“顾总,为什么‘只’是打工的?打工有什么不好?想开了,其实整个职场中人都在互相打工——李万忠为葛叔打工,葛叔为小姐打工,你为你儿子的未来打工,我为我父亲打工——受人恩惠钱财,忠人所托之事而已。”
顾伍扬笑了笑:“一样米养百样人,我并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公司销售部和世佳拍卖行之间的事,我一直是冷眼旁观。你可能要问我一个打工的为什么放着钱不去捡?我只能说,用那种方式拿钱,是冒险。而职场上,不需要冒险,需要的是玩命。”
顾伍扬说“玩命”的时候,不知道是种什么心理状态,他心上突然一狠,手上用力一猛,便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难题。本来他是想靠走位把咖啡色球踢开,让它的下球路线变顺,但是用力过头,位置走远了。这算是一个小失误。他现在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强打,但是结果可能既下不了球还给对方创造机会,这显然不是他顾伍扬的风格。所以他选择了第二种,也正是斯诺克精神所在:给对手制造障碍。一杆推出,他的母球缓缓向前滚,在碰了一下咖啡色球后,恰到好处的反射力让它滚到粉球后边,紧挨着库沿藏了起来。
这状况让顾伍扬足够满意了,他走回来,把杆子放下。
闵英修笑了,他最喜欢水平相当的对手。他一边拿杆测量并计算角度解球一边笑问:“怎么会是玩命?”
闵英修很快做了决定,他觉得打个快速的缩杆会有机会,果断一击,母球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将咖啡色球擦落袋中。
顾伍扬大声叫好,还举起手“啪啪”拍了两声,回答道:“当然是玩命,如果你还认为我算是个对手的话。”
闵英修侧过头来看了看他,问:“我至今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在A国计划投票的时候,为什么该反对的股东都投了赞成票?就算你知道我已经找过了谁,你又怎么能说服他们全部投赞成票呢?”
顾伍扬道:“这很简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A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而最愿意励炼你的,是你的父亲。”
闵英修眉头轻扬:“你找过我父亲?”
顾伍扬回答:“对。只有你父亲的面子,才能让股东拿自己的股息红利来冒险……你肯定比我清楚,职场最容易拿捏的是利益,最难控制的,是感情。”
闵英修已经将白球向蓝球撞去,不料顾伍扬此话一出,“感情”二字令闵英修分了心神,手上的力道一轻,蓝球滚到袋口时,堪堪停住了。
顾伍扬脸上的笑意愈深,他重新上场,势不可挡地一杆清了台。
这一局的输赢不言而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抽起烟来。
顾伍扬说:“闵总,你问我怎么会是玩命?你和我的输赢,是一早就注定了的。我好比一只羚羊,奔跑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失败了就会没命,没有退路。而你失败,只是丢了一次猎物而已。所以你我角力之时,我是拼尽全力,而你只出力七分。你说,最后的赢家不是我,又会是谁?”
闵英修看样子是不肯服输,以为他们聊的不过是斯诺克,道:“不,羚羊要想活命,当然必须在奔跑中获胜,但是另一方面,猎豹的负担也不轻,假如跑不过羚羊,就只能饿死,两者面临的求生压力是相同的。你会赢,是因为你的心无旁骛,而不是因为玩命。我出力七分,也并不是欣赏你的做法,而是觉得没必要死盯同一个猎物。一个人集中心智于最有效的一点,将比一个在无数处分心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要知道,一个只追一只兔子的人,将比同时可以追十只兔子的人,更有希望获得猎物……当然,我说的只是可能——而真正谁能追得到兔子,也许,并不象一局斯诺克那么胜负有数。”
看来闵英修,是真不了解顾伍扬所指为何。顾伍扬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我,真的只是在谈兔子吗?”
“不然会是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别戳我痛处啊!”闵英修笑。
这是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人和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契合得非常微妙。
沉默了一会,顾伍扬很大方地承认:“其实,男人到了一定境界,连眼光也是相同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闵英修是同一种人,看生意的眼光差不多,连选女人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你我眼光怎么会相同?”闵英修否认,“我可不喜欢年轻漂亮的。”
年轻漂亮有什么用?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能给自己带来精神上的抚慰和舒适的人,才是最适合的。
顾伍扬不能认同,问:“你的意思是,静薇不是年轻漂亮的?”
闵英修闻言一愕,呆想了半晌,终于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伍扬见闵英修挫败的样子,重重地吸了一口烟,道:“冒昧问一句,你――真能给静薇一个结果吗?我一直知道,你们这种人很可怜。除非自己才华盖世,否则无论如何卖力,都甩不掉家荫的影子。家世雄厚,在你出众的时候,成了你优秀的借口,但是在你有所抗争的时候,成了缚牢你的理由。所以,依我看,你的日子,并不比我轻松。”
顾伍扬的一句“家荫”,像是点醒了闵英修。闵英修把头靠在椅背上,咬着烟头任它燃着,半晌没有说话。
第144章 明了
冬日的天空,流云铅沉,像闵英修沉重而烦躁的心情。他驱车从葛德胜的别墅出来,快速地开上了主干道,边开车边打电话将燕磊臭骂几遍。一路狂飙,回到了父母家。
一进院子,只见父亲向他招招手,说:“英修,来,看看我这几棵红梅,今年能不能开花?”
闵英修可没有那么好的雅兴,他走过去,道:“爸,我刚从葛叔家回来。”
“好了,我们今天不谈工作。”父亲明白闵英修已经摸清了葛德胜的底细,只道,“我知道事情交给你是没有错的……”
“我只是想问您,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闵英修问,口气不善。
父亲将手中的剪刀放下,抬眼看他,道:“我说,我们今天不淡工作。”
“我没有说工作。”
父亲觉得他有点奇怪,问:“那你跟我说什么?”
闵英修笑了,不答反问:“爸爸,您觉得赫连若琳好,还是陈媤妍好?”
父亲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道:“你指哪方面?”
“我是说,她们哪一个更合适给您当儿媳妇?”
父亲脸色一黯,一字一句地问道:“英修,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闵英修说:“我知道。我还知道赫连若琳和陈媤妍这两个女的,一个是赫连铎的独生女儿,一个陈树森的独生女儿,这两家哪一家财气都不输闵家……”
“混帐!”父亲突然一个耳光甩在闵英修脸上,震耳欲聋。
为了扇他这一耳光,父亲的拐杖倒在了地上。父亲喘息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斜阳渐渐化作血红,只听父亲缓缓开口道:“英修,你从这个角度去揣度我和你母亲,这不公平……生在闵家,就决定了你从小到大的朋友,无一不是家世殷实,从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顶端,接受精英教育,并且在各行业的领头位置呼风唤雨的人。这才是和你有共同语言的人。也只有她们,才能明白你做一个决定的意义,才知设身处地地考虑你的问题,才有和你共同进退的余地。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我允许你不明白。但是,你不明白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决不允许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进闵家的门……”
父亲说完转过身去,留给闵英修夕阳下一个固执的背影。
闵英修没再说话,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出了月亮门,穿过古朴厚重的大厅,向大门走去。
刚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到晨晨的身影一晃。她只瞥了闵英修一眼,便撒丫子跑得老远。
“你站住!”
一向吊儿郎当的小舅舅突然一声暴喝,吓得晨晨立马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
“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闵英修走过去,坐在大门的门墩上缓声问道。
“我没干什么呀……”晨晨睁着大眼睛,独独不敢看闵英修。
“你们撺掇班上那几个浑小子打群架也就算了,你还请人去帮忙刮花别人的脸,是不是?!”
晨晨看着闵英修越来越阴鸷的脸,害怕起来,眼神里恐怖的神情越聚越深,道:
“小舅舅,这事儿不能怪我……谁能想到她是个孕妇?我当时,我是怕她死了,我也没有不管她呀,我不是让葛叔叔去救她了吗?”
“葛叔叔?”
“葛姥爷家的葛叔叔呀!”晨晨扁着嘴承认,“我知道葛叔叔从小就怕你,不怎么敢跟你说话,所以不会才把事情捅到你那儿,所以……我才想起来找他去的。”
这么说,葛恩江是因为晨晨才去找到了流产失血的何静薇,并把她送到医院去的?闵英修突然想起何静薇手里那张葛恩江的名片,以及上面的银行账号。
闵英修觉得无比烦躁,沉声道:“你老实说,把葛恩江回来跟你说的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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